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张志
“朝你那边去了，大概六百米距离。”
“知道了。”
谢渊拧了拧手腕，并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踝。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他只来得及裹上一件睡衣，就到成萧说好的地方守株待兔。
这是一条位于城中村的巷子，人来人往几十年，不知被多少双脚，多少道车轮碾压过，地上的青石砖不堪重负，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
砖缝中生了苔藓，凌晨露水浸润，格外湿滑。
放眼望去，小巷两边灰白色的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广告，很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感觉。
这是一片被繁华遗忘的区域，它在高楼大厦与玻璃幕墙的包围下，显得尤为低矮，破败与污浊。
居住在此的，大多是外地来的打工人。
被分成一个个隔间的小屋，虽然居住环境不如人意，但凭借低廉房租，它仍能收容着局促不堪的年轻人。
有人戏称这里为孵蛋厂，里面孕育着一个又一个美好荒唐的梦想，但能破壳而出的寥寥无几，毕竟在淤泥般的环境中，又有几人能坚守本心，不被慢慢蚕食掉？
时间太早，人们还在梦想安眠，小巷尤为寂静。
谢渊看着眼镜上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红点，他十指交叉，抬到头顶伸了个懒腰。
“三百米。”成萧提醒道。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位名叫张志的中年人，据星河所说，此人是第四空间的C级坠神，能力为御物，前段时间闯进一家金店，抢了不少东西，中间还导致一位无辜者惨死，达到了执明局的抓捕标准。
“一百米。”
这种距离下，谢渊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脑电波信号。
他摘下眼镜，眯起双眼，看向巷口。
张志和城中村的大多数人一样，都怀揣着一份理想，他千里迢迢从山区走到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想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事业。
只是要在千万人中熬出头，何其不易。
因为学历不高，只能每天干着日结的他，遭受过屈辱，遭受过唾弃，遭受过无数白眼责骂。
他渐渐没了那份心气，曾经踌躇满志的大好少年，成长为了暮气沉沉的中年人。
他就像这条路上一颗平平无奇的鹅卵石。
久而久之，张志在环境的熏陶下，学会了抽烟，学会了酗酒，学会了每天日上三竿再从床上爬起，他不再在意钱多钱少，他只愿挑选舒适的临时工作，拿了钱买包烟，买顿饭，吃饱喝足就溜达到巷口，看着墙边三三两两的女人，一边眯眼幻想，一边吐出浑浊呛人的烟气。
张志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这件事。
他很少接父母打来的电话，即便接了，也是以自己很忙为由匆匆挂断。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偶尔想到意气风发的自己，可换来的多是心酸与愧疚。
他恨自己没有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过不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也恨自己读书的时候没用点功，整日手高眼低，自命不凡，最终落到了这般田地。
现在张志除了去打工，就再也不愿离开城中村。
他变得很自卑，他不敢去看那些光鲜亮丽的人，他觉得那些人的鞋底都要比自己干净，都要比自己值钱。
他进化成了畏首畏尾的老鼠。
张志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这样过去，没想到贼老天居然再次和他开起了玩笑。
起初张志以为自己疯了，因为脑子里的那些记忆是他闻所未闻的怪事，他整夜整夜睡不着，因为只要闭上眼，就会做各种稀奇古怪的梦。
张志很害怕，他不想自己成为疯子。
可事情的发展由不得他来控制。
旦夕祸福，皆由天定。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那一天，向来只敢低着头走路的张志，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放肆大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我张志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抢完金店的那天晚上，张志泪流满面，他搂着金子睡了十几年来第一个踏实觉。
不过现在风声紧，张志还不敢大张旗鼓将金子花出去，他每天晚上都会拿出一些，到赌场换成现金，装模作样小赌几把，输赢无所谓，他会在天亮前带着剩下的钱回来。
仅仅三天而已，他就从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变成怀揣千万的暴发户。
现在他再看脚下这条破路，已经越来越不顺眼了，顶多再有一周，他就能离开这个地方，换到自己早就选好的海景别墅中。
张志狠狠灌了口酒，脚步有些轻浮。
正在此时，一道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黑影，狠狠一拳打在张志腹部，让这位鱼跃龙门的中年人倒飞而出，在地上滑行了十几米，才堪堪止住身形。
