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村来客
五雲山下，马家庄。
红日当头，偶起一丝微风，带来炎炎夏日难得的刹那快意。
“一二三，起！”，“嘿哟！”
“一二三，起！”，“嘿哟！”两个庄稼汉子高高抬起捶地的石夯，再重重的落下。石夯撞击土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
“不中了，不中了，快累死了，稍歇一会儿。”其中一个干瘦的汉子撩起布衫，擦了擦汗咧着嘴说道。
和他撘伙捶地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你还能中点用不，早点拾掇完就不用来了。”粗壮汉子不满嘟囔道。
土路另一边门楼下边坐着的一个胖媳妇，边嗑瓜子边骂道：“来喜，瞅瞅你那鳖样，上炕都费劲，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儿。”
这胖媳妇叫马丽霞，是马家庄保长的媳妇，长得肥头大耳，眼睛一瞪像铜铃似的，坐板凳上双脚盘着就像寺庙里供着的佛陀。她家新买了两匹马，家里地方不够，便在院子前边盖个马厩。除了这两个捶地的汉子，旁边还有一个石匠在和一个木匠。一个在旁剔石头，一个刮树皮。
老石匠把手里的石头丢到一旁，撸下袖子也跟着来喜坐到树下的青石板上。
“丽霞，活太赶了，容易出岔子。本来你门前这块地方地势就低，那得填好些土才能把这地抬起来。”捞起布衫扇了两下接着说道：“填的这些土如果夯不实，只要下大雨地基渗水，这马厩立马得塌了。”
“那马厩塌了会中？”马丽霞立马不乐意道。
这老石匠上了年纪，本来就不乐意给马丽霞干活。若不是看在她丈夫李大富保长的面子上，他才不来受这罪。这马丽霞出了名的刻薄，给她家干活这两天，连口水都没让喝过。
“马厩塌了倒是小事，把你家那两匹马埋里头，到时候看你咋弄。”老石匠吓唬道。
马丽霞起身叉着腰，指着这几个干活的汉子叫道：“俺家这两匹马要是出点啥事，都得算到你们几个头上，一个也别想跑。”
老石匠嘿嘿一笑：“所以说你别老是催，慢工才能出细活。”马丽霞悻悻坐下，真个不敢再催这几个干活的。
庄子东边两个年青小子一高一矮挑着担子走过来，箩筐里装满了土。俩小子看见大家都在树下歇息，遂也把挑子一撂，找地方凉快会儿。
个子高些的小子叫曲三山，今年十五岁。曲三山十岁的时候，他爹被山上的野兽咬死了，家里剩一个寡娘。曲三山长相随他娘，挺鼻梁，大眼睛，皮肤也不黑，小伙子看着很是精神，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个子矮些的小子叫杜晓，今年十二岁，细胳膊细腿，黢黑脸蛋，绰号“铁蛋”，仅有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有些不同寻常的早慧。保长李大富曾经说过，“马家庄只有一个人我看不透，就是铁蛋。别看人年纪小，小嘴儿严实的跟上了锁一样，任谁也猜不透人家心里想点啥。”
杜晓父母年近五十，他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和一个六岁的妹妹。本来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可惜早年害病折了，家里的重担就搁在了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身上。
“来喜，给俺们说说你前阵子跟咱保长去卖山货那事呗。光听别人说，还没听你说过。”曲三山冲那干瘦汉子叫到。曲三山平日里就爱听些庄子外头的新鲜事儿，可惜庄子里只有李大富保长和旁边的马来喜出过远门，其他人顶多也就去过县城几回。
“就是就是，给俺们也讲讲。俺还没见过山匪长啥样哩。”年轻些的木匠也催促道。
马来喜往日里本就爱说些外面的见闻，嘿嘿一笑道：“你还想见山匪？就怕见着了山匪媳妇都扔给人家就逃跑喽。”他虽然穷，娶不上媳妇，但是庄里老少除了李大富，也就数他见多识广了。
