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随案跟进
与此同时，子世警局。
除开花街外，这里是唯一一个深夜仍旧灯火通明的地方。
它往往意味着有案子加急。
灯光下是四个花岗承重柱，墨色的影子向远处延伸，远看似擎天近看若游龙。
这四根花岗柱可说是子世警方的门面，材料在警局建立之初由名家结城相赠，据说当年赠礼之时四辆重卡于马路上一字排开，道路旁护送的奔驰宝马无数。老一辈的人说真就像华夏传说中的五爪金龙......龙头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当时的结城家主身穿警服胸挂荣誉勋章从里头钻出来与局长握手后热烈拥抱，乍看和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结城家主与局长勾肩说子世以后能有今般和平还需仰仗局长先生的努力。局长与结城家主搭背说子世警察能有动力维护和平全靠结城先生这样的热心市民......全程记者如狼似虎地跟着，镁光灯的光盖过天上的太阳。
那年头底下也暗潮涌动，有传闻说子世从此之后多了个“对策部”。之所以说是传闻是因为有人找遍全局都寻不到这个部门，但文案里确确实实有这么个名字存在。没人知道这个部门成立来是干啥的，“对策”又是要针对什么制定，于是好事者硬生生把这个部门捧成了都市传说：说是结城家死去的人在阳间谋差事全往这找......
但这并未影响到结城家与子世警方的友好关系，不仅因为这四个花岗柱，还因为里头的构造。
这四柱建造之时结城家脱关系找来了浅草寺的大师内改，外头是花岗里头实则是用来做法的七七八八，大师也无愧于大师的称号，即使往里头塞了东西子世警局历经大大小小十一次地震依然屹立不倒。不知道的人绝不会怀疑里头的不是花岗。
但知道的人都给了警局一个绰号，说是“百鬼勿扰”。
小鸟游警部倚在花岗柱上，仰头吐出烟后把烟头摁灭扔在柱子下。
这着实不像个抽完烟都规规矩矩拿随身塑料袋装烟头的日本人，严格来说这在日本其实还算犯法......但周围的警察们却低着头任由那烟头躺在子世警方的门面下冒烟。
“已经二十分钟了。”小鸟游警部从牙缝里挤出话，“对策部的人呢？”
周围噤若寒蝉，谁都不想站出来当出气筒。
警局门口是标准的欢迎列，以小鸟游真介为首一水儿俊男美女人字排开。二十分钟前他奉局长命令前来迎接结城家的对策部，想着握一握手其乐融融地解决了麻溜回家......二十分钟后他因为没带垃圾袋随地丢烟头，眉宇间像极了火拼回来的黑帮老大。
小鸟游真介的信条是效率第一，而对策部的混蛋们简直是把他的信条揉碎了当球踢。每一分每一秒他对对策部的评价都在降低，到现在他只想把空烟盒拍对面脸上然后说声滚。
直到此时远处才照来白色的灯，黑色的车身以老爷车般稳健的步伐在一众警员前停稳，透过暗色车窗可以看到主驾和副驾上的人影。
小鸟游警官盯着车窗，眸子里是凝结成冰的怒意。
可车上的人偏偏就没立马下车与他对A......里头的人像是想把这怒意超级加倍成西伯利亚永冰......从车外的视角看两个人影纠缠在方向盘上，然后迎宾的警察们沉默地看着近光灯亮起远光灯熄灭......然后近光灯熄了又亮......最后又熄。有几个机灵的脑洞一开心说难道对策部的知道理亏先用车灯打个摩斯密码道歉整个援兵之计？但思索了一下这打的既不是对不起也不是我乐意......
