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报应
“二年A班......是理科班对吧。”
“是的。”
“你有什么爱好吗？”
郁屈千心说鬼知道那闷骚喜欢什么，我说个偷窥合语境吗？
“摄影？”他想起了闷骚的房间。
“摄影？都在拍什么啊？”
“同学......之类的。”
“记录青春吗，真好啊。”
“我也觉得。”
两人肩并肩走过走廊。
“那再见了。”假结衣向二年A班里的郁屈千挥手。
郁屈千回以微笑。
假结衣男友力爆表地将他送到了这里，但一路上郁屈千心里没啥温馨，离班级越近孙葵和结城结衣的脸在脑海里就越来越清晰......当然这并不代表他这人三心二意，想自家社长是因为心虚......其实想着想着心就没那么虚了，他主要在想孙葵。
这回班和自投罗网没啥区别，可关键是看着假结衣那张脸他的脸皮这时候突然又上线了，憋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个自己逃课的理由。
等等，我怕啥？我郁屈千如今也是有家室的男人了，区区孙葵......
还是溜吧。
“都快上课了你还想去哪？”孙葵正好从门口走进来，“还有之前你去哪了？”
郁屈千讪讪地笑。
“算了。”孙葵继续说，“放学后来备用器材室，我有话跟你说。”
郁屈千眨巴眼，看着孙葵面无表情从自己身边经过。
备用器材室，全称备用体育器材室，简称备室，诨号破烂屋。一高前几年刚购进了一批新器材，旧的暂时找不到好方法处理，于是就先堆在这里。虽鲜有人至，但因尘埃肆虐常年无情侣问津。
孙葵约他在这里见面显然是想干件大事，但郁屈千是何许人也？艺高人胆大的他愣是以偏向虎山行的态度单刀赴会。
大门一关，提供照明的就只有大门上的一个四方小窗，光线透过窗斜斜照在正前方堆放小绿垫的地方上，周围是黑色储物筐。
孙葵背对着他站在绿垫子前，光线只够照亮她白色的平底鞋。
“你来了。”她说。
郁屈千在黑暗中站定，等待下文。
“据那时候已经快三个月了吧，还是没能给我答复吗？”孙葵话语轻轻的，却能在备室回荡。
郁屈千第一反应是有瓜吃，第二反应是这话茬咋接。
好在对方也没指望让他接话：“现在想想，从我们互相认识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吧。”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吗？”她转头。
郁屈千静默。
“老师叫我们去搬书，然后我们两个搬不动。”孙葵目露回忆，“那是我第一次和你说话。”
郁屈千眼眸动了动。
“我也不知道自己时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可能是看着你写作业时，可能是看着你看书时，可能是看着你拍天空时......那时我觉得看着你很美好很满足，偶尔在班级外遇到你都能雀跃好一会儿。初中时我没有勇气向你告白，听父母说被子世告示抽中时我本以为一切就到此为止了，所以在高中时遇到你我才会觉得一切是上天注定。”
“三个月前你说需要时间，我便耐心等到现在，可等的越久我心里就越空旷，每天期待......我已经......累了。”孙葵笑笑。
郁屈千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笑容在他眼里苦涩得揪心。
“你简直是莫名其妙！”孙葵大踏步走近，“突然说几天后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又突然说自己是外星人来侵略地球，还编出什么不存在的朋友说自己决心要改变......莫名其妙！以前的你不好吗？为什么我喜欢的人要变得让我陌生呢？”
“但没关系。”孙葵在郁屈千面前站定，近到郁屈千能感觉到微微的鼻息，“你即使变了也还是你，我喜欢乔银，所以没关系。呐，能现在就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郁屈千突然明白为什么假结衣会答应自己了，如此告白下怀揣着的是忐忑不安的真心，少有人能在那下不动摇，尤其是在知道里面的情感会随着自己的一句话碎尽之后。
这怎么能做到随意应付啊......郁屈千收敛看戏的心态，也认真看着孙葵的双眸，但酝酿了一会儿后露出的是苦笑：“对不起孙葵，我......真不是乔银。”
那眸子突然黯了，语气颤抖让人心疼：“求你了，不要......不要再用这些理由了。求你了，哪怕是拒绝了我也好......”
