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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龙马的江湖

    李天行他们拍完婚纱照回来后,钱曼华是每隔两三天,就被李天行叫回去商量事情。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李云龙他就表现的不能定夺,非得让李天行请钱曼华出马,才安宁。

    在距他们婚礼日期,还有一星期钱曼华又回常城了,这次她是拖着韦和和木子法务律师小胡,一起过来的。

    钱曼华回了几次常城了,每次她都是住在天理的五星酒店,这次她和韦和还是一起住那,小胡回延陵自己家。

    天理酒店地处常城市的延陵中路,是座北朝南的一座二十层大楼,这里占地八十亩。

    天理商城在天理酒店的西侧,和酒店连在一起。在酒店和商城的最北面,在东北角位置有一个五层的大楼,是天理集团大脑和心脏,天理的行政中心。天理酒店和商城,加上办公大楼的形成了包围势,空了最东面砌了围墙,中间就有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挖了一个大鱼池,养了很多锦鲤,鱼池里做了假山喷泉,周边的花草树木栽了很多,

    办公室大楼大门是朝南,办公大楼东面门卫贴着围墙砌了门卫管理室,院子的大门是个很大的电动大门。到天理集团的行政楼办事,从天理酒店的东边巷子的马路进去。

    这条巷子的东面是龙马陆上物流的周转中心,龙马水上物流在水上物流在陆上物流的东面。

    在他们的后边就是运河在常城的那段,这里早年曾经是很繁华水运码头,但是现在已经被弃用很久,那里规化成了一个很大的停车场。韦和虽然在常城多年,但是天理酒店,她还是第一次来住。

    韦和也是许韦药苑有事要做,就一起来了。钱曼华这次回来,明理暗里都有事情要做,明面上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件事情是八月中秋佳节,按西林镇的习俗,李天行这个未婚女婿要提前给劳晶家送礼,延陵叫涨节,其实这个涨节就是送节礼。

    西林、延陵,包括常城都是有这习俗的。一般是端午、中秋、过年女婿都要去的。这三个节送的礼物有类似的,当然也有不一样的。

    端午送礼的时候是女婿要买大鹅、鸭蛋、烟酒茶,补品当然也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大鱼、大肉的,女方回礼是要回一半的礼品,再就回点粽子。当然也是要给女婿红包,还要买衣服、手表之类的。

    中秋的时候要买莲藕、月饼、火腿,其余的就是和端午一样买鱼、香烟、酒、茶都是必须买的,还有就是很贵的补品了。这些送到女方家里去,女方家还必须回一半给男方家,女方家还必须给新女婿买礼物、给红包。

    过年的节礼,名目就更多了。大鱼、大肉,各式的补品。礼品层次也是千差万别的,总之有钱就多花,没钱的就少花。这样一来一去,延陵普通人家,一个节也得花个三五千块钱,经济稍微宽裕一点的,要花一两万的。这个礼送来回去的礼,对于任何一个层次的家庭,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李云龙和劳玉贵这么花来花去的,花了小几十万。中秋这个节,不说别的光那两根藕,李云龙让李云凤的老公汪治国去选的。

    小汪为了有两根品相好的藕,他分别给了藕塘老板888红包,两个挖藕人红包是一人给了666。花这个钱的时候,李天行爷爷李旺财恶狠狠地说:一个个的得了钱痞。除了藕,其他的礼品都是按钱曼华的要求去置办的,这是她明面上做的第一件事。

    涨节后的第二天中午,钱曼华又做了明面上的第二件事,她和李云龙又以男方家长的身份,请了媒人吃饭,保媒的是天天新能源的老老总夫妇。

    这事情在平常人家就是一顿酒店的一顿饭而已,到他们这儿在天理是一顿大餐。没办法这就是他们要的排场,李天行结婚,需要各种各样的花钱。今天这饭吃得钱曼华胃都疼,不是真的胃病犯了,是因为她吃饭的时候憋着。

    劳玉贵这次还是让王蔷,代表女方的女主人。这女人让钱曼华很郁闷,她看她不爽,还得憋着,憋得她很上火。她很努力的调整情绪,迎合今天的客人。

    李云龙从来都是对钱曼华细心关怀的,从他结婚后钱曼华的每一个表情,他都是秒懂。钱曼华在饭桌上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的,知道她是看王蔷不爽。他也是看那个女人不爽,又不能说什么?为了调节钱曼华的心情,他们饭局结束,他就要求李天行和劳晶,带钱曼华去看看给他们安排的新房。

    然后他又和风细雨地对钱曼华说:“曼曼!我今天下午因为征地的事,必须要去西林那边。你和孩子们去新房看看,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赶紧添。如果有要我做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噢!”

    在安排儿子的新房,钱曼华没有给什么具体建议,她只是要求李云龙,把儿子的书房扩大一点。然后她给了天理的财务总监杨懿一个书单,杨懿花了一部私家车的钱,把书买其送过去。

    李云龙也知道钱曼华对儿子新房不会有想法的,有时候这没有具体建议是很难办的。她是钱曼华,不会就是要买点书的。

    这不在这之前她去过新房两次了,就提了很多的要求,也都按要求做了改进。现在好事临近了,还是要再去看看。这也让她有充分的理由,迅速离开这饭桌。

    李天行的新房是在常城市区,金桂园里的独栋欧式别墅,这房子是钱曼华建造天理酒店后。他们也在附近买了地,自己建了别墅。这别墅是钱卫星和韩钰设计的,是常城最早的花园洋房。

    钱卫星和韩钰在建房前,去了一趟西班牙,那里的欧式风格私人别墅,给了这两口子启发。

    当年常城地区鲜有私人设计的房子,在此之前人们买房砌房,是为了遮风挡雨、居家过日子的,大都是青砖灰瓦房。

    钱卫星他们帮钱曼华设计的这套房子,也不是他们的设计,他们是拿来主义。他们根据自己在国外的见闻,相机拍的图片,就能出图纸。然后因地制宜,给钱曼华设计了一套欧式别墅。

