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疑云密布
曹操这封劝谏信，本该由皇甫嵩直接上书，或者由袁隗这样的三公上达天子。但此次，皇甫嵩反而转托没什么交情，且在朝堂中话语权不大的曹嵩去上言，这其中就有些玄妙了。
大将军何进上书的坚壁清野的毒计明眼人都知道不是他自己能想出来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身后的那些士族了。显然皇甫嵩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不知道出谋者居心何在，但若说这种祸国殃民的毒计袁隗等人看不出来，那显然是贻笑大方的说法。那么按照皇甫嵩的猜测，袁隗等三公即便不是出谋者，也该知情。
“他们让何进这匹夫献上这般毒计，到底是何居心？！”皇甫嵩坐在大帐内，手持一卷兵书，但思绪早已飘出天外。
这时的洛阳，袁隗等人下了朝，聚集在袁家大堂中。
“太傅，您以为是谁唆使何进献的这一计？”说话的是司空张温。显然，皇甫嵩或许错怪了袁隗等人。
“哼，不管是谁，这屠家子未曾与我等商量便自行上书献计，显然是要摆脱我等了。”袁隗对何进这一行径显然是有所不满。
“次阳（袁隗字），今上有意扶植外戚，何进崛起本在意料之中。但在天下人眼中，这计策却是我等为何进谋划的啊！”国三老之一的杨赐顿了顿手杖，有些怒气。身旁的杨彪赶紧上前，手抚后背，为杨赐顺气。
何进历任虎贲中郎将、颍川太守、侍中、将作大匠、河南尹，最终成为大将军，不仅仅是靠妹妹何皇后，还因为他在调入京师做官后积极的靠近士人，他需要士人的扶持，而士人也有意将他扶植为挡箭牌，去缓和士人和天子的关系、直面宦党的攻讦。
然而何进并不安心于只做一个傀儡，这一招不知是受了谁的指点，天下人自然而然的将黑锅扣在了一袁隗等为首的士人脑袋上。而何进本人，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多也不过挨了天子几句不痛不痒的呵斥罢了。
袁隗闻言，脸色更难看了，揉了揉脑袋，久久不语。过了老半天，才幽幽的问道：“为今之计，我等该如何行事？”
太常马日磾道：“最重要的是摆脱这口黑锅，不能让天下人以为是我等出的毒计。”
宗正刘虞附和道：“不错，号召所有士人，上书弹劾何进献出毒计，枉为国戚重臣。这样，便能摆脱我等嫌疑。”
“如此一来，可就与那屠家子闹翻了。”杨赐有些犹豫。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也无妨，那何进不过刚上任的大将军，又与宦党有隙，想要在朝中站稳了，就只能与我等合作。他那边由老夫去说，现在的关键是自证清白。”刘虞倒是比老杨赐看得明白。
“伯安兄（刘虞）言之有理。”袁隗点点头，如此一来，天下人自然会认为士人不会自打嘴巴，既能洗清他们的嫌疑，此外也能警告一下那个屠家子，士族的力量不是你一个新晋的大将军能够抗衡的。
果然，第二天，弹劾何进的奏章如雪花似的，看的天子眼花缭乱。天子拍了拍眼前堆积如山的奏章，有些疑惑。
“怪事了，难道真不是这帮士人出的主意？”天子本已打算着手收拾这帮想要败坏汉家基业的士人，但现在这帮士人的反应如此强烈，明摆着是为了表明不是自己这一方的谋划，就差在奏章上写“冤枉”了。
士人之所以成为士人，一看家世，二靠学问，三便是名声。作为视名声胜于性命的士人，是绝不会干出这种自抽嘴巴的事的。
“看来确实不是这帮人干的，但仍不知是谁给何进出的馊主意。”
想到这里，天子有些头疼，手捻着一粒丹药，向身旁问道：“阿公以为如何？”
天子常言：“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说的便是十常侍之首——张让和赵忠。
张让一声恶心的尖笑：“呵呵呵…陛下身为天子，掌世间万物。此次奸贼之计未能成功，全赖陛下明察秋毫。如今看来，也并不是袁隗、杨赐那帮老家伙出的主意。大将军素来耿直，哪里会察觉到贼人的险恶用心。陛下若想知道，召大将军来问问就是了。不过，不管贼人是谁，不过是蝼蚁之辈罢了，蚍蜉撼树，不痛不痒，陛下何必担忧？”
