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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绿地黯然,故乡不复

    纪蓝和君不见在前往黑林的路上,雨越来越大,集市上的商贩都无奈的收起了生意,一场大雨好像使一切都失去了生机,两匹马在泥泞中飞驰,君不见一身白衣,纪蓝的左臂上还带着悼念大侍者的黑纱。

    进了森林,君不见的眼睛在风雨交加里睁不开,看着马匹速度降低,便急切的问道:“纪蓝,还有多久才能到…来得及吗?”

    还没等纪蓝问答,一群黑衣人便冲出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看着这群目露凶恶的黑衣人,君不见不自觉的掏出龙鳞,警觉一刻也不能放下。

    “不会是雁儿说的那些人吧?”

    “不知道,前面就是黑林,先冲出去。”

    纪蓝的刀也出了鞘。两人与黑衣人在雨林中交手,不过一会黑衣人都接连倒下,一紫衣人出现在正要离去的二人身后,几百个红甲人断断续续的拔地而起,像植物那样生长。

    “小姐,这个比较难对付,我掩护你从红甲里出去,我留下来对付他…”

    说吧,纪蓝的刀出现一道道裂纹,裂纹里发出蓝色的寒气和光芒。

    “不行,要走一起走…”

    没等纪蓝反应,君不见已经拿着龙鳞向紫衣人刺了过去。几十个红甲挡在面前,君不见和纪蓝手起刀落,但是红甲却源源不绝。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纪蓝看了一眼君不见:“只要小姐遵循和我的约定…现在最重要的是去黑林寻找解药…”

    君不见忽闪扑朔的大眼睛望向纪蓝,骑在一个红甲头上心领神会的说:“好吧…那我在黑林等你…”

    说完就踏着红甲的头准备东去,可是那紫衣人这么会轻易放过她呢!只见他冷笑一声,大手一挥那些红甲像是着了魔似的向君不见杀去,纪蓝也及时挥刀,内力运至刀锋,随着蓝色的光在黑暗里划出的轨迹,几十个红甲瞬间消失。

    可是这红甲杀一生二,更多的红甲将二人分别团团围住,几十个回合下来,君不见还是没能出去。

    “没时间了…”

    纪蓝死盯着紫衣人,一刀劈向大地,瞬间山崩地裂,无数红甲跌入裂缝,之后裂缝又及时闭合起来。

    “哇塞,这也太厉害了吧…我也要…”君不见兴奋的跳起来,然后也使劲地刺向大地,这时不仅山崩地裂,一阵阵咆哮声从地下传来。

    “小姐…”纪蓝见状赶紧冲到君不见身边。

    一只壮如牛的黑虎从裂缝里爬出,翅膀一扇,周围的树木凋零,身上的岩浆侵蚀着大地。黑虎一口吃掉几个红甲,觉得不满意又看向左右三人。

    雨停住了,可风越来越大,这是来自地狱的风。

    正当其他人都震惊不已时,君不见却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

    “我嘞个乖乖…这也太帅了吧”君不见激动地看向一脸担忧的纪蓝:“为什么会这样?他是谁啊?”

    “小姐,我还想问你会这样呢?”

    纪蓝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的。只见纪蓝眉头一紧,将君不见护在身后,死死的盯着这只来自地狱的猛兽,严肃的说道:“这是穷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紫衣人也迅速地收回红甲挡在自己的面前。黑虎瞪着红目环顾四周,像是死亡之神在向所有的亡灵挑衅,它慢慢走向君不见和纪蓝,鼻腔里发出的吼声使得纪蓝不由得直冒冷汗。看见猛兽向自己走来,纪蓝也不敢随意攻击,正准备运力防御之时,被黑虎一掌拍飞击中头部,一根木桩刺进大腿,纪蓝晕了过去。

    君不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惹了麻烦,看着朝自己过来的黑虎,展开了战斗的准备,一道金光绕在身体周围。这黑虎朝着君不见发出几声叹息,随即向天咆哮,然后跪在了君不见面前,舌头舔舐着其身上的雨水。

