第三十回 毁琴断弦处 何日复识君
王少羽将通讯终端上传到了量子网络，调成持续呼出模式，随即便一把将其捏碎。
“爷爷我的陪葬品有把巨阙就行了，这玩意儿就算了，都不是个什么大牌子，啧啧。”
那猩红眸子似闭非闭，伴着低沉的鼻息，又是道灰色涟漪徐徐推来，二人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乘着巨阙一个猛子扎向地面，堪堪躲过头顶那十余丈粗细的波浪，转而裹挟着剑光，扶摇直上。
贝希摩斯下颌微张，又吐出一个晦涩古老的音阶。
“…הזיות…”
无边黑沼瞬间沸腾，似是在呼应着统治者它的王，气泡炸裂间，肉眼可见的音浪宛如魔音贯耳，狠狠击打着二人的神经。不过秦峰早有准备，立刻双目紧闭，一手合拢指天，一手搭住王少羽的肩膀，大声吟诵。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灿灿，明晃晃。似是天地间坠下的日头，像是古画上自燃的火苗，有形有质的金光包围着二人，硬是将这毫无生气的世界圈出了个灼目的焦点。那袭来的噪音瞬间消弭，王少羽只觉有一股暖洋洋的力量顺着血管行走全身，并且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变得更加强大。
“小子，趁现在，试着攻击它的眼睛！”
“明白！”
王少羽也发现了，贝希摩斯每一次攻击，它那巨大的瞳孔都会猛地流转出一种金色的光芒，似乎这道光芒便是它攻击的信号，那么想必相对于其他部位来说，这里也可以算是一个弱点。王少羽心念一转，身下巨阙出现在手中，秦峰遥遥一跃，对着王少羽点点头，继续吟诵，让王少羽身上的气势进一步的拔高。
“给我破！”
浑身气力皆系于一剑之上，金光剑光融融相映，几乎和贝希摩斯体型相当的巨大剑气向着其眼部狠狠甩出，却见它缓缓甩了甩脖子，闭上了眼睛。巨大的剑气轰然而至，金光破碎，只留下一条接天连地的深黑印记，当中尚有金光悦动，贝希摩斯睁开眼睛，那到印记便像是从未出现过般的不见踪迹。
“该死，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那巨兽动了，血红巨眼陡睁，金色竖瞳中似是燃起了熊熊烈火，王少羽顿感不妙，想要向后退去，竟发现自己被生生定在空中，动弹不得，甚至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这下他真的是慌了，不过他依旧强行压下慌乱，用意识沟通手中的巨阙。
“还好，意识还能用，还没让爷变成傻子。”
王少羽想着，陡然间，天黑了。准确来说，是一个庞大的物体完全遮盖住了这方天地，阳光被尽数阻隔，导致乍看着就像是天一下子黑了一样。
“巨阙，撞我！快啊！”
巨阙脱手而出，宽大剑刃调转，坚固古朴的剑镡重重撞在王少羽的腹部，将其狠狠撞飞了出去。随即又化成一道流光，迅速转至其身下，稳稳接住。即便如此，王少羽还是感觉自己起码是断了两根肋骨，每一次呼吸，肺中就像是吸进了一根根烧红的竹签一般，灼痛难忍。
“轰！”
焦油漫天，土石翻飞。深深的沟壑几乎蔓延出整个城区大小，待烟尘散尽，王少羽看清了，那是一条形似鳄尾的尾巴，是贝希摩斯那遮天蔽日的尾巴。
“小子，你没事吧！”
秦峰这时才脱离了控制，降至王少羽身前查看。王少羽不由得暗暗又吃一惊，如今他对眼前这巨兽的招式范围又有了新的理解，方才秦峰大哥差不多是退至千米之外，即便如此都会被控制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自己突发奇想让巨阙主动撞击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就要永远失去一张帅气的的脸庞了。
“对了大哥，当年‘三清’部队是怎么对付这玩意儿的，您知道点细节不？”
“我那时早已是山野村夫了，就这都是后来自己查出来的，我只是知道‘三清’部队当时压根儿就没讨到什么好处罢了。怎么，你小子又有主意了？”
“对嘛，您想啊，按理说信号发出去这么久了，他们的影子都没见着，这肯定不合情理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不，他们不可能见死不救，而且这贝希摩斯若是向着其他地区攻击，那会有多少无辜百姓遇难？”
“啊我呸，大哥您可别把他们想得太好，您是好人，他们现在的主子可不好说啊。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呗，这会估计他们在指挥室里喝着小茶，看着卫星，研究着咱俩啥时候完蛋呢。”