剧烈痛感如潮水般袭来，张志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早已换了容貌的谢渊一个箭步，再度冲上。
擅长御物的第四空间坠神，在体魄上并不出色，因此谢渊打算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勉强提起一丝精神的张志，在求生欲的支撑下，发动起了自己的能力。
小巷内的碎石冲天而起，在双方之间形成悬浮石墙，张志颤抖着起身，眼神异常狠厉，他还不知道对面是谁，但他不甘心将自己交代在这里，自己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怎么会让你打断！
中年人大喝一声，一拳击出。
组成石墙的碎石如同铺天盖地的石箭，撞向谢渊。
激增肾上腺素。
再生瞳孔。
屏蔽痛感。
提升肌肉密度。
体表肌肤铠化。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谢渊眼神灼灼，他将身体调整至最适合当前环境的状态。
密密麻麻的石箭撞在他身上，如预料那般没留下一道伤口。
谢渊如同鬼魅，穿墙而过，再一拳击中张志胸膛，不等后者后退，谢渊右手五指成勾，扼住对方的头，狠狠砸在墙上。
张志顿时七窍流血，凄惨无比，奄奄一息。
他毕竟只是C级坠神，觉醒时间尚短，实力一般，并且张志从未与别的坠神交手过，因此毫无实战经验。
在确认张志失去威胁后，谢渊将结果告知了成萧，现在他只用等待执明局派人将张志带走就好。
成萧那边的信号时断时续，应该也在执行任务中。
在张志到来前，谢渊曾简单翻看过他的资料，说实话，他对此人是抱有几分怜悯的。
圣人尚有七情六欲，何况世人。
人类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满足自身欲望。
没了欲望，世界就会消亡。
可惜张志满足欲望的手段过于偏激，觉醒了坠神身份的他，完全能有更好的选择。
一步错，步步错，后悔药可遇不可求。
就在谢渊为其惋惜间，身后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破风声，仿佛一道惊雷滚滚而来。
谢渊心神震动，旋即转身看去。
只见耀眼雷电劈开天幕，撞入小巷，如同游龙钻入干涸河床。
在其之后，是一条由乌云组成，贯穿天地的巨大黑柱。
谢渊猛然低头看去，陷入昏迷的张志居然化成缕缕黑烟，从自己脚下流淌而过，融入黑柱中。
就在谢渊感到不知所措时，耳机里突然传来知了的声音，“你心跳不对劲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渊死死盯着眼前黑柱，低沉问道：“你能看到我的视角？”
知了笑道：“你身上有摄像头，我当然能看到啊。”
“那我面前有没有异常？”
“啥都没有，就一条普普通通的小巷。”
“知道了。”
谢渊拧了拧手腕，并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踝。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他只来得及裹上一件睡衣，就到成萧说好的地方守株待兔。
这是一条位于城中村的巷子，人来人往几十年，不知被多少双脚，多少道车轮碾压过，地上的青石砖不堪重负，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
砖缝中生了苔藓，凌晨露水浸润，格外湿滑。
放眼望去，小巷两边灰白色的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广告，很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感觉。
这是一片被繁华遗忘的区域，它在高楼大厦与玻璃幕墙的包围下，显得尤为低矮，破败与污浊。
居住在此的，大多是外地来的打工人。
被分成一个个隔间的小屋，虽然居住环境不如人意，但凭借低廉房租，它仍能收容着局促不堪的年轻人。
有人戏称这里为孵蛋厂，里面孕育着一个又一个美好荒唐的梦想，但能破壳而出的寥寥无几，毕竟在淤泥般的环境中，又有几人能坚守本心，不被慢慢蚕食掉？
时间太早，人们还在梦想安眠，小巷尤为寂静。
谢渊看着眼镜上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红点，他十指交叉，抬到头顶伸了个懒腰。
“三百米。”成萧提醒道。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位名叫张志的中年人，据星河所说，此人是第四空间的C级坠神，能力为御物，前段时间闯进一家金店，抢了不少东西，中间还导致一位无辜者惨死，达到了执明局的抓捕标准。
“一百米。”
这种距离下，谢渊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脑电波信号。
他摘下眼镜，眯起双眼，看向巷口。
张志和城中村的大多数人一样，都怀揣着一份理想，他千里迢迢从山区走到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想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事业。
只是要在千万人中熬出头，何其不易。
因为学历不高，只能每天干着日结的他，遭受过屈辱，遭受过唾弃，遭受过无数白眼责骂。
他渐渐没了那份心气，曾经踌躇满志的大好少年，成长为了暮气沉沉的中年人。
他就像这条路上一颗平平无奇的鹅卵石。
久而久之，张志在环境的熏陶下，学会了抽烟，学会了酗酒，学会了每天日上三竿再从床上爬起，他不再在意钱多钱少，他只愿挑选舒适的临时工作，拿了钱买包烟，买顿饭，吃饱喝足就溜达到巷口，看着墙边三三两两的女人，一边眯眼幻想，一边吐出浑浊呛人的烟气。
