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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朝

    凛冽的北风,肆虐在了偌大的皇城,衡鉴皇帝负着两手,面无表情地朝着太清殿的方向走。

    气温很低,天气很冷,玄煜边走边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的脑袋浑浑噩噩的,算不上疼,但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他这落寞的样子,让旁人看了心疼……

    先前在菁华宫,玄灵真的是一点事也不懂。他都低声下气地求到那种程度了,玄灵也不知道见好就收,把面子给他留一留。

    说不生气那都是假的,宰了那小子的心思都有,可玄煜转念一想,觉得这事也不应该怪小四,小四他也有苦衷:被莫名其妙地流放了五年,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这事要怪就应该怪玄烽!

    当年要不是这狗东西胡说八道,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又怎么会闹成现在这样?当然了他也有错,只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错误要比玄烽的错误小得多。

    想到了这里,玄煜的心里不免又有些失落……

    玄殿始于裁决,兴于炀帝,盛于武帝。

    武帝死后,二子夺嫡,皇位又宸传给了玄煜。

    与前几任皇帝相比,玄煜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不尽人意。这倒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其先祖莫不是一个个能文能武的雄猜之主;

    而玄煜也勉强能算得上是一个守成之君,可在这乱世之中,仅会守成又远远不够。

    玄殿原本不叫玄殿,叫做宸帝国——

    这就是为什么白凤麟总喜欢用“帝国元帅”来自称的原因。所谓“宸”者,象征着皇权,也象征着天,更象征着北宸大陆上唯一正统的政权。为了争取这个名字的归属,南北两大神族打打杀杀了将近千年。

    玄起炎死前,西人尚以“宸那(因格兰语:China)”一词来称呼玄殿;可玄起炎死后,玄殿在玄煜的手里日渐衰落,所以这个“宸那”就把神圣殿堂也给包括了……

    记得玄灵曾说过自己不想参加年前大典,理由是他无颜去面对玄起炎。

    可玄煜又何曾不是这样?

    虽然他贵为天子,却只有表面上的风光:强敌环伺,权臣虎视,兄弟阋墙……种种问题和压力,如山一般压在了他的身上。

    皇帝当成他这样的也没谁了,

    玄煜心想。

    “父皇啊父皇,当初你要是把皇位传给小四该多好……”

    玄煜心道。

    ……

    杀手工会的总部叫做摘星楼,修建在燕京城北的闹市之中。楼分七层,上三层是工会的主事与人谈生意的地方,下四层则用来做一些正经营生。

    所谓摘星者,顾名思义,取“楼高可摘星”之意。远远望去,整栋建筑目测有百尺余,所以白凤麟想让人把它给全部包围起来还真是挺不容易。

    上千名靖卫和骁卫战兵来势汹汹,持弩携弓,他们临时征用了附近的酒肆和茶楼,斥退了街上的闲杂人等——把摘星楼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铁鹰公爵白凤麟则从街边的店铺里借了一条长凳,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杀手工会的门口,沐离沐指挥率人站在了他的身后,等待着他的调用。

    按理说,缇衣人不隶属于战兵体系,所以他们可以不听白凤麟的命令。但是这条规定对白凤麟来说没有什么约束力:铁鹰公爵有事情开口,哪支部队的长官敢不点头?更何况人家沐指挥还是他的学生……

    摘星楼的楼主,杀手工会的会长不知道去哪里了。据人说,今早花祁落在知道了小妹去行刺玄灵后,第一时间就赶去京师大营了。他去京营可不是为了行刺,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别说行刺了,行贿都不好使。

    这事说大可以很大,说小……不好意思,小不了——

    试图谋害一个帝国的亲王,死罪难逃。

    花祁落不在摘星楼里没关系,另寻个话事人出来解释也可以。虽说白凤麟现在说不上生气,可明眼人都知道,铁鹰公爵的心情很不美丽:

    “阿离你进去替我传个话,就说要是午时之前还没有人出来的话,这楼里的人就都别活了吧。”

    沐离:“诺!”

    “哎呀哎呀,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白凤麟的话音刚落,就见有一队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说话的人是杀手工会的副会长,人族,姓宋,看上去有五十岁左右。他的全名叫做宋仁同,貌似忠厚,实则奸猾。

    其作为摘星楼里的二把手,却和身为一把手的花祁落的关系很差。要知道,在杀手工会里,并不是只有花家兄妹一家独大,还有许多主事和长老的势力错综复杂。一把手的位置的诱惑很大,以至于每个人都想过去坐一下,昔日的杀手之王,今日被属下追杀,明天城外又添新冢,说不定墓主就是他。

    摘星楼里面有多乱,这方面可不归白凤麟管,他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找茬,带着部队过来是为了杀人的。

    他一不在燕京,这某些人就开始飘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雇凶杀他的学生,这让他怎么能善罢甘休?

    白凤麟问:“花祁落呢?”

    宋仁同答:“会长他大清早的就不见人了,您找他有何贵干?”

    “别跟我装傻!”白凤麟说道,“我今天是来干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仁同闻言之后哂笑,然后摆出来了一副讨好的奴才相:“看您这话说的,颜王殿下的事情我这也是刚刚知晓……”

    “你知晓什么?”

    “我知晓的很少,这事具体是什么情况您还是得去问我们的会长。”

    白凤麟道:“花祁落不在,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啊?这……”

    宋仁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一会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冲动。”

    “那你呢哥?”花祁雪问花祁落

    “我另有安排,你不用管。”

    花祁雪:“……”

    花祁落:“……”

    “不出去行吗……”

    “不出去不行。”再不出去,天知道白凤麟会做出来什么事情,“虽说姓宋的他们挺不是个东西,可我总不能不管其他的兄弟。”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开局就自报家门,现如今赖都赖不掉。

    花祁雪内疚地说。

    花祁落:“没关系,谁让我是你哥呢。”

    ……

    “宋会长是不是有话不方便说?”

    “没,没……”

    “那就回答我,这单生意是谁接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宋仁同低着脑袋,小声的说道。白凤麟冷笑,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只见他霍然起身,仗着身高腿长,一脚就把宋仁同给踹倒在了地上:

    “去,把你们的人都给我叫出来——我要挨个地问!”

    “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话您等我们会长回来再——”

    “废什么话!”白凤麟喝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讨价还价——沐离!”

    “在!”

    “进楼,抄!”

    “且慢!”

    ——身后有声音传来,闻言,白凤麟回头一看,倏地笑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原靖武卫前锋旅旅帅花祁落,见过元帅,不知长官莅临,属下有失远迎。”只见花祁落拨开了人群,边走边朝着白凤麟行了一行军礼。他行完军礼之后又行了一记拜礼:

    “得罪失礼之处,还请长官见谅。”

    “无妨,免礼……过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花祁落边说边走到了沐离的面前,旋即张开了双臂。沐离会意,然后在他的身上搜出来了一套袖剑和匕首:

    “呐,我先替你保管着,一会儿还你。”

    “那就多谢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