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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觅巢

    五月芳菲,姹紫嫣红中,爱情之花最艳,一朝怒放,无所畏惧,无人能挡。

    周五下班后,他果然没回家,早晨交代母亲一句:“我周一回来”,至于老唐,有必要和她编理由吗?

    家里只有婆媳和林洋,晚饭桌上,他的位置空着,母亲故作轻松:“以后啊,他周末都不能在家,帮你表哥打理市里买卖”。

    就像曾经帮表哥出摊,周末不着家,寒暑假不见影,如今在城里打理买卖也说得过去。难为母亲编得出,混小子,不这么说能怎么说?

    老唐与表嫂绝交,她不可能打听到什么,她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在家熬吧。

    她这种女人也是悲哀,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可见,有的人不必怜悯,走什么路她们愿意。

    周六的早晨,在胜利公园门口他们如约相见。

    他从男子公寓而来,那里价钱便宜,“就是一夜嘛,能睡觉就行”,他安慰她。

    “再不,找到房子前,你暂时和我住筒子楼?找房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提的建议挺合理,却不由得两腮绯红。

    他笑了,“那样对云飞影响不好,我们搬到宽敞的房子时,正儿八经地住一起”。

    他煞有介事地附耳,她以为很重要,认真倾听,他说:“你急了?比我还急?”

    她抬手就打,他早有防备,一闪身敏捷地窜前头去了,她明知追不上这个运动健将,但差那么一局,不扳回来怎能顺气?

    她不追不跑,嘟起红唇以目警告:还不自动过来,要我费事?

    他只得探着脚步往回撤,就在她抬手之际,被他一把抓住,反手握在手心,笑嘻嘻地变成十指相扣。

    “走吧,你带路,找我们的家,我们的爱巢”!

    又是那些地方,以实验小为圆心,走走停停,走走看看,好多地方她都走过,仰头看的地方她都看过,不同的是,今有他相伴,她不急,不愁。

    “看那里!我进去看过”!

    “就是这儿,我走过好几遍”!

    带着怀旧,带着旧地重游的心情,她对每一处曾黯然独行的地方心生亲切。

    他经常侧过脸,听她说,听她讲,顺着她的目光打量一扇扇窗,也从窗上收回目光注视她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把她的手指扣紧。

    她的手再也不松开,就这样握一辈子。

    一座灰旧的老楼似曾相识,楼下的三角地块耙得整齐溜平,土壤里孕育着种子,楼根钻出成片的细草。

    她往三楼望去,有一个窗口那么熟悉呢?

    在她仰视中,眼圈红了,她颤声说:“这是我第一个家,房东是孟姨”。

    “我们进去看看她”?

    她摇摇头,孟姨好像不在上面住了,在这明媚的春光里,两个屋的窗户紧闭,窗台上空荡荡的。

    孟姨把房子卖了?还是搬走了?

    她怅然地离开了窗下。

    上午一无所获,他说:“下午接着出来,现在回家做饭”。

    他们进了菜店,挑选菜的时候有商有量。

    “青椒不错,来两个”!

    “一个就够了”!

    “茄子紫色好还是黑色好?”

    “咱们菜园都是黑色”

    “那就黑色”!

    “那是什么?好小的西红柿”

    “黄色的不该叫西红柿吧”?

    “叫什么”?

    “西黄柿,不对,东黄柿,嘿嘿”!

    两个人唧唧哝哝,配合默契。

    他一手拎菜,一手让她扣着,慢悠悠回筒子楼,他们变成了她曾向往的样子,她不知不觉依偎着他,这就是她喜欢的样子。

    在筒子楼下,他驻足打量了一遍,这就是爱人住的地方!

    她打开门,云飞跑出来,见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地跳过来:“林叔叔”!

    林叔叔把菜一放,抱着他轮圈,两个男人哥们儿似的粗放。

    他放下云飞,把他搂到身前比试,“长得真快!沉了不少!吃几碗饭”?

    云飞气喘吁吁地说:“一碗……一碗带尖”。

    “哈哈哈,不赖,争取两碗带尖”。

    云飞俨然城里小孩模样,细高白皙,穿的颜色也浅淡,像雪团。

    眼前的情景本是父与子间的平常互动,在她家从来没有过,闻立只是云飞生物学上的父亲,平时像死人一样缺席,现在蒸发了。

    她一边分菜,一边难过,本来可以成为亲父子,本来可以光明正大,却变成林叔叔,变成了偷偷摸摸。

    这些念头闪过之后马上换成笑容,这样的生活既然选择她就不后悔。

    他把两个房间看了一遍,和云飞过来摘菜。

    她的厨房门第一次洞开,对着走廊,她的厨房第一次这么热闹,引得另一个门开了。

    黄姨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口,她用长辈的慈爱注视着这一幕,红梅赶紧站起来,布莱克也站起来,黄姨不等她说完,想当然地说:“小两口两地分居太不容易了”。

    他与她对视笑了,黄姨像捅了鸟窝,鸟惊飞,她回去了。

    云飞的小耳朵岂能放下话题?他问:“妈妈,你和林叔叔是小两口吗”?

    她们本来计划和云飞正式谈,不想这个话题提前来到了。

    她一时不知怎么说。

    他的林叔叔笑着问:“你愿意我们是小两口吗”?

    云飞:“小两口是什么意思”?

    布莱克:“住在一起,成一家人”,他说的比较委婉。

    “你不走了吗”?

    “你让我走吗”?

    “不让!你住下了我们就不害怕了,晚上不敢有人乱敲门,我们搬家也有人抬东西”。

    她的眼圈红了,“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观察到的这些”。

    在陌生的地方,住着简陋的房子,他的爱人与孩子相依为命,她们独立支撑着一个残缺的家,都这么渴望他的到来,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心里发誓:我的女人我不保护谁保护!