    这别墅样式,当年可是成了金桂园小区住户的样板房。当年能在金桂园买了地,都是有钱的主。钱卫星设计的别墅,真是满足了那个年月常城有钱人,对房子所有美好的想象。

    那年那月,大多数人家的窗帘是定制的,少数人家的窗帘还是块布,钱曼华这房子的窗帘就是电动的。

    当年常城地区的商品住宅楼,还没有电梯的时候,这小楼有电梯。虽然后期电梯很难买,是找厂家定做。

    钱曼华有时候觉得那年头做生意,真的是不用动脑子。因为金桂园的别墅,成功开发,天理集团在以后的十年,承建常城地区的大部分别墅。

    那几年钱卫星和韩钰,也是把他们才华淋漓尽致展现了,天理建设的创业之初就有一个家具店,之后发展成天理建设,真是多亏了金桂园别墅群的推波助澜,天理建设和天理商城的家具,还有建筑材料,迎来了一个高峰期。

    金桂园的别墅,钱曼华出国前一直住那里的。虽然他们在世界各地有过很多的房子,但是这栋房子,是当年李云龙和钱曼华指定为他们的确认的主宅。

    这别墅当年还是在郊区的,现在因为常城市扩建了,这里也是扩建后的中心了。因为规模的限制,这别墅不算太豪,但是地段好,独门独院的,清净。

    钱曼华出国的那天,姚黄魏和李旺财也闹翻了。他们也分居了,李旺财住西林镇东岗村,姚黄魏住在了金桂园。但是老太太住下没多久,她就因为身体原因,去了魔都。她在这之前就常常去魔都治病,她只相信魔都的医疗水平。老太太还觉得魔都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最终可以安身立命和养老送终的地方。

    李云龙满足他老娘的心愿,在魔都买了一个大房子给她住。在魔都享受了都市繁华后,老太太就更加觉得李旺财这老头不识抬举,不会享福,天生就是穷命、苦命,是做牛马的命。

    姚黄魏去了魔都之后,李云龙是隔三岔五、或是十天半月才住上一回。这在常城的欧式别墅就便宜了保姆,她长年住在里面吃喝玩乐看着房子,李云龙还得给她发工资。李天行从国外回来,就在这里住下了。

    在钱曼华同意儿子的婚事后,李云龙就和钱曼华商量决定,不买新的房子,别墅里外出个新,作为儿子的新房。一是因为他们在各地有太多的房子,房子多了也烦的,很多的房子一年都不去住一回,还得找人看着。

    现在在常城市,也是买不到这么好位置的别墅了。他们商定了之后,李云龙就开始了别墅内外装修,院内的绿化和小鱼池也重新规整了。

    李云龙现在也学得神神叨叨的,动了院子里的土,他还特地去西山的道观,请了道士,把房子周围的风水看了看,选了黄道吉日开工和竣工。

    在去看房的路上,钱曼华因为一直没见到亲家母,也是没忍住,她问劳晶:“晶晶,一直没见到你妈,你妈妈现在还住在西林?”

    钱曼华这么一问,似乎点了劳晶的心酸穴了,她答非所问、委屈巴巴地说:“阿姨!说到我妈妈,真是太可伶了。之前我爸就把她一个人,住在西林乡下的房子里,她又不会开车,进出都不是很不方便。”

    钱曼华问:“你妈妈应该也没有多大吧!让她去学开车,又不难的。”

    劳晶:“阿姨!学车是不难,可我妈她不识多少字,又不会电脑,科目一都没办法考啊!”

    钱曼华:“嗯!这就没办法了。”

    “前不久,我给她租的房子就在我们结婚房子附近的小区,也是为了方便去看看她。她一个人生活,我有点不放心。我也可以常常去看看,她也可以到我们这里来玩玩的。为这事我爸还说过我几句,说看到她就觉得丢人。”

    劳晶因为自己和钱曼华初次见面,她表演的家丑外扬的恶作剧,让她见识了钱曼华的隐忍、风度。后来她们的多次接触,使得她打心眼里也是很崇拜钱曼华的为人处世。她管理企业的能力和学识,这些都征服她。

    劳晶觉得这个婆婆,是她在婚姻中赚到的,是她人生旅程中的指路明灯。她和李天行一样,有事情都对钱曼华掏心掏肺,不藏着掖着了。

    钱曼华在心里暗暗地想:让劳玉贵觉得丢人,这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土得够呛,真上不了台面。另一个是和劳玉贵不是一路人,所以才会和劳玉贵形同陌路的。如果是土得够呛,劳玉贵也就不要嫌弃了,和他一样也是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后面的一种,倒是值得期待。

    李天行在一旁帮腔:“妈咪!晶晶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她是很淳朴、善良的,阿姨唱歌很好听。”

    钱曼华听见儿子对丈母娘的表扬,心里不由得酸酸的,另外的女人儿子也要叫她妈了。

    劳晶:“我想着和她住得离的近一点。不为别的,就是方便有时间的能够看看她,她自己又不会开车,进出很不方便的。我小的时候就不和她在一起时候的,我爸现在又不允许她娘家人有亲密的联系。她在这边有没有什么朋友,我妈太可怜了。她和这边家里的保姆关系很好,保姆阿姨也是我们村里的。”

    钱曼华:“她住在这儿,还是得找点事情给她做做。”钱曼华是知道,一个人无所事事日子有多难受。

    “嗯!我爸真的很讨厌,不允许我妈上班。更可气的、更讨厌的事,我爸这次竟然不允许我妈妈参加我的婚礼。我都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和我妈说,让王蔷那个贱女人,以家长姿态出现在我的婚礼上,真是气死人了,还要把人家笑话死了。他们给我等着,等我够到风浪的时候,会还给他的。虽然爸爸对我很好,但是我不能认同他对我妈的态度,他太折磨我妈了。他彻底否定我妈妈,太过分了。”

    劳晶说到最后有点愤愤不平了。钱曼华见劳晶这么纠结,心里也真不是滋味,孩子们在这样的家庭,别人都以为过得是天堂般的日子,可谁知他们连最起码的人伦常理都那样的艰难。

    李天行在一旁插嘴说:“妈咪!要不这样好啰!我们也带常阿姨一起去看房,你们也认识一下,好吧?嗯!我们走那条路,那边更顺路。你也给我们想想办法、出出主意?晶晶妈的事我们怎么破?”

