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谢礼
允了？陛下允了？
随着散朝，孙长青封定远将军的圣旨传开了，但是让人惊动的是后边这条旨意——大将军顾淮被追封为平西侯，其女顾瑜为平西郡主，赐万贯，绢绸百匹，宫妇仆役八人，暂住永嘉坊。
皇帝为什么同意了？陆逊蹙眉沉思。
“陛下当然会同意。”下了朝回了书房的沈渊哈哈大笑。
章辽看起来是个武将，居然心思如此细腻想到这一招化了孙长青的势力……嗯……也可能他手下的人做的……不过没关系，重要的是结果。
如今孙长青想自己独吞顾淮生前手下的兵，只怕是不能了，而章辽也从此分得不少好处。
“陛下圣明，又向来喜欢制衡，这种结果当然是陛下也愿意见到的。”崔元补充道。
不错。尤其是当知道制衡可能会动荡军心时，皇帝更会同意崔元的奏请。
封赏了顾淮的遗孤，军营里只会士气大涨，武将们会觉得有此明君自己就算战死边疆也是值得的——谁不想自己的身后事还有人惦念呢？——军伍的变动已经不重要了了，因为军心已经稳了。
“陛下真是圣明啊。”沈渊不禁感叹道。
……
“陛下圣明！”偏殿里，大太监全福正恭敬地赞叹朝堂上皇帝的决策。
皇帝坦然受了这夸奖，微微一笑：“还没完。”
……
随着天子使者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宣读一遍公文，顾将军的消息一路上传开了，甚至不在路上的地方也传到了。机灵的官员知道圣人此举是为了收买人心，借风使力大肆宣扬；耿直的官员觉得陛下仁善果然一代明君，也大肆宣扬。整个大周都知道了顾将军被追封为平西侯，他的遗孤也被加封为平西郡主，接到京城由圣人抚养。
“圣人果然仁厚！”
“死了还能被陛下惦记呢！”
“顾将军若在九泉之下得知，定然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我朝有此明君何愁不繁盛！”
“我都想去当兵挣个功名了！”
“......”
街头巷尾传满了这样的话。
“这动静，跟下大诏似的。”有人笑着说。
“慎言！”天子的玩笑可开不得！他的友人善意提醒道。
虽然不是大诏，但大周人人都在议论此事了，就连茶馆说书人也不忘添油加醋领着一众百姓高呼陛下圣明。
因此天子使者还未到寿城时，顾瑜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
“顾娘子今日在干嘛呢？”章辽派来的小厮问道。
“要叫平西郡主！”海棠园的婢女们白了小厮一眼纠正道。
“是，是，平西郡主。”小厮也连忙改口。
如今这位平西郡主在章府和以往可大不相同，之前去哪里都要跟章辽汇报一声，现在虽然也汇报，但行动什么的已经不用问章辽，汇报也是为了让章辽及时派人护她安全，真真是比当年在顾府还要威风。
除了依然住在海棠园之外。
不过这也是平西郡主自己要求的，章辽劝不得，便请了泥瓦匠将园子小小修整一番，虽说没几天就要被接到京城了，但是也不敢懈怠。
这期间张裕被派去涅阳找张全他们，见顾淮的骨灰安置好了，便带着他们一起回来了。
一进门小厮就看见园子里一群人围着火盆，顾瑜正在分拣什么东西，身边摆了一桌瓜果点心，四语吃得不亦乐乎，张裕张全二人正在把顾瑜分拣出来的东西导入一个黑色的陶罐里。
黑豆，枸杞，何首乌......地黄根......蜂蜜？
小厮越看越糊涂，是要熬补药吗？
见小厮进门，顾瑜装作没有看到，继续指示张裕张全用木棍把这些倒入罐子里的东西一边加热一边搅在一起。
小厮不免好奇地戳了戳一个婢女，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婢女挠了挠头，似乎在费劲想顾瑜方才说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头发……”
头发？这玩意儿跟头发有什么关联？