郁屈千还是苦笑。
“那......能在最后让我抱一下吗？”少女眼中是碎了的恳求。
郁屈千闭眼低头。
光线突然隐没，暗中少女颤抖着拥住少年，闭目感受少年的气息，让温热沾湿少年衣襟。
郁屈千想起有个笑话，说是男女朋友在广场闹分手时男方提出拥抱到广场播放的这首歌结束，然后两人拥抱的那一刻广场音乐切成了《圆周率》。
这么个温馨时刻他竟然还有心思想笑话。
备室当然不会突然响起什么音乐，恰恰相反，因为离学生们活动的地方过远它反而呈现出一种反差的安静。
郁屈千反手抵住孙葵手腕，阻止她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背脊。
孙葵手上竟握着一把刀。
这把刀不知藏在哪里，但当两人距离足够近时无论从哪里把刀掏出来都与瞬移无异。不过距离过短同时也救了他一命，以正常高中女生的力气想要用刀刺穿一个人并不容易，绷紧的肌肉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在做什么？”
孙葵没说话，张嘴一口咬在郁屈千脖颈上。
温馨断肠的失败告白眨眼成了致命的杀局。
郁屈千感受脖颈渐渐深入的硬物脸色铁青，人的颚部构造决定了牙齿的功能更偏向于咀嚼而并非撕咬，可咬断人类脆弱的颈动脉对于十六岁正常少女的咬合力来说不成问题。
郁屈千占着力气优势将孙葵双手反制，可这不能让她松口，剧痛让他不暇思索松开了手去拑孙葵的颔部，但这样一来拿着刀的手又重获了自由。
迫使孙葵松口后迎面又是刀锋，郁屈千暗骂一声也不顾什么形象，捂着脖子一个懒驴打滚拉开距离。
“孙葵同学，你不是喜欢我吗？”郁屈千用手感受颈部的伤口，发现一整块肉都往外翻了。这女人下口当真毫不留情。
“对啊，我喜欢你啊，最喜欢了。”孙葵舔舔嘴唇，嘴角唾液混着鲜红血迹，竟有种苹果般的诱惑。
郁屈千又骂病娇。
要不是对方眼中的情意不似作假，他差点认为这也是那个组织计划好的。
“其实我刚开玩笑的。”郁屈千看着反光的小刀，“我也喜欢你。”
“没关系的乔银，不用再强撑着迎合我了。”孙葵笑容乍看好似领家小妹，“交给我就行了。”
郁屈千小腿一颤。
“呐，我还没亲过你的呢。”孙葵持刀接近，“还没牵过手没有说情话没有额碰额呢。”
郁屈千心说可以啊可以啊我都可以！你把刀放下我俩比翼双飞都没问题！
他的懒驴打滚虽然躲过了刀，但同样的也远离了备室唯一的出口，现在孙葵堵着那，他无路可逃。
不过也没有必要逃跑。确认过伤口严重程度后他清楚了现在身体能容许的动作幅度，以他的身手，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对付一位女高中生绰绰有余。
嘴上服软只是为了营造自己慌乱的假象，暗地里反击的架势早已摆好，对方一旦有进攻意图，回应她的必然是凶猛的反击。
“我知道的，一直知道你喜欢的其实是第五罂粟。”孙葵眼里有点落寞，“但我就是不甘心啊，明明一直在你身边的......”
大门“轰”的一声打开，光线冲进备室。
郁屈千正好整以暇得听八卦，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整得一愣，不过随即就放松下来。
这下孙葵算是杀人未遂，没在少管所呆个几天出不来。
但孙葵也是个狠角色，眼看被发现，当机立断将刀前掷。
愚蠢的动作，武器脱手后杀人的成功率就近乎于无了。
郁屈千只轻一晃身子，便扼杀了孙葵最后的机会。
“放弃......”他还想劝降，可下一刻话语就被蝶一般涌来的身影打断。
“还没好好抱过呢。”彩蝶停落在郁屈千胸膛。
嘴唇上错觉般传来温软的一啄，孙葵一颤，身躯向前无力倒下。
郁屈千退一步接过软倒的身子，最后一刻少女贪心地选择了更近一步，那身影刹那绽放出为爱扑火的决然和凄婉。他低头端详女孩的脸庞，女孩素白小脸上笑容恬静，只有嘴角留有血腥。
“谢谢，结城同学，帮大忙了。”郁屈千对扛着球棒的社长大人说。
“找球棒花了点时间。”结城结衣看着郁屈千颈部的伤口，“没事吧？”
“小伤。”郁屈千摇摇头，拭去孙葵嘴角的血丝，“她是真的很喜欢乔银，只是这份感情太遥远太悲伤。”
结城结衣没理会他突然的感时伤秋，她扛着球棒转身，背影飒飒的：“走吧，去医务室。”
“咔吧”。
“怎么了？”她回头。
“伸个懒腰。”郁屈千拿过张小绿垫铺开，将孙葵轻柔放上，“走吧。”
垫子上，孙葵闭着眼，笑容恬恬。
似是个好梦。
“是的。”
“你有什么爱好吗？”
郁屈千心说鬼知道那闷骚喜欢什么，我说个偷窥合语境吗？
“摄影？”他想起了闷骚的房间。
“摄影？都在拍什么啊？”
“同学......之类的。”
“记录青春吗，真好啊。”
“我也觉得。”
两人肩并肩走过走廊。
“那再见了。”假结衣向二年A班里的郁屈千挥手。
郁屈千回以微笑。
假结衣男友力爆表地将他送到了这里，但一路上郁屈千心里没啥温馨，离班级越近孙葵和结城结衣的脸在脑海里就越来越清晰......当然这并不代表他这人三心二意，想自家社长是因为心虚......其实想着想着心就没那么虚了，他主要在想孙葵。
这回班和自投罗网没啥区别，可关键是看着假结衣那张脸他的脸皮这时候突然又上线了，憋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个自己逃课的理由。
等等，我怕啥？我郁屈千如今也是有家室的男人了，区区孙葵......