    李天行也不等钱曼华回答,就将车掉了头,他这是要去接丈母娘了。钱曼华心里有些不满,她没有表现出来,嘴上说:“你们现在要结婚了,我们两家特殊的是都有企业,因此你们成家立业牵扯到许多人。所以,在很多问题是你们自己做好决定。有不同意见要你们自己讨论,而不是你们先和别人来商量拿意见,有些问题也是无需告诉父母的。”

    劳晶不是强求自己妈妈参加婚礼,是她妈妈得知她要结婚后,就高兴的准备这那的,她不忍心给她一盆冷水。

    她还害怕另一件事情,怕自己的婚礼有人闹。她的一个大学男同学,常城人,家里是做建筑和房地产的,今年五一结的婚。

    他结婚的时候就在婚礼庆典,真是给常城人民增加了茶余饭后的笑料。男生的父母在他十岁后离婚后,各自又成了家,男生父亲的实力不如男生母亲家里的实力的。男生的老婆家里是做服装的,也是差不多的状况,在女孩十五岁的时候离的婚,父母然后又各自成了家。

    这两个人结婚时,有请双方父母上台的时候,原本说好的只是父亲那边上台的。但是在婚礼前夕,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这四对父母就杠起来了,谁都不服谁,谁都觉得自己有理由上台。

    这对新人原以为就是他们发发牢骚的,不会真上台的。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不会真那么不要脸的。所以当婚庆司仪,有请双方父母上台的时候,一下子上了八个人。

    司仪都乱了方寸,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知道怎么介绍了,也不知道怎么主持了,瞬间就冷了场,尴尬吧?

    那场面用服装厂行政总监的话说,一个个的在舞台上,搞得跟年终颁发先进个人似的,男男女女争先恐后的领赏,都不觉得丢人啊?

    这还不算,男生的爷爷,觉得这场面男方很没面子,勒令他这边的所有亲朋好友当即退场,这婚礼宴席一下就少了五十桌的人。

    爷爷当晚在这个酒店又重新开了八十桌,给孙子办了婚礼,爷爷理由十足地说:在常城男方结婚的酒宴都是在晚上,他多花了钱心里痛快,这事情闹常城是满城风雨。

    劳晶虽然觉得自己妈妈没有能力闹她的婚礼,但是她舅舅舅母、姨夫姨妈,也是挺能闹的,他们反正是觉得劳家的面子,比他们的值钱的,到时候看谁不要脸面。

    钱曼华不知道劳晶的心思,她继续说:“今后你们的事情,你们一定考虑你们之间的感受,凡是要商量着来。不要因为什么事和人,而独断专行,不对顾及对方的感受,要记住你们结婚后你们两个人的脸,就是公用的一付脸,打了哪张的脸,另外的一张脸也会疼的。所有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出结果在拿出来,再说出来,不要让你们的分歧,出现在别人面前。婚姻生活不是简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和七情六欲。它关系到你们的方方面面,有时可能是简单的人之常情,都需要超乎寻常的包容心。人们常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确穷人会很难,穷人的难是因为贫贱,这世上夫妻之间的问题,大都数也是有钱就可以解决。很多的夫妻是有患难见真情的,因为真情迎难而上的夫妻他们穷得开心。相反好多大富大贵之人,包括那些传说中王室的王子公主、达官显贵他们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困扰,他们的婚姻也有一团糟的。”

    李天行生怕钱曼华说出渣男渣女的言论。他说:“妈咪!我和晶晶都知道,婚姻家庭是不能犯错的,错一次就会歇菜的。”

    “婚姻问题有五花八门问题的,很复杂。很多的人和事不是钱能解决的,人生中有很多学习过程中学不到智慧,学历也不代表拥有知识,读书多的不一定有文化,有文化的不代表修养。但是不学习和读书,更可怕。有智慧、知识和文化还要有好的品行。你们不要觉得我危言耸听,事实就是如此。但你们也不要害怕、畏惧家庭生活。家长里短解决的唯一办法,就是你们要按照自己的生活方法同心同德、同甘共苦。晶晶你是你妈妈生的,她参加你的婚礼是合乎常理的事情,是理所当然。不该是谁强迫了,就应该违背的啊!”

    钱曼华真心的说了这些,劳晶觉得婆婆就是有水平,不明说,还将两个人就情商和智商教育了一番,但是她说的真的是很对。她打电话叫她妈妈常秀兰,出来在路口来等。其实劳玉贵之所以对常秀兰这么刻薄,也是他自认为有合情合理原因的。

    劳玉贵家爷爷辈是常城市的财主,在解放前去了国外,带走了家里的大部分财产和大的那一房,二房和小的一房都没有带走。

    小的这一房和她的三个儿女,就是劳玉贵的父亲和他大姑、小姑,财主留下给这房的一些房产、田地和值钱的东西,很快被小的和他娘家人就嚯嚯完了,他们也从常城市里搬到延陵城区的娘家,后来全家又从延陵下放到西林镇。所以到了劳玉贵这一辈,他们没有得到祖上的庇荫。

    从常城市迁到延陵县再到西林,老娘也没了,劳家也是越来越穷,最后劳玉贵父亲带着他小妹妹,住到大妹夫家里。

    妹夫家是西林公社南岗大队的,他们在南岗村安家落户了。妹夫家也是农民,姑父找了一个老婆,老婆带了一个大舅子和一个小姨子。好在大舅子有体力,小姨子也十七了能干活,都可以养活自己了,就是给他们一人一张床的地方。

    隔了一年,劳玉贵母亲一个外地逃荒的女人,到了他们村上。农民伯伯们看看女人长得也不丑,年龄也合适,就撮合撮合。

    两个年轻人也没什么意见和建议,这两人同意后,大家伙又愁起来,这事情说到这份上,好是好了,但他们住哪里呢?

    晚饭后大家集合在生产队长家里商议,最后生产队长在抽到第三支烟的时候,很是无奈的拍了一下大腿说,就把他们住到生产队的那条坏船上吧!来年开春再想办法盖房子吧!这条木船没有棚,就是光溜溜的木船,什么都没有,就先借给他们用了,全生产队都同意。

    隔日,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一无所有的劳玉贵老爸和一无所有的老妈,组建了一个东拼西凑的家,妹妹家给了两副碗筷,给了五斤米。

    大队民兵营长借了一个煤油炉子给他们,他还亲自去了隔壁大队的拖拉机房借了一桶煤油。

    生产队借了他们十二捆稻草,在船仓里铺了个床。老劳把在妹妹家的铺盖卷了过来,他们就这样结婚了。

    两个幸福且干劲十足的年轻人,他们自己到西林河边割了芦苇,捆成一捆比男人腰还粗,他们割六大捆芦苇。生产队长到村里有竹林的人家,要了三根大毛竹,就给那个光溜溜的小木船,做了一个厚实的顶棚,他们把小木船停在了一个背风向阳的河湾里,他们也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窝,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了。

