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神

    一周后，心怡咖啡店——

    嫣语（巧玲在美国的师姐）轻摇着手里的咖啡勺：“你呀，从来都是个内心有风景的女孩。”巧玲轻轻一笑：“一别五年，你还是老样子，就喜欢开我玩笑。”嫣语拿起杯盖，念着印在杯盖上的那句话：“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她轻轻放下盖子：“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是在一个叫做‘片刻’的app，它伴随了我五年，治好了我的失眠。”她一脸惋惜：“可惜的是，前阵子，这个app停服了。唉，世界很美，但终须一别。”巧玲道：“或许吧，凡事，终须一别。（XX：“玲玲，你真的决定好了？美国有你的事业，有你多年打拼的心血……”巧玲道：“曾经，我为了理想，为了我的骄傲，不顾一切的抛下所有，抛下了他。只身前往异乡求学、受苦、打拼……可如今，我舍不得故乡，这里有熟悉的行云、有熟悉的鸟语、有熟悉的清晨。我也终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嫣语道：“我姐曾对我说，人不是一下子死掉的，而是一点一点死掉的。你的亲人离开你，你就死掉了一点；你另一个亲人离开你，你再死掉一点；你爱的人伤害你，你再死掉一点……”巧玲托着腮，喃喃道：“人，总要接受这个世界突如其来的失去，洒了的茶水，遗失的钱财，断掉的友情，逝去的亲人，走散的爱人……当他做什么都于事无补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忘。”她想起了拜伦的《春逝》：“Ifshouldseeyou，afterlongyear.HowshouldIgreet，withsilenceandtears.（“如果我遇见你，多年之后，我如何贺你，以沉默，以眼泪。”——乔治·戈登·拜伦《春逝》）只愿世人，皆得所爱……”

    言语见巧玲出神，不禁唤道：“玲玲，玲玲，你在想什么？”巧玲回过神，歉然一笑：“嫣语，我没，没想什么。”嫣语掩面一笑，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他？”巧玲四处闪躲眼神：“才……才没有呢。”嫣语将身子往后一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美国联系国内最多的人，就是薛傲。你联系他，还不是为了打听明义。”她顿了顿：“其实，五年前，我从美国回来，是明义来机场接的我。在美国这几年，他几乎天天来找我，询问着你的一切。你知道吗，那时候，Wilson（嫣语在美国的男朋友）跟我大吵一架，以为他是我的前男友。”她轻轻握住巧玲的手：“虽远隔万里，却依旧默默关注着你，关心着你。我答应过他，要替他保密。这些，我本不该对你说。只是，我就是想说，相遇不是用来错过的。就算终须一别，也请别辜负。”

    这时，飘来一曲蔡琴的《你的眼神》：“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啊……有情天地，我满心欢喜……”

    身后，只闻一熟悉的声音：“心怡，给我来一杯拿铁。”巧玲不禁一怔，举杯的手瞬间停住，她缓缓转过头，只见明义朝心怡轻轻一笑：“对了，加些焦糖。”巧玲急忙转过头，愧疚地垂下了眼。她心绪凝乱，却故作镇静从容，对嫣语淡淡一笑。她不停揪着衣服，忍不住心头涌起的牵念，猛一转头。此刻，两人目光交汇，深情对视，她将头匆忙偏向一遍，轻轻颤抖着身子，泪水轻含。

    片刻之后，只见明义缓缓走来。他曾在无数个夜晚，无数次试想要如何开口，和她说久别后的第一句话。

    嫣语起身：“呦，巧玲，我再去点些甜点。”她对明义打了声招呼：“明义，好久不见啊，你也在这儿呢。”明义朝嫣语点了点头：“好久不见，嫣语。”他踯躅片刻，来到巧玲身旁，开口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巧玲起身，缓缓抬眸：“好或不好，有那么重要吗？”两人目光交汇，许久许久。明义微含着泪，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他一把搂住巧玲：“只要你在，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巧玲泣不能语：“明义……明义……”

    那方，心怡轻轻流下了泪水：“或许，这最好的相遇，恰是久别重逢。”嫣语望着巧玲与明义，不禁道：“世界很美，而你们正好有空。”霎时，咖啡店里，响起了暗杠的那首《一生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