小厮不由得上前问道：“顾……郡主，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做给皇后娘娘的谢礼。”有婢女抢着答道。
谢礼？受此晋封是该答谢，不过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礼。
“这是还没做好，等东西做好就好了。”顾瑜说道。
“郡主是要做什么？”小厮好奇追问。
顾瑜笑了笑，没有停下手上分拣的活：“我想着皇后娘娘千金之尊，珠宝古玩见得数不胜数了。我们呢，也没多少银子，与其倾家荡产买金银器送过去，不如猎奇一些。”
“所以我打算制一些染发剂送给皇后娘娘。”
染发剂？那是什么？
顾瑜看出了管家的疑问，回答道：“就是让人白发变黑的东西。”
小厮大惊：“那岂不是神药？”
这世上哪有这种东西？平西郡主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道是前几日出门玩的时候被骗了？
“娘子好厉害！”四语一脸崇拜地赞叹道，拍了一手点心渣。
“哈哈哈！”顾瑜被四语的反应逗笑，条件反射想摸摸四语的头，但想起手上还有药屑，于是收回了手，解释道：“嗯......不是药，是涂在头发上的，大概可以保持两三个月......白发还会长出来的，到时候再涂一次就好了……”
听上去挺简单又挺麻烦的。不过小厮没有再问，退下给章辽复命去了。
章辽对此不感兴趣，没有多问，又吩咐了一遍平西郡主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要慢待了她，这些话这几日小厮的耳朵都听得快起茧子了，心说不就是天子使者要来了才做的面子功夫么……
不过这天子使者走得可真慢，听说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宣读一下圣旨昭告天下，这什么时候才能到章家来啊……
章辽不感兴趣但是章夫人很好奇。府里的事她都想插一脚，但是鉴于上次在海棠园闹了笑话，禁了足的章夫人这些日都没再出幺蛾子，被放了出来她后觉得自己又行了。
“据说是给皇后娘娘的礼物，能使人白发变黑呢！”前去探听消息的婢女说道。
白发变黑？章夫人当场就有些激动。她今年已经年近四十了，虽然没多美貌又生于武将之家，但她也是年轻时也是爱美的。只是岁月不饶人，无数个清晨她梳洗打扮时，看着铜镜里那张日益衰老的面孔，发鬓几根白发尤为刺眼。
只有人老了才会有白发，她老了吗？她还没有生出儿子，就已经老了啊......
于是当章辽心慌慌地闻讯而来的时候，就看见章夫人和顾瑜一起坐在屋子里，盯着一个小炉子聊天，身边围着一群下人。
居然没有闹起来吗？章辽吓了一跳。
见到章辽来，章夫人也止住方才的话茬，转为向章辽打招呼。
“呀！大郎你来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章辽摸不着头脑。
屋里的众人将蒲团绕着小火炉放置跪坐，火炉上是常见的陶瓷罐子，底部被烧得黑红。一个婢女正拿着三指粗的木棍在罐子里搅动，里边不知道放了些什么，随着搅动烘出来的味道有些香腻刺鼻。
“做染发剂呢！”章夫人笑着说道，说罢还扭头问顾瑜：“顾娘子，是染发剂吧？”【注1】
顾瑜亦是笑着点点头。
章夫人继续笑着道：“说是做好之后在洗头后涂抹在发丝上，然后用铜斗烘半个时辰，发丝就能漆黑如墨。”
哪会有这种东西......章辽撇撇嘴。
不过，她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章辽呆愣愣地看着满脸笑容的两个人。
【注1：《汉书》记载，王莽为了“欲外视自安，乃染其须发。”意思是说王莽为了震慑当时造反的绿林军，办了一场婚宴，在婚宴上将自己的胡须头发染黑，以表明自己尚未老矣。（那时的染发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染发剂，不好保持还容易蹭得到处都是）】