张让这话明里在为何进开脱，实则是说何进胸无智慧，不堪重用，又怂恿天子询问何进是谁出的主意，若是何进说了出来，那不管献策之人是谁，再也不会有人真心实意的依附何进了；若是何进推塞过去，那君臣之间就会产生嫌隙。
若无圣眷，何进？呵！
张让之心不可谓不毒。
“恩……阿父言之有理。不过也不用刻意询问大将军了，他肯动脑子是好事。”天子也不再追究，他本以为何进是只蠢猪，但现在看来，何进已经在尝试摆脱士人了。
“勉强当他是个人吧。”摆了摆手，将丹药送进嘴里，天子慵懒的躺了下来，等待丹药发力。
张让微微一笑，虽然自己的话陛下没有采纳，但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当即见效，埋下一个种子也是好的。
而此时，刚完成一次由猪变成人的进化的大将军何进，呵退了所有仆人，正在书房里大发雷霆：“到底是哪个混账，陷害于我！！！”
其实何进也挺冤枉的，三日前，一个名叫赵钊的主簿给他献上坚壁清野之策，当上大将军后恶补了几本兵书的何进听完后，以他有限的智慧做出了评语：“好！”，并重赏了赵钊。有心摆脱士人的何进也没有找袁隗、杨赐等三公九卿商量，便兴冲冲地上了奏章。
然而事与愿违，自己被天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地训斥了一顿，颜面尽失。唯有平时不声不响的曹嵩趁机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于是何进连带着把曹嵩也寄到了自己的小本子上。
这小本子是何进当屠夫时记账用的，当了官后被他用来记录罪过他的人，可以说见证了他从屠夫逆袭成为大将军、慎侯的一路历程，被他视为宝贝。
“赵钊！(╬◣д◢)曹嵩！(╬￣皿￣)”何进恨得牙痒痒，在小本子上恶狠狠地写下二人的名字，曹嵩他还动不了，偏偏这该死的赵钊在自己上朝当天全家都没了踪影。何进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地愚弄了。想到这里，忍不住抄起刻刀在二人名字上狠狠地划拉。
“走着瞧！”仿佛出了一口气，何进的心情这才稍微舒缓下来，继而心疼地捧起自己的小本子，小心翼翼的撕掉残页，又塞进自己的怀里，用力地拍了拍，起身出了书房，用饭去了。
吃着百吃不厌的猪肉，何进心情逐渐转好。正吃的满嘴流油之际，一道人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何进本欲发怒，呵斥下人不懂规矩，抬头一看，是自己买通的一个宫内的小黄门。
压下怒火，嗦了嗦手指：“你来何事？”
“禀大将军，奴婢在宫内听到有人上了几百道奏章弹劾大将军，奴婢细细打听，都是那帮子士人，说大将军身为国戚重臣，却献上了祸国之策，罪无可恕，理当处死，连同后宫的皇后娘娘也当废掉。”
“放屁！！！”何进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勃然大怒。这帮士人不仅要杀了自己，还想废了自家妹子的皇后之位，简直混账。
胡乱骂了几声，只听堂下的小黄门笑道：“大将军不必动怒，陛下见了这些折子，也没说什么，全都留中不发。”
“哦？”何进听了，转怒为喜，陛下虽然狠狠地训斥了自己一顿，但并没有惩处的旨意，对士人疯狂的弹劾也全都留中不发，自己果然圣眷不衰啊！
“哈哈哈，你辛苦了，某家赐你十金，下去领赏吧。”
“奴婢谢赏。”这黄门立马叩头谢恩，后退几步，转身出门时，嘴角扯过一丝讥笑。
这小黄门自然是张让派来的，目的便是让何进与士人产生嫌隙。虽然过不了多久何进自会知道士人上书弹劾的事情，但对张让来说，当然是越早越好。甚至废掉皇后那段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反正几百道奏章都在自己手里，也无从查证。