这时车门缓缓打开，从里头踏出个西装革履的大叔，嘴角衔笑健步如飞，一张老脸瞬间贴到小鸟游真介面前。
小鸟游真介手往兜里一滑就像去掏烟盒，哪料对方手一揽就把他双手握在了一起，一边微笑一边癫痫式地晃手：“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小鸟游警部了，久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面色不凡，此次能有幸合作真是鄙人三生有幸啊。”
小鸟游真介冷冷地不说话，想着待他松手就马上掏烟盒。
“没想到小鸟游先生也喜烟草啊。”这大叔对小鸟游的脸色仿若未闻，瞥了一眼地上散乱的烟头后当即蹲下捡起，左手一晃就是一个透明烟袋子，又一根根把烟头送进去，慢条斯理地好似在洗盏更酌。
末了把袋合好，在迎宾警员惊诧的目光中塞入小鸟游警部的胸袋：“还请将就一用。”
小鸟游真介明白自己已经错过摔烟盒的最好时机了。
万万没想到此次的对策部负责人是个年过半百还不要面子的家伙。
“走。”他冷着脸吐出这个字。
于是这厮和丢了项圈的老狗一样往后一招手，一张十七八左右的俏生生的脸应召从主驾上探出来：“宏叔这刹车能放了不？”
“我不是说过车停下后刹车就不用踩了吗？”结城宏大手一挥，“雪奈记得把车钥匙给拔了。”
小鸟游警部黑着脸看老油条和小智障互动，感觉衣服里的烟盒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
警局电梯。
电梯里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三个是小鸟游警部和对策部俩人，剩下一个是方才迎宾大队中的一员，脸上带着局促不安。
本来她不应该在这的。
在接到对策部的人后小鸟游警部就点头示意他们可以撤了。可结城宏深知只有自己这边两个和警部怕是一会儿就得擦出什么火花......于是随手一揽拉住了一个倒霉蛋：“我观这位姑娘眉清目秀与我有缘，不如留下一叙啊。”
挽留的话硬生生给这老流氓整成了搭讪小姑娘的野路子，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站那用求助的目光看自家长官。
小鸟游警部当然明白老流氓心里的打算，当即冷冷一笑心说做梦。
“正好我们对策部这次也少个与警方沟通的对象，就让这位小姐担任吧。”结城宏继续说。
小鸟游真介拒绝的话卡在嘴边。
话已至此他无法拒绝。对策部的人和他本就属合作关系，两者平起平坐，用正当理由向警方索要个无关紧要的小职员他干预不了。
于是他只能向这个倒霉蛋点点头，让他光荣升职成对策部与警方的交流大使。
纳兰月兰就是这个倒霉蛋。她是去年入的职，因为容貌姣好经常被领导叫去端茶倒水充门面......没想到这次端来了个狗腿子的活计。
“呐呐。”这会儿纳兰月兰正在电梯里头展望对未来的忧虑，那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凑近：“你们老大是不是面瘫啊。”
低声在狭小的电梯里当然起不了遮掩的作用，纳兰月兰望着自己老大的后脑勺马上意识到刷好感度的机会来了，于是也压了声音否认：“结城小姐误会了，虽然警部工作时很严肃，但平时不仅很照顾我们，为人也很和善的。”
“哦哦。”结城小姐点头，一副吃到了八卦的满足样，“是傲娇啊。”
“不不不，这是......”纳兰月兰一时竟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到了。”小鸟游警部打断她的话，先行走出电梯。
电梯外是冗长的走廊，两边是清一色的白门，唯一不同的只有上面的编号。以平时纳兰月兰的身份是铁定进不了此等高级地域的，此时进来总有种偷鸡的心虚感，闭了嘴纯当自己是小透明。
小鸟游真介推开“19”号门，里面是会议室的布置，中央是张长长的白桌，黑板上还有未擦净的红线。
“资料都在这里，自己翻。”小鸟游警部的脸依旧臭臭的，指了指柜子后也不管三人反应，拉了椅子坐下闭目养神。
结城宏搓搓手就开始翻资料。
