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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章 尝过权力滋味又壮年守寡的女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杨朝宗找了借口和第五麋、唐弃疾两人分开,他须去一趟乌衣巷,告之梅大先生有关郦不骄秦知鱼师徒的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确定无人跟踪他才施施然的踏足临平号,刚迈过门槛还没见到冯德胜就遇到正欲出门的梅鹤图。

    “杨兄!”

    杨朝宗笑容浮上脸面,“梅兄?你怎会在这里?”

    梅鹤图亲切的迎上来,笑道:“杨兄先告诉我怎会出现在这里?”

    杨朝宗道:“我手里有一批皮货,上次已经和冯先生、梅大老板聊过了,今天过来确认一下,看大家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梅鹤图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指了指自己道:“你叫我什么?”

    杨朝宗一愣道:“梅兄啊?”接着恍然会意到:“梅兄?……你是梅大老板……?”

    梅鹤图笑道:“杨兄口中的梅老板正是家父梅翠微,否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杨朝宗一拍额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唉,令尊大人在吗?”

    这时冯德胜从后进出来,见两人聊得火热,上前道:“杨公子和大少爷认识?”

    杨朝宗笑道:“真是太巧了!前天我们刚在金陵楼见过。哪里想到梅兄竟是临平号的少东家?早知道就多和梅兄攀攀交情,从他这里走走后门了。”

    梅鹤图玩笑道:“小弟不喜欢走后门,前门才好玩。”

    杨朝宗装作听不懂道:“小弟现在走的不就是前门吗?”

    梅鹤图学杨朝宗般一拍脑门道:“确实,是我糊涂了。生意上的事情德叔比我在行,家父也在,杨兄和他们聊,改天小弟做东,请杨兄第五兄和老唐喝酒。”说完溜了。

    冯德胜令杨朝宗往后院去,边走边道:“公子的事鹤图一无所知,公子别往心里去。”

    杨朝宗淡然笑道:“怎会呢?我对鹤图公子观感很好,你们为雍州付出已经很多了,无论是谁哪怕是大将军都不能过于苛求。”

    冯德胜喟然道:“无论是我、下面的人还是梅先生,心中记挂大将军,从不敢有任何不满或怨怼。但今天听到公子这样说,仍是感念不已。”

    杨朝宗表态道:“小子随鹤图公子叫你一声德叔吧,雍州的老人无论散布在哪里,杨家也好,独孤、兰大姐也好,包括雍凉八万边军,没人会忘记,没人敢忘记。”

    冯德胜感觉眼中似进了沙子,伸手揉了揉道:“可真想大将军啊,那会儿刚到雍州不久,咱们就到江东来,十几年了,间中只见过大将军一面,转眼都快八年了。”

    梅翠微在老地方见杨朝宗,冯德胜亲自为两人奉上茶后退出门外。

    杨朝宗和他简单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无隐瞒。

    梅翠微听闻梁王李悝才是幕后主事之人颇感意外,旋即道:“想不到竟是梁王!既觉意外有感觉在情理之中。梁王李悝口碑极佳,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若非大贤大圣,必是大奸枭雄。枉梅某在临安十多年竟一无所察。”

    杨朝宗温言道:“别说先生了,就是太阴的王公将相都大感意外。这其中牵连甚广不说,还颇为复杂。越王李荗、李济道、燕南归、卢炼卢熔兄弟,禁宫闻貂寺、包括王太后全部卷入其中。另一方的保皇派,奉圣公、崔璇龄、庾庆之、大江盟同样都是一呼百应。究竟那一边道高一丈,能最终胜出实不好说。”

    梅翠微点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如今的临安形势错综复杂,龙蛇聚集,公子务必小心行事。咱们只是浑水摸鱼,无论形势怎样变化,说到底跟咱们雍州暂时关系不大。”

    杨朝宗虚心受教,接着沉声道:“先生可知楼熏风的身份?另外庾庆之此人今后须额外关注,他的一言一行最好能事无巨细一一记录在案。”

    梅翠微皱眉道:“楼熏风什么身份?”