众汉子哄然一笑，杜晓也是咧了下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马来喜，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上个月跟着大富保长在咱庄收了两车山货，往府城去卖，”不等马来喜说完，那粗壮汉子问道：“恁两个咋不去县城去卖山货，非得跑府城去？明知道咱这里往府城去要经过盘王寨，你们还往人家山匪怀里钻？”
“嘿”，马来喜哂笑一声“往县城卖山货？咱石板县净是山，县城缺啥都不会缺山货。县城的那些干货商还想把山货卖给你哩。”
众人听了又是大笑。曲三山冲那粗壮汉子说道：“你别打岔，让人来喜接着说。”
只听马来喜继续说道：“后来俺们一路上聚拢了十几个干货商，不下三十辆马车，出了咱石板县一路向北。那一天摸黑过了涉河镇，眼看就快到通往府城的官道上，刚好下起了大雨。”
“咦，那可坏事了。盘王寨就在涉河镇东边没多远。”年老的石匠叹声道。
马来喜拍了下腿，叹声道：“那可不是。队伍前边几辆车陷入泥地里出不来，后面黑压压一大队马车干着急也走不动。几十辆车上面全是干货，不能见水，没法卸车。后来俺们实在没办法，只能从后面车上牵了几匹马过去，原来是两匹马拉一辆车的，给它合并成四匹马拉一辆车。马在前面拉，人在后面推。一直折腾到半夜还剩十几辆没过去。”
“后来就听见一阵马蹄声，比雨点还密。顷刻间二三十号盘王寨山匪就从后面绕到队伍前头给俺们堵住了。”
马来喜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站起身来，笑嘻嘻道“让我先回家去解个手，下回再接着给你们说。”
“滚一边去，这路边哪里不能解手，还非得回家去？”曲三山笑骂道。
“没人稀罕瞅你那玩意，是不，丽霞？”年青木匠冲胖媳妇挤着眼睛笑道。
马丽霞呸了一声，“除了曲三山，你们几个丑货脱光了我都懒得瞅一眼。”
等马来喜在路边解完手，曲三山催促道：“后来咋回事，后来咋回事？”
杜晓嘴角一抿，心下寻思“肯定有人把他们救了呗。要不然马来喜和李大富还能齐齐整整的回来？”
果然只听马来喜说道：“领头的山匪是个黑大汉，七尺多高、二百多斤，拎着一柄大砍刀就冲俺们喊道“不想死的都给我跪这儿别动”，俺们一群人正不知道该咋办，就听见俺们队伍里边有人说道“不想死的跪这儿，想死的该怎么办？”
“嚯，还有这种人？”年青木匠疑声道。
“真有这种不怕死的人？”粗壮汉子也是惊诧问道。
马来喜眉飞色舞到，“你们没有见过吧？我走南闯北多少年也就见过这一回！”
“说话的是个瘦高个，拎着一柄宝剑，二尺来长，抬头挺胸的骑着马就走那个黑大汉跟前。还没等那黑大汉说话，一剑过去，便把他的喉咙割了，血喷老高。”
“其他山匪骑马冲过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两个，不大会人家一个人就杀了七八个。剩下的十几号山匪俺们吓得再也不敢冲过来。俺们一看这架势跟着人家就冲了过去，撵的剩下的山匪到处乱窜，跑得一个不剩。”
“那个瘦高个是谁，为啥这么厉害？”曲三山问道。
“一开始我也不晓得，问咱大富保长才知道人家是九鼎商会石板县的掌令，名字可好记，叫展飞。”马来喜回道。
粗壮汉子向来看不起马来喜这光棍，俩人在一起免不了抬杠，“你不会搁这儿胡侃吧？那耍剑的能有使刀的厉害？县衙那么些捕头为啥人人配一把大刀，就没见过有人耍剑的。”
众汉子开始议论起到底是拿大刀的厉害，还是拿宝剑的厉害。就在这时，村头的山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两女一男不多时便策马奔驰到了眼前，鲜衣怒马，气势夺人。
一行三骑，俱是高头大马、身负宝剑。三人勒住马缰，身着青纱的少女问道：“这里可是五雲山马家庄？”
马来喜瞥了瞥后面跟着的瘦高汉子心头一跳，满起身满脸堆笑回道：“是的是的，两位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们庄上谁家钱最多？”青衣少女冷冰冰的问道。