秦峰沉默了片刻，随后手中凝聚出一把两米多长的巨大光刃，猛地站起。
“说吧，这次全听你的。”
王少羽也不含糊，提了巨阙便跃至高空，凌空而立，深深看着贝希摩斯道。
“您应该知道他们的办公处，或者通讯中心之类的功能建筑的具体位置，或者附近隶属于他们的军区，不是不想管么？”
“这次你们非管不可了。”
秦峰嘴角少见地扬起一个高高的弧度，莞尔道：“你小子，早生几十年，老子非要带你到‘燧人’总部和白衡他们拜把子！”
“哈，现在拜把子也不迟。”
“少贫，先办正事儿！”
王少羽提着巨阙冲天而上，秦峰一边甩出剑气一边飞快游走，贝希摩斯缓缓转头，巨尾一扫，接天黑潮随即向着秦峰扑去。秦峰一边躲闪着，一边远远甩出剑气，很快便确定了方位，向着身后不远处打出一击。
半空中的王少羽立刻心领神会，双手高举，巨阙浮至头顶，凭空伫立。一道道放大了无数倍的剑影自九天直落，在贝希摩斯那山岳般的身躯上炸出无数金光。其中一道剑影尤为凝实，带着强大的势能直直砸下，正好砸在了方才秦峰所标记的位置。
东南方两千多公里外的洋面，此刻正是阳光和煦，水波不兴。可数千米之下的黑暗中，一艘潜艇中却传来了一声暴喝。
“他妈的，一群废品，能不能修好？你们的量子网络呢！你们的卫星呢！别他妈跟我说什么信号干扰！那畜生根本就没这个本事！修不好你们就自己过去！”
光幕上被分出一个个的小型光幕，竟正是秦峰与王少羽二人和贝希摩斯战斗的场景，不过此时，一个个的小型光幕正在熄灭。
“行啊你，秦峰，这会儿开窍了，倒是算你命大，要不是上头要这贝希摩斯的战场数据，你看我管不管你死活？”
“让地面部队过去进行歼灭任务，正好试验一下新研发的坍缩弹头。对了，命令天字号部队执行本次任务，完毕。”
一旁的通讯兵一边敲打着光幕上的字符，一边确认道：“坍缩弹头？可是那里好像还有两个幸存者，而且还是觉醒了能力的…”
“不要质疑我，士兵，做你分内的事就很好。”
“是！”
这位似是高层军官的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关闭了面前的光幕，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胸前‘太清’部队的将徽，在昏暗的环境中熠熠生光。
“秦峰，和你的旧部好好叙叙旧吧，反正，他们早晚都会下去陪你的，呵呵呵。”
目光回到战场，王少羽和秦峰此刻可以说是筋疲力尽，遍体鳞伤。身上的金光，剑光，都比刚一开始的时候要小了七成有余，躲闪的动作也因为那强大威压的影响而越发缓慢，冷不防就会被一阵巨大的波动远远掀飞，随后便要催动灵力加快修复身体，继续上前游斗。
“大哥，他们是不是太能沉住气了点？这都不来？咱是不是马上都给这畜生引人姥姥家了啊！”
“这个地区所有的量子中继点几乎都被毁坏了，这种规模的损失他们不可能忽视，时间问题，再坚持一下！”
正当那贝希摩斯昂起头颅，打算再给王少羽二人用焦油彻彻底底冲洗一番时，它正上方的云层突然间像是被塞进了无数根一万瓦的白炽灯丝一般刺眼，一道直径千米的光束破开云层，狠狠砸在贝希摩斯的头顶，竟生生将那遮天隐日的身躯压到地面，动弹不得！
王少羽嘴巴张得老大，这他妈就是传说中被这贝希摩斯打得讨不着好处的‘三清’部队？秦峰大哥是不是对讨不着好处这句话有什么误解？
拨云见日，逐浪排空。这方天空之上的云层被这道狂暴的攻击尽皆打散，灰色的巨大舰首雕满了复杂深邃的回路，其间流动着金色的光华缓缓自天际垂下，似巨鲸出水一般，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
“玄黄舰队？来的竟然是他们？”
空气中充满了血肉被烧焦的腥臭味，贝希摩斯的头部被轰出了一个火焰翻飞的巨坑，它吃痛地大吼，令这脚下无边黑沼都剧烈抖动着。大厦般的前肢猛地拍击地面，无数漆黑峰峦拔地而起，粘连带出无数裹满焦油的尸骸迎天刺去，伴着愤怒的沉重吼声，天地仿佛都为之凝滞。
那巨大战舰此刻已经完全显出了庐山真面目，数公里长的舰首侧方裂开三道缝隙，弹出一排排的蜂巢样构件，激射出无数架无人机依次排在前方，光芒大作，一道湛蓝壁垒缓缓组成，径直迎上了下方气势汹汹的山峦。
“玄黄虫群壁垒，青风的那些古怪玩意儿都弄出来了？”
接天峰峦一往无前，金属碎片，焦油颗粒，无数残骸为这下方世界降下了一场色彩斑斓的暴雨。秦峰与王少羽二人身形暴退，急速撤出战场。
那玄黄战舰正方舰首猛地一震，整个的从当中一分为二，露出一门黑黢黢的巨大炮口。周边空气中不断响动着“滋滋”声，电弧跳动至皮肤激起了一阵阵酥麻，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狂暴能量，秦峰猛然回头。
