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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咒印

    梅雨诗有着一张清秀的小脸,嘴角总是挂着温和到有些呆的笑容,此刻她把玩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物件,它由更多的小方块组成,随便转动几下,六种颜色混杂的乱七八糟,任谁也无法将其还原,除了她自己。

    如果江向南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个魔方。

    梅雨诗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魔方上,歪着脑袋,瞧着地上写有数字的木牌,嘴里反复念叨:“不应该啊,怎么可能,太神奇了……”

    丁梦安坐在书案后,手撑着额头,高高堆起的《河海县志》几乎将她完全遮挡住,“你能看出他是怎么做到的吗,这个人的数和你比较谁高谁低?”

    木牌之中,鲁先阁娇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尽管丁梦安说自己试过许多次,她还是不信,一定要亲自尝试一遍。

    她矫健的跨越一个个木牌,挂在腰间的银质香熏球摇摇晃晃,手腕上相连的多个彩色圆环也哗啦啦响动。

    “真的,我试了两次就成功了!”

    鲁先阁诧异的瞪大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刚才的神奇经历。

    她对数不是很精通,本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将目光投向三人当中最精通数的梅雨诗。

    处于目光的焦点,梅雨诗有些紧张。

    小手用力的转动魔方,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再试几次,我要多看几遍。”

    写着红色数字的木牌固定不动,黑色数字的木牌打乱重新摆放,然后从“1”开始寻找。

    这一次失败了,第二次又失败,第三次还是失败,第四次、第五次连续成功……

    百囚徒问题需要一个巧妙的破题思路,但原理不复杂,江向南已经给出解题的方法,梅雨诗很快便掌握其原理。

    她将自己的理解向丁梦安和鲁先阁讲述一遍。

    丁梦安和鲁先阁体验知识从脑海中流进流出的奇妙感受。梅雨诗讲述的时候她们感觉听懂了,等她讲完,自己尝试回忆一遍,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梅雨诗忽然发笑,“他是在戏弄于弗。按照他的方法,任何一个人连续打开五十个布袋,在最后一次才找到自己的编号,就意味着所有人都会成功。”

    根据丁梦安的叙述,他以教学为名指定了一人,一百人中的第一个,打开第五十个布袋才找到自己的编号。

    他们以为江向南是死里逃生,却不知那是高端的嘲讽,而胜利的旗帜早在“检查”时就已经飘扬。

    丁梦安再次询问:“这个人的数和你比较谁高谁低?”

    梅雨诗发愁,秀气的小脸皱巴,“六艺之中,乐御射书都有境界之分,唯独礼、数没有。其中礼能以规模大小区别强弱,数则非常晦涩,很难区分出高低。”

    “这只是一道数术题,即便是他自己解题,也有机缘巧合的可能,如果是从别处学来的,更无法判断高低。”

    “丁姐姐想招揽他?”

    其实她的年龄比丁梦安大。

    三人当中,丁梦安年龄最小,但梅雨诗、鲁先阁都下意识的称呼她姐姐。

    “还在考虑。”

    屋外忽然传来惨叫声,然后有惊悚的气息弥漫,虽然微弱,却充斥着毁灭。

    一名清瘦的男子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身上不时钻出一道微弱的电光,电光的中心是他左手手背上包含闪电的符号。

    正中是闪电,左右该有一段锯齿线。

    “不句咒印怎么发作了,这里是朱雀国,怎么会有不句的礼?”

    有山名曰不句,海水入焉。

    梅雨诗、鲁先阁瞧着在电光中打摆子的清瘦男子,都是一脸困惑,低声议论,想要以彼此所学解释眼下的怪事。

    “救,救我。”

    清瘦男子身上都冒烟了。

    三人当中,丁梦安最先发现屋外的异常,最先行动的也是她,然而半起身又坐回去。

    一道道黑色从左臂蔓延,很快占据全身,像是在皮肤底下拱动的虫子,秀丽又疲倦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异常恐怖。

    她看着西南方向。

    无数文字尘埃在身上涌动,如水一般流淌,将绮丽的光焰浇灭,在皮肤底下钻来钻去的“虫子”也全部消失。

    没过多久,屋外的惨叫声停止,再过片刻,衙役引着江向南到来。

    屋中弥漫着墨香,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令江向南脚步沉重。

    第一眼便看到地上写有红黑两色数字的木牌,然后发现屋中除丁梦安之外还有两名不认识的女子,都在好奇的打量他。

    两名女子身上各有一件东西是他熟悉的,魔方和彩虹圈。

    彩虹圈是一种形似弹簧的玩具,很多学校门口都有卖的。在别人手里它非常神奇,可翻、可转、可抛,渐变的色彩绚丽梦幻,买回来才知道,神奇的不是玩具,是那双手。

    魔方更不用说,几乎是人人皆知,可以说是全世界知名度最高的益智玩具,还有专门的比赛。

    江向南花过不少时间学习,虽然和参赛选手没法比,在学校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物品的外形是熟悉的,但它的用途一定是陌生的。

    “丁史官。”

    “这些都是《河海县志》,不要乱翻,慢慢体会,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丁梦安没有任何废话,起身绕过书案,抬手随意一指,便走了出去,另外两名女子也跟着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一人。

    江向南又瞧了一眼地上的木牌,他以为丁梦安会询问。

    越接近书案,脚步越是沉重,连呼吸都感觉艰难。

    等他绕到书案后面,屁股几乎是砸在椅子上,疼的险些又跳起来。

    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沉重又灵动,仿佛镌刻在时间之中,没有任何力量能将其抹灭。它们不是死的,清晰将一个个画面送入江向南的脑海中,甚至是鸟语花香,身临其境。

    两页纸的内容很快看完,实际是一页半,后面的还没写。

    他准备往前翻,却怎么也翻不动,整本书连同底下的书案,像是铁铸的雕塑,他只能看到打开的两页。

    “还说什么不要乱翻,我能翻得动吗?”

    阻止他翻阅的必然是书的力量。

    案上有两种书,一种能翻阅,一种不能翻阅,不能翻阅的是史官修的《河海县志》,能翻阅的是河海县自己记录的资料,供史官修县志用。

    “……尸窟……凶礼,至少三百年前河海县就在尸窟举行凶礼,一直持续到现在。”

    资料中的记载不是很细致,他没找到活人从尸窟爬出来的先例,也没找到凶礼对活人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