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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扮男装(7)

    等丁湘乘船赶到,靠近大船边上,孙安和李甲已经没了去向。

    丁湘对船夫说道:“你在这里等我片刻。”不等他答应,飞身跳上大船。

    大船之上雕梁画栋,将三层楼高的船舱隔成一间间的厢房,顺着船舷走过去,丁湘听到每间房里都传出来划拳吆喝声、殷勤劝酒声、丝竹弹唱声,喧哗热闹。

    丁湘挨着房间一路找过去,找遍了一层、二层,都没有看到貌似李甲之人。

    她心想:方才隔得远,夜色暗淡,我倒没看仔细这李甲到底长什么模样,这里许多人,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她转念又一想:李甲见着那孙富多半会大吵大闹起来,我且留心听着,看看哪里传出来吵闹声。

    她一边想,一边就走到了第三层,刚走上楼梯,便听到对面的厢房里传出来一个声音,大笑道:“李公子,你还在生我的气?来来来,兄弟先敬你一杯。”

    丁湘心念一动,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倚靠在门边,偷眼向里张望。

    只见里面摆着一张台子,摆满酒菜,围着台子坐着三个人。对面一人身穿白衫,长得唇红齿白,容貌颇有几分俊俏,尤其是一双丹凤眼,顾盼之间总有股撩人的意味,此刻却是怒气冲冲,双目圆睁。

    丁湘心想:这人八成就是李甲,看他的长相,难怪会得到十娘垂青。

    在李甲的上手坐着一人,身形肥胖,脑满肠肥,衣着华丽,穿金戴银,手上戴着老大的斑指戒指,正一个劲地向李甲劝酒。不消说,这个人便是孙富。

    再看李甲的下手,那孙安长得五大三粗,膀阔腰圆,看着不像管家,倒与打手有几分相似。

    这时候只听李甲怒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兄弟,却让孙安去骚扰我娘子,说那些混账话,是何意图?”

    孙富大声叫屈起来,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可都是照着令尊大人的意思办事。”

    李甲将信将疑地问道:“我爹的意思?”

    孙富朝孙安怒了努嘴,示意他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李甲,一边说道:“令尊大人亲笔书信,不许我等再借钱给你,要逼你与十娘断了往来,赶紧回家。”

    他看到李甲一边读信,一边脸色略变,便叹道:“你看到没有,令尊大人因为你的事可都急得生病了。”

    李甲讷讷地说道:“可是我和十娘是真心相爱,只要假以时日,我爹终究会接纳她的。”

    孙富不住地点头,说道:“你这话我信,你们两个确是真心相爱,可你莫要忘了,你们这真心相爱、两情相悦、双宿双飞,那都是用大把的银子堆出来的。如今你已是断了钱的来路,转眼的功夫这柴米油盐、百般的琐事可就要找上门来,到那时候你们还有多少闲情逸致去相亲相爱呢?”

    “就算你痴心一片,不会变心,可你想想,人家十娘是什么人?当年那是名冠京师,吃惯了好的,用惯了贵的,这苦日子一过,时间久了,你能保证人家不会变心?”

    李甲的一颗脑袋慢慢低垂下去。

    孙富又示意孙安掏出一张纸,摆放在他面前,悠然说道:“所以兄弟我也算是自作主张,替你写好了这份卖身契。你只需签上名字,将十娘断卖与我,你欠我的三千两银子一笔勾销,不光如此,我再另外赠你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体体面面地回家。”

    一听这话,李甲猛地抬头,惊道:“我绝不会将十娘断卖给任何人!”

    孙富不住地摇头,口里啧啧有声,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说道:“我真是替你惋惜啊。”

    李甲问道:“你替我惋惜什么?”

    孙富说道:“你也算是名门之后,居然为了一个歌伎,不惜与家人反目,自毁前程,怎么不让人惋惜呢?”

    李甲低声说道:“十娘也为我付出了许多。”

    孙富把手一摊,说道:“所以说嘛,你把十娘断卖与我,这也是为她好。我孙某人也算得上是怜香惜玉,一旦把十娘接回家去,那还不是百般宠爱,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李甲看了看孙富,又看了看摊在面前的卖身契,再抬头看了看孙安,目光变得犹豫起来。

    孙安不住地点头,说道:“我家官人说得千真万确,李公子再好好想想。”

    孙富见李甲犹自举棋不定,伸手搭在他肩上,故作神秘地说道:“我不妨再告诉你一桩事,令尊大人正在给你物色一门婚事,女家的亲长便是汪伯彦汪大人,你自己想想,这婚事若是谈成了,你李公子飞黄腾达可是指日可待。你真的愿意为了一个歌伎,把这大好前程就此舍弃?”

