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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解放(下)

    面包车驶入市区,汇入城市车流里,车速慢下来,她觉得应该和云飞说点什么了。

    云飞昨晚被妹妹一顿洗漱,换上了干净衣裳,除了晒黑点,又变回漂亮的小男孩。

    她握着云飞的手放在她的膝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儿子,妈妈带你来市里读小学,这里的学校漂亮,能学到更多的知识,能考上更好的大学,周末妈妈领你到公园玩,你喜欢吗”?

    云飞看着她点点头,忽闪着大眼睛问:“我爸来吗”?

    “不来……总也不来”。

    “太好啦,再也看不见他喝酒啦,我不怕啦”。

    她觉得自己多么愚蠢,那就是才带孩子离开。

    二姐看着这一幕,她不会再提放弃云飞的话。

    云飞就是他妈妈的命,他妈妈不会丢下他一个人轻松快乐。

    有的女人会,但她绝对不会。

    面包车在她们“新家”胡同口停下,二姐付的车费,她的成功出笼没有姐妹们协助,是不可能的。

    三个大人把包袱又夹又拎,往楼里走。

    后面跟着一个小人儿,云飞提着和他差不多高的衣服包,磕磕绊绊跟着上楼。

    房东孟姨站在她屋门口,往这边望着,房客搬来,自己的家多了外人,她脸上明显的无奈。

    但她收了钱的,她就得让人家住!

    反过来,红梅到期不续钱,这些家当就得被扔出去,她用钱交换存身之地。

    她打开西屋房门,哇,明亮的一室阳光啊!

    那几个大包小裹又都放在了这里的地板上,这是她带出来的全部家当,它们风尘仆仆的将继续陪伴她。

    二姐规划说:“一会儿买个薄层床垫,趁着你二姐夫在,让他扛上来,薄床垫下次搬家时方便携带,出租屋是临时住所,随时会搬,买东西要考虑轻便”。

    二姐夫说:“没问题,今天要出力的活都我来”。

    “你以为能跑掉吗?这里就你和云飞是男人,你和云飞商量一下谁出力,我们不管了”。

    二姐随便一说,气氛就轻松幽默。

    她们夫妻和谐融洽,自然温馨,在他们身边令人安定舒心,不必担心情绪随时会变。

    “云飞,咱们商量一下吃饭吧!吃什么你来定”,二姐夫认真地征求。

    云飞郑重地:“去饭店吃吧,饭店好吃”!他被赋予男人角色很神气,也暴露了吃货基因。

    在孟姨竖着耳朵倾听中,她们杂踏着下楼了。

    从两楼间的空隙出去就到了大街上,二姐夫对云飞说:“你想去哪个地方吃饭,就去哪个,我们都听你的”。

    云飞严肃地往两侧一家家寻觅着,最后指着一家独栋饭店:“那个”,他的眼光真高。

    红梅刚要制止,“好,就这家,走,进去”,二姐夫和云飞两个男人穿过马路,二姐把她手一挽,跟上。

    坐在楼上包间里,楼外的闹市变成一幅无声的动态图,室内静谧宜人,一个个精致的小碟子装着小巧的点心摆上来,漂亮的服务员刚出去,二姐笑着说:“这个先不吃,打包带回去,一会吃大餐”。

    大餐一样样上齐了,在玻璃转桌上像艺术品,她心里嘀咕:“这个小孩,真是胡闹”。

    二姐是谁?看出她的不自在,去逗云飞:“好好学习,云飞,以后有本事了,请我们再搓一顿,不必满汉全席,四菜一汤就行”!

    红梅找到笑点,笑着问:“什么汤?白菜汤呀”?

    二姐不满地反驳:“那怎么可能?怎么的也得海鲜汤”!

    “白菜汤上漂两虾米呀”?红梅被自己逗翻了。

    “云飞,告诉二姨,你有钱了,请二姨喝什么汤”?

    云飞没听见有关汤的对话,二姨问到他请吃什么汤,回答:“白菜汤”,因为他最熟悉白菜汤。

    “哈哈哈……”

    他被大笑声弄得莫名其妙,二姐断断续续地问:“老外甥……白菜汤上,能不能……放两虾米啊”!

    “……能”!云飞一头雾水。

    “嘎嘎嘎……”

    “咱俩吃,不管她们女人的事,不好好吃饭,让她们笑!咱们把好吃的都吃了”。

    二姐夫把桌子转了转,两个男人坐在同侧,吃的津津有味。

    她们愉快的边吃边聊,姐妹俩偶尔私语一些悄悄话,不外乎是姐姐对妹妹的叮咛,乡巴佬妹妹初来这么大的地方,什么也不懂令姐姐不放心。

    不知这顿饭花了多少钱,红梅也不虚伪,全凭二姐夫买单去,桌上之物悉数打包带回去。

    在出租屋,床垫一铺,又买了两床新被子,家的气氛就足了。

    她拿过钱包数钱,一条条清楚地算账:“房租加上床垫钱,还有被子,对了,车费,我得给你”。

    二姐把钱这手接过去,那手拿起钱包,把那一千多块钱塞了回去,把钱包往床上一丢,说:“我家就指着这一千多块钱吗?太小瞧我们了,是不是老杨?”