    他对云飞说:“林叔叔和你妈妈是小两口,我和你们在一起”。

    云飞得到了肯定答复,跑到他身后趴在他的背上,他对来自于男性的陪伴如此热切,孩子缺父爱啊!

    云飞是个豁达的孩子,他的林叔叔也由心里喜欢他,真情是藏不住的,云飞感知到了,他愉快地接纳了他的林叔叔,这让“小两口”松了一口气,也更开心。

    她穿着拖鞋,头发绾了个结,沉沉地垂在后背上,一副家居随意,脸冲里坐在门槛上,咯嘣咯嘣吃半截黄瓜。

    案板和灶台之间,他熟练地切菜,炒菜,云飞蹲在大屋地板上推小火车。

    这寻常一幕在她以前的生活里简直不可想象,普通离她却遥远,现在就在眼前。

    她走过去,贴在他的后背上,抱住他,两只手在他腰腹前紧扣,合上双眸,听锅与铲的合奏,闻菜的飘香,感受他肌肉的运动。

    他腾出手扣在她的手上,另一只手继续操作。

    她那样陶醉一分钟,猛地松开,迫不及待的一样样尝菜,他认真地等评价,她塞他嘴里一块,他笑着说:“爹妈尝饱了,傻儿子还玩呐”!

    开饭时,在大屋就着床边坐着,因为只有一个塑料凳。

    “菜这么多!好丰盛啊”!云飞惊讶了。

    “只有四个小菜,太匆忙”!他抱歉地说。

    “我妈妈总炒一个菜”。

    “妈妈做菜好吃吗”?

    云飞夹了口菜尝了尝,公道地说:“林叔叔做的好吃”!

    “那以后伙食长就是我啦!你妈妈落选”。

    “小崽子,不为了填饱你的肚子,只有我自己的话,我宁可不吃我也不做,再挑肥拣瘦,我罢工”。

    云飞骨碌碌转动眼珠,很明显:不做不做呗,林叔叔给我做!

    他就向云飞抛了个眼神:没事,你饿不着,我给你做!

    她咬着唇,看看大的,看看小的,也用眼神告诉他们:我是老大!

    三个人没说一句话,把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午饭后,稍作休息,他们又出门了。

    不知不觉走的直径越来越大,走进一片片新领域。

    窗户上不但贴着出租,也贴着出售。

    她从不看出售,在这个城市拥有一套房子,简直不可想象。

    他们驻足仰望时,他有时比她先收回目光,这时看到她的眼神,令他一酸。

    这个傻女人啊,本可以享受富贵,却跟着他找出租屋。

    他们离开一个地方往前寻觅时,她经常痴痴地凝视他的眼睛,他无比耐心地搜寻任何一个信息。

    他不欠自己的,却离经叛道地陪她吃苦,好傻啊!

    两个傻人做着傻事,乐此不疲,在大街小巷,留下他们傻傻的爱的故事!

    他的记忆超好,经常说:“那个地方去过”,他的探索性超强,经常说:“进去看看”!

    在云飞上学每天都要走的那个长长的胡同,南侧是高墙,里面是停产的厂房。

    北侧是一排铁栅栏,里面貌似很大一片楼群,半新不旧,她从没进去过。

    “我们进去看看”!他的好奇心又作祟。

    绕着铁栅栏找到一个无人看管的大门,里面四四方方,楼房端端正正,真不错。

    这样的地方房租价格不菲,一分钱一分货嘛,房主都不傻,她心不在焉。

    每栋楼下没有高大树木,草坪覆盖面很大,谈不上管理,到生长季节时肯定草木春深。

    此刻绿茵茵的草坪上点缀着矮圆的灌木丛,开着黄的,粉的花朵,类似蔷薇。

    他们走到后半区,靠西边一栋楼,边上的五楼窗户上贴了张大白纸。

    赫然写着“出售”,这两个字立即让她pass。

    他径直往楼下走,她提醒:“那是卖的,不是出租”。

    他握着她的手只顾向前,站在窗下看清了电话号码。

    他环顾一周说:“这个位置肃静却不偏僻,六层顶五楼的视野相当好,靠边却不是最边。”

    是相当好,可是价钱也是相当好呀,何况是出售!

    “走吧,看看别的窗户”。

    他没动,掏出手机,又仔细地看了遍上面的电话号,按下数字。

    “我就在你家楼下,嗯,我想看看,好,我在楼下等你”!

    她不大的眼睛睁得圆溜溜,脸颊涨红了,“房主来了你谈什么呀?看看就走?”

    他把她乱到前面的头发捋到后面,笑着说:“不看怎么知道里面怎么样”?

    她不想和他废话了,看就看吧,然后就走,看谁尴尬?

    他们到不远处一个凉亭里坐下,凉亭外面一棵杏花,开的如火如荼。

    “我想起沙塘子我那个平房了,门口有棵杏树,开花时比这棵漂亮”。

    他想起买那个房子时,和老唐找出租房,最后发现了那个荒院子。

    那时的心情糟糕透顶,哪是找新房结婚?简直要下地狱。

    那时他想,如果和她一起找房多幸福!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姗姗来迟也终究来了。

    他眼里柔情似水,搂过她的肩膀,在她的秀发上吻了又吻,谢谢你,谢谢你和我在一起。

    她听到他说杏花树,想告诉他:那年你在菜园里用镐子勾地,我站在杏花树后泪流满面,悔啊!

    以为今生与你再无缘,现在又能尽情地爱你,真好!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他身上的味道是她这辈子闻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