随着散朝，孙长青封定远将军的圣旨传开了，但是让人惊动的是后边这条旨意——大将军顾淮被追封为平西侯，其女顾瑜为平西郡主，赐万贯，绢绸百匹，宫妇仆役八人，暂住永嘉坊。
皇帝为什么同意了？陆逊蹙眉沉思。
“陛下当然会同意。”下了朝回了书房的沈渊哈哈大笑。
章辽看起来是个武将，居然心思如此细腻想到这一招化了孙长青的势力……嗯……也可能他手下的人做的……不过没关系，重要的是结果。
如今孙长青想自己独吞顾淮生前手下的兵，只怕是不能了，而章辽也从此分得不少好处。
“陛下圣明，又向来喜欢制衡，这种结果当然是陛下也愿意见到的。”崔元补充道。
不错。尤其是当知道制衡可能会动荡军心时，皇帝更会同意崔元的奏请。
封赏了顾淮的遗孤，军营里只会士气大涨，武将们会觉得有此明君自己就算战死边疆也是值得的——谁不想自己的身后事还有人惦念呢？——军伍的变动已经不重要了了，因为军心已经稳了。
“陛下真是圣明啊。”沈渊不禁感叹道。
……
“陛下圣明！”偏殿里，大太监全福正恭敬地赞叹朝堂上皇帝的决策。
皇帝坦然受了这夸奖，微微一笑：“还没完。”
……
随着天子使者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宣读一遍公文，顾将军的消息一路上传开了，甚至不在路上的地方也传到了。机灵的官员知道圣人此举是为了收买人心，借风使力大肆宣扬；耿直的官员觉得陛下仁善果然一代明君，也大肆宣扬。整个大周都知道了顾将军被追封为平西侯，他的遗孤也被加封为平西郡主，接到京城由圣人抚养。
“圣人果然仁厚！”
“死了还能被陛下惦记呢！”
“顾将军若在九泉之下得知，定然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我朝有此明君何愁不繁盛！”
“我都想去当兵挣个功名了！”
“......”
街头巷尾传满了这样的话。
“这动静，跟下大诏似的。”有人笑着说。
“慎言！”天子的玩笑可开不得！他的友人善意提醒道。
虽然不是大诏，但大周人人都在议论此事了，就连茶馆说书人也不忘添油加醋领着一众百姓高呼陛下圣明。
因此天子使者还未到寿城时，顾瑜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
“顾娘子今日在干嘛呢？”章辽派来的小厮问道。
“要叫平西郡主！”海棠园的婢女们白了小厮一眼纠正道。
“是，是，平西郡主。”小厮也连忙改口。
如今这位平西郡主在章府和以往可大不相同，之前去哪里都要跟章辽汇报一声，现在虽然也汇报，但行动什么的已经不用问章辽，汇报也是为了让章辽及时派人护她安全，真真是比当年在顾府还要威风。
除了依然住在海棠园之外。
不过这也是平西郡主自己要求的，章辽劝不得，便请了泥瓦匠将园子小小修整一番，虽说没几天就要被接到京城了，但是也不敢懈怠。
这期间张裕被派去涅阳找张全他们，见顾淮的骨灰安置好了，便带着他们一起回来了。
一进门小厮就看见园子里一群人围着火盆，顾瑜正在分拣什么东西，身边摆了一桌瓜果点心，四语吃得不亦乐乎，张裕张全二人正在把顾瑜分拣出来的东西导入一个黑色的陶罐里。
黑豆，枸杞，何首乌......地黄根......蜂蜜？
小厮越看越糊涂，是要熬补药吗？
见小厮进门，顾瑜装作没有看到，继续指示张裕张全用木棍把这些倒入罐子里的东西一边加热一边搅在一起。
小厮不免好奇地戳了戳一个婢女，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婢女挠了挠头，似乎在费劲想顾瑜方才说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头发……”
头发？这玩意儿跟头发有什么关联？
小厮不由得上前问道：“顾……郡主，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做给皇后娘娘的谢礼。”有婢女抢着答道。