    劳玉平在开物流公司,搞海运的时候说:“自己的人生就是从无产权船上开始的,他的人生和船和水,有不解之缘。”

    劳玉贵的父亲在三十三岁的那年初夏,因为一次晚上出去扦棺材,盗棺材板,补贴家用。摸金校尉的活,那年那月很多农村有力气的男人都干过,他们主要为了薄皮棺材的木材。

    当然,他们能扦到的多是薄皮棺材板,能够扦到土财主们厚的棺材板,他们都还要几个人合伙才能搞得成的。‘黄肠题凑’的谱,他们不要说碰都没碰到,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劳家后来的茅草屋里大门、衣柜、桌子、凳子材料就是那样来的。棺材板做的门、柜之类的家具,他们还美其名曰:财门、财柜,很满意。

    突然一天晚上,老劳回来后他就吐血了,吐就吐了,也没有钱去医院看,就在家养养。之后就一直不好,只要稍微出点力,就吐血了。吐得严重的时候,就让村里的赤脚医生看看,打打止血针。

    这以后一直待在家里待着不能干任何活,有时候走路都费劲,还得用根棍子拄着,稍微一吃力就吐血,家里也是没条件帮他养好身体。一吐血,赤脚医生就来打针,也能止住。

    从此劳玉贵全家的生计全靠劳玉贵的妈妈,一个女人撑着。虽然她也是很努力的起五更摸黄昏,披星戴月的劳作,加上政府的照顾,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有一顿没一顿的,磕磕巴巴的把三个孩子活着养大,没有饿死就算不错了。那个时候穷人还是光荣的,全家虽然觉得苦,但没有很忧伤。

    劳玉贵三十岁的时候已经是九零年代初了,劳家基本生活没有困难了,其他的真是一言难尽,不是一个简单穷可以表述的,兄弟两个加一个妹妹,只有两间破旧的草房。家里又没有人会什么手艺,九十年代初期农村除了种地,已经有手艺人外出打工挣钱了。

    劳玉贵和劳玉平倒是很能吃苦,但是因为家里穷,没钱去学做手艺活。劳玉贵就在村上的机帆船运输队,劳玉平在西山的窑厂出窑,虽然很辛苦,主要是要有体力,他们也是很卖力,一个月下来也就几十块钱。劳家每个人都很卖力,但是无奈,只要是家里稍微有点余款,家里的老爷子就要花钱了。

    常城地区那个年月,没有结婚的,在本地娶不到媳妇的,家里稍微有点的,都在这之前找了外地姑娘了,陈美华的爸爸就是这样的。但劳玉贵和他哥哥成为大小伙的时候,家里根本拿不出钱来娶媳妇。

    劳玉贵的两个姑姑,看着哥哥家里两个三十多岁的侄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们也是平常人家,她们东拼西凑的借了一千块,请人从云南带了两个姑娘,分别给了劳玉贵和他哥哥。

    劳玉贵和他哥哥瞬间有了媳妇。当然他们兄弟俩有媳妇的同时,也拥有了巨额债务,每人七百多。

    他们的媳妇一个人花了五百块,然后家里又七七八八的买了一些东西,还办了几桌酒,这对一个月只有几十块收入的他们来说,家里是就两间土坯茅草房,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真的是巨额债务。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比当年在破船上结婚的父母更穷,因为父母当年虽穷,但没有债。他们背债了啊!太愁人了。

    洞房花烛夜,劳家兄弟也没有那么的喜出望外,对自己的老婆也不是如获至宝,相反因为她们在语言和生活习惯的不同,很大程度上也觉得看她们很土、没见过世面。劳家人也从心里有点瞧她们不起。

    这两个媳妇进门后,在第二年就分别生了一个儿子和女儿后。劳玉贵虽然很喜欢劳晶,因为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在心里总觉得不是儿子,也有点遗憾的。

    突然的奇迹发生了,媳妇们生了孩子不久,劳玉贵的爷爷奇迹般的从国外找回来了。其实去了国外的亲朋已经很早就回国寻亲的,比如韦和的舅舅,何敏的哥哥何俊,中美建交后的七零年代末就找回来了,大部分的人家在八零年代也是找到了。

    姚黄魏家在湾湾的亲戚,也在开放大陆探亲后就找回来了。只有劳家直到一九九四年才找到劳玉贵家的,老劳留在大陆不止是劳玉贵这一房的,老劳最先找到的是劳玉贵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是二房。

    当年他们安家在常城的,告诉寻亲的人,三房回延陵城里的娘家,那年月交通不发达,他们也断了联系。事实是三房劳玉贵他们已经离开延陵城区很久了,安家落户在西林镇的乡下做了农民,寻亲的和二房在延陵城区,当然找不到劳玉贵家。

    那年劳玉贵小姑姑最小女儿中考,考上常城师范学校的中专。老师中有个姓劳的,劳老师接待劳玉贵表妹端木小娇入学时候,做自我介绍说你这端木的姓很少,自己姓劳,他是劳动的劳,这个姓在常城是很少的。

    劳玉贵的表妹就多了一句嘴,说自己的老娘也是这个姓,劳老师一深究,他是舅舅,才找到的。

    当国内外劳姓关系亲戚相聚在劳家的草房前,他们看着劳玉贵面无人色父亲,一大家子破衣烂衫的,血缘关系的恻隐心迅速膨胀。他们对劳家弥补的方式,集中体现在经济上的补偿。

    常城地区从八十年代中后期,海外过来寻亲的太多了,能像劳家能因此发家致富的真不多。大多人家只是在原先家庭基础,因为有了点补贴,生活改善了点而已。

    劳家真是苦日子过习惯了,他们当年对天上掉下的馅饼,没有恶意消费。他们先还清了家里的债,劳玉平和劳玉贵通过外面回来的人,去到国外做了三年的苦工。

    回国后还是精打细算的带着弟弟妹妹过日子,手上有了闲钱就开始小生意,先是养了猪,猪赚钱,还卖起了饲料,后来又买船做生意。至此开始劳家发达了,几十年垂头丧气的日子结束了。

