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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两头忙

    他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母亲她们正在吃晚饭,林洋愣了,坐着没动,母亲嗔怒地看着他,唐老鸭审视地观望着。

    他调动气氛:“我们明天去市里公园玩,谁去?举手”?

    林洋很乖地举手说:“我去,爸爸”。

    对比云飞,他是跳起来,“OhMygod”,说着跑上来在他脖子上吊秋千。

    两处的气氛不一样,这里明显的冷清。

    他把林洋揽在胸前,低头爱抚着儿子,“暑假作业都完成了吗”?

    “嗯,我还看了很多书”!

    “爸爸抱抱沉不沉”,他把林洋拔了起来,满意地说:“沉不少,好儿子”。

    犹豫一下问:“想没想爸爸”?

    林洋大幅度地点点头,“想!爸爸你每天都忙什么工作”?

    他抚摸着儿子的肩膀,亲吻着他的后脑勺,小声但清晰地说:“爸爸爱你”!

    母亲禁不住眼圈红了,想走开舍不得,这一幕父子情深太难得。

    他对母亲强调:“妈,你也去,就一天不累”。

    母亲破天荒没把“家里没人,二黑不行”放嘴边,她笑了,那就是同意。

    唐老鸭不必邀请,她认为举家出游怎么能缺她?

    她顺理成章地准备去了,首先打电话告知麻友们:“今晚别等我了,我出不去,明天我们全家出去玩”。

    饭后,在客厅里沙发上,林洋一直腻着他,他和母亲聊天,他与老太太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当听众而已,老太太把七大姑八大姨,她最近获知的家务事说了个详细。

    到九点多,他显出疲倦,第二天还得玩,洗漱后就进书房了。

    母亲在沙发上,看他书房的门轻轻地,执着地关紧,叹口气,也休息去了。

    他要躺下来时才想起,哦,没给她短信,看到时候不早,她也累了一天,算了,不打扰她,他安心睡了。

    第二天早晨,准备往车站去,他和林洋站在门口等,婆媳两女人事儿太多。

    婆婆要带这带那,老唐要穿这穿那。

    最后终于下楼,老唐戴了顶盾牌那么阔大的草帽,窄窄的一步裙上身配宽肩黑西服,漆黑高筒袜裹着没肉的细腿直通高跟鞋。

    他用吃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他们一直没有交流!,“游玩怎么能穿高跟鞋”,这句他也省了。

    在公园里,他轻车熟路地当向导,省去很多弯路,母亲很开心,看着红的,白的,粉的荷花啧啧称奇:“开得真好啊,花朵那么大”!

    林洋不像云飞那样拢不住的活泼,乖巧中拘谨地跟着他,孩子很少出来见世面。

    站在昨天站过的地方,他心里感激她的提议,他要告诉她:老妈很高兴,林洋肯定能记一辈子”!

    唐老鸭掀开大草帽一角,也感叹:“这里支桌玩麻将多过瘾啊”!

    他听见了,看向水面的眼神闪过厌弃,走开。

    今天他就是当向导来了,不在意自己心情如何。

    看完荷花依然是划船,就像少一环节对不起母亲儿子似的,摇着桨,他发觉胳膊很酸痛。

    “尝尝新鲜,坐回船就行了,回去吧”,母亲不忍儿子劳累。

    “时间没到,钱不能白花”,唐老鸭一副累死你活该的局外人姿态,为了平衡她坐在他身边,他反感极了。

    最后一个环节依然是铺塑料布野餐。

    吃的比较晚,大家都很饿,大有风卷残云之状。

    他咬着面包发短信,这是他发出去的第一条。

    “老婆,我今晚要送她们回去,明天下午我回家,带大白菜叶给你打包吃,等我”!

    滴,发出去了,有农村菜园的大白菜叶她一定很高兴。

    他吃完了那块面包,打开手机检查,没有回音,等一会儿吧,就有了。

    他攥着手机喝了半瓶水,耳边依然没提示音,打开检查,还是没小信封。

    这家伙,还在午睡?

    她一直没回信,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老婆,干嘛呢?”,写到这里他抬头瞥了一眼,正遇上母亲洞悉一切的目光,他匆匆写到:小懒猪,给我回一个字就行。

    他匆匆发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等,耐心地等,焦虑地等,不安地等。

    突然猛地站起身,他往远处走着,打电话,但是一直响到自动挂断,依然联系不上。

    他魂不守舍,她们发生什么事了?

    急死人了!

    他做出的每项猜测都令他出冷汗,只得安慰自己,没事,可能没听见。

    千猜万猜,就是猜不到他的娘子生气了,生气加伤心,伤心生决绝。

    下午三点多离园,原路返回火车站,他买了三张回去的车票。

    检票时,他发票似的每人一张,对母亲说:“我不送你们回去了,我……有事”。

    母亲没说什么,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瞅他。

    这时他只得和老唐说话了,“到沙塘子车站下车,知道吧?别过站”。

    老唐嘟囔:“不说好送我们回去吗”?

