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反正都一样
自那天之后，吴月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毫无征兆地到来，突如其然地离去，就像在谢渊波澜不惊的生活里下了一场没头没尾的阵雨。
赵老头死皮赖脸从谢渊车辆监控中拿到了吴月月的录像，一时间惊为天人，以至于现在酒后说的醉话，都不再是那些慷慨激昂的陈年旧历，而是捶胸顿足，懊恼那天为啥要去抓盗墓贼，错过了一睹天仙的机会。
夏至这天，清水书店内只有三个人，但谢渊却觉得有些拥挤了。
在一旁跟赵老头抢酒喝的那位，正是星河成萧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连云分局局长，万穹。
别看这厮其貌不扬，身型也不健壮，普通到丢在人群中都找不到，但他与赵老头争夺之时无意间散发出的气势，就像一尊六丈金身大佛硬生生塞进了清水书店这间小庙。
谢渊下意识抬头瞥了眼天花板，这要是被挤破了，非得找万穹要赔偿才行。
眼瞅敌不过这家伙的一身蛮力，赵老头骤然怒喝，气势汹汹道：“你别逼我出绝招！”
万穹紧紧攥住酒壶不放，犹记得自己刚到连云市时，上一任老局长曾意味深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在这里当局长并不难，只用牢记三件事就行，不能让知了出外勤，不能让裴柔云离开连云，不能听信赵老头的鬼话，将这三不牢记于心，你便及格了。”
可惜当时万穹涉世未深，没看透人心险恶，让眼前这老头好一顿坑蒙拐骗。
如今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猥琐，搁在清宫戏里绝对能当头等大太监的赵老头，万穹觉得自己当初肯定是瞎了眼，才被他骗去那么多好东西。
万穹嗤之以鼻道：“绝招？你除了能赖活着，还有什么本事？”
被戳穿的赵老头有些急眼，无奈之下，他只能坦诚道：“真不是不愿给你喝，只是这里面的酒非等闲之物，常人喝了只会觉得有一条火龙穿心而过，烧得肠穿肚烂，我也是为了压制体内寒气，才不得不喝这玩意儿。”
万穹眉头微皱，手上的劲道微微减轻了点，“此话当真？”
老人点点头，语气极为真诚，“千真万确。”
眼看万穹即将放弃，老人赶忙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酒壶上，却不料万穹峰回路转，朝柜台后的谢渊问道：“老家伙上次不是这个理由吧？”
谢渊坐山观虎斗，附和道：“他上次说酒里有鬼魂阴气，喝了会让人遍体生寒。”
赵老头装傻充愣，“有这回事？”
万穹盯着老人毫无破绽的表情，嗤笑道：“你说呢？”
赵老头没有说话，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酒壶里吐了口唾沫，那速度之快，就连近在眼前的万穹都没反应过来。
大功已成！
老人得意洋洋，整张老脸都爬满了褶子，他大笑道：“喝啊，要是不嫌恶心你就喝，你只要能喝一口，我就管你叫大哥！”
小样，还怀疑我没有绝招，老子行走江湖这些年，要是没点压箱底本事，早就让人吃干抹净了。
这轮较量，终究还是万穹败下阵来。
赵老头在他心中的无耻程度，又上了一层楼。
万穹懒得再和他纠缠，他今天来书店另有要事。
回到柜台旁，万穹道：“上次你让知了调查的吴月月，已经有了结果。”
赵老头一听这个，比谢渊还起劲，立即聚精会神期待起接下来的对话，谢渊之前和他说过吸血鬼的猜测，不过赵老头对此持怀疑态度，毕竟这座城市，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过类似事件了。
赵老头不相信一个小小吸血鬼就敢坏了规矩。
不过现在老人随手抹去嘴角酒渍，心中暗道，万穹既然能亲自来一趟，就说明小老板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自己的判断居然出错了？
果不其然，这位连云分局的局长，肯定了谢渊的说法。
吴月月是吸血鬼！
万穹道：“那两张银行卡的真正主人，是一位在欧洲深居简出的坠神，此人实力不俗，但生性淡泊，没有投靠任何一方阵营，属于中立者。”
“吴月月是假名，真名为艾希，你们看到的容貌自然也是假的。她是欧洲那位的孙女，这段时间在世界各地旅游，原本计划近日到达日木，但因为富土山的原因，不得不临时改变行程，中途在连云市落脚。”
“至于她为什么找上了你，原因还不得而知，恐怕只有当面问她，才能弄清原委。”
万穹如实说道。
谢渊问道：“她目前还在连云？”
万穹笑道：“这两天她在地下赌场大杀四方，好像还与裴柔云的一位手下起了冲突。”
万穹倒是很希望这件事能闹得大一些，她们鹬蚌相争，自己好渔翁得利。
本是在旁偷听的赵老头忽然插嘴道：“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你！”
