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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8-6:有福的和尚

    天8-6:有福的和尚

    桑目旦和店主人谈了谈事情,穿戴了靴帽,鞠躬谢了主人,冒雪而归。

    店主人看积雪盈门,目送着桑目旦的背影消失在白茫茫街市尽头,摇摇头说:“这个和尚有福,有福。”

    有福的和尚拎着麻鞋,顶着暖和的毡帽,穿着靴子,回归寺庙,开了门上的锁,关闭大门,进去自己的小屋,去加谟方丈内借了炭火,加谟道:“问到什么了?”桑目旦都说了。加谟道:“午后我去吉隆处。你去烤烤火,别弄得着了风寒。”

    桑目旦拿着炭火出来,进自己屋里,点着一个牛粪炉,一边烤火,一边烘烤那个麻鞋和脚底。

    烤暖和了,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空气铺面吹进屋子,此时雪停。

    桑目旦道:“午后时分,师兄闲坐,师弟尚然不归,应该是让主人家留下吃饭了。我先扫雪吧!”

    他又戴好毡帽,把羊皮床垫剪下两块下来当靴子垫,登上靴子,道:“舒服多了。”出门,拿上扫把,清除院子甬道的积雪。此时,加谟还在方丈读书哩。

    身长力气大,扫了三五百下,甬道露出隆起的蛇背、青青方砖和两侧小沟,积雪只是轻轻盖住地面,下面的雪花一丢丢都还没化哩!

    桑目旦听着墙里墙外风吹松枝,阵阵有声,远处的山峰全都变成白色,情景喜人,开口吟道:

    黄墙新雪中,松声寺一方。

    及兹鸟幽绝,自足荡心耳。

    虽无来访客,颇得清净理。

    甬道扫得干净,桑目旦说:“肚子里刚吃得饱了,干了一点活儿,现在舒服些。再看看门前去!”

    带了扫把,看门前积雪盈尺。说:“扫一扫,俗客好来门洞避风。”

    又清扫了一条路,通东北大路,清扫了一条路,通西河小路,清扫了一条路,通南面玛多方向。

    活儿干完了,身上出汗,跺跺脚,回寺庙进房间,在床上单腿盘了,闭目调息,不久,入定去也。

    桑目旦午后去定,且不提他。却说加谟,吃些麦芽米饭,肚子饱了,穿戴整齐,离开寺庙,看门前清扫出了道路,说:“桑目旦师弟勤快呀。”乃投西河小路步行。一路上,见风雪甚急,走一时、停一时,行了三二十里,望见一条熟悉小路,信步登山而上。

    山上的树木颇茂密,树下只有些偶尔落下的雪块,等他上山,已经向晚,山借雪光,山色不黯。此时雪住,风又大起。加谟按定了帽子,裹紧领口,踢雪步行,那些树上的雪都“噼里啪啦”落下地,加谟只好躲开树木茂密处,从树林边缘的荒草雪地趟过。

    风吹雪平,雪已经到了腰际,浮头的雪线在风中左右飘移,他趟过的雪窝不多时就被流雪灌满。

    加谟回头看了,说:“这风就像一条魔法的尾巴,雪地里人走的过路,它一摆两摆就抚平啦。”

    林子边上转,兜了个大圈圈,走了许久,抬头看石头岩崖,说:“是了。”

    抹过一个转弯,一处向内凹的山门自然形成,进去一站,无风无雪,

    加谟道:“老师冬天修行的地方了。”

    看见柴门,他扑拺干净头上身上的积雪,脚底刮干净,伸手摘门---

    却有一只手从里边摘了柴门出来,另一只手托灯。

    加谟看了那个人道:“老师,学生稽首了。”说着叉手,深深鞠躬。里边人正是吉隆。吉隆道:“哎呀风大雪大,加谟师傅来山不易!”

    加谟说:“老师,学生有事求教。”

    吉隆道:“正好!师弟来了,跟我一起找牦牛,我们先上山去。”

    两个一起上山,在林子下寻觅了一圈,没有;

    又去芒草的草丛里面寻找,加谟远远地看见里边有一块白色的大石头,

    说:“看!那个石头可以放在我那寺庙庭院里,一定好看!”

