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楔子 她死了，他还活着

    云如燕死了，在一间不起眼的白色病房里，氧气湿化瓶内还冒着气泡，心率测速仪上三条滚动的直线在滴、滴、滴的鸣叫。

    微风从纱窗吹进来，荡起两边的帘子，外面公园漫步的游客，戏耍的孩童，再远些能看到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鸣笛和晃眼的红绿灯，世界和往常一样热闹。

    仿佛能听见外面的一切，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像一只熟睡的小猫，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嘴角还残留着一抹甜甜的微笑。

    她两只手轻轻摊放在两侧，乌黑的长发盘在头顶，白皙的脸上泛着稚嫩的绒毛，微微起伏的胸脯在微风里荡漾。

    床边嫩黄色的秋菊花在吐蕊，墙上挂着一件精致的粉色连衣裙，那或许是她曾经的梦想，像普通女孩儿一样奔跑在田野和花海里。

    或许她早已习惯了医院里的生活，勇敢地接受这一切，那挂满床头的彩色纸鹤，是一个又一个满怀欣喜的期待。

    等待出院的日子，在窗外挂上风铃和晴天娃娃，某一天风铃响起，就和她名字那样轻巧飞入高高的天空云朵，好一只调皮的燕子。

    床头相册里，她带着寿星帽，小虎牙露着笑容，和一家人在明亮的蛋糕烛光中，许下新一岁的愿望，在太阳下发呆，去哪里游玩，吃一顿丰盛的火锅大餐，和好友一起上学，这些简单的心愿，终究是没能实现。

    云层在不知不觉中散掉，秋末的燕子也忙着南飞，从此，世间少了一个叫云如燕的女孩儿。

    ……

    六个月后，在墓地，乔一凡将一束黄菊花放在她的墓碑前，三月草长莺飞，一片生机勃勃。白色墓碑上贴着云如燕的照片，那一抹稚气未脱的笑容，像春天最娇艳的花朵。

    阿嚏——，乔一凡赶忙拉紧衣服，大病初愈他瘦成了皮包骨头的模样，可禁不起这寒风瑟瑟。

    “如燕，我的挚友，告诉你个坏消息，我没法子再去陪你了。谢谢你这三年来的陪伴，那些和你一起的日子，我发誓这是上天对我乔一凡最好的馈赠！”

    阴沉的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他的肩头、脸上和心里。

    “我才不会哭哩，谁哭谁是小狗，我们拉过勾的，”乔一凡撑起伞，护住墓碑，“如果你孤单就托梦给我，天堂是个好地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住可爱也不能为所欲为，有空我会来给你烧纸的。”

    “至于你未了的心愿，放心好了，我都会一一替你实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喂你不要取笑我，谁整天没心没肺的，那叫乐观好不好，你这个强词夺理的小可爱！”

    “好了，我该走了，回头见——”乔一凡笑着走进雨里，区区一点寒冷算什么，春天马上就来了。

    天街小雨润如酥，不，还是要咒骂这可恶的鬼天气，我才没哭，那叫猛男落泪，如燕你肯定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