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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鸾鸟

    中山,文州一个较为偏远的郡县,也正因如此才侥幸免于蛮人入侵的惨剧。

    楚九鸣挎着珑儿来到城里,由于一路上她到处沾花惹草,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吞入口中,这样的举动属实吓的楚九鸣再也不敢让她离开自己半分了,但又没有什么好法子,只好将她挎在腰间,生怕一个不留神又被她闯出祸端。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两人走进一家布庄,看着自己日渐消瘦的钱袋,楚九鸣无奈的为她挑了身最为便宜的衣物。

    “哇,主人主人,这件衣服好漂亮好舒服啊。”

    看着龙女满脸兴奋,他也只能陪着苦笑,兵荒马乱的,没想到这么简陋的衣服竟也卖得如此昂贵。

    穿着新衣俩人悠闲的在街上闲逛,倒还不忘顺带填饱肚子,多久过去,见小龙女仍是意犹未尽,楚九鸣的钱袋真是叫苦连连,赶紧找了一间客栈草草结束了一天的折磨。

    洗去满身污垢,楚九鸣看着房间内唯一的床榻又头疼欲裂起来,虽然龙女现在只是个小孩模样,但说到底也算成人了,自己总不可能与她同榻吧,那岂不是占人家便宜?

    “哎……看来今天只能在地上将就一晚了。”

    “主人……”

    正当楚九鸣收拾着床铺,身后传出的声音让他本能回头,只见珑儿穿着内衬踮着脚尖,轻轻踏着水渍向他缓缓走来。

    如果说出水芙蓉已是这世间绝美的景色,那么眼前的龙女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就姿色可餐如今又洗去了一身的污垢,美人坯子着实看呆了楚九鸣。

    珑儿上前冲他办了个鬼脸,“主人,你在想什么呢?”

    “咳咳,没想什么,赶紧上床睡觉。”

    “你不陪珑儿一起睡吗?”

    “男女授受不亲,赶紧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楚九鸣搪塞着躺在打好的地铺上,一把将被子蒙过头顶,生怕被对方看到自己泛红的脸颊,而心中早已是小鹿乱撞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过了良久,夜不能寐的他见珑儿没有丝毫上床的动静,出于好奇便探出头来想瞧个原由,正巧望见龙女穿戴整齐的爬在窗边。

    “你怎么还不睡?”

    “嘘!”

    珑儿朝他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并示意他过去。

    楚九鸣被她一天的好奇心折腾到心身俱疲,见她这么晚了还兴致勃勃的,也不好再说什么,极不情愿的也挪了过去,想看看这小丫头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而正当他漫不经心的透过二楼窗户向下望时,正巧看见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只麻雀大小的鸟儿左右翻飞,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这鸟…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看着赤色鸟儿周身缠绕着红光,楚九鸣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鸟是只仙鸟,而且还是九名金銮凤鸟之一呢。”珑儿在他耳边细细讲解着。

    “凤?它来这里做什么!”

    “小声点,别被它发现。”

    就在两人说话间,金銮凤鸟停在了一处亮着烛灯的房门前,仿佛它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在两人的见证下,赤鸟摇身一变幻做一名女子模样,在原地犹豫片刻后,看左右无人便推门而入。

    “金銮凤鸟……也是凤凰之子吗?”

    “当然不是啦,她只是只再普通不过的仙鸟罢了。”

    “仙鸟?”

    “对啊,仙大致分为两种,一种像是凤凰那样天地孕育出的灵仙,由于他们全身承载的都是自然之力,所以他们的子嗣从出生起便也是灵仙,而她嘛,只不过是这世间再普通不过的鸟,经过百年、甚至千年修行才修得现在的仙体。”

    “那你算是灵仙还是普通的仙呢?”

    “我?你猜呢?”

