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百山神（下）
“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民，没想到君子也是如此，一见面就要动手杀人，这是什么道理？”
金属片没有伤到人，但是将赵庆刚发现的一株“长寿”给毁了，气得他直瞪眼。
信徒走下独轮车，失去一侧的重量，独轮车依旧稳稳当当。
“乌灵怀向诸位道歉！”
“百山神巡游不能受惊扰，我也不能久留。百山寨离此不远，诸位可去暂歇，等我回寨子，要杀要剐随意。”
乌灵怀手指了一个方向，坐回车上，独轮车再次前进，车后大大小小的山石也随之向前滚动，树木、杂草都被碾碎。
“什么东西。”
赵庆狠狠啐了一口，对方看似诚恳，实则是在示威。
别看我孤身一人，寨子可就在跟前，动起手来你们占不到便宜。
既是信徒，百山寨中除其他信徒，还有神骨。神明庇佑信徒，威力比起大型器物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血祭的缘故，江向南对所有信徒都没有好感，但他也不想招惹对方。
世道如此，人人都默认血祭合理，他又能如何。
穷则独善其身，自己不作恶，其它的，也只能视而不见了。
“别惹事，我们先去找堤坝。”
新修的堤坝不知道在何处，没关系，沿着符阳江肯定能找到。
令人不快的插曲过去，众人继续骑猪前进。
赵庆拿着残破的“长寿”，连连摇头，随手丢弃，已经不值钱了。
“我能惹什么事，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血祭之事自古便有，大部分人都习以为常，极少数也只是厌恶、鄙夷，像你这样深恶痛绝的绝无仅有。”
“别不承认，每次提到血祭，你的反应最强烈，情绪最激动。”
江向南不打算否认，他本就十分痛恨这种行为，“自古便有不代表就是对的，无奈妥协，心中还是要有善恶的坚持。”
“血祭就是恶，世间最大的恶。”
赵庆叹气，“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为何会有这样的善恶坚持，可你又能坚持多久？心中有善，却纵容恶在自己眼前肆虐，要么崩溃，要么妥协。”
山林中，一群野猪低着头“哼哧哼哧”小跑，宽厚的背上，不同的人想着不同的心思。
江向南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是啊，他又能坚持多久？
一个人真能做到心中有善却对恶无动于衷？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伪善吗？
“善良是道德观念，制止恶是能力，不是一回事。”
他也不知道是在反驳赵庆还是反驳自己。
“我的想法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其实我更希望你妥协。”
……
独轮车停在两座山之间。
条石有棱有角，被泥土包裹成椭圆形状，从山脚向上翻滚。直至滚到山顶，褪去泥土，和其它条石一起堆砌。
再看这座山，完全是以条石堆砌，将两座天然的山峰连为一体。
山上有数百人在干活，刀劈斧凿，一块块条石成型，裹上泥土滚下山，又翻滚上山。
信徒坐在独轮车上，朝山上瞧了一眼，思索片刻，并未理会。
江向南他们也不想和对方打交道。
“老人家，你们是在修筑堤坝？”
以条石垒砌成堤坝，必然是非常牢固，可这里离符阳江还有很远，七八里之外。
听到正音，齐三石十分惶恐，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跪倒在地。他口音重，将语速放的很慢，“几位大人，百山神的使者在山下。神使有令，我们听令行事，开山修条石，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害怕，我们就是好奇随便问问，符阳江离这里很远，堤坝不应该建在此处。若不是堤坝，总不可能是修城墙吧？”
赵庆白白胖胖，天生有一种亲和力。
齐三石朝山下瞧了一眼，低声道：“我们都是凡人，哪能揣测神意。不过兴土木的不止这一处，我儿子就在符阳江边干活，那里山势更险峻，去的都是年轻人。”