    他们不仅造了大房子,全村第一个有了汽车,买船跑运输,开公司。端木表妹毕业后做了五年小学教师后,到龙马从会计做起,后来做到龙马物流的市场部总监。

    劳家兄弟分家后,她到龙马物流陆运做了副总经理,这个端木副总,她一直是劳家举足轻重的人。

    劳家开始发达了,劳家吐血的老头,当然治得就不吐了,也能走路串亲戚。很快发达后劳玉贵和他哥哥都在外面有了女人。

    劳玉贵的嫂子对劳玉贵哥哥有情人的事,一开始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后来根本就是无动于衷。用她的话说,自己只要有吃有喝的钱,管他和谁寻欢作乐呢!她是懒得管,也是管不了,最重要的是穷怕了,不想把自己衣食无忧的生活给砸了。

    劳晶的妈妈常秀兰也是年轻气盛,对劳玉贵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服。在发现劳玉贵有外遇后,告诉了娘家哥哥。娘家哥哥在常秀兰和劳玉贵结婚也就找过来,在这边找点苦力做做。后来劳家发了,他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劳玉贵有了外心,遇到这么屈辱的事,妹妹日子肯定不好过了啊!而且这种事情万一有什么后果,自己也会有损失的。常秀兰这是有难,求助了,他立即很卖力的约了几十个在延陵打工的老乡,跑到劳玉贵家里,来修理了劳玉贵。

    当时劳玉贵一看家里,来了这些个外地人,蹲着家里的各个地方,真是把劳玉贵吓了个半死。赶紧认怂,还给了那几十个常秀兰老乡,每人一百元一天的工钱,一百块钱一天,在那年月是一天的顶薪了。

    当时劳玉贵的爸爸老劳还活着,听到劳玉贵因为嫖女人,媳妇娘家里有人来闹事了,他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来了能起什么作用?本来已经被治好的病,好久不发了。他住的地方离劳玉贵住的地方,距离不远,是一前一后,隔了两家人家,也就不到一百米,那天很多的人都在劳玉贵家看热闹的。

    老劳在去的劳玉贵家的路上,着急了一口血没吐出来,闷在嗓子里,又是在巷子里没有被及时发现,一会儿就没气了。

    劳家老爹没了后,伤心的劳家兄妹和劳玉贵的老娘,他们几个人是群殴了劳玉贵一顿,以解他们的心头之恨,劳玉贵也是悔恨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最后劳玉贵的老娘还做了一个决定,这劳家老爹的后事所有费用,都有劳玉贵一人承担。当然老娘的这个决定,不是因为钱,是出于对劳玉贵的恨。劳玉平也没有让劳玉贵一人承担,兄妹三人一起承担的。

    劳玉平给了老爹一个很风光的葬礼,他先是花了当年在常城一套房子的钱,在西山买了一个墓地。老爹死的时候是七十二岁,他让人组织了七十二部摩托车在送葬的时候开道,七十二部小车跟随。

    那天参与送葬的都有饭吃,还有钱和一包红塔山,在那个大家伙大都抽红梅的年代,红塔山很好了,去送葬的比当天上班都挣的多。所以那天很多的西林镇和延陵人,都本着死者为大,去给劳家老爹磕头送葬,劳家给了老爹风光一时且轰动常城的葬礼。

    当时的劳玉贵跟现在比只是小富,年龄也不大,为人处世还是嫩了点,没有现在的财大气粗和老道,并且他也觉得自己有家有口的,这样和女人是真不好。他也知道老婆这些外地人抱团后,真不好惹。自己的父亲出了这件事,很多人又都说自己父亲是被自己气死的。他也是很伤心,真收敛了一段时间。

    后来劳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常秀兰娘家的那些人已经接近不了劳玉贵。花天酒地的他又想到父亲的死,可伶的父亲,苦的时候真的很苦,福也没享几天,又走了。这一切,完全是因为常秀兰造成的,是她闹的。常秀兰就这样被劳玉贵彻底打入冷宫,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和还手之力。

    劳玉贵警告她如果再闹,离婚。从此连女儿都见不到,当时已经安排孩子去国外,新加坡那个地方,常秀兰之前听都没有听说过,听说那里好得像天堂,女儿是常秀兰唯一的希望。

    这之后常秀兰真不敢轻举妄动了,她也很后悔,老公公是不该那么死的。虽然劳家老娘,还有大伯子、小姑子都去揍劳玉贵,没有说她什么?她知道她是可伶,他们不忍心说她什么?

    婆婆在家里很穷的时候,真的对她很好的。后来婆婆真没有从前那么亲了,也是放弃她了,在劳玉贵儿子出生后,她也没有鼓动劳玉贵,让儿子的娘来顶替掉自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她所有的争取都将是无济于事,她半死不活的就息听劳玉贵的安排。好在现在可以说是熬出头了,女儿大了。

    劳玉贵一直也没有想把常秀兰怎么样?那倒不是因为他有良心,糟糠之妻不下堂,他也是没那个境界的。

    他是觉得这离不离婚的事,还是算了吧!他在外面遇到的女人没一个有这个听话,都不是省油的灯,生孩子都是那些女人跟自己要钱的办法之一。

    他以为那些女人比常秀兰聪明漂亮,生的孩子会更好,事实是其他女人生的孩子,目前来看也很一般。

    常秀兰女人不识字,离婚了估计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给她点钱多了,多半也会被她的娘家人骗光了。不如就让她在家里呆着,费用还不如家里的保姆贵,只要给她吃吃喝喝就行了。再说了,毕竟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女儿的。

    这个女人十几岁和自己结婚,那时候的日子也挺苦的,她也是任劳任怨的种田做家务,不叫苦不叫累,自己不能太作孽。

    劳玉贵不离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还怕劳晶的秋后算账。因为这孩子威胁过劳玉贵,说谁害过她妈妈的,她都会记住的,等她长大后她会替妈妈报仇的。

    那年他送女儿去新加坡在去机场的时候,孩子很是认真当着劳玉贵和常秀兰两人面前说的。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孩子是认真的说的,这就让劳玉贵很心虚。

    劳玉贵是不喜欢看书,他人生看得为数不多书就是武侠小说,还有那些电视剧上面看到的孩子替母报仇雪恨的,那可都是血淋淋的事情,不是闹着玩的。

    他自己想想也是这么一个理,虽然自己的老娘是从小把他打到大,但是谁要说自己的老娘这样那样的,他也是不答应的,更不要说陷害他的娘了,他也是会报仇的,为此劳玉贵真是有点怕怕的。

    劳晶说这番话的时候,还很小,那些话都是她大姨教她的,孩子也觉得大姨说得对,爸爸对妈妈很不好,老是骂,妈妈真的是很可怜,常常暗地里流泪。别人家妈妈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妈都比他们爸爸凶。

    常秀兰的姐姐也是害怕劳晶去了国外,妹妹的日子更难过了。她也没有想过,这主意是否行之有效。

    常秀兰在劳晶去了新加坡之后的第三年,因为乳腺问题开了刀,医生嘱咐她未来生活中,不能生气。

    这个苗家女人思前想后,真的是想开了,不想不管劳玉贵的事了,自己要活着等到女儿长大回来找她。

    她们当年同村一起出来的六个姐妹,她和大嫂算是幸运的。因为她们的余生,不要算计柴米油盐的过日子。其他的几个,都过得不怎么好?