    这个女人除了会搓麻,出门就怂,单单让她正确下火车都是负担。

    林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俯身在儿子肩头,抱歉地说:“开学后爸爸又能经常回家了”。

    在检票口,他不能往里进了,母亲蹒跚的背影和林洋幼稚的背影,相依相偎,消失在人流里,他转身就往外逆行。

    碰碰撞撞中出了火车站,一溜烟地疾走,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不到十五分钟,他气喘吁吁回到了小区。

    迫不及待地看着五楼窗口,静悄悄的,没有盼归的身影。

    他小跑着上楼。

    开门的手哆嗦起来,娘俩的鞋都在门口,她们都在家,他松口气。

    云飞光脚噔噔噔跑出来,久别重逢般,“Daddy,你可回来啦”!

    往上一窜,搂过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在表达感情上,他与他妈妈都极其充沛,爱得炙热,恨得冷酷。

    他眼睛看着他们卧室的门,亲了云飞一下,放下了云飞,往前走去,刚到门外,“嘭”里面关上了。

    他抢步一推,推不动,扭动把手,扭不动,里面反锁了。

    这是怎么了?

    起码说明她没事,他放下此心,悬起另一种心情。

    “知道妈妈怎么了”?

    他悄悄向云飞打听。

    云飞坐在他的小床上,身边围绕很多空了的食品袋,小声说:“昨天回家就不高兴,晚饭时对我说:你一天嘴没闲着,晚饭就不做了。

    然后她就睡觉去了,今天早晨吃的粥和鸡蛋,到现在我们都没吃饭,我问她饿不饿,她说不饿,不让我打扰她”。

    云飞的表达清晰完整,他知道了,她是生气了,也猜到了生气原因。

    他把食品袋子抓到一起,捏着出去了。

    来到厨房,开始做晚饭。

    她在床上蜷缩着,听得清楚,厨房开火的声音,还听见他安排云飞吃饭的声音。

    你累了一天,进屋就做饭,这是存心让我不自在,看你进来的!

    她悄悄打开锁,回到床上。

    他没和云飞一同吃饭,脚步声往卧室来。

    在门外下意识地用力推了一下,本以为锁着,屋门突然大开,他跌进来。

    她背对着门躺着,听见他险些跌倒,突然觉得好笑。

    超过24个小时酝酿的委屈和怒气,霎时烟消云散,但她没动弹。

    他绕过床边来到她对面,她一翻身转过去。

    只要他像以前那样,俯身温柔地抱着她,说句:“我这不回来了吗?小傻瓜”!

    她会立即转身,伸出双臂搂紧他的脖子,委屈地诉说:你不在身边,你知道我怎么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样就什么都好啦!像从前那样,甜得发齁!

    可是,他没有!

    他上了床,在她身后仰面躺下来,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天棚出神,不说话,不问话,不哄她。

    她等了一会儿,再一会儿,空气凝结了,互相的呼吸都不均匀。

    回了一趟家,就回这里甩脸子?

    她反身坐起来,猛地一推他,他正躺在床边,毫无防备,凉席又光滑,他被推床下去了,坐在床与窗户的夹空,幽怨地看着她。

    这是她没想到的,她又气又急,泪水迸溅,“不愿意回来就走吧,心不在这里也没意思,我不用你可怜,你走”!

    她一天不梳不洗,穿着吊带睡裙,脸苍白无血色,委屈地垂泪。

    他默默地站了起来,好像要走,但最后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躺下来,后背对着她。

    这样子可把她的委屈之河决堤了,她猛地扑倒在枕上,卷起枕头一角,捂着脸呜呜哭。

    两个人背对背,她越哭越伤心,是她自己止住的哭泣,岑寂中偶尔突然抽噎一下,浑身一抖,然后是两个人的沉默,好似屋里没人一般。

    他起身出去了,云飞吃完了饭,他把碗筷拾掇进了厨房,督促云飞洗漱,安顿好他睡觉。

    再进来时,卧室朦胧乌黑,他站在门口,她蜷缩的身影在床上小小一团,可怜兮兮的。

    他无声地叹口气,合上窗帘,扭开他这侧的床头灯,一团黄晕无力地洒在床上。

    目光所及之处,那是什么?在淡黄色的凉席竹块上,点点血迹,在她翻身留下的地方。

    往上一看,她米白色的睡裙后襟,触目惊心的一片殷红。

    他心头一阵痉挛,快速地计算一下,点点头,日期对上了,她的大姨妈来了。

    这个冤家,刚才反复激动和折腾中,浸出不止。

    她当然不知道染脏了衣物,但肯定不舒服,蜷缩成一团。

    头发把脸盖住,从平稳的呼吸来看,她睡着了,带着委屈入梦。

    曾经每个月的这几天,她懒怠憔悴,被他婴儿般呵护,那是如何尽心!

    可是这次,她又哭又气,他不管不问,心狠至极,想到的都是她不懂事,想到的都是母亲和儿子孤独回家的画面。

    他瘫坐在床上,一拍脑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真是债啊!情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