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星河碧血

    火星是人类第一个地外殖民地，跟之后人类移民的很多星球不同，人类不需要建造巨大的基地才能在星球上生存，人们就像生活在培养箱里的仓鼠。因为火星得天独厚的轨道位置，人类曾利用环境改造技术为火星制造了人工大气层，使得火星这颗类地行星成为了真正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彼时，地球人称大火星。因此夺回火星是此次人类回归太阳系的重要任务，其战略意义仅次于地球。碧海星人不是傻子，部署在火星的部队也仅次于地球。

    林明霁所属的天骄号星海歼击舰让一艘冲锋在前的碧海星战舰灰飞烟灭，消失的星舰之后，三艘碧海星人星舰正在蓄能的炮口闪着炫目的强光一齐锁定了天骄号。天骄号在刚刚的战斗硬捱了敌人重重的数记炮击，凭借着更胜一筹的装甲和活力，硬生生挑落了敌人，力场护盾虽然阻挡了强大的能量撞击，但也耗尽了自身的全部能量。

    “我舰完整度100%。我舰已被三艘敌舰锁定。护盾能量耗尽，正在重新充能，当前进度32%，预计20地球秒后重启护盾。”舰载人工智能纵横的播报声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星舰的护盾暂时是指望不上了，碧海星人的能量炮已经如同白虹一般直逼天骄号而来。早在摧毁碧海星人战舰之前，秦龙城就通过作战服内的神经操控系统命令纵横让曲率引擎引而不发。天骄号的曲率引擎感知到秦龙城神经系统的电子波动，按照他的构想开始运作。一个空间气泡将星舰包裹其中，气泡左侧的空间曲率变得笔直，气泡被右侧曲率更大的空间迅速拉了过去。数道光束扑了个空，其中一道擦着天骄号的左舷飞去，碰巧落在另一艘人类星舰的护盾上，发出巨大的耀光。气泡内，天骄号的众人还没有看到光束击中友军，气泡下部的空间又变得笔直，气泡突然又移到刚才位置的上方。然而，在碧海星人和人类的看来，只觉得天骄号大变活人般地移动到了现在位置。天骄号的炮火，蓄能，发射，一气呵成，一艘敌舰在跟随着白色的光爆一闪而逝。

    “护盾充能进度32%，预计20地球秒后充能完毕。敌舰已被消灭，我舰仍被三艘敌舰锁定。”纵横的播报员在众人的神经系统中以生物电的形式传递着，在不到一地球秒的时间内，天骄接连歼灭了两艘敌舰。众人悬着的心还不及放下，提着的气还来不及呼出，天骄号便剧烈地震动起来，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天骄号上了。就在刚才，天骄号先是被一道光束拦腰斩断，然后眨眼间消失在纷至沓来的光束中。在被击中的瞬间，纵横开启了紧急越迁，把天骄号上还有生命信号的人类传送到了友军星舰上。在刚才的袭击中，碧海星人的首发光束正中天骄号的指挥室，指挥室里所有人类战士甚至来不及感觉到疼痛就化为粒子，回到了宇宙之中。

    “干他娘的外星鬼子！”一声过后，一贯话痨的林明霁紧握双拳，喉头滚动，却再也说不出第二句。林明霁的神经系统在越迁到干城号之后，他的神经系统也随之连接在了干城号的人工智能金戈之上。天骄号上的众人连为战友悲痛的时间也没有，军人的使命要求他们立马投入尚未结束的战斗。林明霁确认了金戈分派下来的任务，宇宙间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他要马上赶到停机仓，准备驾驶着玄鸟攻击机向火星近地轨道上的碧海星人基地发起进攻。干城号上的攻击机驾驶员都开始从不同的舱室向各个停机仓汇集，林明霁站在玄鸟面前，六条机械臂一瞬间在他的背后冲天而起，然后又快速地收回，一如他无处宣泄不得不深藏于心的愤怒和仇恨。怒火中烧的林明霁坐进玄鸟的驾驶舱，驾驶舱升入玄鸟的机体之中。停机仓的舱门甫一张开，玄鸟一蹿而出，力压洪水决堤，更胜猛兽出闸。

    无人驾驶战斗机和玄鸟攻击机的混合编队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向前，像是结群的雄鹰掠过乱枝横生的树林扑向眼前的猎物。像是魔球乱闪的房间里，顽童手握着激光笔乱晃而出的轨迹，林明霁驾驶着玄鸟在弹幕纷乱的星空中化作一条长长的游光。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友军的激光弹从林明霁的眼前飞过，在玄鸟的护盾上擦出一个又一个火花，玄鸟左右翻滚，上下翻飞，像每一个迎面出现的碧海星飞行器倾斜火力，喷吐火舌。林明霁咬住了一个碧海星人的飞行器，任凭碧海星人如何闪展腾挪，林明霁紧追不舍。

    “警告，您已脱离编队！警告，您已脱离编队！警告，您已脱离编队！”林明霁对金戈发出的警告不管不顾，他头上的青筋勃勃跳动，眼中的恨意熊熊燃烧。林明霁面前的碧海星人飞行器突然笔直地向上方飞去，林明霁也随之疼笑直上。于此同时一架碧海星人的飞行器从后方锁定了他，一时飞弹如风来，激光似雨骤。狂风暴雨的中心，玄鸟如同战风斗雨的海燕，在高傲地飞翔。玄鸟焚天的怒火终于把面前的碧海星人焚毁殆尽，林明霁旋即一个鹞子翻身，猛扎而下，所有武器齐射。紧追在林明霁身后的碧海星人极力躲闪，奈何林明霁决意跟他同归于尽，眼看着两机就要相撞。突然一道光束正打在碧海星战机上，这一击既未击毁碧海星战机，也没打破碧海星战机的护盾，但直接把那架战机击飞了老远，正翻滚着飞向远方。林明霁的拉起机头，玄鸟飞做一个U型，迅速追击而去。

    “异星人何等贱命，不值得玉石俱焚，还望英雄留取此身，长相报国。”一个明快的女声借着金戈的神经通讯频道穿进了林明霁的脑海。要是放在平时，林明霁的话匣子怕是就此打开，恶犬脱笼般难收。然而此刻，他只在追杀敌人的路上回了一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