还是溜吧。
“都快上课了你还想去哪？”孙葵正好从门口走进来，“还有之前你去哪了？”
郁屈千讪讪地笑。
“算了。”孙葵继续说，“放学后来备用器材室，我有话跟你说。”
郁屈千眨巴眼，看着孙葵面无表情从自己身边经过。
备用器材室，全称备用体育器材室，简称备室，诨号破烂屋。一高前几年刚购进了一批新器材，旧的暂时找不到好方法处理，于是就先堆在这里。虽鲜有人至，但因尘埃肆虐常年无情侣问津。
孙葵约他在这里见面显然是想干件大事，但郁屈千是何许人也？艺高人胆大的他愣是以偏向虎山行的态度单刀赴会。
大门一关，提供照明的就只有大门上的一个四方小窗，光线透过窗斜斜照在正前方堆放小绿垫的地方上，周围是黑色储物筐。
孙葵背对着他站在绿垫子前，光线只够照亮她白色的平底鞋。
“你来了。”她说。
郁屈千在黑暗中站定，等待下文。
“据那时候已经快三个月了吧，还是没能给我答复吗？”孙葵话语轻轻的，却能在备室回荡。
郁屈千第一反应是有瓜吃，第二反应是这话茬咋接。
好在对方也没指望让他接话：“现在想想，从我们互相认识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吧。”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吗？”她转头。
郁屈千静默。
“老师叫我们去搬书，然后我们两个搬不动。”孙葵目露回忆，“那是我第一次和你说话。”
郁屈千眼眸动了动。
“我也不知道自己时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可能是看着你写作业时，可能是看着你看书时，可能是看着你拍天空时......那时我觉得看着你很美好很满足，偶尔在班级外遇到你都能雀跃好一会儿。初中时我没有勇气向你告白，听父母说被子世告示抽中时我本以为一切就到此为止了，所以在高中时遇到你我才会觉得一切是上天注定。”
“三个月前你说需要时间，我便耐心等到现在，可等的越久我心里就越空旷，每天期待......我已经......累了。”孙葵笑笑。
郁屈千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笑容在他眼里苦涩得揪心。
“你简直是莫名其妙！”孙葵大踏步走近，“突然说几天后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又突然说自己是外星人来侵略地球，还编出什么不存在的朋友说自己决心要改变......莫名其妙！以前的你不好吗？为什么我喜欢的人要变得让我陌生呢？”
“但没关系。”孙葵在郁屈千面前站定，近到郁屈千能感觉到微微的鼻息，“你即使变了也还是你，我喜欢乔银，所以没关系。呐，能现在就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郁屈千突然明白为什么假结衣会答应自己了，如此告白下怀揣着的是忐忑不安的真心，少有人能在那下不动摇，尤其是在知道里面的情感会随着自己的一句话碎尽之后。
这怎么能做到随意应付啊......郁屈千收敛看戏的心态，也认真看着孙葵的双眸，但酝酿了一会儿后露出的是苦笑：“对不起孙葵，我......真不是乔银。”
那眸子突然黯了，语气颤抖让人心疼：“求你了，不要......不要再用这些理由了。求你了，哪怕是拒绝了我也好......”