    说到这里,李甲心中知道自己再难拒绝,脑袋低垂下去,嘴里不住地低语着,“我该怎么办?”

    孙富朝孙安使了个眼色,孙安赶忙拿过来备好的笔墨,蘸了蘸墨,塞到李甲的手中,连哄带骗,哄着李甲在卖身契上签名。

    李甲半推半就,签罢自己的名字,仿佛大吃一惊,将笔一丢,想要抓起卖身契,一把撕掉,却早被孙安抢了过去,递给了孙富。

    李甲忍不住闭起眼睛,流下两行清泪,哽咽地说道:“我对不住十娘,我对不住十娘。”

    孙富说道:“李公子当真是多情的种子,当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日后你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还愁找不到红颜知己吗?”

    他心中得意,忍不住大笑起来,举起酒杯,说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李甲犹犹豫豫端起酒杯,停在半空,突然说道:“万一十娘不肯,怎么办?”

    没等孙富说话,孙安嘻嘻一笑,说道:“李公子不用担心,我早就备好了迷药,回头你给十娘喝下,我就让人将她抬进孙大官人的房里,等生米做成了熟饭,她不也就只能从了。”

    这一切丁湘看得分明、听得真切,哪里还按捺得住,一脚踢开房门,闪身进去,顺手又把门关上,坐在了桌旁。

    屋里的这三个人都吃了一惊,孙富定了定神,问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有何贵干?”

    丁湘并不理他,只是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这屋子里三个人都不是好东西,气死我了。我得想想怎么收拾他们。”

    孙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你谁呀?是不是喝多了,跑这里来撒野?知不知道坐在上面的这位爷是谁?”

    丁湘低下头来,目光冰凉,在三个人的脸上扫视一过,一指孙富,说道:“你,夺人妻子,为富不仁,是个奸商。”一指孙安,说道:“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是个狗奴。”

    她再瞥了一眼李甲,目光里满是鄙夷之情,说道:“至于你,最不是个东西!喜新厌旧,可对得起人家的一片深情?”

    李甲被她骂得哑口无言。

    孙安恼羞成怒,扑将上来。他见丁湘身形瘦削,一副文弱模样,心里想着:老子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晕过去。

    他举手就是一记耳光,朝丁湘扇了过来。

    丁湘哪会被他打中,正眼都没朝他看一眼,一伸手就捏住了他的手腕,微微使力一扳,把个孙安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身子往前一屈。

    丁湘抬腿架在他的肩头,用力一压,孙安哪里抵得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丁湘反反正正就给他几记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打你个狗奴才,打你个狗奴才。”顿时将孙安打得鼻青脸肿。

    孙安性子蛮横,使力还想挣脱,丁湘轻笑一声,猛地把腿收了回来。孙安收力不住,身子往前一冲,一头撞在了桌角,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丁湘抬腿一拨,将他的身子拨到一旁,这才抬起头来,盯着孙富直看。

    孙富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哭丧着脸哀求道:“不劳好汉动手,我自己打自己,可好?”

    丁湘笑了起来,说道:“你要识相,那当然最好。”

    孙富想要用力,到底舍不得,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几下。他看到丁湘皱起了眉头,心里慌张,又稍稍用力扇了几下,胖嘟嘟的脸上略略有了些红印。

    丁湘摇头说道:“你这么打可不成,还是我自己来吧。”她作势要起身。

    孙富惊叫一声,朝门口冲去,虽是身躯肥胖,动作却甚是敏捷,只是到底心慌意乱,不免手忙脚乱,脚底下被凳子一绊,摔倒在地,一头撞在了门框上,顿时也晕了过去。

    丁湘这是头一次行侠仗义,却没料到竟是如此轻而易举,心中油然而生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转过头来,冷冷地瞥了李甲一眼。

    这时候李甲早已吓得呆若木鸡,讷讷地问道:“你是十娘找来的?”

    丁湘冷笑道:“我是撞见了你这负心郎,干出这种下作的事情,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李甲掩面呜呜哭起来,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做。”

    丁湘看得心头厌恶,眉头一扬,正要动手,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李甲像是见着救星,张嘴想喊。丁湘伸指一弹,弹中一根筷子,直飞过去,不偏不倚戳中他的檀中穴,顿时身子一麻,张大了嘴巴,动弹不得。

    丁湘纵身形跳到房顶,隐身在房梁之上。这时候,只听得门外有个声音唤道:“李郎,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