    吉隆道:“是它了!”说着趟雪过去拉,加谟将信将疑,说“错啦错啦。”

    走近一摸,果然是牛。风雪中岿然不动,这头牛正在睡觉哩。两个把牛头、牛背的一层厚厚的“被子”扑去,才露出它密密厚厚的长毛,身体还很温暖。它长哞一声,跟着吉隆回洞了。

    加谟在牛屁股后面走。

    将拉进山洞,抬一块木板铺了,又铺一层牛毛的垫子,让牛卧好,弄了些吃的,放在旁边。那牦牛正反刍呢,只卧着不动。

    安置好了它,关闭柴门。吉隆拉起加谟,两个进洞内小居室,寻一处暖和地方,铺好垫子,两个跪坐谈话。

    吉隆问:“加谟老弟!绣球庙里、昌麻大寺、玛多路上可是有要紧事情?”

    加谟道:“我庙里不太平。昨夜有贼借宿,前天后夜,玛多两家火并一家。”

    吉隆问:“火并得什么人?”

    加谟道:“博沃、朵康两家并一家过路强盗,概因过路的强盗行得松散,失去戒备,被两家捉了很多去了。细节还不知。”

    吉隆道:“今年我处田野青稞大收,牧草广产,蕨麻也不差去年吶。本地农人、牧人衣食丰足,布青山盗贼不起;想来,或许是远处的匪盗吧?”

    加谟道:“老师分析的是。我看也是外地的贼。昨夜那个单身客人如此如此,您说蹊跷不蹊跷?”

    吉隆道:“前天的火并,昨天的过客,这两件事会不会是一伙人的出入?”

    加谟站起来,溜达了一圈,摸摸下巴,道:“老师说的有理。前天落马,单身逃走,昨夜投宿我庙上,今夜可能又跑到什么贼窝里去了?”

    吉隆道:“你说得很对。还有那两把刀,两件袍子,这上面是否还有人着了手?或他的同党被别人捉,或他掠了谁的?”

    加谟道:“我师以此分析,这只是一只掉队的独狼?不足为虑?”

    吉隆道:“他生得啥样?”

    加谟道:“古铜色皮肤,前后扎着几条小发辫,细眼,高高的眉毛,戴着耳环,鼻子下留着分水胡须,下面山羊胡,倒立三角的肩膀和腰身,下身短小,上身长大,子布喜扎独,一个漂亮的汉子。”

    吉隆喜道:“观察入微,怪不得昌麻寺院选师弟出来受这一方人情。”

    加谟有点脸红,又说:

    “远水荒山,孤独寺院,可我们只三个,势单力孤,所以请教老师,我等三人该怎样应对?”

    吉隆道:“我的洞门始终为师弟三个开放,不论我在不在这里,你们随时可以来住一住。”

    加谟道:“难道因为一个流寇,我等就要离开寺庙避居?”

    吉隆道:“听你说的那个单身客人,他是个豪杰相貌,必须来报仇。届时,夫唯独玛多两个锦衣玉食的头人,许多百姓,连带着你家寺庙,我恐将有兵猇之祸。”

    加谟道:“一个流寇,就算他再召集几个马贼,真有这样的能量?”

    吉隆道:“两家头人半夜里掏人,手段未免有些阴险,匪徒若来攻其家,之前被两家兵丁骚扰过的百姓不会帮助他们---此其一;他们擒获的众多匪徒,若留居庄内,早晚也是一件麻烦,他们的匪首一到,都会听之,---此其二。我姑妄言之,师弟姑妄听之!”

    加谟半信半疑,道:“那么我回去了,老师。”

    吉隆道:“天黑了,你去哪里?别忘了,如今不同了,路上有了流寇啦。”

    加谟才走两步,听说,不觉冷汗直流,只好安心住下洞中。当晚两个人秉烛夜谈,说一会话,讲一会经,不觉东方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