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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取“盖天团”(1)

    高云飞经过慎重缜密的思考,通过垦区独立团向鲁北军分区递交了一份申请报告,要求跨过黄河到河滨县城,打入敌人内部,除掉顽固不化的岳光乃。

    鲁北军区极其简陋土的掉渣的小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军区党委扩大会议,人员还没有到齐,军区政委赵峥嵘非常严肃又沉重迫切地对着先到的几位同志说:“我们打入敌人内部的又一位同志壮烈牺牲了,这已经是第三位了。”与会人员马上联想到了这是指打入土匪盖天全团部的我方战士。

    “盖天全”团部是由几股顽匪合股“碰杆”组成的,名义上归属了国民党鲁北行署第三旅第三团。“盖天全”不是指一个人叫盖天全,是土匪的一个帮派体系的特异称谓,他们多年来一直把守、驻扎、活动在鲁北渤海长达百公里的海岸线上。

    “盖天全”的头目也就是团长,实名叫周镇三,是三合庄三大财主之一“周老财”的三儿子,他又与结拜的盟兄弟排行第三,人们叫他周老三。周老三年纪在四十多岁,足智多谋,处事圆滑,日军和国民党军都不敢得罪他。他一生与三有缘,虽然名义上挂靠了国民党的牌子,其实他“三不靠”,不靠国民党、不靠八路军、不靠日本人。

    他把多年经营的土匪土龙寨、夺天寨、尘缘寨共计两千多号人马,改编为一营二营三营。在鲁北的渤海岸边东西向占据了陆地、荒洼、海上的地理优势,阻断了八路军鲁北军区海上通往冀鲁边抗日根据地的重要通道。

    一直以来,八路军根据当时抗日斗争的需要,采取了打入敌人内部“分化瓦解和改造”的方针,争取策反周老三一伙打鬼子,不幸已有三位同志壮烈牺牲了。

    八路军鲁北军区党委扩大会议正在进行,有的同志提议,我们应该集中优势兵力,尽快消灭盖天全派这股有生力量,大家纷纷讨论着不同的意见和建议,政委赵峥嵘起身走到挂在北墙上的鲁北军事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盖天全团部说:“这个周镇三团部,只所以保存了这么强大的军事力量,就是既不和日本人交战,又不和国民党配合,更不与八路军联手。你们看,它的东面驻扎着国民党海军陆战队,西南面便是河滨县的日伪军,如果我们强攻的话,两面的敌人都会借机攻击我方,然后争取周三团这股力量,把我们陷入被动的局面。”大家明白了赵政委的意思,下一部还将继续采取智取、分化、策反的办法,尽最大限度地争取周三团这支队伍,以减少因强攻造成的重大伤亡,如果策反成功则是在黄河三角地区,增加一支比较大的抗日武装力量。那么,下一次派谁去最为合适呢?与会人员纷纷议论着。

    政治部主任王劲松在发表意见时提到:“前几天黄河独立团转交来一份请战书,这请战书是黄河独立团二连连长高云飞提交的,他强烈要求跨过黄河来打入岳光乃内部,摸清敌情,将其消灭。我看这是个好时机,是不是先安排他打入周三团部,争取‘策反’工作。”政委赵峥嵘问:“他的政治情况怎么样?”“他是我的学生,已经有三年多的党龄了,担任连长的职务也有三年了,政治上比较可靠,他熟悉当地风俗,了解土匪习性,我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选。”王劲松带着肯定和担保的语气说。“会后你与高云飞谈谈话,进一步了解一下情况,再向我汇报。”赵峥嵘显然对王劲松的建议非常重视。会议继续研究了其他相关事宜。

    王劲松奔赴黄河独立团,专门找来高云飞进行了谈话。他指出,现在渤海区的对敌斗争形势依然很严峻,我们的目的不只是除掉岳光乃一伙,包括全部的敌人,你的想法军区党委是支持的,现在有一项更为急迫、更为重要的任务要你去做,那就是打入周三团内部,摸清敌情,择机而动,在条件成熟时策反其投诚八路军。高云飞表示,绝不辜负党和人民对自己的期望,坚决把任务完成好。

    果然如高飞云所愿,不久的时间就被调入到了渤海区八路军剿匪指挥部,任副指挥。几年没有到黄河以北的故乡了,他感到一切非常亲切和新鲜,回家探亲的念头油然而生,正好总指挥关毅关切地提议并批准他回家探望老母亲。于是他上街买了两包用黄褐色牛皮纸包裹着的核桃酥点心,包装外面又用细麻绳扎口捆绑。这种点心是北方的特产,特别是像北平、天津这样的大城市生产加工的风味更好。高云飞换上了便装,又租用了一辆德国造的破旧洋自行车,离家六十多华里,小半天的时间就会回到了家乡。

