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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战斗

    远风搅动,油画笔触的晚边云翳,垃圾场钢铁高光和堆积成山的阴影交错。

    其中拾荒者被突然发生的权能碰撞惊吓的慌忙逃窜。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小玉茫然的询问艾克。

    艾克注视蓝色铁皮货箱伸出的武器炮筒,改变方向指向他们:“我确认过了,还有六分钟……其他部门的人就会赶到!”

    休开始怀疑自己:“可我们真的能撑住六分钟吗?那个黄金术,连以迅捷、高速位移著称的组长都无法察觉……难道我们可以避开?”

    炮台指向他们,触发投射无数光束!

    小玉走向前一步:“休,那告诉我,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

    她一边说,身上开始闪烁纯白的洁净透彻光芒。

    宽大的衣服无风自动,哗啦……纸张抖动发出稠密的声响,从袖口中飘飞出无数彩色纸叶,与小玉本身纯白的色调对比强烈。

    小玉,基权:纸。

    纸张在飘飞的过程中,自动翻折、折叠,最后每张纸页折叠出对应数目、颜色的纸鹤。

    眼花缭乱的纸鹤,扑朔着翅膀一摇一晃,与直射而来的激光,舍身碰撞。

    随后在小玉悲切的目光中,被定格成矿石从半空摔下粉碎。

    小玉被浪潮侵染前,就是一个纸雕艺术品。

    但她深深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更多的纸张生成,面对更强力的光束,她额外消耗心神,用多张纸页,折出更复杂的秃鹫、鹰等等猛禽与之对抵。

    “休,那个黄金术由我来处理!”艾克开启建模,一遍遍复现刚刚贯穿天地、隐蔽性质的黄金术,握紧拳头沉声说:“小玉、休,相信我,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他透过混乱的折纸、光束,看向对面的屋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那个持续输出的房屋破坏掉!”

    “……你们说的对。”休尽力控制,因为组长死亡引发的惶恐,深深呼吸,开始集中注意。

    “好的!”小玉随着艾克看向铁箱临时屋,朝休和艾克示意配合她,满天的纸鹤分出一部分,逆向定格之光,中途不断被消耗,但仍固执的前进。

    终于逆流抵达屋子旁边后,纸鹤们围绕、包裹房屋,旋转纷飞起来。

    休至此,和小玉练习配合时的记忆浮现,双手上分别开始闪烁权能和特权的光芒。

    休,基权:氧(O),特权:压缩(构造质量奇点,将指定物质吸引压缩)。

    他的特权‘压缩’对于高密度固体效果一般,需要另辟蹊径的使用。

    屋子上空浮现奇点,周围的气流鼓动,空气其他成分气体被排出,只余下氧气,且纯氧还再被压缩,密度快速增大。

    原本在其中畅快飞行的纸鹤宛如都陷入了沼泽,翅膀扇动困难了许多。

    不过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目标,小玉目光闪过色彩,抽出两只急速飞行纸鹤,控制它们对向触碰,仅一点点细微的摩擦生热,令这个高压系统一触即爆!

    且整个过程都受到艾克权能的时间加速效果。

    瞬间,激烈的爆炸在狭小的空间发生,火光宛如咧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吞噬一切。

    配合效果极佳,房屋延伸的雕刻武器全部应声具碎!

    而且,那些纸鹤还在染上火焰后,在燃成灰烬的极短时间内,宛如跃动的火焰精灵撞上铁质墙壁,高热下直接融出小洞。

    即便里面的马尔科将房屋定格成矿石,但矿石也难以承受压缩空间中心极高的温度。

    屋子片刻间被彻彻底底融毁。

    从中终于出现一个持续散发定格之光,耀眼的身形。高温的气流在他周围纷纷定格,温度都无法靠近他。

    看着镇定自落的敌人,小玉不解说:“他可以这样随意浪费使用权能?即便能量足够,但半异人处理回溯的信息流,不是比我们困难的多?”

    艾克仔细窥探,终于发现了从他身上向远方延伸共13条信息轨道:“是某种禁忌技术,仔细看那些通路,另外还有十三个人在帮他分摊信息流压力,除此之外,权值的计算也会叠加上那十三个人……难怪会这么棘手!”

    压缩空间中央,那个满溢光彩的人,慢慢高举着手,他蔑视了一眼他们组长的尸体,露出不再阳光,半疯半癫的笑容。

    “居然被发现了?!为什么会被发现?是古罗那个废物暴露了……可既然被发现,那就被发现了吧……反正随着触犯禁忌加深,我也快到极限!什么都无所谓了!”马尔科对自己的身体变化,了解的相当透彻。

    禁忌之所以称之为禁忌,就是因为它100%的绝对失败率。

    这是一种不算少见的技术——将幼年侵染者植入体内,通过一些科技手段,表象上获得不死和权能。

    但这种相对不成熟、诡谲的技术,最终都会与植入体耦合的越来越深,被其中无时无刻的呓语和噩梦污染,最终成为一个不知名、不知状的怪物。

    在公司的数据库中,其他文明有关植入的实验记录中,存活最久也还没到一百年。

    在他逐渐抬手的同时,土地里面,巨大的雕刻炮台一点点高出地面,随后转动方向,将直径十米以上的炮孔对准小玉三人,光芒凝聚,震撼的呼啸下,蓄势待发。

    他们已无法躲避!