“坍缩炮！退！快退！”
王少羽也感受到那炮口中传来的凌冽杀机，心神大动，忙催着巨阙剑光一转，抓住秦峰便是远远遁去。可陡然间，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转而便只剩下刺眼的白。
听觉，视觉，嗅觉，五感在这一刻已成空谈，就连时间的尺度都逃不过这惨白的定格。
“小子，抓住我的手！”
巨大的吸引力从后方猛地传来，而且正在以指数级疯涨，王少羽惊恐地看着周边的景物被拉长成极细极长的丝线，缓缓向前游曳，可自己却任凭如何催动灵力，在这引力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他明白，这是宇宙亘古之前最为原始狂暴的力量，自己又如何能抗衡？他大声呼喊，咫尺距离的秦峰耳边却只有“嗡嗡”的鸣响。
一股温和的金光顺着那早已撕裂见骨的手臂传来，包裹全身。秦峰拼了命地将全部的灵力运转金光决，肌肉和骨骼被拉扯着，不断碎裂，又修复，撕裂，又修复。巨大的痛苦让他硬生生地保持住清醒，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死死盯着前方和周围事物一同被拉扯成丝线的王少羽。
“小子，老子不许你死在这里，他妈的给我过来！”
背后吸力瞬间消失，王少羽被金光包裹着狠狠拽向身后，秦峰随即瘫倒在巨阙上，缓缓下落。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大哥你醒醒啊！”
秦峰虚弱睁眼，感受了一下丹田中枯竭滞涩的灵力，艰难起身，大口喘息着。
“没事，死不了，倒是你小子，这都没死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害，您看那边。”
秦峰定睛看去，那身后战场早已是虚无一片，似乎是一个孩童，一勺子将这世界挖出了一颗径达百公里的冰激凌球儿，在那正中，孤零零地一颗漆黑晶石漂浮，游动着金红光色。
“神格？贝希摩斯就这么被秒了？”
“先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赶紧恢复灵力。”
“我灵力好像还没怎么消耗啊，感觉丹田处还是十分充盈的样子。”
“6…”
那玄黄战舰外的虫群已然消耗殆尽，此刻光幕散去，剩余无人机尽数返回。几个身穿外骨骼机甲的士兵飞身而出，向着那神格而去。就在其中一名士兵即将要触碰到神格之时，异变突生，晶石中光芒一闪而过，那士兵的嘴中瞬间涌出大股大股的焦油，随后便是眼睛，耳朵，鼻孔。整个人被粘稠的焦油包裹成一颗巨大的卵泡，随后便是逃离不及的几名士兵，也如法炮制成了此等惨状。
数颗卵泡中伸出一根根脐带样的焦油绳索，链接上了那颗晶石，瞬间便纷纷炸开成漫天黑雨，而那晶石此刻已被一团模糊不定的兽形焦油包裹，向着天空中的玄黄战舰急速冲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数个呼吸间，防御用的虫群无人机只来得及弹射出蜂巢，尚未组成壁垒，那攻势便杀将而到。密集的爆炸纵贯天际，巨大的战舰竟被硬生生炸断，另一端直直冲出的那团兽形焦油还不满足，又换了个方向，未多时，强大无匹的玄黄战舰便燃成无数团火球，缓缓坠去。
秦峰目眦尽裂，那舰首舷窗下巨大鲜红的“岱宗”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只感觉心脏中那最后一块血肉也被硬生生挖去。
数十年前，华夏军方将灵气与科技结合的最高成果便是项目代号为“玄黄”的五艘顶级原型战舰，五艘战舰以华夏五岳命名，分别名为：“岱宗”、“太华”、“玄恒”、“天嵩”、“玑衡”。每一艘的设计标准都是要具备完美守卫一个星系的机动支援能力，深空永续探索的续航能力，以及独立与初等神明级敌人作战抗衡的战斗能力。其中最为强大的，便是他一手指导设计的“岱宗”号玄黄战舰。
如今往事的封印被缓缓启开，却用这场盛大的谢幕，绽放在秦峰的面前。他的眼中是战舰化作的烈火，更是心中无尽的悲愤。
“卢江，你这样，和那些危害人间的伪神又有什么区别…”
光幕前，那名军官着装的男子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传来的图像，“岱宗”号玄黄战舰化作一团火焰，讯号便也戛然而止，身前的技术人员忙地开始进行伤亡评估等工作，可他却转身而去，满面春光。
他便是卢江。
“呵呵，没想到他们比你还要不走运呢，不过也难怪，咱们秦峰学长可比一艘玄黄舰值钱多了。曾经的你让我只能仰望，如今我就要把你踩在脚下，太空军里的第一把交椅，只有我卢某人能坐的了…”