张志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这件事。
他很少接父母打来的电话，即便接了，也是以自己很忙为由匆匆挂断。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偶尔想到意气风发的自己，可换来的多是心酸与愧疚。
他恨自己没有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过不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也恨自己读书的时候没用点功，整日手高眼低，自命不凡，最终落到了这般田地。
现在张志除了去打工，就再也不愿离开城中村。
他变得很自卑，他不敢去看那些光鲜亮丽的人，他觉得那些人的鞋底都要比自己干净，都要比自己值钱。
他进化成了畏首畏尾的老鼠。
张志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这样过去，没想到贼老天居然再次和他开起了玩笑。
起初张志以为自己疯了，因为脑子里的那些记忆是他闻所未闻的怪事，他整夜整夜睡不着，因为只要闭上眼，就会做各种稀奇古怪的梦。
张志很害怕，他不想自己成为疯子。
可事情的发展由不得他来控制。
旦夕祸福，皆由天定。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那一天，向来只敢低着头走路的张志，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放肆大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我张志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抢完金店的那天晚上，张志泪流满面，他搂着金子睡了十几年来第一个踏实觉。
不过现在风声紧，张志还不敢大张旗鼓将金子花出去，他每天晚上都会拿出一些，到赌场换成现金，装模作样小赌几把，输赢无所谓，他会在天亮前带着剩下的钱回来。
仅仅三天而已，他就从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变成怀揣千万的暴发户。
现在他再看脚下这条破路，已经越来越不顺眼了，顶多再有一周，他就能离开这个地方，换到自己早就选好的海景别墅中。
张志狠狠灌了口酒，脚步有些轻浮。
正在此时，一道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黑影，狠狠一拳打在张志腹部，让这位鱼跃龙门的中年人倒飞而出，在地上滑行了十几米，才堪堪止住身形。
剧烈痛感如潮水般袭来，张志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早已换了容貌的谢渊一个箭步，再度冲上。
擅长御物的第四空间坠神，在体魄上并不出色，因此谢渊打算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勉强提起一丝精神的张志，在求生欲的支撑下，发动起了自己的能力。
小巷内的碎石冲天而起，在双方之间形成悬浮石墙，张志颤抖着起身，眼神异常狠厉，他还不知道对面是谁，但他不甘心将自己交代在这里，自己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怎么会让你打断！
中年人大喝一声，一拳击出。
组成石墙的碎石如同铺天盖地的石箭，撞向谢渊。
激增肾上腺素。
再生瞳孔。
屏蔽痛感。
提升肌肉密度。
体表肌肤铠化。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谢渊眼神灼灼，他将身体调整至最适合当前环境的状态。
密密麻麻的石箭撞在他身上，如预料那般没留下一道伤口。
谢渊如同鬼魅，穿墙而过，再一拳击中张志胸膛，不等后者后退，谢渊右手五指成勾，扼住对方的头，狠狠砸在墙上。
张志顿时七窍流血，凄惨无比，奄奄一息。
他毕竟只是C级坠神，觉醒时间尚短，实力一般，并且张志从未与别的坠神交手过，因此毫无实战经验。
在确认张志失去威胁后，谢渊将结果告知了成萧，现在他只用等待执明局派人将张志带走就好。
成萧那边的信号时断时续，应该也在执行任务中。
在张志到来前，谢渊曾简单翻看过他的资料，说实话，他对此人是抱有几分怜悯的。
圣人尚有七情六欲，何况世人。
人类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满足自身欲望。
没了欲望，世界就会消亡。
可惜张志满足欲望的手段过于偏激，觉醒了坠神身份的他，完全能有更好的选择。
一步错，步步错，后悔药可遇不可求。
就在谢渊为其惋惜间，身后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破风声，仿佛一道惊雷滚滚而来。
谢渊心神震动，旋即转身看去。
只见耀眼雷电劈开天幕，撞入小巷，如同游龙钻入干涸河床。
在其之后，是一条由乌云组成，贯穿天地的巨大黑柱。
谢渊猛然低头看去，陷入昏迷的张志居然化成缕缕黑烟，从自己脚下流淌而过，融入黑柱中。
就在谢渊感到不知所措时，耳机里突然传来知了的声音，“你心跳不对劲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渊死死盯着眼前黑柱，低沉问道：“你能看到我的视角？”
知了笑道：“你身上有摄像头，我当然能看到啊。”
“那我面前有没有异常？”
“啥都没有，就一条普普通通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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