谢渊直勾勾盯着老人，片刻过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本想着卖一波关子，吊足两人胃口的赵老头先是不解，旋即勃然大怒，他指着谢渊鼻子怒骂道：“读我心，不要脸！”
万穹对老人的态度转变不明所以，谢渊笑着解释道：“在他们这种不死灵眼中，我较为特殊，可以视作裨益极大的食物，哪怕相隔甚远，他们也能循着感应找到我，吴月月，或者说艾希，应该就是在书店附近游荡时，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因此才会主动露面。”
万穹若有所思。
其实他对谢渊的了解并没有赵老头想象中的那么多，因为知道部分谢渊的过往，所以万穹对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年轻男人，始终持有一种同情与尊重，在这种情感的约束下，万穹不会主动挖掘谢渊的秘密，他期待着有一天，谢渊能够走出那座自己给自己打造的牢笼。
万穹转头看向赵老头，以一种怀疑的口吻道：“你这老家伙，之所以天天趴在这里，难不成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将谢渊吃掉？”
赵老头冷笑一声，满脸鄙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万穹就这点出息了。”
万穹笑道：“还算你有良心。”
赵老头在连云市待了数年，始终与人类相安无事，这也是执明局愿意与之交好的原因之一。
尤其是前些年，裴柔云趁着两届局长交替的关键时刻兴风作浪，赵老头还有意无意帮了些小忙，虽然事后胆战心惊躲在执明局基地中半月之久，但万穹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本以为自己会在今天，对老人的观感有所提升，结果谢渊读出了老人真正的想法，他面无表情道：“赵老头在盼着我得痔疮。”
万穹瞠目结舌。
被戳穿心思的赵老头当即气急败坏道：“放屁，我岂会如此下贱！”
谢渊笑而不语，那眼神看得赵老头心中发毛。
老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承认了自己的确有过这番心思，但那都是过去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咱们都得向前看。
万穹朝老人竖起大拇指。
老人扭头嘀咕道：“哪的肉不是肉，反正效果都一样。”
她毫无征兆地到来，突如其然地离去，就像在谢渊波澜不惊的生活里下了一场没头没尾的阵雨。
赵老头死皮赖脸从谢渊车辆监控中拿到了吴月月的录像，一时间惊为天人，以至于现在酒后说的醉话，都不再是那些慷慨激昂的陈年旧历，而是捶胸顿足，懊恼那天为啥要去抓盗墓贼，错过了一睹天仙的机会。
夏至这天，清水书店内只有三个人，但谢渊却觉得有些拥挤了。
在一旁跟赵老头抢酒喝的那位，正是星河成萧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连云分局局长，万穹。
别看这厮其貌不扬，身型也不健壮，普通到丢在人群中都找不到，但他与赵老头争夺之时无意间散发出的气势，就像一尊六丈金身大佛硬生生塞进了清水书店这间小庙。
谢渊下意识抬头瞥了眼天花板，这要是被挤破了，非得找万穹要赔偿才行。
眼瞅敌不过这家伙的一身蛮力，赵老头骤然怒喝，气势汹汹道：“你别逼我出绝招！”
万穹紧紧攥住酒壶不放，犹记得自己刚到连云市时，上一任老局长曾意味深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在这里当局长并不难，只用牢记三件事就行，不能让知了出外勤，不能让裴柔云离开连云，不能听信赵老头的鬼话，将这三不牢记于心，你便及格了。”
可惜当时万穹涉世未深，没看透人心险恶，让眼前这老头好一顿坑蒙拐骗。
如今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猥琐，搁在清宫戏里绝对能当头等大太监的赵老头，万穹觉得自己当初肯定是瞎了眼，才被他骗去那么多好东西。
万穹嗤之以鼻道：“绝招？你除了能赖活着，还有什么本事？”
被戳穿的赵老头有些急眼，无奈之下，他只能坦诚道：“真不是不愿给你喝，只是这里面的酒非等闲之物，常人喝了只会觉得有一条火龙穿心而过，烧得肠穿肚烂，我也是为了压制体内寒气，才不得不喝这玩意儿。”
万穹眉头微皱，手上的劲道微微减轻了点，“此话当真？”
老人点点头，语气极为真诚，“千真万确。”
眼看万穹即将放弃，老人赶忙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酒壶上，却不料万穹峰回路转，朝柜台后的谢渊问道：“老家伙上次不是这个理由吧？”
谢渊坐山观虎斗，附和道：“他上次说酒里有鬼魂阴气，喝了会让人遍体生寒。”
赵老头装傻充愣，“有这回事？”
万穹盯着老人毫无破绽的表情，嗤笑道：“你说呢？”