    君不见许久没反应过来,看着这个算是自己召唤出来的猛兽,瞬间又害羞起来,试探性的伸出手慢慢的抚慰着黑虎。莫名的亲切感从掌心蔓延至全身。

    紫衣人看见这一幕,从一开始的震惊和恐慌慢慢变为害怕,识趣地正要离开,却被黑虎扔过来一具红甲拦住去路。紫衣人警惕地回过头来,眼神里只有恐惧和不甘,黑虎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正当黑虎攻击紫衣人之时,身后一个巨大的红甲及时救走了自己。突然一阵狂风吹来,掀起四周的断木和沙石,君不见及时抓住纪蓝,黑虎见状飞身将君不见护在翅膀底下。

    风停了,在睁开眼紫衣人已不知去向。君不见连忙查看纪蓝的伤势,将木桩拔出,黑虎上前轻轻的舔舐其伤口。

    “好了,你的口水可以疗伤吗?”君不见惊喜的问道,不忘享受的抚摸着黑虎。黑虎开心的蹭在君不见身上。

    纪蓝醒来后看见这一幕,立刻又防备起来,黑虎感受道敌意,朝着纪蓝怒吼。幸好君不见及时解释,并阻止了纪蓝。

    “我们要不把他带回去给老头子医治吧…”君不见扶起纪蓝。

    正当纪蓝犹豫是否同意时,黑虎却一个劲的摇头,并向君不见吼着。没等君不见来得及好奇,黑虎便跳下了裂缝,裂缝慢慢愈合,黑虎也消失了。

    “…这个?算什么?”君不见朝着地面大喊。

    “算了,我们赶紧前往黑林吧…”纪蓝捂着头说道:“今天的事,小姐千万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两人继续赶路,马匹没了,如今只能靠两条腿了。

    “为什么?”君不见疑惑的问道:“我本来还想收他作灵兽呢!”

    “且不说如今已经没有人豢养灵兽了,而且那穷奇不忠不信,是个十足的凶兽,倘若让外界知道初家人豢养凶兽,而且还是食人的凶兽,那夙人危矣…还有,这东西出现的很是蹊跷…”

    君不见也不懂为什么夙人危矣,但听到食人二字便不在多言。两人加快脚步,终于赶到了黑林。

    黑林是人们不曾了解过的地方,千百年来都漆黑无比,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至今为止也从未有过第二个人深入其中,只有胆子比较大的站在她的对面观望。对于人来说,未知的都是可怕的。他们在探索和躲避中选择,最终后者以多数服从少数的结果胜出,所以黑林被冠以不详和危险,不是因为他们本来的面目多么可怕,而是人们不去了解,在躲避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君不见站在黑林的对面,犹如凝望着无尽的深渊,在不合时宜的地方用惬意的语气说道:“我记得大侍者给我们说,黑林里住的是恶龙的子孙,是邪恶的来源,欲望的演化…”

    纪蓝认真的听着这些老人口中的故事,笑道:“那小姐相信吗?”

    君不见看向纪蓝,也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你信吗?”不等纪蓝回答,自己就飞进了黑林。纪蓝见状连忙跟了过去。

    吹燃火折子,纪蓝淡定的略过一旁装鬼吓自己的君不见。黑林里的景色其实和外面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这些平常的东西几乎都笼罩在黑暗中,所以从外面看来,这里就是漆黑的。

    君不见东望望,西瞅瞅,挠头道:“我们这不是要瞎猫去碰死耗子,用耗子还能引猫出来,这个女人怎么引出来…不会要学男人叫吧……”

    “……”

    见纪蓝不搭理自己,君不见继续学着男人说话。

    不知什么东西在林子里窜来窜去,纪蓝急忙叫停吵闹的君不见。

    “什么东西…难道真是这样叫出来的?”君不见蹑手蹑脚的跟在纪蓝身后。纪蓝眼疾手快,不等东西逃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了尾巴。

    这一只白色的松鼠。

    “松鼠?”君不见盯着腮帮子鼓鼓的小东西,想起初家大院里也有这个小玩意:“你这小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君不见示意纪蓝将其放开,白色的小松鼠向两人打量片刻,便跑进了灌木。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松鼠…”纪蓝疑惑的说道:“而且白色的松鼠,还真从未见过。”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也有白色的人啊。”

    君不见跟着松鼠的足迹探去,很快看到了一棵与众不同的撑天巨树。白色的树干在黑暗里拔地而起,枝丫向天空中无尽的延伸,直到白色慢慢渐入黑暗,树叶更是千奇百怪,扁舟般的柳叶,晚霞似的枫叶,披金甲的银杏,堪比烈火的红梅…不是四季分明的排列,犹如酒醉的使者错乱了时空,窜杂了时间。

    “这是什么…?”君不见只能发出这种感叹,以表达内心的喜悦和疑惑:“真好看。”

    “还是小心为好,邪恶的东西往往总以美丽的外表吸引人。”纪蓝向巨树走去,内心感叹:“这树干该有一个房间大小,真是很不寻常…”。

    就在二人沉醉于巨树的光怪陆离时,一个的声音不知在何方回响:“你来早了!”

