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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

    宁静的日子像盛开在晨露中的花朵,艳丽且芳香四溢。郁文归乡祭奠父母的这日,几天的阴霾褪去,阳光灿烂的跳跃在枝头,这是父母去世的第八个年头,她在知道了乔木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后才有勇气来到墓前,看一看父母的容颜,说一说自己心里藏了这么多年的话。不是不思念,只是她把父母的死归结于自己的身上,无法释放内心的愧疚感而无法面对墓碑上他们灿烂的笑容。二十六年了,她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生父亲,虽然难以接受,但也是倍感安慰的,这是已逝父母冥冥之中的安排吗?让她可以再一次拥有源自于至亲的爱。

    她坐在墓碑前看着父母那亲切安详的笑容,她也笑了,蓄满泪水的眸如雨后将溢的湖,宁静却泛滥着深情。泪不停地淌过脸颊的梨涡,逗留在嘴角,她微微张开的一瞬,微凉的泪水又有了温度,那久违了的温热与咸涩是泪的滋味啊,是她终于可以面对父母的离世不再逃避,可以正确表达出自己此刻的感受。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你们会怪我逃走了七年吗?会怪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会怪我怕悲伤淹没我的心而选择了遗忘吗?爸妈,在这个世上还有我的血脉至亲这是你们对我的安慰吗?我很欣慰,但是我更在乎你们三个人的感受,只要你们快乐,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妈妈您怪过他吗?在十八年的婚姻里您快乐吗?您想他来看看您吗?我没有在那样的一种感情世界里,所以我不懂您所做的选择,但是妈妈,您永远都是我最敬爱的人,愿有爸爸的陪伴您在那边永远幸福!”

    故乡,曾经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在父母的爱里她曾是一只奔跑在草原上的小羊,静卧在小溪旁,沐浴着阳光。如今七年的别离让她从悲伤的河里倦舟而归,即使父母已不在,这里仍是溢满了爱和回忆的地方。

    郁文打开房门进入到这个曾经的家,一尘不染,一如父母健在,厨房里忙碌的父亲,沙发上恬静看书的母亲,多么鲜活的记忆,多么不忍被抽走的幸福,也许,成长都会经历一些痛的洗礼才会更懂得幸福与快乐吧?也更懂得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一切。

    “阿文!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夏咏荷惊喜的呼喊带回郁文的游思。

    “嗯,荷姨,我回来了,我再不回来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郁文娇憨地调侃道,如此这般,关心她的人才会真的放心。

    “对呦!逸辰说你要回来,我还不信呢,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夏咏荷把郁文抱在怀里嗔怪道。

    “荷姨,我一直都很想您的,只是被很多事情耽搁了,以后我经常回来看您,您可不要烦我才行啊?”郁文在夏咏荷的怀里撒起娇来,这个酷似母亲的令人怀念的怀抱啊!

    “那就回来呀?做我的女儿,省的逸辰到处追着你跑。”夏咏荷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聊着这些年的往事。

    往事如梦、如烟,逝去的还有不可追回的情,听到夏咏荷的话郁文懂得她那份心意,但已物是人非,如果当时郁文随宋逸辰出国,现在可能会是另一番光景吧。

    “荷姨,您又说笑!逸辰哥怎么能追着我跑啊?追他的女孩子都排队了呢!”郁文咯咯地笑起来。

    “这孩子,又装傻是不是?逸辰对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阿姨也希望能真的成为你的母亲,代替兰儿照顾你。”郁文的手被她握在掌心,那股暖意缓缓漫上心扉,她可以理解夏咏荷的良苦用心。

    “荷姨,我懂您的心意,但是我跟逸辰哥一起长大,心里一直把他当成哥哥,如果我对他是另外一种想法,爸妈走后我就跟他一起出国了,我当时选择离开就是不想耽误他。”郁文心怀歉意抚摸夏咏荷的手背。

    其实这是一份很难得的情意,对谁都无比珍贵,郁文不愿伤了她的心,但又无可奈何。

    “是啊,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强求,那就只做我的女儿吧!”夏咏荷温柔的泪目笑出一片星光。

    “荷姨,我永远都是您的孩子。”郁文翘着嘴角轻拭着她的泪花。

    “嗯,好。”

    “荷姨,乔先生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了,今天去看望爸妈的时候我告诉了妈妈,我们相认了,只是我难以跨越心里的那道坎儿,难以叫出一声父亲。”

    “阿文,慢慢来,不要难为自己,人的一生有很多艰难的事情,你爸妈不容易,乔木亦是如此,经历过了我们就会更理解他们的难处。

    “荷姨,他们三个人都苦,也都幸福,妈妈想让每一个人都圆满,但是谁的一辈子可以圆满呢?其实妈妈是最苦的那个。”

    “孩子,苦不苦只有当事人知道,兰儿是因为活得通透才会做这样的选择,你很像她。”

    “荷姨,妈妈不爱爸爸但是用婚姻报答了他,这样的情感又是多么的残酷呢?”

    “其实,你妈妈对你爸爸也不仅仅是报答,当时怀上了你,她是欢喜的,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子在那个时代让她只能这样选择,有时候相爱不一定是两情相悦,相敬如宾也很好啊!看是用哪种心境去看待婚姻。”

    “荷姨,我心里明白,只是暂时难以接受,我会慢慢地去理解他们,其实我很庆幸还有一位父亲。”

    “对呀,他会是一位好父亲,我印象中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也是个痴情的人,听说为了你和兰儿他至今未娶。”

    “我知道,如若不然,我断然不会认他,去连累他的家庭。”

    “所以说你很像你的妈妈,即使对一个人不喜欢,也不会让他为难。”

    “荷姨,我可没有妈妈那样的胸怀,不要夸我。”娇羞的小脸笑的桃花般粉嫩。

    “哈哈……看我们家的姑娘还不好意思了,阿文,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好生活,爱你的人才会放心呢!”

    “嗯,荷姨,我会好好的!”说着她又一次依偎到夏咏荷的怀里。

    母亲,是人生的岸,无论浪迹到何方,归去时她就是方向,是永远的家,而此刻郁文暂时靠岸小憩,因那怀抱的气息是如此诱人,令人恋恋不舍。

    “呦!有人鸠占鹊巢了!”宋逸辰迈步进来时正看到这幸福的一幕,他内心是满足的,他曾经也想拥她入怀,只是终归晚了一步。

    “臭小子,你嫉妒啦?”夏咏荷瞥了他一眼说道。

    “肯定嫉妒呀!您都多少年没抱过我了,嘿嘿!”

    “能一样吗?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你呢?”

    “闺女?啥时候的事儿?您不是说要让阿文当儿媳妇吗?”

    “不是你说的?要让阿文又做我的儿媳妇又做我的闺女,你把人给追跑了,好意思来问我?”

    “妈,您急什么呀!阿文不是还没嫁出去吗?还有机会的哈?”

    “逸辰哥,你又开玩笑了,我男朋友你没见过吗?赶快给荷姨找个儿媳妇回来,别让她老替你着急了。”郁文的拒绝委婉却也是干脆。

    “阿文,有男朋友就肯定会结婚吗?你结婚之前我还是有权利追求你的,对吧?”

    “荷姨,咱不陪他胡闹,想想午饭吃什么好吃的?”

    “就是,不理他,咱们去买菜,荷姨做你最爱吃的西湖醋鱼。”夏咏荷牵起郁文便走。

    宋逸辰无奈的笑着喊道:“等等我呀,我给你们当苦力去!”

    闻言二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