纳兰月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知道这些东西，但心里头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案子要请出传说中的对策部，便偷偷瞄了一眼被丢桌上的照片。
那好像是尸体的照片，一张男一张女......她看清后有点想干呕，血色的画面晃得她头晕。
“尸体呢？”结城宏问。
“女的已经归还给亲属，男的还在解剖中心。”小鸟游警部没睁眼。
“报告有吗？”
“等明早。”
“已经确定生成灵地了吗？”结城雪奈一脸严肃地加入话题。
“废话，不然找我们来干嘛？”说完她脑瓜上马上挨了一巴掌。
纳兰月兰迷茫地看着两个家伙互动，心里猜测他们再说哪个地方的哩语。
“我知道！”结城雪奈捂着脑瓜龇牙，“是婆婆说灵地还没生好我才问的！”
“总会生成的。”结城宏继续翻资料，“这次是罕见的复合灵地，生成时间会稍慢。”
“复合灵地？”小鸟游警部睁眼。
“来时我们顺道去河道清理工那确认了点东西，然后在水下拍到了这个。”结城宏从屁股兜掏出手机，顺着桌子滑到小鸟游面前，“中心公园那个人工河。”
照片看着确实是在某处河下，能看出来唯一的光源就是手机自带的闪光灯，灯光勉强照亮里面堆积的黑影们。
正对着镜头的是张女人的脸，她张了嘴狰狞地盯着镜头，上头毛孔粒粒鼓起，海草般的黑发着魔般地纠缠，恰似她临死前的哭嚎。
小鸟游初断是溺死。
溺死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有很多情种将自己的手与伴侣拷在一起跳海并将其视为浪漫，但尸体无一例外脸上身上伤痕累累，而指缝间往往残留着对方的DNA......小鸟游警部年轻时问过老警察，然后老警察说这是因为对氧气的渴望最后盖过了他们间的爱情，他们扣着爱人的脸都想把对方扯下去自己浮上来，但由于手上爱的枷锁只能携着恨意一同死去。
小鸟游警部眼里还是冷冷的，但纳兰月兰能感觉到冷意针对的对象变了。那脸上的表情让她以为接下来他会说出“我一定会抓到凶手”之类的话。
然而他只是不咸不淡说了声麻烦，随后就开了门离去。
结城雪奈愣了愣突然一跺脚，咬牙大喊：“人渣！”
纳兰月兰呡了呡嘴没说话。她也认为身为公正的化身说出这种话有些过分。
只有结城宏这老油条慢条斯理翻着厚实的调查记录，语气幽幽：“任何事想做好都不容易，有些时候正是因为明白想做好有多难，揽下时才会说声麻烦。”
他给两人展示手里的记录，那案件分明是昨晚才发生，可除了解剖报告其他东西一应俱全。大大小小的线索与推论被线连在一起，同样的笔记爬满整页。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小鸟游君是那种下定了决心就会全力以赴的男人啊。”结城宏轻抚那一行行刀削般的字迹，“这样值得敬佩的人肯定很不甘心把自己的事托付给别人吧。”
“他已经尽了力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了。”
除开花街外，这里是唯一一个深夜仍旧灯火通明的地方。
它往往意味着有案子加急。
灯光下是四个花岗承重柱，墨色的影子向远处延伸，远看似擎天近看若游龙。
这四根花岗柱可说是子世警方的门面，材料在警局建立之初由名家结城相赠，据说当年赠礼之时四辆重卡于马路上一字排开，道路旁护送的奔驰宝马无数。老一辈的人说真就像华夏传说中的五爪金龙......龙头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当时的结城家主身穿警服胸挂荣誉勋章从里头钻出来与局长握手后热烈拥抱，乍看和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结城家主与局长勾肩说子世以后能有今般和平还需仰仗局长先生的努力。局长与结城家主搭背说子世警察能有动力维护和平全靠结城先生这样的热心市民......全程记者如狼似虎地跟着，镁光灯的光盖过天上的太阳。
那年头底下也暗潮涌动，有传闻说子世从此之后多了个“对策部”。之所以说是传闻是因为有人找遍全局都寻不到这个部门，但文案里确确实实有这么个名字存在。没人知道这个部门成立来是干啥的，“对策”又是要针对什么制定，于是好事者硬生生把这个部门捧成了都市传说：说是结城家死去的人在阳间谋差事全往这找......