    冬梅最漂亮,当时找的人家条件是最好,男人也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同龄人,长得还不错,但她在过来三年就喝农药死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她的男人不仅好吃懒做,还吃喝嫖赌,真垃圾。

    另外的两个姐妹后来去工厂打工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也都过不下去,都离了婚,带着孩子重新找了男人。只有一个过得不错,儿子考了大学,她很辛苦,和男人鸡叫忙到鬼叫,一刻都不得闲。

    常秀兰后来想想,这里也是有女人的,怎么会有好男人留着等她们嗄!都是这里的姐妹们挑剩下的。

    常城和延陵有很多像她们这样的姐妹们,她们大多都是忍气吞声的在安静的生活着。

    女儿出国后,医生说她不能生气,这以后她遇到事情绝对不让自己生气,她是在觉得自己要生气了,她就大声的唱歌,这算不算是有特异功能。

    劳玉贵的邻居,觉得这个女人在孩子去了新加坡之后,受了刺激有点傻掉了,整天傻呵呵的笑着。殊不知还有一种笑,是苦笑。

    劳玉贵也不找她的麻烦,还给她吃吃喝喝、家里用的一样不少,让她生活无忧。她自己高兴的时候,就去自己门前的空地种种菜,养养花。郁闷了就唱唱歌。

    常秀兰不知道劳玉贵有多少女人?她不知道龙马有多少钱?她也不知道龙马都是怎么做生意的?她更不知道龙马现在分家了。

    龙马分家了,劳玉平觉得自己要烦的事情并没有变少。他依然处处操心,自己就是操心的命,他从小就很懂事,也很有眼头见识的。

    他也真是没办法,谁叫他是一个穷得叮当响家庭里的长子。小的辰光有人拿块磨刀石,在他家门前走过,他都想着借路过磨刀石,把自己家的刀磨一磨,才让人把磨刀石拿走。他有时自己也感叹自己这一生,因为处处处心积虑的算计,很多的人都瞧不起他。

    从小他和母亲一起,为了一家人的温饱计算。后来爷爷找回来了,他们跟着出去做了苦工,他们家有了点钱。有钱后他们家没有大吃大喝,全家在一起讨论,用手里的这点钱做点什么的生意?让大家都想想办法,问到劳玉贵的时候,他说他不晓得能做什么?他说他就会跑船,他的船老板赚了很多钱。全家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就承包大队的船跑运输,船承包回来,行船的事情老二是手把手的教会了他。

    大队的船小,只能跑跑西林到常城市的河流,他们那时也就从西山运砖头都常城去,船到了码头,兄弟俩都是自己卸砖头,根本舍不得花钱雇人装卸的。

    一年后他们就用赚来的钱,就买了跑长江的船,到邻省贩卖黄沙回来卖,贩运砖头卖到外面市里。

    端木小表妹给公司取名龙马集团,他不太懂龙马精神。龙马创建之初他不仅要出脑力,装卸货他们是要出苦力的。他们真是出了人出了马那么大的力气,才打下现在的龙马集团。

    劳玉贵很多时候就是个木头,就是算盘珠子,你拨一下,他才动一下,动脑子的事不归他管。不过老二有力气,他命也好,运气好,他现在就剩下享福了。他劳玉平真是享不了福的,他依然时时操心,处处算计。但是他对得起自己身边的任何人,父母、弟弟、妹妹,妻子、儿女,他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他也没有害过人,仅仅就是得罪过和算计过太多的人。

    他的这一生最费的是脑子,他曾有一头秀发,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一头的地中海,这剩下岸边寥寥无几的几根根了,为了体面他现在只能戴假发见人。令他很生气的事,劳玉贵倒现在还是密密的一头粗发,那个小子还不当事,把头发剃得光光的,头发剃得青青的,圆溜溜的。

    这次为了侄女未来,他很适时的提点了李云龙,小家搬穷,大家分穷啊!龙马现在分成陆运和水运也是不得已,自己有四个孩子,自己老婆生了两个,外面的两个女人生了两个,老二也有三个孩子。

    现在孩子的本位主义思想严重,所以他们这个家终究是要分的。在他们兄弟倆神清气明的时候,分是最明智的。不能让这些兔崽子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丢人现眼。他们这种家庭,幸福不是主要的,家庭的稳定团结是公司发展根本。老二识很时务,要了陆运。

    劳玉平和劳玉贵龙马分家,当然不是分得一团和气的,这兄弟俩也是吵得面红耳赤,就差动手了,谁都不服谁?谁都觉得自己劳苦功高。

    他们这次分家分了十次,才算分清了。他们在分到第八次的时候,吵得不像个人样,逼得劳玉贵的老娘给他们兄弟俩下了跪。他们兄弟俩才同意姑家表妹端木副总出了一个方案,他们才把家给分了。

    这个方案是龙马水运也就龙马的龙分给劳玉平运营,龙马陆运也就是龙马的马给劳玉贵运营。

    龙马水运和陆运劳玉贵的两个姑姑,占百分之五的股份,当年龙马起家,她们都是投了钱的。

    劳玉贵的妹妹在水运和陆运也分别占百分之五。端木副总在龙马陆运占百分之五的、在水运占百分之三的股份,端木副总去龙马陆运继续做副总。

    劳玉平占龙马陆运百分之五的股份,劳玉贵占龙马百分之七的股份,龙和马的剩余股份由劳玉平和劳玉贵支配。另外劳玉贵的老娘陆运每年提供二百万、水运提供三百万的生活费。

    这个方案算是公平的瓜分龙马,完成龙马内部改股。这个方案劳玉平最大的遗憾是,端木表妹居然给劳玉贵去当家,不愿和自己合作,他真是耿耿于怀。

    十五分钟后,钱曼华见到了她真正的亲家母劳晶的妈妈,一个秀气的苗家女子。这个女人除了个头稍微矮点,皮肤白皙,面容秀丽。她除了岁数大了点,容貌绝对不比那个王蔷差,真不需要劳玉贵觉得丢人。

    劳晶对常秀兰说:“妈!天行的妈咪。”

    钱曼华笑着主动和对方打招呼:“亲家母啊!”