    正对炮筒,亲身面对这种威势,三人都头皮发麻,但多年养成的战斗直觉仍在维持理智。

    生死危急下,他们的权能都超过平常的极限,并不停互相沟通战术策略,最后他们共同确认一个战速。

    艾克首次将基权‘时间倍速’,突破1.4倍,局部加速到1.5倍以上,加持到三人身上。

    休则无限驱动特权‘压缩’,天空的质点抵达一个阈值,隐约开始扭曲光线。

    他这次刻意去压缩的是那些高热物体——燃火纸鹤、高温气流被他压缩,缩聚一个深暗红色的,抖动的奇点。

    并受到休控制,奇点闪烁到他们与炮台之间。

    耗尽心神去全力操控,休已经没有余力叫喊,但小玉心意相通,成功捕捉到,休耗尽能量创造的唯一时机。

    她的特权之光,各种颜色混沌在一起的灰光在眼中闪现。

    特权——符咒(鼠):化静物为动物、赋予无生命之物以生命。

    暗红奇点突然稳定起来,不再抖动,休恍然之下,已经无需尽力维持。

    但那前方的巨型定格之光,已经蓄势完成,刹那,这片天空暂时失去声音、色彩。

    光柱即将贯穿三人,仿佛时间都就此被定格。

    小玉自言自语,特权随她心意演化:“火焰……果然还是要‘附灵’成西方龙!”

    演绎开始,那奇点打破时间层面的寂静,从中突然演化伸展一只红磷片爪子,下一刻迅速实体全貌,一条翼展数十米的红色西方巨龙,横跨幻想出现在现实。

    面向驶来的定格光柱,巨龙深感冒犯,愤怒的张嘴咆哮,吐出一束核心堪比恒星温度的高热熔岩吐息,与半径更大一圈的透明光柱正面对轰。

    密集的白噪音在两道能量抵消中回响。

    无视物理规则,一切都能定格的特权这一次不再强势,在巨龙的热熔吐息面前,持续的透明光柱被寸寸融化,反被逆推回雕刻炮台。

    无法抵御的冲势熔岩,轻易熄灭光柱后,贯穿溶化掉巨大的炮台,并余势不减,将同直线上,远方机械垃圾山融掉大洞,最终消逝在地平线上。

    三人见到这种程度的攻击都反而愣住。

    休看着自己创造奇点,而脱力的双手:“这是我们造成的伤害?说实话,这应该接近黄金术的威力吧。”

    “确实……”艾克分析数据,却有些可惜的说:“能效比上,与这个程度的光柱,对抵有些浪费了,而且角度也没有调整好,如果能直线攻击到马尔科,或许能有更大的收获!小玉,你不是能沟通……”

    他刚对小玉说到一半,就看见红色巨龙和小玉嘀咕几句后,就扇动火焰流动般的翅膀,狂风大作,戏剧性的极速离开。

    “不是……它就这么走了?”和艾克一样,休同样难以置信,还以为能借助巨龙的威慑熬过后面几分钟,等到增援。他为了造就奇点,他能量用去大半,真是亏死了,他抱怨着:“巨龙刚刚跟你说什么?”

    “他说了一堆感谢我赋予生命……”小玉也相当无奈,两只手不禁抱起头:“你们也知道,我能力暂时只能赋予静物三天左右生命,所以他就说要好好利用着三天,尽可能去体验、认知现实,先走一步了……啊!真是!我的能力只是赋予智慧,但没有操控权!”

    “咔嚓……”马尔科走出一步,踩碎矿石的声音,让三人把抱怨暂时扔到一边,谨慎防备的看向他。

    “没想到你们还有点水平,那条蜥蜴怪物,真要处理,是挺麻烦的。我还真以为完整侵染者都是一群废物……”光芒中的马尔科对于炮台的损毁并不在意,踩踏在碎矿石上,一步步靠近,即将踩到高木昭的尸体石块时。

    小玉愤怒的斥责:“马尔科!停止前进!我不允许你再侮辱我们组长!现在放弃反抗,根据半异人处置条例,在行刑前,你或许还可以接受联合医院的治疗,取出植入体,轻松的活下最后几天!”

    马尔科年轻、却说不出怪异的脸,愣了愣神,随后嗤笑:“已经战斗到这种程度上,甚至有侵染者死去,还能说出这种天真的话!你们动辄千万年的生命,果然都根据传言所说,在图书馆待到发霉?人生经历寥寥,真是无知、令人发笑!”