郁屈千还是苦笑。
“那......能在最后让我抱一下吗？”少女眼中是碎了的恳求。
郁屈千闭眼低头。
光线突然隐没，暗中少女颤抖着拥住少年，闭目感受少年的气息，让温热沾湿少年衣襟。
郁屈千想起有个笑话，说是男女朋友在广场闹分手时男方提出拥抱到广场播放的这首歌结束，然后两人拥抱的那一刻广场音乐切成了《圆周率》。
这么个温馨时刻他竟然还有心思想笑话。
备室当然不会突然响起什么音乐，恰恰相反，因为离学生们活动的地方过远它反而呈现出一种反差的安静。
郁屈千反手抵住孙葵手腕，阻止她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背脊。
孙葵手上竟握着一把刀。
这把刀不知藏在哪里，但当两人距离足够近时无论从哪里把刀掏出来都与瞬移无异。不过距离过短同时也救了他一命，以正常高中女生的力气想要用刀刺穿一个人并不容易，绷紧的肌肉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在做什么？”
孙葵没说话，张嘴一口咬在郁屈千脖颈上。
温馨断肠的失败告白眨眼成了致命的杀局。
郁屈千感受脖颈渐渐深入的硬物脸色铁青，人的颚部构造决定了牙齿的功能更偏向于咀嚼而并非撕咬，可咬断人类脆弱的颈动脉对于十六岁正常少女的咬合力来说不成问题。
郁屈千占着力气优势将孙葵双手反制，可这不能让她松口，剧痛让他不暇思索松开了手去拑孙葵的颔部，但这样一来拿着刀的手又重获了自由。
迫使孙葵松口后迎面又是刀锋，郁屈千暗骂一声也不顾什么形象，捂着脖子一个懒驴打滚拉开距离。
“孙葵同学，你不是喜欢我吗？”郁屈千用手感受颈部的伤口，发现一整块肉都往外翻了。这女人下口当真毫不留情。
“对啊，我喜欢你啊，最喜欢了。”孙葵舔舔嘴唇，嘴角唾液混着鲜红血迹，竟有种苹果般的诱惑。
郁屈千又骂病娇。
要不是对方眼中的情意不似作假，他差点认为这也是那个组织计划好的。
“其实我刚开玩笑的。”郁屈千看着反光的小刀，“我也喜欢你。”
“没关系的乔银，不用再强撑着迎合我了。”孙葵笑容乍看好似领家小妹，“交给我就行了。”
郁屈千小腿一颤。
“呐，我还没亲过你的呢。”孙葵持刀接近，“还没牵过手没有说情话没有额碰额呢。”
郁屈千心说可以啊可以啊我都可以！你把刀放下我俩比翼双飞都没问题！
他的懒驴打滚虽然躲过了刀，但同样的也远离了备室唯一的出口，现在孙葵堵着那，他无路可逃。
不过也没有必要逃跑。确认过伤口严重程度后他清楚了现在身体能容许的动作幅度，以他的身手，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对付一位女高中生绰绰有余。
嘴上服软只是为了营造自己慌乱的假象，暗地里反击的架势早已摆好，对方一旦有进攻意图，回应她的必然是凶猛的反击。
“我知道的，一直知道你喜欢的其实是第五罂粟。”孙葵眼里有点落寞，“但我就是不甘心啊，明明一直在你身边的......”
大门“轰”的一声打开，光线冲进备室。
郁屈千正好整以暇得听八卦，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整得一愣，不过随即就放松下来。
这下孙葵算是杀人未遂，没在少管所呆个几天出不来。
但孙葵也是个狠角色，眼看被发现，当机立断将刀前掷。
愚蠢的动作，武器脱手后杀人的成功率就近乎于无了。
郁屈千只轻一晃身子，便扼杀了孙葵最后的机会。
“放弃......”他还想劝降，可下一刻话语就被蝶一般涌来的身影打断。
“还没好好抱过呢。”彩蝶停落在郁屈千胸膛。
嘴唇上错觉般传来温软的一啄，孙葵一颤，身躯向前无力倒下。
郁屈千退一步接过软倒的身子，最后一刻少女贪心地选择了更近一步，那身影刹那绽放出为爱扑火的决然和凄婉。他低头端详女孩的脸庞，女孩素白小脸上笑容恬静，只有嘴角留有血腥。
“谢谢，结城同学，帮大忙了。”郁屈千对扛着球棒的社长大人说。
“找球棒花了点时间。”结城结衣看着郁屈千颈部的伤口，“没事吧？”
“小伤。”郁屈千摇摇头，拭去孙葵嘴角的血丝，“她是真的很喜欢乔银，只是这份感情太遥远太悲伤。”
结城结衣没理会他突然的感时伤秋，她扛着球棒转身，背影飒飒的：“走吧，去医务室。”
“咔吧”。
“怎么了？”她回头。
“伸个懒腰。”郁屈千拿过张小绿垫铺开，将孙葵轻柔放上，“走吧。”
垫子上，孙葵闭着眼，笑容恬恬。
似是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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