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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养花记

    19号输液椅上的老单早晨在小区小花园遛狗时扭伤了右脚,只好也成了输液室里输液的一员,他听故事听得很认真,下了好大决心似的说,我也不太会讲故事,我就讲讲我自己养花的故事吧,如果大家不感兴趣,可以站起来让我不讲,我一点也不会生气的。

    在超市购物通道排队等着结账时,想了想我还是从购物车里取出来那盆小小的绿植发财树,转身又放回超市花草货架上。这些年家中养过不少的花花草草,最后都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想想那一盆盆鲜活的绿色生命最后都落个枝枯叶败,落英缤纷,心中于心不忍,涌上阵阵愧疚……

    那一年房子装修好后,一个朋友感念我一直免费辅导她女儿的作文,也没通知我一声,用车给我的房子里搬来了好几盆花花草草,两盆高大的发财树郁郁葱葱,长势喜人,古色古香青瓷盆里的吊兰像一把向上撑开的伞,枝蔓粗壮叶片透亮,吊兰伸出的藤蔓上生长的幼体,就像运动员在做引体向上一样,随风荡来荡去,又像一只只展翅欲飞的绿色仙鹤,一盆金桔枝头挂满了挨挨挤挤金黄色的金桔,还有几个躲在绿叶后,像害羞的孩童似的,好奇地偷偷打量着它们的新家,一盆茉莉花身材纤细的三根枝条上挂着十来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暗香袭人。

    令人伤心的是后来这些花草都一一枯黄,只剩下一个个花盆堆在车库的角落里,没落在灰尘之中,只有记忆里还有那些花草青葱岁月的的点滴回忆。

    终是不甘心,看到喜欢的花草还是心生欢喜地搬上几盆回家。在超市里买过一盆不过筷子高的发财树,长在一个青紫色的花盆里,油亮的叶子小精灵一样,笑意盈盈,放在书房的电脑旁没几天,就萎靡不振,耷拉着没精打采样。慌忙请教度娘,果真又是手贱,水浇多了,只好割爱将发财树栽倒楼下小区的小花坛里,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了。一忙就渐渐淡忘了它的存在,十几日后一看,居然又活了,精气神十足,叶子也有了光泽,瘦小的树干上还冒出了几个可爱的小嫩芽,春风吹春雨抚太阳亲,小小发财树鼓足了劲一样呼呼往上长,叶子碧绿,微风拂过,摇曳有姿。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棵小不点的发财树会在半年后一下子窜出一米多高,油绿绿的叶子二指多宽,中秋过后居然比我的个子还高。

    蓝蓝的天上白云跑,地上的发财树拍着小手窃窃笑。想想肯定是以前养死的一盆盆花,花盆里的营养土全倒进花坛里,那些营养一下全被发财树一点不剩地吸收了,长得才如此的茁壮。

    一日下楼倒垃圾,发现发财树根四周泥土有锹挖动的痕迹,想起花坛里曾在夜里被连盆偷走的好几大盆花,暗叫不好。下班后当机立断将发财树挖出来栽到一个大大紫砂花盆里,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发财树的根系发达,最粗的都有小拇指粗了,重新栽上发财树的花盆放在客厅里的茶几旁,我时常泡杯茶,翻翻书,再看看郁郁葱葱的发财树,心中好不惬意。

    发财树快长到客厅天花板了,我只好将之搬到阳台上,阳台上阳光充足,它更是憋足劲往上涨。

    发财树的个头快到阳台顶了,我决定将它带回乡下的家,老家屋前有块小小的二分地,我种了不少花草,发财树只能放在班车的车厢里带回去,只好一再忍痛修剪,根部的一坨土,我用塑料布包了又包,发财树如愿栽到那个小小的花圃里,叶子落了。我不时打电话回家询问发财树新发芽了没有,家人总是信心百倍地宽慰我,快了,快长出新芽了。秋天来了,树上仅有的几片叶子也随着秋风悄无声息地落了。冬去春又来,发财树依然光秃秃的终究没有再吐新芽,没长出一片叶子,我后悔不已,还是舍不得拔了,寄予它新生的希望,它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花圃中。花圃中花草密密匝匝,错落有致,生机盎然,他像一个警示桩站在那儿,直至冬天又来临我才拔了它,扔到一边,在它的地盘栽上一棵老根的茉莉花。