    纪蓝立刻拔出武器,冷冽的说道:“是谁?”

    神秘的声音随即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句:“不是你。”

    “这到底怎么回事?”君不见嘀咕道,许久再也没有回应,阴着脸对纪蓝说道:“不会是那个女人吧?还是…鬼什么的吧?”

    纪蓝不搭理君不见,径直的走向巨树,一片冬青叶不自觉的飘在掌心。纪蓝迅速的收起叶子,说道:“黑林里的东西都非比寻常,我们要小心行事。”

    “哦哦…”

    君不见嘴上答应着,身体还是不自觉向白色的树干靠近。

    “这里面有东西诶,好像河流一样…”

    纪蓝闻声看向树干,庞大的肢体原来是由一根根纤细的茎组成的,犹如清澈的的小溪从根部向上流淌,外面是一层白色的云雾。说话间,五彩斑斓的树叶倾泻而下,一个清澈灵动的呼唤拨开缤纷的落叶,落叶们在路上铺开一条彩虹的路线,风推着二人前往声音的方向。

    一只白象就在对面,它似乎就在等待着。

    白象缺了一扇耳朵和一只象牙,眼角的泪水滴在身旁的泉中。泉深不见底,碧绿的水波荡漾在黑暗中。

    “白象?”

    两人疑惑的看着对方,正准备上前,却被白象给斥退,反复如此。纪蓝按不住性子又悄悄拔出刀,被君不见制止。

    “它好像对我们没有敌意…”君不见轻声说道,示意纪蓝放下了武器,举着双手慢慢靠近不再抵抗的白象。君不见温柔的端详着这个残缺不堪的生灵,内心不免难过起来,炙热的抚摸着白象破烂的耳朵,难过的说道:“你也…很痛苦吧?”

    白象像是听懂了君不见的怜悯,撅起长鼻子磨蹭着君不见的脑袋,就像君不见抚摸自己那样。

    在白象的泪水里,君不见看见了过去的黑林。这里原也是土地肥沃,仙草与百花相伴,一条大河从林中穿过,白象族群在此生活了几千年。有一天,一个人类的小孩突然闯了进来,小孩与象群玩的不亦乐乎,于是越来越多的小孩进来了,他们本也在欢声笑语中。一个孩子回家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城东的森林里有一群大象,最后大人也进来了,他们撬开了石头,砍掉了大树,象群开始害怕这样的日子,于是他们开始攻击人类,人类责怪象群,便拔掉他们的象牙,砍掉他们的耳朵,将他们的尸体扔向河边,他们发现杀戮是一种很好的宣泄方式,于是河水被染为红色。再杀最后一头大象时,天空突然喷出大火,大火什么也没留下,连光也夺走了,只剩下地窖里最后一头大象,它褪去了颜色,像是在祭奠亡灵。白象每日悲伤的时候就会留下清澈的泪水,所到之处就有一湾泪泉。

    像是读了一个遥远的故事,君不见缓缓起身,心中良久不能平静。纪蓝见状,再三犹豫下叫醒了君不见。

    “没事了…”君不见抚摸着白象,轻声说道:“这大家伙只是太累了,太寂寞了…”

    “你看到什么了?”

    “这家伙的家人都死了,他留在这里看家…”君不见环顾漆黑的四周,纪蓝随即吟道:“空寂磨人老,热闹镀虫鸣;独行几千载,群聚万魂林。”

    纪蓝不再多问,只见君不见将额头轻靠在大象的脸颊上,一道白光从触点散开,白象再次发出几声叫唤,慢慢的倒下了。君不见从怀里拿出糖盒,将随身携带的糖果全部散在了白象的身边。

    听着白象渐渐消失的呼吸,纪蓝蹲下来若有所思地问道:“他看见了嘛?他的家人。”

    “嗯嗯…我想肯定见到了…”君不见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也是第一次用控心术,师傅说控心术不好要少用,不过现在能让他开心的死去也算是用控心术做了件好事吧!”

