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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线索

    自从狩猎之后,皇甫芸对这个舍身救自己的徒儿尤其疼爱,虽年龄相仿,却恨不得拿清澜当亲儿子待,真真儿的含在口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着,照顾一应生活起居事必躬亲,就差亲口喂饭了,连练功都怕累着,还不忍乖徒早起。

    这天师徒在小镇边的湖心岛练功,一见出了太阳,皇甫芸就麻利儿的把清澜推进了亭子里。

    “师父,我哪儿就这么娇气了?”清澜看了看师父,嗔怪他把自己宠得像个娇小姐。

    “不行不行,虽未伤及骨头,但也动了筋,你大伤初愈,看看这俊俏的小脸儿,再不注意会留疤的!最开始我还以为你这容貌是易容的,经过这事儿才知道,哈哈,这可是如假包换的皮肉。”

    “师父,已经请了医术最好的大夫缝了修颜针,除了最深的那道伤得缠绵,迟迟不愈,其他的都已经看不出来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晒坏了我心疼,快来,吃颗葡萄。”不等清澜反应过来,一粒葡萄已经被塞进了嘴里。

    “师父,有几天没见着王爷了。”

    “他估计这几天有事要忙吧。”

    “连您都不知道吗?那……师父,您不想他吗?”

    “想啊,又能怎么样?没有召见,我也不能贸然去见他。”皇甫芸看起来明显的落寞。

    “他应该也想您,估计会来找您的吧。”

    “我一直留心听着他的位置,他好像刻意躲着我,不远不近的,这连偶遇都没可能啊。”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们俩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你说……会不会因为玥虹的事儿,王爷对咱们,就都不太信任了?”

    “胡说!不得背后妄议王爷!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徒儿知错了,师父别生气。”清澜像个受惊吓的小兔子似的,楚楚可怜地看着皇甫芸。

    “呃……我是说王爷不会的,放心。”皇甫芸看自己吓到了清澜,缓和了声调,赶紧换了个温存的态度,和颜悦色地安慰着。

    不过心里好像扎了一根刺,虽然刻意回避这种不确定感,但是主子对他的信任就是在一点点流逝,对,就是不信任。清澜有什么错?他只是把这种感觉点透了而已。

    正在失神,湖边慌慌张张跑来一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朝湖心岛又是吆喝又是甩臂,一看就是有什么要紧事儿,着急忙慌的来找皇甫芸。

    定睛一看,是服侍良王起居的贴身小太监,皇甫芸立马慌了神,生怕良王有什么差池,脚尖点地,凌空而起,如一片翎羽翩然飘向湖岸。

    “边走边说,良王怎么了?”

    “别着急,别着急,看一提良王你这挂心的,良王没什么事儿。就是刚才公孙豹来报,说是蛮夷边境好像发现了那蠡少爷的踪迹。良王准备带两万人过去搜寻,王也说了,你若不愿去,留下看家也好。”

    “王爷在哪儿,臣就在哪儿。”

    清澜站在亭子里,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两个模糊的小黑点消失在视野中,他还朝着那个方向望着,一动不动。

    “他都未曾回头看一眼,怕是都忘了有我了吧。”清澜揉了揉眼睛,撑起了来时扁舟的篙,独自一人慢慢地朝岸边划去。

    眼泪蛰得脸上的伤疤疼,心里撕裂的口子更疼。

    ……

    清澜拖着步子回到客栈,只见皇甫芸一个人坐在门口神伤,客栈空空的,除了剩下的几个侍女和太监,侍卫几乎全走光了。

    “走了,都走了,没等我。”皇甫芸眼圈红红的,抬眼看了看清澜。

    “呵”清澜右嘴角向上挑了一下,轻声笑了笑,缓缓坐在了皇甫芸身边,偏过头看着他的侧颜。朝霞勾勒出俊朗的轮廓,忧郁得像一幅油彩,将奶白色光芒晕染开来的仿佛不是太阳,而是身边这个心思纯净的男人。

    这世间多的何尝不是我为你伤着心,你却在因别人而伤感。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哪怕我再疼一点也没关系。

    “本不希望你去的,不过,去找良王吧,我陪你。”

    “不去了,他已经不信任我了,我在或不在,应该也没有差别了吧。何况是寻人,又不打仗。”皇甫芸把头垂在臂弯里,地上滴落了斑斑点点的水渍。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仿若两座雕像,从早上坐到中午,又从中午坐到了傍晚,不吃不喝,滴水未进。

    六月的沼北异常炎热,经过中午太阳的炙烤洗礼,两人皮肤上已经晒出了水泡,清澜颧骨旁尚未愈合的伤口越发腥红,向两侧挣开,竟显得有些狰狞。

    “师父,你看,那是烽火吗?”

    “坏了!蛮夷方向!”

    暮色中,两匹坐骑,惊马一般向蛮夷边境疾驰。

    寨墙边,除了满地尸体和四起硝烟,完全没有生还者的气息,一路死寂。皇甫芸疯了似的扒着尸体,翻找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希望找到,又害怕找到。

    清澜拉了拉皇甫芸,循着他的目光,看见寨门上挂着一个人,身上血肉模糊,已经失去意识,双手吊着悬在寨门上。

    “主子,我来晚了,我哪怕早来些……”皇甫芸早已泣不成声,拔剑就要自刎。

    “好了好了,别嚎了!还是不是个男人?!”寨墙上,位列正中的一个彪形汉子不屑道。

    “甘丹老贼!亏你还是蛮夷首领,怎能如此卑鄙?!你杀我主子,我定让你血债血偿!”

    “谁说他死了?风干两天,我还打算拿他去跟你们老皇帝换钱呢!听说你们皇帝最宠爱这个儿子,能值不少钱。”

    听得良王还活着,皇甫芸飞马直奔寨门,突然马脚一崴,直挺挺栽了下去,再起身,只见清澜已经劫了良王回来,暮光微熹,清澜用衣服缠着脸,看不清表情,身后箭如雨下。

    带着良王回到客栈,早有一众军医守着,所幸良王都是皮肉伤,并未伤及要害。

    “清澜,我的马突然栽倒是你做的吧?我知道你是怕我危险,但你这么拼命,为了我,值得吗?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岂不也是伤心?”皇甫芸正说着,转头看向清澜,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身下已经积了一滩血水。

    “军医!军医!”屋里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