    “马尔科,你根本不了解我们,不了解权能的意义!作为侵染者,去学习、了解、控制权能,即是我们的必要也是义务!权能、力量不应是物质上的拳头,而是上升思想的阶梯!”艾克肃穆的说出侵染者的使命。

    “呵……所有这就是这个人死亡的原因吗?”他忽视三人的愤怒,踩上高木昭的尸块,并故意碾压,发出细密的破碎声音,他情绪忽然激愤:“你们有无尽的时间去享有优渥的物质、精神生活。既没有疾病、亦不会死亡,是一群活在明天、活在未来的,普通生命想都无法想象的,高等存在。”

    情绪不稳定下,他的容貌、身形在年轻和年老中反复变化。

    “可是我……嫉妒啊!我用一生去试图接近你们:去分尸你们,吃下你们,利用你们……可到最后,还是成为不了你们!既然如此——”

    随着他的控诉,他语气、外形又渐渐稳定。

    他冷冷的说,并轻轻挥手,他们所站立的地面大规模震荡,崩塌:“所以作为尊重,接下来,我会尽全力的,杀死你们!”

    “地下埋着什么东西!”“快走!这里要崩坍了!”

    三个人分别逃开,为了避免陷入地面的裂缝,纷纷逃离到不远处的垃圾场上。回头望去时,却看见黄土烟沙中,一个巨型高约百米,由矿石雕刻的机器人身影逐渐清晰。

    艾克的视觉探测仪器发现机器人的左臂或有损伤,那里正是搭载了刚刚被红龙破坏的炮台。

    而令他不安的是,这种级别的炮台,机器人还至少搭载了其余三架,更别提他胸口处,占据半个胸膛的巨型终极武器。

    马尔科站立在巨型机器人的左肩上,随后融进身体,移动到胸部上方的操作隔间。

    里面设置一个可以放大权能和连接机器人的躺椅形状仪器,初此之外,狭小的空间,还有五具生动如活物的人型雕塑。

    矿石雕塑上有着雕刻刀痕迹,所以看得出,这些并不是被定格石化的人。

    马尔科呆呆看着五具雕塑,并无比温柔的抚摸他们。

    他自言自语整理仪器:“地狱好像并不存在,浪潮体系中有精神、魂体等性质,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了解了。我做不到……我复活不了你们……而我也快死了,所以,我们很快就要分别……”

    他躺上仪器,闭上眼睛,沿着脸颊流下其中眼泪。

    同时刻,没有表情默然的巨型机器人开始运转启动。

    他身上搭载的无数炮台开始运转、分成三部分瞄准三人,最后集中火力,瞬间,无穷的定格之光如同滔天帷幕,朝三人盖过来!

    虽然可以配合打出一些意外不错的攻防,但实际上,都缺乏独立的攻防能力的三位新人,小玉、休不禁露出绝望神色。

    唯一还在坚持的艾克,则减慢局部时间,在帷幕刚好临近他们时,试图抓住那一刻特权‘守护’的使用时机,他知道,这是他们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可突然,熟息从天空深处激荡的嗡鸣声,艾克确认,这就是自组长高木昭死后,他时刻分析、预防的那道黄金术。

    “他知道我的守护特权性质……黄金术的下个目标一定是我!”

    由于当这个黄金术一旦触发后,即刻、即死性质下,在发送‘守护’就已经来不及。

    所以艾克掷下豪赌,提前预判性质的将‘守护’使用在自己身上。

    至臻炫彩之光无比耀眼,将一束通天光柱直接抹去。

    “成功了!”艾克感知到响应,他放下垂着的心,他一直担心,这束光的攻击目标是小玉或休,那自己就算活下来,也会陷入永恒的悔恨中。

    特权‘守护’消耗巨大,艾克喘息着擦去汗水,使用特权时,被放慢的思维恢复正常,回归现实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抬头看向天空。

    那铺天盖地的帷幕已经推至眼前……他费力举起手试图再次使用‘守护’,至臻之光闪烁不定,却最终熄灭,他反而差点晕厥。

    他在绝望中反而有些淡然,露出苦涩的笑容:“要死了吗……可惜,就像以前一样,我的‘守护’没有‘守护’到任何一人……”

    “休!不要!不要这么做……”

    他的自省突然被小玉有些凄厉的叫声打断,在他的映象里,她很少有这种语气。

    “可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艾克看向声音的那一边,却眼前的事情震撼住。

    休融入氧气,飞向天空,原本距离帷幕最远的他,此刻却成了最接近的人。

    在他身上开始闪烁,特权‘压缩’的高贵典雅的暗金色。

    以他为质点释放的引力,将整片定格光束帷幕全部拉扯过来,而距离他越近,拉扯力量越大,速度越剧烈。

    原本整齐的帷幕,被牵引形成:中间凸起,压缩呈现伞矛状,着重笔直刺进休的身体中心的质点。

    将他从半空钉进垃圾堆上!

    从伤口处,休迅速被石化覆盖,他甚至还来不及发送,告诉他们:在漫长的生命,不要忘记我。

    休就被彻底定格。

    定格权能最后蔓延,定格半座垃圾山,才堪堪消耗殆尽。

    见证一切的小玉闷不做声,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她与表情呆滞的机器人正巧对视,恍然醒悟。

    “对的……我一定!我一定要捏碎它!”

    她开始引导令她感到她曾渴望,现在却恶心、悔恨的黄金术雏形——她一直去理解、学习,试图创造黄金术但一无所获,却在见证休保护他们死时,突然萌生的黄金术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