但这并未影响到结城家与子世警方的友好关系，不仅因为这四个花岗柱，还因为里头的构造。
这四柱建造之时结城家脱关系找来了浅草寺的大师内改，外头是花岗里头实则是用来做法的七七八八，大师也无愧于大师的称号，即使往里头塞了东西子世警局历经大大小小十一次地震依然屹立不倒。不知道的人绝不会怀疑里头的不是花岗。
但知道的人都给了警局一个绰号，说是“百鬼勿扰”。
小鸟游警部倚在花岗柱上，仰头吐出烟后把烟头摁灭扔在柱子下。
这着实不像个抽完烟都规规矩矩拿随身塑料袋装烟头的日本人，严格来说这在日本其实还算犯法......但周围的警察们却低着头任由那烟头躺在子世警方的门面下冒烟。
“已经二十分钟了。”小鸟游警部从牙缝里挤出话，“对策部的人呢？”
周围噤若寒蝉，谁都不想站出来当出气筒。
警局门口是标准的欢迎列，以小鸟游真介为首一水儿俊男美女人字排开。二十分钟前他奉局长命令前来迎接结城家的对策部，想着握一握手其乐融融地解决了麻溜回家......二十分钟后他因为没带垃圾袋随地丢烟头，眉宇间像极了火拼回来的黑帮老大。
小鸟游真介的信条是效率第一，而对策部的混蛋们简直是把他的信条揉碎了当球踢。每一分每一秒他对对策部的评价都在降低，到现在他只想把空烟盒拍对面脸上然后说声滚。
直到此时远处才照来白色的灯，黑色的车身以老爷车般稳健的步伐在一众警员前停稳，透过暗色车窗可以看到主驾和副驾上的人影。
小鸟游警官盯着车窗，眸子里是凝结成冰的怒意。
可车上的人偏偏就没立马下车与他对A......里头的人像是想把这怒意超级加倍成西伯利亚永冰......从车外的视角看两个人影纠缠在方向盘上，然后迎宾的警察们沉默地看着近光灯亮起远光灯熄灭......然后近光灯熄了又亮......最后又熄。有几个机灵的脑洞一开心说难道对策部的知道理亏先用车灯打个摩斯密码道歉整个援兵之计？但思索了一下这打的既不是对不起也不是我乐意......
这时车门缓缓打开，从里头踏出个西装革履的大叔，嘴角衔笑健步如飞，一张老脸瞬间贴到小鸟游真介面前。
小鸟游真介手往兜里一滑就像去掏烟盒，哪料对方手一揽就把他双手握在了一起，一边微笑一边癫痫式地晃手：“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小鸟游警部了，久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面色不凡，此次能有幸合作真是鄙人三生有幸啊。”
小鸟游真介冷冷地不说话，想着待他松手就马上掏烟盒。
“没想到小鸟游先生也喜烟草啊。”这大叔对小鸟游的脸色仿若未闻，瞥了一眼地上散乱的烟头后当即蹲下捡起，左手一晃就是一个透明烟袋子，又一根根把烟头送进去，慢条斯理地好似在洗盏更酌。
末了把袋合好，在迎宾警员惊诧的目光中塞入小鸟游警部的胸袋：“还请将就一用。”
小鸟游真介明白自己已经错过摔烟盒的最好时机了。
万万没想到此次的对策部负责人是个年过半百还不要面子的家伙。
“走。”他冷着脸吐出这个字。
于是这厮和丢了项圈的老狗一样往后一招手，一张十七八左右的俏生生的脸应召从主驾上探出来：“宏叔这刹车能放了不？”
“我不是说过车停下后刹车就不用踩了吗？”结城宏大手一挥，“雪奈记得把车钥匙给拔了。”
小鸟游警部黑着脸看老油条和小智障互动，感觉衣服里的烟盒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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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电梯。
电梯里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三个是小鸟游警部和对策部俩人，剩下一个是方才迎宾大队中的一员，脸上带着局促不安。
本来她不应该在这的。
在接到对策部的人后小鸟游警部就点头示意他们可以撤了。可结城宏深知只有自己这边两个和警部怕是一会儿就得擦出什么火花......于是随手一揽拉住了一个倒霉蛋：“我观这位姑娘眉清目秀与我有缘，不如留下一叙啊。”
挽留的话硬生生给这老流氓整成了搭讪小姑娘的野路子，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站那用求助的目光看自家长官。
小鸟游警部当然明白老流氓心里的打算，当即冷冷一笑心说做梦。
“正好我们对策部这次也少个与警方沟通的对象，就让这位小姐担任吧。”结城宏继续说。
小鸟游真介拒绝的话卡在嘴边。
话已至此他无法拒绝。对策部的人和他本就属合作关系，两者平起平坐，用正当理由向警方索要个无关紧要的小职员他干预不了。