    楚九鸣看她笑嘻嘻的望向自己,刚要提出自己的结论,却被窗外的景象吓的睁大了眼睛。

    顺着他的目光珑儿也转头望去,只见刚刚那只鸾鸟已经从门口走出,右手中正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而此时那颗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楚九鸣刚要叫出声来,却被一把捂住了嘴巴,看着对方又化作一只赤鸟向远方飞去,珑儿提醒道,“别惊动她,快把衣服穿好,咱们去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鸟儿抓着心脏朝城外的树林中飞去,满怀心事的她竟没发现后面两名跟踪者。

    而就当她终于要没入树林时,突然,一道剑影闪过划伤了她一侧的翅膀,赤鸟瞬间失去平衡,化作人形跌落到了地上,但仍不忘抓起掉在一旁的心脏,生怕泥土沾染了它。

    “妖女!看你今日还往哪里逃!”

    飞剑回鞘,一股清脆又干净的声音伴着落地的脚步响起,一直在后面紧跟的龙女见突然出现了五名白衣少年,赶忙叫停楚九鸣的步伐,并示意他躲进一旁的麦田中看个究竟。

    “唉?那带头的少年我好像认得。”

    珑儿疑问的转头看向楚九鸣。

    “飞剑白衣,那不正是雾灵山的弟子温子奕嘛!”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的相公他快没有时间了。”

    鸾鸟看了眼手中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待我把这颗人心为我相公服下,到时我再任凭你们处置可好?”

    温子奕连同四名同门将她团团围住,“妖女!死到临头了还想妖言惑众!这些年被你杀害的男子少说也有近百名,你可曾想过他们也有妻儿老小?”

    见鸾鸟满脸的哀求,温子奕却没有丝毫怜悯,“今日雾灵山弟子在此,定要将你绳之于法!”

    “快去救她。”

    “啊?”

    看着即将被处死的金銮凤鸟,楚九鸣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珑儿一把推了出去。

    “什么人!”

    异动传出,其中一名雾灵山弟子举剑望来。

    “自己人,别误会别误会……”

    “你是……楚柳宁?”

    “正是正是,没想到过去一年之久,温少侠还认得在下。”楚九鸣举着双手慢慢向几人靠近。

    “你怎么会在这里?”温子奕有些疑惑。

    “我刚刚在客栈窗口小息,正巧撞见这只……额……妖女夺了人心往城外飞来,出于好奇我便追到此地。”

    “既然如此,小兄弟还是快快离去不要掺合此事为好,以免陷入其中引来杀身之祸。”

    “等一下!”

    看见温子奕就要动手,楚九鸣赶紧出言制止。

    “小兄弟还有何事?”

    楚九鸣回头看了眼珑儿的位置,“额……这只鸟妖虽然罪大恶极,但说到底还是我凤族的旁系,此女的罪过也算是我凤族不幸,我想…把她带回族内处置,少侠可否通融一下?”

    “凤族?据我所知小兄弟怕是孤身一人,怎得现在又与凤族扯上干系了?”

    “说来也巧,我也是近些日子才知道自己身世的,我娘乃是凤凰之子雪凰,而我也能算做凤凰之后吧。”

    听着他娓娓解释,爬在地上的鸾鸟显然有些吃惊,“是你!?我记得你,夏国楚家!”

    “什么!”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茫然无措的楚九鸣瞬间提起了精神,“你认识我?”

    楚九鸣看看趴在地上的鸾鸟又看看面前的小师弟,仿佛在迫切征求对方的同意,温子奕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当然认得,我乃金凤大人身旁的金銮侍卫,那日雪凰小姐临产,我主怕中间会出差错,特派我等前去护卫,直到你平安降生方才离去。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主公也不会让我们九个同时离开自己身边,所以那次的印象特别深刻。”

    楚九鸣细品着鸾鸟的话,心中好似有块巨石被抽离,整个身体不由得慢慢松散下来,差点跌在地上。

    “主人!”