谢礼？受此晋封是该答谢，不过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礼。
“这是还没做好，等东西做好就好了。”顾瑜说道。
“郡主是要做什么？”小厮好奇追问。
顾瑜笑了笑，没有停下手上分拣的活：“我想着皇后娘娘千金之尊，珠宝古玩见得数不胜数了。我们呢，也没多少银子，与其倾家荡产买金银器送过去，不如猎奇一些。”
“所以我打算制一些染发剂送给皇后娘娘。”
染发剂？那是什么？
顾瑜看出了管家的疑问，回答道：“就是让人白发变黑的东西。”
小厮大惊：“那岂不是神药？”
这世上哪有这种东西？平西郡主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道是前几日出门玩的时候被骗了？
“娘子好厉害！”四语一脸崇拜地赞叹道，拍了一手点心渣。
“哈哈哈！”顾瑜被四语的反应逗笑，条件反射想摸摸四语的头，但想起手上还有药屑，于是收回了手，解释道：“嗯......不是药，是涂在头发上的，大概可以保持两三个月......白发还会长出来的，到时候再涂一次就好了……”
听上去挺简单又挺麻烦的。不过小厮没有再问，退下给章辽复命去了。
章辽对此不感兴趣，没有多问，又吩咐了一遍平西郡主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要慢待了她，这些话这几日小厮的耳朵都听得快起茧子了，心说不就是天子使者要来了才做的面子功夫么……
不过这天子使者走得可真慢，听说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宣读一下圣旨昭告天下，这什么时候才能到章家来啊……
章辽不感兴趣但是章夫人很好奇。府里的事她都想插一脚，但是鉴于上次在海棠园闹了笑话，禁了足的章夫人这些日都没再出幺蛾子，被放了出来她后觉得自己又行了。
“据说是给皇后娘娘的礼物，能使人白发变黑呢！”前去探听消息的婢女说道。
白发变黑？章夫人当场就有些激动。她今年已经年近四十了，虽然没多美貌又生于武将之家，但她也是年轻时也是爱美的。只是岁月不饶人，无数个清晨她梳洗打扮时，看着铜镜里那张日益衰老的面孔，发鬓几根白发尤为刺眼。
只有人老了才会有白发，她老了吗？她还没有生出儿子，就已经老了啊......
于是当章辽心慌慌地闻讯而来的时候，就看见章夫人和顾瑜一起坐在屋子里，盯着一个小炉子聊天，身边围着一群下人。
居然没有闹起来吗？章辽吓了一跳。
见到章辽来，章夫人也止住方才的话茬，转为向章辽打招呼。
“呀！大郎你来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章辽摸不着头脑。
屋里的众人将蒲团绕着小火炉放置跪坐，火炉上是常见的陶瓷罐子，底部被烧得黑红。一个婢女正拿着三指粗的木棍在罐子里搅动，里边不知道放了些什么，随着搅动烘出来的味道有些香腻刺鼻。
“做染发剂呢！”章夫人笑着说道，说罢还扭头问顾瑜：“顾娘子，是染发剂吧？”【注1】
顾瑜亦是笑着点点头。
章夫人继续笑着道：“说是做好之后在洗头后涂抹在发丝上，然后用铜斗烘半个时辰，发丝就能漆黑如墨。”
哪会有这种东西......章辽撇撇嘴。
不过，她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章辽呆愣愣地看着满脸笑容的两个人。
【注1：《汉书》记载，王莽为了“欲外视自安，乃染其须发。”意思是说王莽为了震慑当时造反的绿林军，办了一场婚宴，在婚宴上将自己的胡须头发染黑，以表明自己尚未老矣。（那时的染发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染发剂，不好保持还容易蹭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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