    二姐夫唱双簧似的说:“谁说不是?好像我家就那点积蓄似的,别人知道多丢人”?

    她被逗笑了,站在床边,眼圈红了。

    她小声说:“等宽绰时,房租得还,别的就不还了”,在至亲面前,客气话不必多说。

    二姐也要回家了,她的孩子比云飞小,二姐两头惦记着。

    在大街边,二姐夫负责打车,二姐最后嘱咐她:“有事打我电话,重要事情报警”。

    她牵着云飞站在路边,衣袂在腰部空空荡荡,一条大辫子毛燥燥,面色苍白,云飞依偎着妈妈,小小少年还未长大,弱母幼子在高楼大厦下,渺小孤单。

    二姐摇下车窗,再也笑不出,出租车往前一动,二姐的眼圈红了,她什么也没说,摆摆手,车窗慢慢往上摇,挡住了二姐满眼泪花。

    出租车一溜烟汇入茫茫车流里。

    她又站了很久,目光越过高楼,凝视着灰蒙蒙的天空,云飞仰头问:“妈妈,我们去哪儿”?

    “回家”!

    那一晚她睡在异乡,却有如回家,回到了她想要的生活里。

    第二天早饭后,她带着云飞熟悉环境,熟悉去学校的路线。

    出小区一直往北走,第一个路口往东,三百米就到了学校对面,校门前的马路很宽,车流量大,但上下学时应该会减速。

    这已经是最简单路线了,她问云飞:“能自己回家吗”?

    “能,不信你在后头跟着”。

    他松开手往前跑,她几步追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他的小手刚脱离一阵,她就心惊肉跳,她无法想象,松开这只小手,让他自己走,那是什么情形,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确实在做一件疯狂的事。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往前走,不回头!

    她没急着回去,在林荫路上溜达,一切风平浪静,但她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昨天下午,她的手机响过两次,一次是二姐告诉她到家了,一次是妹妹打来的,妹妹详细地询问了一些情况,后悔没跟过来,陪她几天。

    她安慰妹妹:“早晚都是我自己面对,没事”。

    然后手机再没动静,就像战斗前的平静,令人心慌。

    那个沉默的手机,再响的时候,就是电火雷霆,可以想象他的狂怒:东西收拾走了,钥匙留下了,儿子不见了,放在哪个男人身上都会炸,何况酒鬼闻立?

    但她只能先斩后奏,否则走程序没头,扯来扯去没准出人命。

    现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哈哈,他生气也是干蹬腿!

    她既忐忑又兴奋,盼着电话早响,响完了就消停了。

    午饭后,云飞在床上午睡,她躺在旁边,一过劲儿沉入到深度睡眠里。

    深度变浅度,耳畔是什么在响?她一激灵,彻底清醒,她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走到窗前,刚开盖,又自动断了,她靠在窗台上,做好再次接听的准备,窗台抵着她的心脏,否则要跳出来。

    电话就放在窗台上,等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她把目光投向楼下的黄瓜秧,看见了几个小黄瓜,在要枯萎的黄叶下悬着。

    “嘟嘟嘟……”手机振动着,她浑身一抖,心里感应告诉她,这个电话肯定闻立打来的。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接吧。

    她把手机放在耳边,“喂……老婆,你,啥时候回来?我接你去啊”?

    果然是闻立,他一紧张就有些结巴,听得出他紧张,听得出他看到了该看到的,听得出他在压抑着情绪,这番话是经过考虑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说不出口,如果能和平解决多好!

    她准备好的措辞也乱了,慌忙中,她深吸一口气,说:“咱们离婚吧”。

    一点过度没有,直接一枚炮弹。

    “X你妈的,章……”

    她没允许他骂出她的名字,啪嗒”合上了手机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抠着窗台,这两人都是速战速决,一道闪电,一声霹雳,然后沉寂。

    能想象得出,他肯定对着电话一阵咆哮,甚至摔碎手机。

    她颤抖着,明知这里极其安全,却止不住发抖。

    在窗前站了好久,慢慢平息下来,她回味自己那一缕心软,冷笑一声,你太天真了,对这个魔头就不要寄予幻想。

    已经接上火,从此,他们只有厮杀,把最强硬的那面朝外,把最恶毒的诅咒发泄出去,他们是仇人了,所有曾经的顾及都不存在,这就是离婚。

    一件棘手的事情已经开了头,走下去就完了,她淡定下来。

    大姐那边已经安排好,大姐随时准备迎战他的骚扰,大姐估计说:他不敢,别听他瞎咋呼,进门就打折他的腿。

    还有几天才开学,她不出现在沙塘子就高枕无忧。

    不去管他,把这几天安排好,主意已定,还有何忧?

    闻立再没打过电话来,她出其不意的一记重拳打晕了他,他在想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