众汉子听了一愣，面面相觑，这三人什么来路？前边两个细皮嫩肉娇滴滴的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像土匪啊，怎么一上来就问谁家钱最多。便是马来喜也懵了，不敢回话。
青衣少女见几人不肯搭话，自顾自说道：“我看这马家庄就数这一户阔气。”话音刚落，就准备骑马进马丽霞家院子。
马丽霞见状大惊：“俺家可没有钱，前几天刚买了两匹马，一文钱也没有剩下。”
那青衣少女却是不依不饶道：“既然没有银子，有两匹马也不错。让我看看马在哪里？”马丽霞慌忙拦着，大叫道：“你们想咋地，光天化日还想明抢来着？”
那紫衣少女噗嗤笑道：“行了，别捉弄人家了。不然真当我们是土匪给捉起来就不好玩了。”
青衣女子嘿嘿，狡黠一笑，哪还有刚刚盛气凌人冷冰冰的样子。“我就说自己扮什么像什么，你不服气偏要我扮土匪，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行了行了，算你厉害”，紫衣少女抿嘴对马丽霞笑道：“你也别害怕，我妹妹跟你闹着玩呢。”三人遂翻身下马。
众人这才知道这俩小姑娘一副恶狠狠要抢钱的模样是戏耍人来着。
“我们是过来借宿的，你们庄上可是有个李大富？”紫衣少女正色问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转向了马丽霞。马丽霞眼珠骨碌碌一转，“我就是李大富的媳妇。原来你们是来借宿的啊，可不巧了，俺兄弟才说过两天就来俺家住一段，实在是给你们腾不出地方。”
杜晓心底嘿嘿一笑，马丽霞独苗一个，李大富是入赘给他们马家的。若不是马丽霞他爹是庄子以前的保长，而且李大富家又太穷，那李大富精明强干断不会娶她马丽霞。马丽霞这个谎扯得可是没法圆，就不知道能不能唬住这俩姑娘。
青衣少女一拍手，瞥了紫衣少女一个白眼着恼道：“都怪你，偏要我扮土匪，这下可好，吓得人家不敢让住了。”
紫衣少女遂对马丽霞说道：“我爹姓萧，你只管告诉李大富就好，他知道该怎么办。三天后我们还会再来，你让他准备七八个人住宿的地方就成。”
马丽霞听说这三人还要再来，哪管她们姓不姓萧。姓萧的那么多，谁知道她爹是谁。“你们可别来了，俺家真是一个人也住不下。”
青衣少女拉着紫衣少女叹气道：“人家不让住，咱们也不能仗势欺人不是。随便去镇子上找个客栈算了，虽然离五雲山远点，骑马也就不过一刻钟的事。”
就在三人准备上马离去时，曲三山冲三人喊道：“你们哪也不用去，去俺家住。随便你们住多长时间，不收你们一文钱。”
青衣女子眼睛一亮，不过还是略有疑虑：“到时候可不止我们三个来投宿，起码得有七八个人。”
曲三山拍了拍胸脯道：“你们只管放心，俺家只有我跟俺娘，地方可宽敞。别说七八个人，就是十来个人挤挤也能住得下。实在不行，”遂又拍拍杜晓肩膀，“还能住杜晓他家。杜晓他爹娘可好说话，一说准成。”
青衣女子大喜，“那我们现在就去你俩家看看地方怎么样。”
曲三山这是疯了，杜晓暗自腹诽。看见漂亮姑娘就想往家里领，也不管人家什么来路。这三人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可不要整出什么祸事来。
红日当头，偶起一丝微风，带来炎炎夏日难得的刹那快意。
“一二三，起！”，“嘿哟！”
“一二三，起！”，“嘿哟！”两个庄稼汉子高高抬起捶地的石夯，再重重的落下。石夯撞击土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
“不中了，不中了，快累死了，稍歇一会儿。”其中一个干瘦的汉子撩起布衫，擦了擦汗咧着嘴说道。
和他撘伙捶地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你还能中点用不，早点拾掇完就不用来了。”粗壮汉子不满嘟囔道。
土路另一边门楼下边坐着的一个胖媳妇，边嗑瓜子边骂道：“来喜，瞅瞅你那鳖样，上炕都费劲，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儿。”
这胖媳妇叫马丽霞，是马家庄保长的媳妇，长得肥头大耳，眼睛一瞪像铜铃似的，坐板凳上双脚盘着就像寺庙里供着的佛陀。她家新买了两匹马，家里地方不够，便在院子前边盖个马厩。除了这两个捶地的汉子，旁边还有一个石匠在和一个木匠。一个在旁剔石头，一个刮树皮。