江向南不明白，自己比赵庆差在哪儿，为什么他问话对方就避而不答。
或许是人对尸体有本能的畏惧，即便不知道对面是尸体？
赵庆接过齐三石的活，天地心透明火焰烧灼，很快便从山体中分离出一块条石。
条石忽然动了起来，裹上旁边的碎石和泥土，朝着山下滚落，然后沿陡峭的坡度滚动向正在修建中的堤坝顶部攀爬。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各自收回。
“这位神使人挺好，将最危险的工作替你们做了。向堤坝上运送条石，纯粹靠人力，不知要死多少人。”
“生死由天定，神意要我们活我们就活，神意要我们死我们就死，不可违逆的。”
齐三石似乎将生死看的很淡。
一直没吭声的丁梦安忽然开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生命只有一次，世上没有比它更重要的，生死虽说天定，又岂能不谋划。”
齐三石始终跪着，低下头惴惴不安。
江向南不忍，想要搀扶却见对方更惶恐，无奈道：“你家在哪里，我们想找个地方暂住几天，不白住，给钱。”
赵庆翻白眼，你哪来的钱。
“往那边，翻过三个山头就到我家了。家中只有三间房，我和老婆子带孙女住一间，儿子儿媳一间，剩下一间堆了许多杂物，清理出来也住不下五位大人。”
陆居三人已和他们分道扬镳，对方表现出强烈的抵触，丁梦安也不好跟得太紧。双方萍水相逢，帮忙是情分，紧追不舍就有点逼迫的意思，惹人反感。
堤坝就在这里，住在附近，既不显得过分逼迫，需要时也能很快找到对方。
“我们怎么住你就不用管了，为我们解决一日三餐就行。”
江向南和赵庆联手，很快开出十几块条石，然后下山来到独轮车前。
“可是百山神信徒？麻烦转告乌灵怀，我们就不去山寨打搅了。借用齐三石几天，他的活我们替他做了。”
“百山神好客，来到百山县，无论住在哪里都是我们的客人。只是要叮嘱你们一句，各地有各地的规矩，百山神巡游时不得惊扰。若是客人坏了规矩，也别怪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齐三石，明日起不用来了，替百山神好好招待几位贵客。”
信徒招招手，十几块条石被碎石、泥土裹住，朝山下滚落。
金属片没有伤到人，但是将赵庆刚发现的一株“长寿”给毁了，气得他直瞪眼。
信徒走下独轮车，失去一侧的重量，独轮车依旧稳稳当当。
“乌灵怀向诸位道歉！”
“百山神巡游不能受惊扰，我也不能久留。百山寨离此不远，诸位可去暂歇，等我回寨子，要杀要剐随意。”
乌灵怀手指了一个方向，坐回车上，独轮车再次前进，车后大大小小的山石也随之向前滚动，树木、杂草都被碾碎。
“什么东西。”
赵庆狠狠啐了一口，对方看似诚恳，实则是在示威。
别看我孤身一人，寨子可就在跟前，动起手来你们占不到便宜。
既是信徒，百山寨中除其他信徒，还有神骨。神明庇佑信徒，威力比起大型器物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血祭的缘故，江向南对所有信徒都没有好感，但他也不想招惹对方。
世道如此，人人都默认血祭合理，他又能如何。
穷则独善其身，自己不作恶，其它的，也只能视而不见了。
“别惹事，我们先去找堤坝。”
新修的堤坝不知道在何处，没关系，沿着符阳江肯定能找到。
令人不快的插曲过去，众人继续骑猪前进。
赵庆拿着残破的“长寿”，连连摇头，随手丢弃，已经不值钱了。
“我能惹什么事，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血祭之事自古便有，大部分人都习以为常，极少数也只是厌恶、鄙夷，像你这样深恶痛绝的绝无仅有。”
“别不承认，每次提到血祭，你的反应最强烈，情绪最激动。”
江向南不打算否认，他本就十分痛恨这种行为，“自古便有不代表就是对的，无奈妥协，心中还是要有善恶的坚持。”
“血祭就是恶，世间最大的恶。”
赵庆叹气，“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为何会有这样的善恶坚持，可你又能坚持多久？心中有善，却纵容恶在自己眼前肆虐，要么崩溃，要么妥协。”
山林中，一群野猪低着头“哼哧哼哧”小跑，宽厚的背上，不同的人想着不同的心思。
