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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故事:诡来电(4)

    张明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把收音机捧下来,视线稍微瞥了一下,发现被搬走收音机的壁橱上方,并没有灰尘,反而光洁如镜。

    是张颖擦过的,他这样想,那么这个收音机就有问题了,是昨天偷偷潜入自己家的人放的?他有什么目的?

    灰尘似乎是从收音机上的空隙渗出去的,张明抿抿嘴,为了不破坏这个可能还可以运作的收音机,去卫生间扯了十几张抽纸,想了想,又跑到自己房间拿到医务箱,取出医用酒精和棉签,再将收音机垫在抽纸上,谨慎地擦拭着灰尘。

    按下播放键,古典的音乐潺潺地流动起来,正是贝多芬的《命运》,紧接着乐曲缓缓调停,在张明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

    “欢迎各位接听《谜雾》电台,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相信在聆听电台的你们心情一如夜晚的繁星一样明媚,我们今天要讲述的故事发生在江城市,是一起关于复仇的故事。。。”

    张明神色有些凝重,这收音机果然还能用,不过开启了就能连接电台么?

    他试着拧动收音机上的按钮,却发现收音机的声音没有变化,不由得低声咒骂了一声,见鬼。

    市面上的电台他基本都知道,还是他青梅竹马的发小王莹告诉张明的,王莹买了个mp3,每日必听电台。

    所以,这个关不掉的《谜雾》电台是什么鬼?这部收音机并不需要电源接通,他拆开内部,只有一张黑色的碟片固定在黑色撞针上徐徐转动。

    里面并没有电池,也没有可以替代电源的东西,除了收音机的零部件和这张黑色碟片外别无他物,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唯一的真相就是张明又遭遇了一起灵异事件。

    低沉的男声还在继续,“在五年前的今天,正好也是一个炎热的夏日晚上,”

    “傍晚的自习室内,女孩皱着秀气的眉头思考,电扇没有开,因此教室内无比闷热,”

    “电灯也早已熄灭了,保安室的老邹年纪大了,忘记关电闸,不过女孩并没有将电灯打开,因为怕被校园里尚未离去的老师发现。”

    “燥热的蝉鸣,从窗棂无意吹开的微风,吹散了少女的秀发,和着同今夜一样温柔的月光,这样的景象,恍若在梦中一样。”

    “如果不是少女好像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突然站起身来,破坏了这幅娴静的画面,”

    “那么,那一晚,也会和今天晚上一样美好吧?

    “可惜事情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故事,都是命运的选择。”

    “女孩接着走廊里洒落的月光摸着墙面缓缓走着,月下影影绰绰的影子显得有几分犹豫,她想要回家了,”

    “但是,一想到不分昼夜在工地上辛勤劳作的父亲,和为她升学考试日夜忧虑,头发都愁白了的母亲,少女还是坚定了朝明亮处走去的脚步。”

    “放学时间六个小时后,正是午夜十二点,这个时候母亲应该早早地准备好饭菜,辛苦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而父亲应该还在工地上顶着月亮劳作。”

    “偌大的校园内,也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了,那是班主任陈老师的办公室,想必为了带他们这一届毕业生,陈老师应该伏在案前,辛苦地批改着作业吧。”

    “少女从万籁俱寂的校园黑暗处走出,毅然敲响了那扇散发着神圣光亮的门。”

    “嘎吱-”门开了,一个相貌儒雅的年轻男子放下手中刚泡好的蓝山咖啡,亲切地低头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江同学?”男子的声音好像带着几分笑意,“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你的父母不担心你么?”

    18岁的江颜之正是这个年纪最美好的模样,即便是肥大的校服也没能遮掩住少女玲珑的身段,少女犹如在夜晚含苞待放的昙花花卉,在静谧的花园内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陈老师,我的父母不会管我的,”她小小地撒了个谎,

    年轻男子,不,是28岁的陈荀,嘴角上翘了一下,并没有揭穿少女这拙劣的谎言。

    “所以,小颜之,你这个时间来找陈老师做什么呢?”

    墙壁映照着狼的倒影,它已经褪去了身上伪善的羊皮,露出丑恶的獠牙和狰狞的面孔。

    少女抿抿嘴,稚嫩的唇瓣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一张一合

    “陈老师,可不可以为我单独补课,我的数学成绩怎么也提不上去,离升学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了,我怕。。。”

    “原来是这件事啊,”陈荀和蔼地笑笑,“要老师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老师只单独为你补课,其他同学会不会觉得不公平呢?”