    常秀兰早就听过钱曼华,特别是劳玉贵的侄子媳妇说了她很多的事情,总之说她很有本事的,是个人物。今天这突然的见到真主了,她怯生生、且羞涩的回应着说:“哎!亲家母!”也就没有了下言了,她很拘束。

    刚才劳晶只说去看新房,没有说和谁看房。常秀兰是突然见到真神了,真是漂亮啊!不是她们这些家庭妇女,可以比较的。转念一想,这样仙女的姐姐,不还是遇到了臭男人,和她一样一堆的破事,她生活在家不像家里,这个姐姐自己也是有家不能回。

    常秀兰也是听说了李云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知道钱曼华已经好多年没回来了。所以她把钱曼华归为自己的同类,有点惺惺惜惺惺的感觉,她那颗郁闷窝囊的心,好像也平复了不少。其实钱曼华也不知道和她说点什么?大家就都静静吧!

    四个人一路无话,很快就来到了别墅。房子是个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门是电动的,李天行车里用手机就可以开门,他们下车到家里了,在客厅看电视保姆才看到他们,急急忙忙的忙着倒茶。

    小楼装修已经完工了,小楼布局基本没变,就是装修了,出新了。李云龙是用心做这事的,能换的也都换掉了,所有的材料装备都是国内外的名牌,真是尽显豪华奢侈,所以这房子是无可挑剔的,钱曼华当然也是很满意的。

    李天行结婚这房子又是花一笔大钱,不说别的就这次装修的费用,在延陵买个大平层是过了又过了。

    钱曼华的这栋别墅前后花园,前面的花园有个大的车库,可以停两部车。房子有一个回廊。一楼进门是很大的客厅,客厅的正面墙上,是新装裱过的一副钱曼华之前去帝都,在恭王府里买的天下第一福,旁边稍微小一点是他们从前的全家福,还有几幅家常客厅字画,应该是新买的,从前没有。

    客厅后面和厨房之间是电梯房。餐厅和厨房并排的,餐厅的有后门通后面的花园。一楼有两个房间,最东面朝南是姚黄魏的房间,西北面是不大房间是保姆的。

    保姆房对面是楼梯,楼梯是实木扶手、大理石的台阶一路向上楼梯,楼梯墙上有几幅不俗的风景画,二楼最东面的朝南的房间,是她和李云龙曾经的卧室,看现在里面的装饰,还是他们的房间。

    卫生间里东西都换了,换了墙布和窗帘。当然墙布都是很上档次的,是刺绣的镶钻的,真是舍得花钱,窗帘布也是进口的,床上用品都是新换的,家具没有换。

    这些家具是钱曼华当年亲自选的,李云龙也不知道是否该换,就是换也不知道钱曼华想换成什么样的?所以他就没有换,他这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他们在结婚十周年,去巴厘岛拍的婚纱照,也翻新了挂在墙上,床头柜上也有他们的合照。

    他们卧室通书房,以前是钱曼华回家工作的地方,挂了李云龙、钱曼华、李天行他们各个时期的大小照片,李云龙的当兵时期照片是真帅气。书房通外面的走廊露台。

    钱曼华看了这些,不动声色的自己在心里苦笑了又笑。她想到当年他们拍婚纱照的,他们还是你侬我侬的。两人那个腻歪劲,真是打脸啊!

    那天拍完婚纱照回来,钱曼华很累也很遗憾的,也是有点甜蜜的说:“这迟来的婚纱照啊!怎么看都跟个二婚似的,没什么劲?想开点,就是为了老了能看看而已。”

    李云龙很不满意地说:“哎呦!很有意义的事情,给你说的这么晦气。告诉你,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这辈子就结这一回婚,你也甭想有两回,还二婚呐!你想都别想,你被我这棵树吊死了。”

    李云龙这话钱曼华心里也是很笃定的,但她则故作不屑地说:“哼!到哪山砍哪柴,到了那时候慢慢挨。保证有什么用?还有我说的像二婚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拍婚纱照,拍的时候没有了在婚前对婚姻期待与渴望,婚姻的神秘感也没有了,是缺少了那样的氛围和感觉了,是缺憾。”

    钱曼华的说法,李云龙很不满意,他说:“有得就有失好吗?我们不是幸福嘛!真是的,别不知足,我们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一语成谶,他们没有一直幸福下去。

    三楼曾经是李天行小时候的起居和学习的地方,有个很大露台,现在做了他的新房,李天行他们的婚纱照,真的是拍得跟大片似的。

    这层楼里家装,是现代感很强的欧式系列的家具沙发,很漂亮,怎么说呢!钱还是钱啊!花的不冤枉,改建得很漂亮。那个大书房,真是增添主人的品位。

    这栋房子除了二楼没有大动过,一楼已经按姚美兰的谱,家具主要是红木系。三楼是按照李天行和劳晶要求设计的,欧系跟房子的外观还是很合。

    房子基础设施大都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出了个新,这楼里楼外,一灯一画,都在显现出不久前主人是费了心思,花了大钱的豪装的。

    常秀兰在房子装修之前,是常常过来的。房子开始装修,到现在装修好了她是没来过。房子没装修好是因为脏乱。房子装修好了,劳晶叫她过来看看的。她没有来,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无福之人,不该给女儿的新房添晦气。今天劳晶又喊了,她也是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看到房子的豪华,当然是满意得无话可说,虽说她在乡下的住的也是大别墅,比这里还大。但是那里就是劳玉贵,用钢筋水泥给她造了一个窝,毫无生气。她心里暗说:女儿这辈子真是值了。

    再想想自己,当年十七岁她从老家的那个山沟沟,来到江南这个水乡,是用自己的未来人生来冒险的。不确定的未来、陌生的人和事,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那种恐惧一直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当介绍人领着自己和邻村的姐姐去见劳玉贵的姑姑时,她们就像被拎进菜市场里一棵白菜或是一根黄瓜,菜市场里原本就有本地的白菜和黄瓜。

    她们唯一的优势就是相比菜市场的,她们要鲜嫩和便宜。但凭鲜嫩这么一点就想要出手,肯定是不行的。主要是要比菜市场里菜便宜得再便宜。基于上述情况后,等着别人的待价而沽。