江向南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是啊，他又能坚持多久？
一个人真能做到心中有善却对恶无动于衷？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伪善吗？
“善良是道德观念，制止恶是能力，不是一回事。”
他也不知道是在反驳赵庆还是反驳自己。
“我的想法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其实我更希望你妥协。”
……
独轮车停在两座山之间。
条石有棱有角，被泥土包裹成椭圆形状，从山脚向上翻滚。直至滚到山顶，褪去泥土，和其它条石一起堆砌。
再看这座山，完全是以条石堆砌，将两座天然的山峰连为一体。
山上有数百人在干活，刀劈斧凿，一块块条石成型，裹上泥土滚下山，又翻滚上山。
信徒坐在独轮车上，朝山上瞧了一眼，思索片刻，并未理会。
江向南他们也不想和对方打交道。
“老人家，你们是在修筑堤坝？”
以条石垒砌成堤坝，必然是非常牢固，可这里离符阳江还有很远，七八里之外。
听到正音，齐三石十分惶恐，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跪倒在地。他口音重，将语速放的很慢，“几位大人，百山神的使者在山下。神使有令，我们听令行事，开山修条石，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害怕，我们就是好奇随便问问，符阳江离这里很远，堤坝不应该建在此处。若不是堤坝，总不可能是修城墙吧？”
赵庆白白胖胖，天生有一种亲和力。
齐三石朝山下瞧了一眼，低声道：“我们都是凡人，哪能揣测神意。不过兴土木的不止这一处，我儿子就在符阳江边干活，那里山势更险峻，去的都是年轻人。”
江向南不明白，自己比赵庆差在哪儿，为什么他问话对方就避而不答。
或许是人对尸体有本能的畏惧，即便不知道对面是尸体？
赵庆接过齐三石的活，天地心透明火焰烧灼，很快便从山体中分离出一块条石。
条石忽然动了起来，裹上旁边的碎石和泥土，朝着山下滚落，然后沿陡峭的坡度滚动向正在修建中的堤坝顶部攀爬。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各自收回。
“这位神使人挺好，将最危险的工作替你们做了。向堤坝上运送条石，纯粹靠人力，不知要死多少人。”
“生死由天定，神意要我们活我们就活，神意要我们死我们就死，不可违逆的。”
齐三石似乎将生死看的很淡。
一直没吭声的丁梦安忽然开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生命只有一次，世上没有比它更重要的，生死虽说天定，又岂能不谋划。”
齐三石始终跪着，低下头惴惴不安。
江向南不忍，想要搀扶却见对方更惶恐，无奈道：“你家在哪里，我们想找个地方暂住几天，不白住，给钱。”
赵庆翻白眼，你哪来的钱。
“往那边，翻过三个山头就到我家了。家中只有三间房，我和老婆子带孙女住一间，儿子儿媳一间，剩下一间堆了许多杂物，清理出来也住不下五位大人。”
陆居三人已和他们分道扬镳，对方表现出强烈的抵触，丁梦安也不好跟得太紧。双方萍水相逢，帮忙是情分，紧追不舍就有点逼迫的意思，惹人反感。
堤坝就在这里，住在附近，既不显得过分逼迫，需要时也能很快找到对方。
“我们怎么住你就不用管了，为我们解决一日三餐就行。”
江向南和赵庆联手，很快开出十几块条石，然后下山来到独轮车前。
“可是百山神信徒？麻烦转告乌灵怀，我们就不去山寨打搅了。借用齐三石几天，他的活我们替他做了。”
“百山神好客，来到百山县，无论住在哪里都是我们的客人。只是要叮嘱你们一句，各地有各地的规矩，百山神巡游时不得惊扰。若是客人坏了规矩，也别怪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齐三石，明日起不用来了，替百山神好好招待几位贵客。”
信徒招招手，十几块条石被碎石、泥土裹住，朝山下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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