滔天火焰中，一颗黑点急速膨胀，那骇人的急速甚至将空气都压缩成个一个锥形真空，汲着千百度的热浪疯狂扑来。
二人正要躲闪，却见那团兽形焦油猛地一缩，生生变成两半。秦峰瞳孔一凝，他看到前方遥远的空中，似有无数细密深邃的蛛网蔓延。
“小子，我姑且借巨阙一用。”
“大哥你拿就拿呗，话说是发现什么了嘛？”
秦峰深深看着那两半迅速蠕动攀生的焦油，一个极度危险大胆的想法在心中缓缓而生。
“那片空间经过刚才的冲击，目前已经极度的不稳定。若是可以借助空间裂缝的话，说不定真可以一举将那畜生解决。”
“嘿，大哥还得是您哎，我这脑瓜子就是想不出来。不过你说这裂缝啥的我不懂，我只想知道这个计划危不危险，我该做什么？”
“你啊，你该做的…”秦峰回头，看着王少羽。王少羽望着他眼神中的那抹平静，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那份平静实在是太纯粹是，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坦然。
“你得有个防身的家伙，这样，这“永夜”“星霜”你先用着，空间裂缝会随着周边事物的增加而越发不稳定，你就在这里帮我看着点，明白了没？”
“大哥，我觉得要不…”
“这是命令！”
秦峰身上的气势陡然拔高，表情严肃道。
“小…小心点儿…”
王少羽咬咬牙，看着秦峰御剑而去，如鲠在喉。他好恨，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怯懦。他也想帮上点什么忙，他也想强硬地否决秦峰，如今却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那团焦油已然恢复完毕，伴着低沉的兽吼，近在咫尺的秦峰盯着身前那畸形蠕动的猩红兽眼，方才刚刚凝聚的灵力尽数化作金光，喷薄而出，镀在巨阙那浑厚宽大的刃口上，加持出十数米长的一道实质光芒。
一人一兽，一金一玄，只听铁石交击，阵阵爆鸣。气浪翻腾扭作龙卷，移形换影真是个天昏地暗。虽说是好似个势均力敌，但眼见着那金光飞速收缩，兽影越来越快，几乎练成一条游蛇，撕咬着越发缓慢的剑影。
秦峰猛地挥出一击，金光俱散，将那团焦油震退，当空而立。
“贝希摩斯，你很强，非常强。我看不到与你的实力差距，但是你若是以为，我们人类只有这点本事，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看看这四周吧！”
四周原本细密的裂缝此刻已尽数扩张到一臂之宽，若有若无的吸力从中传来，不时吞进几大滴焦油团。漆黑焦油中那只原本蠕动不定的兽眼一凝，一颗流转着金色光华的晶石浮现而出。
“人类，你是要和我一起进入到空间乱流中么？我可以在里面生存亿万年，总有一天还会降临于此，你那脆弱可笑的把戏在里面顷刻间便会被碾压成齑粉，真是不知死活的疯子！”
秦峰畅快大笑，眼神中满是疯狂。
“若是像我这种疯子多一些，你们这帮子畜生早他妈完蛋了！”
黑光一闪，晶石隐没在兽形焦油中，随之而至的便是无比迅猛的一击。即便是简单的一击，降临在秦峰身上，便轻松将其左半边身子轰成血沫。秦峰拼命地举起右手，双指掐决，巨阙横在身前，下一瞬便是一记爆鸣炸开，无数的裂缝瞬间蔓延至剑身的每一处。
感受到巨阙的意识传来的悲鸣，秦峰倒也是无所谓什么防御不防御了。这种差距下，防御根本就是个笑话，干脆便以命换命，以死相搏，这种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秦峰一边躲闪，一边朝着周边无差别地疯狂攻击，迅速扩大的空间裂缝传来愈加强大的吸力，让他几乎难以保持身体平衡，不过受影响最大的肯定还是贝希摩斯。此刻的它几乎绝大部分的焦油身躯都被抽散，仅仅只能保持个形体。见此情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即便油尽灯枯，也叫它看看，什么是人类的疯狂！
“剑来！”
单臂一挥，巨阙被高高抛起，剑身上无数裂痕光华大放，下一刻便瞬间炸开。无数碎片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威压，散发出白茫茫的精纯剑意，竟足有千百之数。无数剑意凝实成锋，似孔雀开屏般向着四周所有裂缝直射而去。
此乃巨阙，王道之剑，此剑一出，唯我独尊！
一个呼吸之间，万籁俱寂，只剩王少羽沙哑的悲呼。
空荡荡，孤零零，还天地个好颜色。
“爷爷我的陪葬品有把巨阙就行了，这玩意儿就算了，都不是个什么大牌子，啧啧。”