    养花种草也像生活一样,并不全都是不如意,也有欢乐和开心。有一阵子我在不断总结养花失败原因后,听说绿萝好养。术业有专攻,那我就专心养绿萝吧。于是说干就干,买来几盆绿萝,养了个把月,在我的精心侍弄下,又买来上好的液体营养液,一盆盆绿萝也很争气,繁茂生长,简直爆盆了,我又把车库里闲置的花盆拣好的几个搬出来,将绿萝分成几盆。一下子客厅里的桌子上、冰箱上、书房里书架上大大小小的绿萝放眼望去一片绿意妖娆,青翠欲滴,一派生机勃勃喜人样。写东西累了我常细心地清理枯叶,打理藤蔓,特别是一盆脸盆大小的盆栽绿萝藤蔓缕缕,很快就垂到小桌子下。一时兴起,我又花几百元买来一个仿红木的花架将它作为镇宅之花安置上去,亲戚朋友来家中玩都围着那盆绿萝啧啧称奇。看着一盆盆生命舞动的绿萝,我总算找到了种花养草的快乐。

    可快乐总是那么短暂。春节全家回老家陪爸妈过大年,我给每盆绿萝清理了黄叶又浇足水,搬回朝阳房间里的窗户下,举家回了故乡。

    大年初五一过,一刻也不敢耽误,顾不得天寒地冻,立马驱车回城,心心念念牵挂的全是那些绿意盎然的绿萝。

    一盆盆绿萝生机不再,霜打了一样,赶紧搬到阳台上,晚上还开了油酊加温,那些绿萝绿意不再,还是以逐渐枯萎扔到楼下小区里的垃圾桶收场告终。电话告知卖花草的朋友,朋友闻之也可惜不已。一语道破原由,一是浇水过多,而是绿萝在低温的环境里要开空调。

    一声长叹,本以为这一次离成功的终点不远,却又在半途宣告失败,失败得一败涂地,那一盆盆绿萝还是没有等到生命春天的到来。

    从此,好一段时间不再养花,无论看到多么喜欢的花草,都告诫自己千千万忍住手不再搬回家。

    一次应邀参加一个读书活动,群中一位年过六旬的文友是养兰花的高手,培育过不少精品兰花。爱看书读报的他居然看过我不少发表的文章,早有结识我之意。那日遇见,一时相见恨晚,知我家中藏书颇多,主动要送我两盆精品兰花,装饰我的书房,并给我看了他手机里两盆养在紫砂盆里的兰花美轮美奂图片。我谢而笑拒之。他心中大不悦,很是沮丧,告知我那两盆兰花有人出高价他都没出手。我只好真诚相告,这份深情厚谊心领了,只是实在不愿受赠,一则无时间打理,二则担心又伤了兰花的性命,好端端的花儿在我的手里日日萎靡,直至弃之,一花一草皆有命,我心中岂不是更加惴惴不安。他这才与我击掌而笑,嘱我只要哪天想养兰花了,尽管去他家搬即是。再次鞠躬谢过,情义长记。

    如今家中养的花儿,屈指可数,一盆文竹,两盆茉莉和吊兰,尤是值得称道的是两盆金钱草,不过10元购来的一分为二分作两盆后,饱喝了加入绿植营养液的水,半月不到就爆了盆,挤挤挨挨争先恐后的一枚枚叶片真如铜钱般大小,春天的阳光下,叶片绿得发亮,青得逼人眼,处处透出生命的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