大将军何进上书的坚壁清野的毒计明眼人都知道不是他自己能想出来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身后的那些士族了。显然皇甫嵩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不知道出谋者居心何在，但若说这种祸国殃民的毒计袁隗等人看不出来，那显然是贻笑大方的说法。那么按照皇甫嵩的猜测，袁隗等三公即便不是出谋者，也该知情。
“他们让何进这匹夫献上这般毒计，到底是何居心？！”皇甫嵩坐在大帐内，手持一卷兵书，但思绪早已飘出天外。
这时的洛阳，袁隗等人下了朝，聚集在袁家大堂中。
“太傅，您以为是谁唆使何进献的这一计？”说话的是司空张温。显然，皇甫嵩或许错怪了袁隗等人。
“哼，不管是谁，这屠家子未曾与我等商量便自行上书献计，显然是要摆脱我等了。”袁隗对何进这一行径显然是有所不满。
“次阳（袁隗字），今上有意扶植外戚，何进崛起本在意料之中。但在天下人眼中，这计策却是我等为何进谋划的啊！”国三老之一的杨赐顿了顿手杖，有些怒气。身旁的杨彪赶紧上前，手抚后背，为杨赐顺气。
何进历任虎贲中郎将、颍川太守、侍中、将作大匠、河南尹，最终成为大将军，不仅仅是靠妹妹何皇后，还因为他在调入京师做官后积极的靠近士人，他需要士人的扶持，而士人也有意将他扶植为挡箭牌，去缓和士人和天子的关系、直面宦党的攻讦。
然而何进并不安心于只做一个傀儡，这一招不知是受了谁的指点，天下人自然而然的将黑锅扣在了一袁隗等为首的士人脑袋上。而何进本人，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多也不过挨了天子几句不痛不痒的呵斥罢了。
袁隗闻言，脸色更难看了，揉了揉脑袋，久久不语。过了老半天，才幽幽的问道：“为今之计，我等该如何行事？”
太常马日磾道：“最重要的是摆脱这口黑锅，不能让天下人以为是我等出的毒计。”
宗正刘虞附和道：“不错，号召所有士人，上书弹劾何进献出毒计，枉为国戚重臣。这样，便能摆脱我等嫌疑。”
“如此一来，可就与那屠家子闹翻了。”杨赐有些犹豫。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也无妨，那何进不过刚上任的大将军，又与宦党有隙，想要在朝中站稳了，就只能与我等合作。他那边由老夫去说，现在的关键是自证清白。”刘虞倒是比老杨赐看得明白。
“伯安兄（刘虞）言之有理。”袁隗点点头，如此一来，天下人自然会认为士人不会自打嘴巴，既能洗清他们的嫌疑，此外也能警告一下那个屠家子，士族的力量不是你一个新晋的大将军能够抗衡的。
果然，第二天，弹劾何进的奏章如雪花似的，看的天子眼花缭乱。天子拍了拍眼前堆积如山的奏章，有些疑惑。
“怪事了，难道真不是这帮士人出的主意？”天子本已打算着手收拾这帮想要败坏汉家基业的士人，但现在这帮士人的反应如此强烈，明摆着是为了表明不是自己这一方的谋划，就差在奏章上写“冤枉”了。
士人之所以成为士人，一看家世，二靠学问，三便是名声。作为视名声胜于性命的士人，是绝不会干出这种自抽嘴巴的事的。
“看来确实不是这帮人干的，但仍不知是谁给何进出的馊主意。”
想到这里，天子有些头疼，手捻着一粒丹药，向身旁问道：“阿公以为如何？”
天子常言：“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说的便是十常侍之首——张让和赵忠。
张让一声恶心的尖笑：“呵呵呵…陛下身为天子，掌世间万物。此次奸贼之计未能成功，全赖陛下明察秋毫。如今看来，也并不是袁隗、杨赐那帮老家伙出的主意。大将军素来耿直，哪里会察觉到贼人的险恶用心。陛下若想知道，召大将军来问问就是了。不过，不管贼人是谁，不过是蝼蚁之辈罢了，蚍蜉撼树，不痛不痒，陛下何必担忧？”