那猩红眸子似闭非闭，伴着低沉的鼻息，又是道灰色涟漪徐徐推来，二人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乘着巨阙一个猛子扎向地面，堪堪躲过头顶那十余丈粗细的波浪，转而裹挟着剑光，扶摇直上。
贝希摩斯下颌微张，又吐出一个晦涩古老的音阶。
“…הזיות…”
无边黑沼瞬间沸腾，似是在呼应着统治者它的王，气泡炸裂间，肉眼可见的音浪宛如魔音贯耳，狠狠击打着二人的神经。不过秦峰早有准备，立刻双目紧闭，一手合拢指天，一手搭住王少羽的肩膀，大声吟诵。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灿灿，明晃晃。似是天地间坠下的日头，像是古画上自燃的火苗，有形有质的金光包围着二人，硬是将这毫无生气的世界圈出了个灼目的焦点。那袭来的噪音瞬间消弭，王少羽只觉有一股暖洋洋的力量顺着血管行走全身，并且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变得更加强大。
“小子，趁现在，试着攻击它的眼睛！”
“明白！”
王少羽也发现了，贝希摩斯每一次攻击，它那巨大的瞳孔都会猛地流转出一种金色的光芒，似乎这道光芒便是它攻击的信号，那么想必相对于其他部位来说，这里也可以算是一个弱点。王少羽心念一转，身下巨阙出现在手中，秦峰遥遥一跃，对着王少羽点点头，继续吟诵，让王少羽身上的气势进一步的拔高。
“给我破！”
浑身气力皆系于一剑之上，金光剑光融融相映，几乎和贝希摩斯体型相当的巨大剑气向着其眼部狠狠甩出，却见它缓缓甩了甩脖子，闭上了眼睛。巨大的剑气轰然而至，金光破碎，只留下一条接天连地的深黑印记，当中尚有金光悦动，贝希摩斯睁开眼睛，那到印记便像是从未出现过般的不见踪迹。
“该死，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那巨兽动了，血红巨眼陡睁，金色竖瞳中似是燃起了熊熊烈火，王少羽顿感不妙，想要向后退去，竟发现自己被生生定在空中，动弹不得，甚至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这下他真的是慌了，不过他依旧强行压下慌乱，用意识沟通手中的巨阙。
“还好，意识还能用，还没让爷变成傻子。”
王少羽想着，陡然间，天黑了。准确来说，是一个庞大的物体完全遮盖住了这方天地，阳光被尽数阻隔，导致乍看着就像是天一下子黑了一样。
“巨阙，撞我！快啊！”
巨阙脱手而出，宽大剑刃调转，坚固古朴的剑镡重重撞在王少羽的腹部，将其狠狠撞飞了出去。随即又化成一道流光，迅速转至其身下，稳稳接住。即便如此，王少羽还是感觉自己起码是断了两根肋骨，每一次呼吸，肺中就像是吸进了一根根烧红的竹签一般，灼痛难忍。
“轰！”
焦油漫天，土石翻飞。深深的沟壑几乎蔓延出整个城区大小，待烟尘散尽，王少羽看清了，那是一条形似鳄尾的尾巴，是贝希摩斯那遮天蔽日的尾巴。
“小子，你没事吧！”
秦峰这时才脱离了控制，降至王少羽身前查看。王少羽不由得暗暗又吃一惊，如今他对眼前这巨兽的招式范围又有了新的理解，方才秦峰大哥差不多是退至千米之外，即便如此都会被控制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自己突发奇想让巨阙主动撞击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就要永远失去一张帅气的的脸庞了。
“对了大哥，当年‘三清’部队是怎么对付这玩意儿的，您知道点细节不？”
“我那时早已是山野村夫了，就这都是后来自己查出来的，我只是知道‘三清’部队当时压根儿就没讨到什么好处罢了。怎么，你小子又有主意了？”
“对嘛，您想啊，按理说信号发出去这么久了，他们的影子都没见着，这肯定不合情理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不，他们不可能见死不救，而且这贝希摩斯若是向着其他地区攻击，那会有多少无辜百姓遇难？”
“啊我呸，大哥您可别把他们想得太好，您是好人，他们现在的主子可不好说啊。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呗，这会估计他们在指挥室里喝着小茶，看着卫星，研究着咱俩啥时候完蛋呢。”
秦峰沉默了片刻，随后手中凝聚出一把两米多长的巨大光刃，猛地站起。
“说吧，这次全听你的。”
王少羽也不含糊，提了巨阙便跃至高空，凌空而立，深深看着贝希摩斯道。