赵老头没有说话，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酒壶里吐了口唾沫，那速度之快，就连近在眼前的万穹都没反应过来。
大功已成！
老人得意洋洋，整张老脸都爬满了褶子，他大笑道：“喝啊，要是不嫌恶心你就喝，你只要能喝一口，我就管你叫大哥！”
小样，还怀疑我没有绝招，老子行走江湖这些年，要是没点压箱底本事，早就让人吃干抹净了。
这轮较量，终究还是万穹败下阵来。
赵老头在他心中的无耻程度，又上了一层楼。
万穹懒得再和他纠缠，他今天来书店另有要事。
回到柜台旁，万穹道：“上次你让知了调查的吴月月，已经有了结果。”
赵老头一听这个，比谢渊还起劲，立即聚精会神期待起接下来的对话，谢渊之前和他说过吸血鬼的猜测，不过赵老头对此持怀疑态度，毕竟这座城市，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过类似事件了。
赵老头不相信一个小小吸血鬼就敢坏了规矩。
不过现在老人随手抹去嘴角酒渍，心中暗道，万穹既然能亲自来一趟，就说明小老板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自己的判断居然出错了？
果不其然，这位连云分局的局长，肯定了谢渊的说法。
吴月月是吸血鬼！
万穹道：“那两张银行卡的真正主人，是一位在欧洲深居简出的坠神，此人实力不俗，但生性淡泊，没有投靠任何一方阵营，属于中立者。”
“吴月月是假名，真名为艾希，你们看到的容貌自然也是假的。她是欧洲那位的孙女，这段时间在世界各地旅游，原本计划近日到达日木，但因为富土山的原因，不得不临时改变行程，中途在连云市落脚。”
“至于她为什么找上了你，原因还不得而知，恐怕只有当面问她，才能弄清原委。”
万穹如实说道。
谢渊问道：“她目前还在连云？”
万穹笑道：“这两天她在地下赌场大杀四方，好像还与裴柔云的一位手下起了冲突。”
万穹倒是很希望这件事能闹得大一些，她们鹬蚌相争，自己好渔翁得利。
本是在旁偷听的赵老头忽然插嘴道：“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你！”
谢渊直勾勾盯着老人，片刻过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本想着卖一波关子，吊足两人胃口的赵老头先是不解，旋即勃然大怒，他指着谢渊鼻子怒骂道：“读我心，不要脸！”
万穹对老人的态度转变不明所以，谢渊笑着解释道：“在他们这种不死灵眼中，我较为特殊，可以视作裨益极大的食物，哪怕相隔甚远，他们也能循着感应找到我，吴月月，或者说艾希，应该就是在书店附近游荡时，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因此才会主动露面。”
万穹若有所思。
其实他对谢渊的了解并没有赵老头想象中的那么多，因为知道部分谢渊的过往，所以万穹对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年轻男人，始终持有一种同情与尊重，在这种情感的约束下，万穹不会主动挖掘谢渊的秘密，他期待着有一天，谢渊能够走出那座自己给自己打造的牢笼。
万穹转头看向赵老头，以一种怀疑的口吻道：“你这老家伙，之所以天天趴在这里，难不成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将谢渊吃掉？”
赵老头冷笑一声，满脸鄙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万穹就这点出息了。”
万穹笑道：“还算你有良心。”
赵老头在连云市待了数年，始终与人类相安无事，这也是执明局愿意与之交好的原因之一。
尤其是前些年，裴柔云趁着两届局长交替的关键时刻兴风作浪，赵老头还有意无意帮了些小忙，虽然事后胆战心惊躲在执明局基地中半月之久，但万穹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本以为自己会在今天，对老人的观感有所提升，结果谢渊读出了老人真正的想法，他面无表情道：“赵老头在盼着我得痔疮。”
万穹瞠目结舌。
被戳穿心思的赵老头当即气急败坏道：“放屁，我岂会如此下贱！”
谢渊笑而不语，那眼神看得赵老头心中发毛。
老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承认了自己的确有过这番心思，但那都是过去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咱们都得向前看。
万穹朝老人竖起大拇指。
老人扭头嘀咕道：“哪的肉不是肉，反正效果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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