张让这话明里在为何进开脱，实则是说何进胸无智慧，不堪重用，又怂恿天子询问何进是谁出的主意，若是何进说了出来，那不管献策之人是谁，再也不会有人真心实意的依附何进了；若是何进推塞过去，那君臣之间就会产生嫌隙。
若无圣眷，何进？呵！
张让之心不可谓不毒。
“恩……阿父言之有理。不过也不用刻意询问大将军了，他肯动脑子是好事。”天子也不再追究，他本以为何进是只蠢猪，但现在看来，何进已经在尝试摆脱士人了。
“勉强当他是个人吧。”摆了摆手，将丹药送进嘴里，天子慵懒的躺了下来，等待丹药发力。
张让微微一笑，虽然自己的话陛下没有采纳，但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当即见效，埋下一个种子也是好的。
而此时，刚完成一次由猪变成人的进化的大将军何进，呵退了所有仆人，正在书房里大发雷霆：“到底是哪个混账，陷害于我！！！”
其实何进也挺冤枉的，三日前，一个名叫赵钊的主簿给他献上坚壁清野之策，当上大将军后恶补了几本兵书的何进听完后，以他有限的智慧做出了评语：“好！”，并重赏了赵钊。有心摆脱士人的何进也没有找袁隗、杨赐等三公九卿商量，便兴冲冲地上了奏章。
然而事与愿违，自己被天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地训斥了一顿，颜面尽失。唯有平时不声不响的曹嵩趁机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于是何进连带着把曹嵩也寄到了自己的小本子上。
这小本子是何进当屠夫时记账用的，当了官后被他用来记录罪过他的人，可以说见证了他从屠夫逆袭成为大将军、慎侯的一路历程，被他视为宝贝。
“赵钊！(╬◣д◢)曹嵩！(╬￣皿￣)”何进恨得牙痒痒，在小本子上恶狠狠地写下二人的名字，曹嵩他还动不了，偏偏这该死的赵钊在自己上朝当天全家都没了踪影。何进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地愚弄了。想到这里，忍不住抄起刻刀在二人名字上狠狠地划拉。
“走着瞧！”仿佛出了一口气，何进的心情这才稍微舒缓下来，继而心疼地捧起自己的小本子，小心翼翼的撕掉残页，又塞进自己的怀里，用力地拍了拍，起身出了书房，用饭去了。
吃着百吃不厌的猪肉，何进心情逐渐转好。正吃的满嘴流油之际，一道人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何进本欲发怒，呵斥下人不懂规矩，抬头一看，是自己买通的一个宫内的小黄门。
压下怒火，嗦了嗦手指：“你来何事？”
“禀大将军，奴婢在宫内听到有人上了几百道奏章弹劾大将军，奴婢细细打听，都是那帮子士人，说大将军身为国戚重臣，却献上了祸国之策，罪无可恕，理当处死，连同后宫的皇后娘娘也当废掉。”
“放屁！！！”何进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勃然大怒。这帮士人不仅要杀了自己，还想废了自家妹子的皇后之位，简直混账。
胡乱骂了几声，只听堂下的小黄门笑道：“大将军不必动怒，陛下见了这些折子，也没说什么，全都留中不发。”
“哦？”何进听了，转怒为喜，陛下虽然狠狠地训斥了自己一顿，但并没有惩处的旨意，对士人疯狂的弹劾也全都留中不发，自己果然圣眷不衰啊！
“哈哈哈，你辛苦了，某家赐你十金，下去领赏吧。”
“奴婢谢赏。”这黄门立马叩头谢恩，后退几步，转身出门时，嘴角扯过一丝讥笑。
这小黄门自然是张让派来的，目的便是让何进与士人产生嫌隙。虽然过不了多久何进自会知道士人上书弹劾的事情，但对张让来说，当然是越早越好。甚至废掉皇后那段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反正几百道奏章都在自己手里，也无从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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