“您应该知道他们的办公处，或者通讯中心之类的功能建筑的具体位置，或者附近隶属于他们的军区，不是不想管么？”
“这次你们非管不可了。”
秦峰嘴角少见地扬起一个高高的弧度，莞尔道：“你小子，早生几十年，老子非要带你到‘燧人’总部和白衡他们拜把子！”
“哈，现在拜把子也不迟。”
“少贫，先办正事儿！”
王少羽提着巨阙冲天而上，秦峰一边甩出剑气一边飞快游走，贝希摩斯缓缓转头，巨尾一扫，接天黑潮随即向着秦峰扑去。秦峰一边躲闪着，一边远远甩出剑气，很快便确定了方位，向着身后不远处打出一击。
半空中的王少羽立刻心领神会，双手高举，巨阙浮至头顶，凭空伫立。一道道放大了无数倍的剑影自九天直落，在贝希摩斯那山岳般的身躯上炸出无数金光。其中一道剑影尤为凝实，带着强大的势能直直砸下，正好砸在了方才秦峰所标记的位置。
东南方两千多公里外的洋面，此刻正是阳光和煦，水波不兴。可数千米之下的黑暗中，一艘潜艇中却传来了一声暴喝。
“他妈的，一群废品，能不能修好？你们的量子网络呢！你们的卫星呢！别他妈跟我说什么信号干扰！那畜生根本就没这个本事！修不好你们就自己过去！”
光幕上被分出一个个的小型光幕，竟正是秦峰与王少羽二人和贝希摩斯战斗的场景，不过此时，一个个的小型光幕正在熄灭。
“行啊你，秦峰，这会儿开窍了，倒是算你命大，要不是上头要这贝希摩斯的战场数据，你看我管不管你死活？”
“让地面部队过去进行歼灭任务，正好试验一下新研发的坍缩弹头。对了，命令天字号部队执行本次任务，完毕。”
一旁的通讯兵一边敲打着光幕上的字符，一边确认道：“坍缩弹头？可是那里好像还有两个幸存者，而且还是觉醒了能力的…”
“不要质疑我，士兵，做你分内的事就很好。”
“是！”
这位似是高层军官的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关闭了面前的光幕，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胸前‘太清’部队的将徽，在昏暗的环境中熠熠生光。
“秦峰，和你的旧部好好叙叙旧吧，反正，他们早晚都会下去陪你的，呵呵呵。”
目光回到战场，王少羽和秦峰此刻可以说是筋疲力尽，遍体鳞伤。身上的金光，剑光，都比刚一开始的时候要小了七成有余，躲闪的动作也因为那强大威压的影响而越发缓慢，冷不防就会被一阵巨大的波动远远掀飞，随后便要催动灵力加快修复身体，继续上前游斗。
“大哥，他们是不是太能沉住气了点？这都不来？咱是不是马上都给这畜生引人姥姥家了啊！”
“这个地区所有的量子中继点几乎都被毁坏了，这种规模的损失他们不可能忽视，时间问题，再坚持一下！”
正当那贝希摩斯昂起头颅，打算再给王少羽二人用焦油彻彻底底冲洗一番时，它正上方的云层突然间像是被塞进了无数根一万瓦的白炽灯丝一般刺眼，一道直径千米的光束破开云层，狠狠砸在贝希摩斯的头顶，竟生生将那遮天隐日的身躯压到地面，动弹不得！
王少羽嘴巴张得老大，这他妈就是传说中被这贝希摩斯打得讨不着好处的‘三清’部队？秦峰大哥是不是对讨不着好处这句话有什么误解？
拨云见日，逐浪排空。这方天空之上的云层被这道狂暴的攻击尽皆打散，灰色的巨大舰首雕满了复杂深邃的回路，其间流动着金色的光华缓缓自天际垂下，似巨鲸出水一般，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
“玄黄舰队？来的竟然是他们？”
空气中充满了血肉被烧焦的腥臭味，贝希摩斯的头部被轰出了一个火焰翻飞的巨坑，它吃痛地大吼，令这脚下无边黑沼都剧烈抖动着。大厦般的前肢猛地拍击地面，无数漆黑峰峦拔地而起，粘连带出无数裹满焦油的尸骸迎天刺去，伴着愤怒的沉重吼声，天地仿佛都为之凝滞。
那巨大战舰此刻已经完全显出了庐山真面目，数公里长的舰首侧方裂开三道缝隙，弹出一排排的蜂巢样构件，激射出无数架无人机依次排在前方，光芒大作，一道湛蓝壁垒缓缓组成，径直迎上了下方气势汹汹的山峦。
“玄黄虫群壁垒，青风的那些古怪玩意儿都弄出来了？”
接天峰峦一往无前，金属碎片，焦油颗粒，无数残骸为这下方世界降下了一场色彩斑斓的暴雨。秦峰与王少羽二人身形暴退，急速撤出战场。
那玄黄战舰正方舰首猛地一震，整个的从当中一分为二，露出一门黑黢黢的巨大炮口。周边空气中不断响动着“滋滋”声，电弧跳动至皮肤激起了一阵阵酥麻，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狂暴能量，秦峰猛然回头。
“坍缩炮！退！快退！”