    说时迟那时快,看准时机的珑儿一溜烟也从麦田里钻了出来,伸手将楚九鸣扶稳。

    雾灵山五人此刻正处在戒备当中,被突如其来的生物先是吓了一跳,对方速度之快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最后发现是个小屁孩,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楚九鸣看向正搀扶着自己的珑儿,眼中满是激动,自从听讲事的老头说完自己名字的由来,再加上火凤所说的人仙殊途,他一直以为那九只金銮凤鸟就像台下人所讲,是来阻止自己这个灾星降生的,而自己就是那妖僧带来的祸害最后克死了父亲,但今日从鸾鸟口中了解真相后才明白,凤鸟们居然是来守护自己出生的,一股莫名的暖意涌上心头,冲散了他背负许久的负罪感。

    “主人…你没事吧。”

    楚九鸣摇了摇头,微笑抚摸着珑儿的小脑袋,然后收拾好感激的心情目光坚定的看向温子奕,“不好意思温少侠,这只鸾鸟我今天必须带走。”

    一听这话,四名白衣少年率先不能接受,都将剑刃对准了他们二人,并故作战斗姿态随时听从温子奕一声令下。

    楚九鸣是不怕的,毕竟身边还站着珑儿这只小恶魔,如果自己有危险,珑儿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手,而且也正好就此机会看看她的实力,若真不成到时候再举手投降也不迟,凭借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起码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温子奕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楚九鸣,过了半晌,“可以,她归你了。”

    “温师兄!不能放这妖女走啊!”

    “对呀,我们辛辛苦苦寻了多年才寻到她的踪迹,如今她身受重伤,正是除掉她的好机会,我们……”

    “不要说了,我意已决。”

    “如若放她走了,我们回去如何向师傅交代啊。”

    “师傅那边我自会交代,你们服从命令便是。”

    看着温子奕的决定,四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纷纷摇头叹息的将剑收鞘。

    他们不懂,但温子奕心里明白,跟着二师兄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面前这三人中最棘手的便是那个小孩,单凭她刚刚的速度让几人应接不暇就已经说明实力上有很大差距了。

    再说回这只鸾鸟,虽然在遇到他们之前就已经身受重伤,但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毕竟能做为金凤的侍卫,起码修行也有千年之上,如果她要以死相搏,再加上那个小孩配合,取他们性命不在话下。

    温子奕拍了拍楚九鸣的肩膀,“小兄弟好自为之。”

    看着五人御剑离去,楚九鸣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难受到了极点,原本这次是要去雾灵山学艺救母的,如今不仅师拜不成还把雾灵山给得罪了,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唉……”

    “多谢楚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都是同宗,更何况当初你还……”

    “既然感激不尽,那还不快请我们去你家坐坐,怎么说我们也算累了一晚上连口水都还没喝呢。”

    “嘶!”

    看到珑儿横叉一嘴,楚九鸣脾气立马上来了,如果不是她非要追过来还出手救下这只鸾鸟,自己也不会得罪那些雾灵山的弟子,如今可好,还擅作主张要去对方家里坐坐。

    “主人…是珑儿说错话了吗,你为何一直凶巴巴的盯着人家。”

    看到楚九鸣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珑儿故作一脸委屈的模样。

    “不碍的不碍的,小姑娘说的没错,如若不是你们相救,我恐怕连命都没了,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现在便可跟我走。”

    “太麻烦了,更何况……”虽然对方将手尽可能背到身后极力掩盖自己的罪状,但还是被楚九鸣看在眼里,不禁咽了下口水,“更何况你还要救你的相公……”

    “那岂不是正好!我也会些救人的法术,可以帮你救你相公!”

    “真的吗!”一听珑儿愿意帮忙,鸾鸟低落的眼中又泛起一丝丝光芒。

    “当然啦!”

    “太好了!那我这就为两位带路!”

    “请。”

    看着鸾鸟走在前面给二人带路,身后的楚九鸣低头小声责备起一旁的珑儿,“白天还不够你折腾的,这么晚了,你到底要闹到何时才肯罢休!”

    珑儿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趴在楚九鸣耳边说道,“哎呀主人别生气嘛,听我的准没错,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楚九鸣被她弄的满脑袋都是问号,从刚开始趴在窗台前就好像早有预谋一样,这给楚九鸣的感觉就像是在一步步迈进她设计好的陷阱里,浑身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