    “我们赶紧回去吧。”

    君不见不做多余的回答,用糖罐装满泉水后,也不做多余的留恋,纵身飞出黑林。一滴眼泪从快速飞过的白影里落出来,打在空寂的黑暗里,纪蓝看向渐渐远去的君不见,随即从怀里拿出青衣女人留下的柳枝,轻轻插在快要干涸的美人泪里。

    “希望我的有意能成为无心…”

    两人相继离开后,白树落下了五彩缤纷的树叶,四季不约而同的埋葬了白象,初春的柳枝在泪泉还没来得及干涸时,顺着黑色的土壤向下攀爬,终于抵达了白树磅礴的根系。千年以后,一切从新来过,光明再次照亮了黑暗,故乡的风景不再黯然失色,所有的都是生机盎然,祥和一片。

    两个人影出现在白树旁,是一黑衣人和刚才的紫衣人。

    “多谢将军刚才的搭救之恩…”紫衣人拱手说道。

    黑衣人仰望着白树,又轻抚着披着云雾的树干:“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你死了之后破坏我的计划,别忘了…我们还有交易。”

    黑衣人走到白象的尸体旁,扒开落叶在白象的头顶轻按一下。

    “我知道初护宇生了个女儿,天资聪慧,没想到竟然学会了让那个老家伙的读心术…怎么?你师姐当初的读心术不是极难修成?”

    “根据若有告诉我的,那小姑娘的读心术和师姐的有所不同,不过具体的…我也一直在钻研,毕竟读心术和控心术一样,若是掌握不好,都会两败俱伤。”

    “他们接下来就要去皇都,你的身份不便于与他们交手,我已经让第五家的人来了,你先回无限城,提防着他们。”

    看着紫衣人正要离开的背影,黑衣人笑道:“析左…虽然我们有交易,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像你这样的人,毕竟我们俩的目的不同,你必须让我相信你才可以啊。”

    “难不成要让我像将军这样吗?而且我从未想让你相信我,我答谢你相救是另有原因,我知道那穷奇是你召唤出来的,我不想了解那个小姑娘对你有什么吸引之处,让你这么大费周折的弄这么一出,不过…”紫衣人转身说道:“你舍得吗?如果你的计划需要如此,但那毕竟是初护宇的孩子。”

    望着紫衣人离开后的空地,黑衣人再次踱步到白树旁:“若是为了那个世界,怎么会不值得。”

    两个人影终于出了黑林,飞快的穿梭在阳光下,纪蓝看着君不见闷闷不乐的样子,自顾自的说道:“你看到的那个婴儿,就是我的妹妹蓝儿。她失踪后,我怕我娘责怪和担忧,骗她说妹妹被猛兽叼走,已经葬身虎口,我娘不信,她说小妹在黑暗中召唤自己,很是害怕。我那时只有五岁,每天打柴回来,就看见娘疯疯癫癫,衣衫褴褛的坐在林子口。后面打仗,娘更是疯魔厉害,在死人堆里找小妹,一天遇到了一个士兵抱着一个女孩,她硬说那是小妹,可是我知道小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可是那孩子是瞎了的。我拉着不再挣扎的娘,她说她在也等不到了,小妹已经不会回来了。第二天,她穿的整齐,在我骗她说小妹失踪的林子里上吊了,我什么也没有,只有娘留下的那句“蓝儿,你回来了吗”,我花了好几天,埋葬娘已经腐烂的尸体和我的过去。后面遇到将军,他见我可怜把我带到无限城,我改了名字,叫纪蓝。“

    许久,君不见才从这个悲伤的故事里缓过神来:“我知道,你妹妹刚出生被一只秃鹫抢走了,你去追,只看见那秃鹫变成一个人,你去抢,不仅没有抢到反而伤了右手。我当时看到了,你的心里一直都是这些,因为无时无刻都在折磨你,反而被我看的一清二楚。”君不见回想起有悲凉一生的雁儿,以及独行千年的白象,不自觉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呢?蓝儿和你,雁儿姐姐和圭二哥还有白象…他们对于这个世界何其渺小却要承受这么多,还是因为人生来本该如此,人性本来这样。”

