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锁窗寒

    此次武库失火，连烧三天，两百万器械，一时荡尽，又有无数珍宝尽皆毁灭。其中王莽头、孔子屐也被大火吞噬，赤缨剑被邓郁误打误撞碰上，顺手盗去，不知所终。

    皇帝得知此事，雷霆大怒，周宣为减轻罪责，想寻出一个作乱的主使，乃诬陷司马善，奏道:“罪臣抓捕纵火者两名，供出领头人乃‘飞天鼠’邓郁，指使者乃散骑侍郎王揖。王揖乃齐世子司马善的至交，邓郁乃司马善的密友。二人火烧武库，策划已久，必是受了司马善的密令，其中有何惊天阴谋，请陛下明察。”

    皇帝听了，震惊不已，于朝堂上审问那两名纵火者，二人受了周宣的诱骗，道：“是散骑侍郎王揖收买我等去武库放火，个中原由没有明说，不过我等亲见他曾与齐世子司马善私谈良久。”皇帝乃招司马善审问。

    司马善辩解道:“即便是王揖火烧武库，阴谋作乱，也与司马善无干。武库令好会断案，只因王揖、邓郁与我交好，便想当然地推我去做替罪羊。陛下明辨是非，可教王、邓二人与我对证。”周宣道：“王揖葬身火海，尸骨不剩，邓郁逃之夭夭，踪迹全无，如何来与世子对证？今有两名同伙口供在，怕世子抵赖不得。”

    骠骑将军刘携、尚书令张苍奏道：“没有真凭实据，仅一家之言，不能定论。倘草率判决，须冤枉好人。陛下英明神武，待捉得邓郁，搜出证据，审问清楚，那时再结案不迟。”皇帝怒道:“先前便是司马善向朕引荐王揖，今王揖作乱，司马善难逃干系。”于是将周宣、司马善交付廷尉查办。

    城阳王司马盎入诏狱探视司马善，问:“贤弟受困，如何是好？”司马善道:“早前扶国天师料定我有祸患，如今可问天师。”于是司马盎飞奔元清观，知客相告:“扶国天师出外云游去了，不在宫中。”司马盎问:“可留下只字片语？”知客道:“没有。”司马盎心急如焚。

    张献小徒梅韶对司马盎说:“殿下面带愁容，必为齐世子而来。世子为人无礼，行事唐突，是该有此祸。”司马盎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诽谤皇亲！”梅韶道:“小道只是不忍殿下白白担惊受怕而已。”又附耳低言:“皇帝之所以囚禁世子，是为挫败齐王的声望。朝臣拥立齐王为储君，非皇帝所愿呐。”

    司马盎问:“则如何救出世子？”梅韶道:“何须人救，不几日皇帝自会赦免世子。”司马盎不信梅韶之言，乃去求救于太后。太后闻知司马善入狱，惊吓不轻，恨道:“我虽死，也不让孙儿受苦。”

    次日太后招皇帝来崇化宫，皇帝见太后在园中逗鸟，道:“太后今日心情大好。然而屋外风冷，也要当心凤体。”太后道:“我这笼里的两只画眉呀，倒有趣！之前和和睦睦的，亲如一家，今天拌起嘴来，你瞧瞧，都拍着翅子，不知道是真打呢还是假打。”

    皇帝明白太后的言外之意，道:“儿子以为，这鸟儿闷在笼子里无聊了，两个找找乐趣。”太后道:“有我陪着它们，还觉得无聊吗？”皇帝道:“它终归是禽类不是，怕还没来得及体会太后的用心。”太后板着脸道:“鸟通人性。”皇帝唯唯诺诺。

    太后又道:“听闻皇帝关押了司马善？我这身子骨本不硬朗，前一阵宛儿辞我而去，现今司马善也不能来陪伴。赶巧，我也思念着先帝哩。”皇帝急忙赔罪道:“儿子有罪，惹怒太后。只是司马善恰遇着事，关着他，堵悠悠众口罢了。”

    太后道:“悠悠众口？那是在离间皇帝与齐王的情份！齐王一生恭敬有礼，‘矜而不争，群而不党’，为国事呕心沥血，何曾对不起皇帝？皇帝倘不能善待他，我死也不能原谅。”皇帝道:“太后多心了，过几日儿子一定释放司马善出狱。”太后稍微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