于是他只能向这个倒霉蛋点点头，让他光荣升职成对策部与警方的交流大使。
纳兰月兰就是这个倒霉蛋。她是去年入的职，因为容貌姣好经常被领导叫去端茶倒水充门面......没想到这次端来了个狗腿子的活计。
“呐呐。”这会儿纳兰月兰正在电梯里头展望对未来的忧虑，那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凑近：“你们老大是不是面瘫啊。”
低声在狭小的电梯里当然起不了遮掩的作用，纳兰月兰望着自己老大的后脑勺马上意识到刷好感度的机会来了，于是也压了声音否认：“结城小姐误会了，虽然警部工作时很严肃，但平时不仅很照顾我们，为人也很和善的。”
“哦哦。”结城小姐点头，一副吃到了八卦的满足样，“是傲娇啊。”
“不不不，这是......”纳兰月兰一时竟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到了。”小鸟游警部打断她的话，先行走出电梯。
电梯外是冗长的走廊，两边是清一色的白门，唯一不同的只有上面的编号。以平时纳兰月兰的身份是铁定进不了此等高级地域的，此时进来总有种偷鸡的心虚感，闭了嘴纯当自己是小透明。
小鸟游真介推开“19”号门，里面是会议室的布置，中央是张长长的白桌，黑板上还有未擦净的红线。
“资料都在这里，自己翻。”小鸟游警部的脸依旧臭臭的，指了指柜子后也不管三人反应，拉了椅子坐下闭目养神。
结城宏搓搓手就开始翻资料。
纳兰月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知道这些东西，但心里头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案子要请出传说中的对策部，便偷偷瞄了一眼被丢桌上的照片。
那好像是尸体的照片，一张男一张女......她看清后有点想干呕，血色的画面晃得她头晕。
“尸体呢？”结城宏问。
“女的已经归还给亲属，男的还在解剖中心。”小鸟游警部没睁眼。
“报告有吗？”
“等明早。”
“已经确定生成灵地了吗？”结城雪奈一脸严肃地加入话题。
“废话，不然找我们来干嘛？”说完她脑瓜上马上挨了一巴掌。
纳兰月兰迷茫地看着两个家伙互动，心里猜测他们再说哪个地方的哩语。
“我知道！”结城雪奈捂着脑瓜龇牙，“是婆婆说灵地还没生好我才问的！”
“总会生成的。”结城宏继续翻资料，“这次是罕见的复合灵地，生成时间会稍慢。”
“复合灵地？”小鸟游警部睁眼。
“来时我们顺道去河道清理工那确认了点东西，然后在水下拍到了这个。”结城宏从屁股兜掏出手机，顺着桌子滑到小鸟游面前，“中心公园那个人工河。”
照片看着确实是在某处河下，能看出来唯一的光源就是手机自带的闪光灯，灯光勉强照亮里面堆积的黑影们。
正对着镜头的是张女人的脸，她张了嘴狰狞地盯着镜头，上头毛孔粒粒鼓起，海草般的黑发着魔般地纠缠，恰似她临死前的哭嚎。
小鸟游初断是溺死。
溺死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有很多情种将自己的手与伴侣拷在一起跳海并将其视为浪漫，但尸体无一例外脸上身上伤痕累累，而指缝间往往残留着对方的DNA......小鸟游警部年轻时问过老警察，然后老警察说这是因为对氧气的渴望最后盖过了他们间的爱情，他们扣着爱人的脸都想把对方扯下去自己浮上来，但由于手上爱的枷锁只能携着恨意一同死去。
小鸟游警部眼里还是冷冷的，但纳兰月兰能感觉到冷意针对的对象变了。那脸上的表情让她以为接下来他会说出“我一定会抓到凶手”之类的话。
然而他只是不咸不淡说了声麻烦，随后就开了门离去。
结城雪奈愣了愣突然一跺脚，咬牙大喊：“人渣！”
纳兰月兰呡了呡嘴没说话。她也认为身为公正的化身说出这种话有些过分。
只有结城宏这老油条慢条斯理翻着厚实的调查记录，语气幽幽：“任何事想做好都不容易，有些时候正是因为明白想做好有多难，揽下时才会说声麻烦。”
他给两人展示手里的记录，那案件分明是昨晚才发生，可除了解剖报告其他东西一应俱全。大大小小的线索与推论被线连在一起，同样的笔记爬满整页。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小鸟游君是那种下定了决心就会全力以赴的男人啊。”结城宏轻抚那一行行刀削般的字迹，“这样值得敬佩的人肯定很不甘心把自己的事托付给别人吧。”
“他已经尽了力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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