    老母亲见着了自己的日夜牵挂和想念的儿子,又是大哭了一场。“这些年你是真的当了八路军吗?,八路军就没有亲情味吗?我看你不像。”母亲边哭边问边说。高云飞借机说:“哪里是什么八路军,是一个杂牌子队伍,我感觉上当了,正好也赶上了那个杂牌队伍解散,我就跟着一个在队伍认识的朋友到外地打工扛活去了,这年代外面兵荒马乱的什么也不好干,我也没有混好,所以迟迟地这个时候才回到家里。”母亲和高云飞的哥嫂家人们就这样相信了。

    晚间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温热的土炕上闲聊,枣核大小的洋油灯芯散发着昏暗的光线,然而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洋溢的,久别的思念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实现,又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母亲说:“这些年一直没有你的信儿,你爹在着的时候给你许的那门王家的亲事,人家姑娘可是嫁了人家了。”虽然看不清母亲的表情,显然能听出来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惋惜的。高云飞顾及到母亲的感受,安慰说:“是我把这事忘却了,差点耽误了人家的人生大事,只要她过得好就行,我们也就安心了。”母亲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抓紧找个好媳妇成个家,安顿下来。”高云飞敷衍说:“这个您就不要操心了,媳妇好找,等我在外面混出个样子来,给您领个好媳妇来家。”

    大哥三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和未知,问这问那,问到一些打鬼子除汉奸的抗战形势时,高云飞总能从容应答,毫不含糊,问到他这些年来从事的打工扛活做买卖的生计活动时,他也只能胡编乱造,被动应付。高云飞则是对家乡的事情更为感有兴趣,他借机问道:“听说活动在咱这一带的‘盖天全’很是厉害,没人敢惹的起,在外界也是出了名的,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日本人都怕他们。”大哥高云鸿接上说:“可不是咋的,这些年也亏着‘盖天全’在这里活动了,日本鬼子很少来骚扰,其实他们都害怕硬碰硬。”三哥高云腾接上说道:“你还想着那些年来讨荒住在咱家的老罗吗?他现在过的可好了,有钱有势的,就是因为他的儿子在‘盖天全’还是个头头呢。”高云飞一下子想起来了,在爹还在世的时候,也就是在高云飞还很小的时候,家里曾经有段时间,有一家子从外地来讨荒要饭的就住在高家院子里的偏房,那家主人姓罗,是几十里外的罗家村人,期间高家对罗家接济不少,那时高家的主人和姓罗的主人很和的来,也算是交了个好朋友。

    高云飞得到这个信息后,对别的聊天谈话就心不在焉了。他的心思一下子飞到了“盖天全”团部,他觉得这个关系很是值得试着利用一下,于是他打定主意,明天到罗家村去拜访罗氏一家人。

    高云飞又觉得到罗家去的想法也不能告诉家里人,要不的话会招来不必要的劝阻。因为现在的罗家人和先前的大不相同了,有钱有势比较富足,不知道真相的人一定会认为高云飞攀富结贵,去巴结人家,有失气节。

    第二天吃过早饭,高云飞通报家人说出去办点事,当天就能赶回来。便骑上那个租来的德国造破旧自行车径直朝罗家村方向去了。

    临近罗家村庄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卖香油馃子的小商贩,高云飞着实地买上了一大捆,用牛皮纸搓成的细绳子捆了几圈,挂在自行车把上。当时人们把油条叫做馃子,炸油条用的食用油味道很香,并非是芝麻香油,故称香油馃子。

    当高云飞找到爹的好友老罗家的时候,已临近中午。老罗家还没有阔到一般人不待见的地步,顶多算是个富农,富倒是富了些,有骡有马有大车,看来种了不少的土地,雇着几个短工扛活的。“年轻人,我咋不认识你呢?”老罗纳闷的问话。“我就是高王庄高世继的小儿子呀?”高云飞赶紧的说。“唉呀呀,长这么大了,怪不得我认不出来了,赶紧到屋里坐吧。”老罗惊讶又客气地礼让着。

    进得堂屋是北方传统的八仙桌和太师椅,老罗先客气地让高云飞上座,“这哪敢,罗叔,您上座。”高云飞边说边拖过来在一旁的木座位。老罗也不再礼让,直接在上座落了坐。“你爹娘一向可好吧?”待坐定后的老罗赶忙的问候,“我爹前些年被鬼子杀害了,一同被杀害的还有我二哥。”高云飞答道。“唉呀,是这样。这鬼子可真可恨啊,这些年没少糟蹋咱老百姓,像你家这种情况可太多了,经常听说的。”老罗带有悲愤和劝慰地口气说。那时的信息渠道非常闭塞,看来老罗真的没有听到高云飞的父亲和二哥被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