    介绍人对劳玉贵姑姑说:“就是这两姑娘,你们家阿要啊?五百块一个,不能还价的。”

    那个带她们过来嫂子,问到劳家已经是问了第三家了,之前的人家觉得姑娘看着实在是太小了,不忍心,怕缺德。

    她们那批从老家一共出来了六个人,那四个已经被人挑走了,最后就剩下了常秀兰和同村的姐姐,她们是瘦小,真没有隐瞒年龄,她们结婚后还真是长得不少,还长得像样了。

    她们当时还是非常期待劳家哥俩买了自己,那样她们无需再次面对卖自己。况且劳家两兄弟看着长得还行,不是歪瓜裂枣、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很年轻。她们也感谢老家的那个带她们过来的嫂子。

    虽然嫂子因为她们是赚了点小钱,但她们六个,可以永远走出那个很远的深山。当年出卖自己,也是为了自己活着。

    劳家兄弟虽然表面上说了很多的不满意话语,其实是想压价的。最后,劳家还是要了姐妹俩。

    常秀兰永远记得那个现在想来很是屈辱的日子。但是,当时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充满希望的,也曾担心过自己的未来,喜大于忧的。

    婚后的日子是要比在老家好,吃穿不愁了。她和劳玉贵结婚还真是有点担心的,劳玉贵比自己大十三岁,一直以来劳玉贵没有对自己动过手。但这个男人脾气很坏,一开口就是骂骂咧咧的。

    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很穷的,真正是粗茶淡饭,还要存钱去还债,就这样还是比老家好啊!不过在老家的日子,穷是很穷、苦也是真苦。但在家里她不愁不怕,那边大家都一样的。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劳玉贵还是给别人打工,记得有次劳玉贵跟船要一个多月才能回家,劳玉贵临走的时候,就给她三块钱,当一个月的生活费。

    劳玉贵给的时候,劳玉平和他老婆也在。她大嫂说:“你要去一个多月,这点钱还不够她买了这个月的卫生巾,还有生活费吗?”听完大嫂的话,劳玉贵也是觉得有道理。他真是一咬牙、一跺脚又给了她十块钱。他是觉得家里有米有油有柴,地里有菜,真是不需要花什么钱?他那时候也真的是没钱。那时候生活贫困,劳玉贵还是用心对她的。

    后来他们发财了,不缺钱了,顶配的物质生活是她想都没想到过的好,真是应有尽有。她生活在鱼米之乡,感情生活却是在荒漠。他们的感情也是绝了,这绝配意思是绝对没有,不是更合适、更般配。这绝配的意思,是感情死绝了。

    常秀兰生活不幸福,她不期待什么了?也不抱怨,她想透了。从一开始他们的婚姻,自己就是从丧失尊严开始的,怨谁呢?而且这个男人也没有把自己弃之不理,他给了她锦衣玉食。

    今天老天有眼,给了女儿幸福,女儿从出生就很幸福。现在和女婿感情很好,她所拥有的东西都是在明处。不像自己当年,所有的东西都是未知。

    当年自己结婚最初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没过多久就可怕的成真了。嗳!结婚这二十几年自己忍的是什么?自己对女儿的思恋,自己对父母的思恋,她在那次闹过之后再也没有在找娘家人帮过忙,结婚之后到现在她一次都没有回过老家,不是没钱,是她觉得自己没了脸面。

    他们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客厅坐下了。保姆阿姨是西林镇的,一个年纪稍长的刘姓农村妇女。

    她跟钱曼华说自己是哪个村,是那个谁家的,她父母和钱锁海很熟悉,钱曼华根本想不起来,不知道是哪里通哪里?只有和对方频频点头,以示自己知道。

    李天行知道钱曼华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他解释说:“天理建筑设计副总监张纲是他儿子。”钱曼华恍然的“哦!”了一声。

    刘阿姨快人快语,一看就是一个心无城府的人,这会儿,这么多人就听到她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和常秀兰很熟悉,她娘家是和劳玉贵是一个村的。因为是一个村的,也是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现在是关系很密切的广场舞伙伴。

    钱曼华起身站在客厅门口看了看院子说:“结婚前一天新房和院子里的布置,要安排好,谁负责啊?”

    李天行站在她的身后说:“这你就不要烦了,叔叔和姑姑会安排的,院子里也会有鲜花和盆景布置的,叔叔说都买好了。”

    钱曼华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这点事情,李云凤和李云虎会做得很好的。他们四人就在客厅坐下来,刘阿姨给大家泡了茶。

    刘阿姨:“钱董,你亲家母唱歌很好啊!上个月我们参加的市文化馆的举办的歌舞大赛,在市里获得了第一名喃!我刚刚看的就是那天的录像。”刘阿姨兴高采烈说得,常秀兰害羞得脸都红了。

    劳晶也是得意地附和:“是的呢!我妈唱歌还是不错的。”

    钱曼华想苗家女子能歌善舞应该是有的,但是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样吧!但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礼貌说:“是吗?亲家母有才啊!那录像我们也看看!”

    刘阿姨把视频调到了常秀兰的获奖的作品。唱的是《天路》,不要说常秀兰唱的真不错,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无论旋律、音调还是在谱的,吐字气息也好,歌声真比人昂扬。服装和化妆,也没有太土,都还是有点档次的。

    钱曼华也是发自内心夸赞道:“亲家母歌声真的是余音绕梁,真的是苗家百灵啊!这服装和走台跟歌星似的,化妆也很好啊!”

    常秀兰听了钱曼华的夸奖,不好意思了,她害羞的说:“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后来初赛唱出来,要参加决赛了,市里的剧团帮我们排练和化妆、还帮我买了服装。就凭我自己哪里能做得这么好的啊!”

    李天行说:“妈咪!我们结婚的时候,爸爸他们说也请市里剧团的,还让剧团到外面帮着请外面的明星。”

    钱曼华若有所思的应了:“哦!是吗?”花这钱,钱曼华是知道的。

    李天行:“嗯!”

    在别墅,常秀兰处处感受着钱曼华的客气,这客气让她时时感受到,客气之外的距离。她有点不知所措,所以只有她更加拘谨着和钱曼华客气了。

    刘阿姨询问他们要不要在家里吃饭,她好早做准备。钱曼华说自己还有事,就不在家里吃饭。又坐了一小会儿,钱曼华让李天行送她回天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