    “那。。。老师也帮大家一起补课不就好了吗?”江颜之面无表情地说道,两旁垂下的手心却攥出了一道血痕,她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讨厌自己,讨厌自己这样一副贪得无厌的虚伪面孔。

    陈荀愣了几秒,突然大声地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小颜之,你这样的回答,老师倒是没想到。”

    “不过老师也是人啊,又不是累不倒的机器人,老师家里也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才小学毕业的孩子,老师也要分出精力去照顾亲人呀。”

    “我就知道。。。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少女银牙紧咬,像是鼓足了全身勇气道,“那我呢,我可以成为陈老师的亲人吗?”

    “当然可以,”恶魔的桃花眼眨了眨,勾起笑意,“不过老师已经有妻子和孩子了,小颜之想在老师身边扮演什么样的身份呢?”

    少女,不,是江颜之,再没有犹豫,做出了最后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伸出瘦弱的手指,缓缓拉开外套的束缚,露出了一大片白皙,

    声音细如蚊呐,“小颜之可以成为老师的亲人吗?”

    衣冠禽兽带着看待精美玩偶的目光欣赏地望着眼前这一具曼妙的胴体,声音魅惑而又邪异,

    “当然可以。”

    月光下,校园依旧静谧,不过宁静的像是墓地,

    这一夜,少女纯净的心也被埋入了坟墓中,

    失去了善良,干净的她,是否不再纯粹?失去了心,破碎的人偶又能存活多久呢?

    她将不可避免地过早迈向衰败,腐朽,直到生命即将步入暮年。。。

    会不会望着将逝去的夕阳,哀叹当年那只不怕被燃尽的扑火飞蛾呢?

    “好了,本期的故事分享就到这里,感谢各位收听,下一次,我们有缘再见面,”

    低沉的男音结束,紧接着从收音机内传来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咯咯咯咯咯咯咯。。。”张明本来还沉浸在之前的故事中,突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声从收音机里扩散,飞速地充斥着整个房间。

    “啊!”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惊恐,一把拽起收音机将其摔到了地上,只见那诡异的声音还是在继续,张明咬咬牙又拎起收音机继续砸,直到收音机里的尖笑声越来越淡,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瘫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口中无意识地自语道,

    “那个收音机里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爸。。。楚荀在5年前真的犯下了那么大错事。。。”

    “那么,他的死,会不会也和那件事有关?”

    “另外。。。这个揭露所谓真相的电台和主持人,到底在其中扮演这什么样的身份,对当年那件事参与了多少?”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玄关处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拽门把手。。

    张明心一紧,顿时有种心脏被攥住的错觉,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直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身前,才勉强松了口气。

    是张颖回来了,他差点以为是江颜之回来复仇了,只是不知道谜雾电台所讲述故事里的小女孩江颜之,会不会是电视机上那个江大博士毕业的主持人江颜之。

    “洗手准备吃饭,小明,”张颖坐在玄关旁的小凳子上,对着镜子缓缓褪下了咖啡色的呢料大衣,和修长双腿上紧贴的肉质丝袜,口罩外露�的一双美目流转,明媚异常,完全看不出出门一天多风尘仆仆后的疲惫。

    “妈。。。你昨天去哪了?”张明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不然心中始终有一个疑惑解不开,他之后还会疑神疑鬼的。

    “我去拜访了一位故人,之后去看了看你爸爸。”张颖淡淡道,对着水龙头仔细冲洗了下手,取下散发着香味的毛巾拧了拧,涂满银色指甲油的一双玉手在家中暖黄色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故人?”不知道为什么,张明觉得很奇怪,自己的母亲一向对自己管教的很严格,最操心的就是儿子的学业,平时鲜少花时间在别的地方。

    “嗯,是我的高中同学,有几年没见了吧,”张颖打开冰箱,秀气的眉毛挑了挑,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买好了食材,冰箱里的蔬菜都已经不新鲜了。

    “哦,对了,你可能还认识她。”

    “咳咳,”张明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叫江颜之,江城电视台的主持人,说来再过半年你也要高考了,如果正常发挥的话,还能和这位学姐做校友。”

    果然,张明觉得自己的嘴唇应该被咬破了,一抹淡淡的甜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

    “妈,你知道关于当年的事么?”

    听到这句话,张颖切蔬菜的手顿了顿,语气有些冷,“你从哪里知道的?”

    伴随着“当,”的一声,是菜刀嵌入砧板的声音,一看就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张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