王少羽也感受到那炮口中传来的凌冽杀机，心神大动，忙催着巨阙剑光一转，抓住秦峰便是远远遁去。可陡然间，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转而便只剩下刺眼的白。
听觉，视觉，嗅觉，五感在这一刻已成空谈，就连时间的尺度都逃不过这惨白的定格。
“小子，抓住我的手！”
巨大的吸引力从后方猛地传来，而且正在以指数级疯涨，王少羽惊恐地看着周边的景物被拉长成极细极长的丝线，缓缓向前游曳，可自己却任凭如何催动灵力，在这引力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他明白，这是宇宙亘古之前最为原始狂暴的力量，自己又如何能抗衡？他大声呼喊，咫尺距离的秦峰耳边却只有“嗡嗡”的鸣响。
一股温和的金光顺着那早已撕裂见骨的手臂传来，包裹全身。秦峰拼了命地将全部的灵力运转金光决，肌肉和骨骼被拉扯着，不断碎裂，又修复，撕裂，又修复。巨大的痛苦让他硬生生地保持住清醒，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死死盯着前方和周围事物一同被拉扯成丝线的王少羽。
“小子，老子不许你死在这里，他妈的给我过来！”
背后吸力瞬间消失，王少羽被金光包裹着狠狠拽向身后，秦峰随即瘫倒在巨阙上，缓缓下落。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大哥你醒醒啊！”
秦峰虚弱睁眼，感受了一下丹田中枯竭滞涩的灵力，艰难起身，大口喘息着。
“没事，死不了，倒是你小子，这都没死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害，您看那边。”
秦峰定睛看去，那身后战场早已是虚无一片，似乎是一个孩童，一勺子将这世界挖出了一颗径达百公里的冰激凌球儿，在那正中，孤零零地一颗漆黑晶石漂浮，游动着金红光色。
“神格？贝希摩斯就这么被秒了？”
“先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赶紧恢复灵力。”
“我灵力好像还没怎么消耗啊，感觉丹田处还是十分充盈的样子。”
“6…”
那玄黄战舰外的虫群已然消耗殆尽，此刻光幕散去，剩余无人机尽数返回。几个身穿外骨骼机甲的士兵飞身而出，向着那神格而去。就在其中一名士兵即将要触碰到神格之时，异变突生，晶石中光芒一闪而过，那士兵的嘴中瞬间涌出大股大股的焦油，随后便是眼睛，耳朵，鼻孔。整个人被粘稠的焦油包裹成一颗巨大的卵泡，随后便是逃离不及的几名士兵，也如法炮制成了此等惨状。
数颗卵泡中伸出一根根脐带样的焦油绳索，链接上了那颗晶石，瞬间便纷纷炸开成漫天黑雨，而那晶石此刻已被一团模糊不定的兽形焦油包裹，向着天空中的玄黄战舰急速冲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数个呼吸间，防御用的虫群无人机只来得及弹射出蜂巢，尚未组成壁垒，那攻势便杀将而到。密集的爆炸纵贯天际，巨大的战舰竟被硬生生炸断，另一端直直冲出的那团兽形焦油还不满足，又换了个方向，未多时，强大无匹的玄黄战舰便燃成无数团火球，缓缓坠去。
秦峰目眦尽裂，那舰首舷窗下巨大鲜红的“岱宗”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只感觉心脏中那最后一块血肉也被硬生生挖去。
数十年前，华夏军方将灵气与科技结合的最高成果便是项目代号为“玄黄”的五艘顶级原型战舰，五艘战舰以华夏五岳命名，分别名为：“岱宗”、“太华”、“玄恒”、“天嵩”、“玑衡”。每一艘的设计标准都是要具备完美守卫一个星系的机动支援能力，深空永续探索的续航能力，以及独立与初等神明级敌人作战抗衡的战斗能力。其中最为强大的，便是他一手指导设计的“岱宗”号玄黄战舰。
如今往事的封印被缓缓启开，却用这场盛大的谢幕，绽放在秦峰的面前。他的眼中是战舰化作的烈火，更是心中无尽的悲愤。
“卢江，你这样，和那些危害人间的伪神又有什么区别…”
光幕前，那名军官着装的男子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传来的图像，“岱宗”号玄黄战舰化作一团火焰，讯号便也戛然而止，身前的技术人员忙地开始进行伤亡评估等工作，可他却转身而去，满面春光。
他便是卢江。
“呵呵，没想到他们比你还要不走运呢，不过也难怪，咱们秦峰学长可比一艘玄黄舰值钱多了。曾经的你让我只能仰望，如今我就要把你踩在脚下，太空军里的第一把交椅，只有我卢某人能坐的了…”
滔天火焰中，一颗黑点急速膨胀，那骇人的急速甚至将空气都压缩成个一个锥形真空，汲着千百度的热浪疯狂扑来。