    “我不知道人生和人性如何,我当时除了母亲一无所有,我竭尽全力去撒了一个自以为能保护母亲的谎,最终骗得也只是自己。不过,我这么说也只是希望小姐你,能够放下,无论你从白象那里看到什么,就当作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翻阅完就不要再回想了。”见君不见不说话,纪蓝笑道:“而且,像小姐你这样的人,总是会幸运的多。”

    那年血和雨浸湿了马蹄,北方的信飘过南江和硝烟,纪蓝坐在母亲的新坟上,望着只下雨的云不知何往。初护宇及时将其从饥饿里,拉上了前往无限城的马车。

    “大哥说读心术并不是一种天赋,当学会之后,更多的是承受…你肯定很痛苦吧?”君不见想起在纪蓝心里读到的过去。

    “刚开始确实,可是当一切都不在后,将军在初家大院给我找了一席之地,我所牵挂的都已化为尘土,痛苦随着成长也就慢慢变淡了。所以…”纪蓝再次看向君不见:“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就不用在承受了,这是将军告诉我的。”

    雨已经停了,两人终于到了太史府门口,巨石上的“太史太鸟”依然清晰明了。君不见的脚步变得犹豫不决,太多东西掏空了自己,她只能将无措转为饥饿,在享受美食中找到答案。

    “纪蓝,我好饿,你身上还有钱吗?”看见纪蓝摇头回应,君不见只能遗憾的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转身跑走了:“我先去醉酒忘,你们搞好了叫四哥拿钱来赎我。”

    醉酒忘的生意依旧很红火,君不见寻了一路没有看到买虾条的商贩。对面的含花楼传来尖锐的笑声,它们放肆的逃出来,最终淹没在酒杯里。年轻的姑娘被几个老头灌醉轮流戏弄,年迈的妓女无人问津;高楼中的欢声笑语在热闹里放声高歌,矮墙下的流浪汉在孤寂里挑衅繁华;权贵的妇人坐在阁楼里追寻自由,赌鬼的妻儿在乱巷里眺望高墙。站在两栋高楼的中间,人们各不相同,来来往往,含花楼里弹奏的《汉宫秋月》不在悲凉,渺小的君不见最终选择了醉酒忘。

    醉酒忘的店家看着衣衫破烂的一个小丫头进来,没好气的拿出两个馒头准备打发君不见,君不见接过两个热乎的馒头准备在角落坐下。

    “我说姑娘,你就拿着这两个馒头赶紧出去吧,一会你被老板看见了,可不就是我这么好言相劝了。”店小二急忙跑过来叮嘱君不见。

    “怎么说?我也是来吃饭的,为什么赶我走?”

    “你这个小丫头,之前也有几个没钱的在这里,被我们老板看到直接叫人打了出去…”

    “你家不是开饭馆的吗?没钱不代表不给钱,咋给人打出去呢?”

    “不过那里面有个壮汉到是厉害得很,虽说如此他觉得自己理亏也没过多计较,我也是看他们带着一个盲人,才将他们剩下的饭钱记在我的账上…”

    “店儿哥放心,我四哥一会就来了,不然你也先给我记在你账上呗,我双倍答谢。”瞧着店小二不相信,君不见将腰间的龙鳞卸下:“这个可是个宝贝,你不相信,先将这个押在这里。”

    店小二拿起匕首一看,寒气逼人,看着确是不俗之物,无奈之下只能将君不见带到更角落的桌旁。

    “我要一盘虾,要五斤的…麻辣的…”

    店小二没好气的端来龙虾,没想到君不见又要喝酒,热心的店小二只能好言相劝:“你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不学好,赊账吃霸王餐就算了,你还给我讨酒喝?”

    看到这个一瘸一拐,还要对自己婆口苦心的老大叔,君不见不再纠缠,只是笑着对其叫道:“老伯,你可真是个好人。”

    店小二机械的扭过头来,只看到君不见依旧埋头苦吃,便苦笑一番,没有再多言。

    酒足饭饱过后,君不见从千里白那里履行了承诺,给了三倍的饭钱和自己的披风,临行前对店小二笑道:“这叫借花献佛,多谢老伯的款待。”

    离开醉酒忘后,兄妹二人沿着城墙畅聊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