    杨朝宗接道:“狄曲之亲口告诉我,楼熏风是江东前朝刘氏遗孤,由神光和尚交给梅守缺,再由梅守缺托付给大江盟创始大当家的宗嵊海,改名楼熏风继承大江盟的基业。此事虽然极为机密,但据说李室知情。”

    梅翠微神情大动,“确是出人意表,难怪楼熏风异常低调。庾庆之的事公子放心,今后必不错失他的一举一动。”

    杨朝宗道:“庾庆之早前觉察到四海帮的异动,早有准备。还有一事,越王李荗亲率两万瀛洲精锐已经偷偷潜至京口,与卢炼的北府兵会合,随时可杀至临安,以武力襄助李悝登上大位。可如此机密的事竟让庾庆之提前预估到,楼熏风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言下之意,并不担心李荗和卢炼兵围临安,显然是有应对之策。更让人惊惧的是,临安的祝捷大会着手准备时,江淮大战尚是韩擒豹以风卷残云之势占据大半江淮的时候,可那时候庾庆之就笃定太阴必将赢得宁太之战。前面的丢城失地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待到江淮大局已定,他做了个顺水人情,放韩擒豹的右路军北返,看似不想让吐谷浑人乘机南下,实则暗中运筹帷幄,为临安接下来的变局做伏笔和准备。小子猜测,他之所以不担心李荗和卢炼的五万人马兵临临安,应该是将江淮战场的精锐暗中抽调至临安附近了。以他神鬼莫测的手段,又有大江盟作掩护,这并不难做到。”

    梅翠微沉吟道:“公子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接下来数天临安会相当热闹。最终不管李悝李乾叔侄谁赢下这场江山之争,都免不了一阵血雨腥风的洗刷。其实说起来李悝一旦篡位成功,对宁晷和雍州是利大于弊。”

    杨朝宗摇头道:“如果没有吐谷浑慕氏父子虎视眈眈,应该是的。究竟是利是弊现在还不好说,照庾庆之、楼熏风和狄曲之等人的看法,李悝上位与江东肯定是祸非福。只是都不大明白为何王太后心向外人?明明坐龙椅上的是她亲儿子。”

    梅翠微叹道:“女人的心思……尤其尝过权力滋味又壮年守寡的女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杨朝宗心中一动道:“会不会王氏和李悝有私情?”

    梅翠微笑道:“这不大可能吧?李悝虽然是王室,也并非可随时自由进出宫禁。何况这种事还要避人耳目,一两次或许能瞒得过去,但王氏正值盛年,索求无度的话,怎能纸包住火?”

    杨朝宗道:“也是,楼熏风亦是百思不解。对了,先生对临安禁宫了解多少?”

    梅翠微色变道:“公子想干什么?”

    杨朝宗笑道:“我就是好奇,看有没有机会摸进去看看。”

    梅翠微正容道:“且不说皇城之大超乎你我的想象,大凡深宫内必有奇人异士坐镇,而禁卫之森严足以留下任何有异心的闯宫之人,否则坐在那张椅子上还有何乐趣可言?睡觉都睡不踏实。公子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没什么好看的值得冒此奇险。”

    杨朝宗在一刹那确实有摸进临安禁宫去看一看的念头,究竟想看什么他都不确定,就是有这想法。

    “小子明白呢,这趟临安之行受益颇多。如无意外,祝捷大会后我会即刻返回雍州,吐谷浑铁骑随时南下,西北即将进入多事之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江东。”

    梅翠微端起茶盏,缓缓道:“萧王孙将大将军放到雍州,带甲八万,看似信重荣宠有加,实则掣肘压制,让大将军在西北空有壮志,无暇他顾。一旦吐谷浑人南下,和雍州只会拼个两败俱伤。雍州苦寒之地,大将军在那里蛰伏十余年,如今也四十有六了。时间过得真快!”

    杨朝宗心中一震,这是他第一回听人说及亲爹的野望。以前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从来没有宣之于口。亲爹杨霸渊若没有鸿鹄之志,怎会动辄直呼萧王孙名讳?否则以一方诸侯之力何须苦心积虑设置遍布宁晷、江东的鸢房?

    还有更深层次的因素,杨朝宗一直避免甚至是刻意不往那方面去想,凤东篱开天眼,为什么会看中自己?不会是因为自己长得帅吧?

    天选之子!?

    杨朝宗心里泛起涟漪,身体甚至微微发热发颤。

    是这样吗?想起老神棍自昊阳内教坊初见到不惜散尽一身修为的“栽培自己”,以及雍州上下的期望……

    可是这也太邪门了!且没有道理啊!雍州是强悍,带甲八万雄视天下,但雍州是生死百战之地,动辄有被昊阳和吐谷浑人团灭的危险。

    老神棍会不会看走眼下错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