二人正要躲闪，却见那团兽形焦油猛地一缩，生生变成两半。秦峰瞳孔一凝，他看到前方遥远的空中，似有无数细密深邃的蛛网蔓延。
“小子，我姑且借巨阙一用。”
“大哥你拿就拿呗，话说是发现什么了嘛？”
秦峰深深看着那两半迅速蠕动攀生的焦油，一个极度危险大胆的想法在心中缓缓而生。
“那片空间经过刚才的冲击，目前已经极度的不稳定。若是可以借助空间裂缝的话，说不定真可以一举将那畜生解决。”
“嘿，大哥还得是您哎，我这脑瓜子就是想不出来。不过你说这裂缝啥的我不懂，我只想知道这个计划危不危险，我该做什么？”
“你啊，你该做的…”秦峰回头，看着王少羽。王少羽望着他眼神中的那抹平静，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那份平静实在是太纯粹是，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坦然。
“你得有个防身的家伙，这样，这“永夜”“星霜”你先用着，空间裂缝会随着周边事物的增加而越发不稳定，你就在这里帮我看着点，明白了没？”
“大哥，我觉得要不…”
“这是命令！”
秦峰身上的气势陡然拔高，表情严肃道。
“小…小心点儿…”
王少羽咬咬牙，看着秦峰御剑而去，如鲠在喉。他好恨，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怯懦。他也想帮上点什么忙，他也想强硬地否决秦峰，如今却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那团焦油已然恢复完毕，伴着低沉的兽吼，近在咫尺的秦峰盯着身前那畸形蠕动的猩红兽眼，方才刚刚凝聚的灵力尽数化作金光，喷薄而出，镀在巨阙那浑厚宽大的刃口上，加持出十数米长的一道实质光芒。
一人一兽，一金一玄，只听铁石交击，阵阵爆鸣。气浪翻腾扭作龙卷，移形换影真是个天昏地暗。虽说是好似个势均力敌，但眼见着那金光飞速收缩，兽影越来越快，几乎练成一条游蛇，撕咬着越发缓慢的剑影。
秦峰猛地挥出一击，金光俱散，将那团焦油震退，当空而立。
“贝希摩斯，你很强，非常强。我看不到与你的实力差距，但是你若是以为，我们人类只有这点本事，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看看这四周吧！”
四周原本细密的裂缝此刻已尽数扩张到一臂之宽，若有若无的吸力从中传来，不时吞进几大滴焦油团。漆黑焦油中那只原本蠕动不定的兽眼一凝，一颗流转着金色光华的晶石浮现而出。
“人类，你是要和我一起进入到空间乱流中么？我可以在里面生存亿万年，总有一天还会降临于此，你那脆弱可笑的把戏在里面顷刻间便会被碾压成齑粉，真是不知死活的疯子！”
秦峰畅快大笑，眼神中满是疯狂。
“若是像我这种疯子多一些，你们这帮子畜生早他妈完蛋了！”
黑光一闪，晶石隐没在兽形焦油中，随之而至的便是无比迅猛的一击。即便是简单的一击，降临在秦峰身上，便轻松将其左半边身子轰成血沫。秦峰拼命地举起右手，双指掐决，巨阙横在身前，下一瞬便是一记爆鸣炸开，无数的裂缝瞬间蔓延至剑身的每一处。
感受到巨阙的意识传来的悲鸣，秦峰倒也是无所谓什么防御不防御了。这种差距下，防御根本就是个笑话，干脆便以命换命，以死相搏，这种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秦峰一边躲闪，一边朝着周边无差别地疯狂攻击，迅速扩大的空间裂缝传来愈加强大的吸力，让他几乎难以保持身体平衡，不过受影响最大的肯定还是贝希摩斯。此刻的它几乎绝大部分的焦油身躯都被抽散，仅仅只能保持个形体。见此情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即便油尽灯枯，也叫它看看，什么是人类的疯狂！
“剑来！”
单臂一挥，巨阙被高高抛起，剑身上无数裂痕光华大放，下一刻便瞬间炸开。无数碎片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威压，散发出白茫茫的精纯剑意，竟足有千百之数。无数剑意凝实成锋，似孔雀开屏般向着四周所有裂缝直射而去。
此乃巨阙，王道之剑，此剑一出，唯我独尊！
一个呼吸之间，万籁俱寂，只剩王少羽沙哑的悲呼。
空荡荡，孤零零，还天地个好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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