老石匠把手里的石头丢到一旁，撸下袖子也跟着来喜坐到树下的青石板上。
“丽霞，活太赶了，容易出岔子。本来你门前这块地方地势就低，那得填好些土才能把这地抬起来。”捞起布衫扇了两下接着说道：“填的这些土如果夯不实，只要下大雨地基渗水，这马厩立马得塌了。”
“那马厩塌了会中？”马丽霞立马不乐意道。
这老石匠上了年纪，本来就不乐意给马丽霞干活。若不是看在她丈夫李大富保长的面子上，他才不来受这罪。这马丽霞出了名的刻薄，给她家干活这两天，连口水都没让喝过。
“马厩塌了倒是小事，把你家那两匹马埋里头，到时候看你咋弄。”老石匠吓唬道。
马丽霞起身叉着腰，指着这几个干活的汉子叫道：“俺家这两匹马要是出点啥事，都得算到你们几个头上，一个也别想跑。”
老石匠嘿嘿一笑：“所以说你别老是催，慢工才能出细活。”马丽霞悻悻坐下，真个不敢再催这几个干活的。
庄子东边两个年青小子一高一矮挑着担子走过来，箩筐里装满了土。俩小子看见大家都在树下歇息，遂也把挑子一撂，找地方凉快会儿。
个子高些的小子叫曲三山，今年十五岁。曲三山十岁的时候，他爹被山上的野兽咬死了，家里剩一个寡娘。曲三山长相随他娘，挺鼻梁，大眼睛，皮肤也不黑，小伙子看着很是精神，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个子矮些的小子叫杜晓，今年十二岁，细胳膊细腿，黢黑脸蛋，绰号“铁蛋”，仅有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有些不同寻常的早慧。保长李大富曾经说过，“马家庄只有一个人我看不透，就是铁蛋。别看人年纪小，小嘴儿严实的跟上了锁一样，任谁也猜不透人家心里想点啥。”
杜晓父母年近五十，他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和一个六岁的妹妹。本来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可惜早年害病折了，家里的重担就搁在了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身上。
“来喜，给俺们说说你前阵子跟咱保长去卖山货那事呗。光听别人说，还没听你说过。”曲三山冲那干瘦汉子叫到。曲三山平日里就爱听些庄子外头的新鲜事儿，可惜庄子里只有李大富保长和旁边的马来喜出过远门，其他人顶多也就去过县城几回。
“就是就是，给俺们也讲讲。俺还没见过山匪长啥样哩。”年轻些的木匠也催促道。
马来喜往日里本就爱说些外面的见闻，嘿嘿一笑道：“你还想见山匪？就怕见着了山匪媳妇都扔给人家就逃跑喽。”他虽然穷，娶不上媳妇，但是庄里老少除了李大富，也就数他见多识广了。
众汉子哄然一笑，杜晓也是咧了下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马来喜，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上个月跟着大富保长在咱庄收了两车山货，往府城去卖，”不等马来喜说完，那粗壮汉子问道：“恁两个咋不去县城去卖山货，非得跑府城去？明知道咱这里往府城去要经过盘王寨，你们还往人家山匪怀里钻？”
“嘿”，马来喜哂笑一声“往县城卖山货？咱石板县净是山，县城缺啥都不会缺山货。县城的那些干货商还想把山货卖给你哩。”
众人听了又是大笑。曲三山冲那粗壮汉子说道：“你别打岔，让人来喜接着说。”
只听马来喜继续说道：“后来俺们一路上聚拢了十几个干货商，不下三十辆马车，出了咱石板县一路向北。那一天摸黑过了涉河镇，眼看就快到通往府城的官道上，刚好下起了大雨。”
“咦，那可坏事了。盘王寨就在涉河镇东边没多远。”年老的石匠叹声道。
马来喜拍了下腿，叹声道：“那可不是。队伍前边几辆车陷入泥地里出不来，后面黑压压一大队马车干着急也走不动。几十辆车上面全是干货，不能见水，没法卸车。后来俺们实在没办法，只能从后面车上牵了几匹马过去，原来是两匹马拉一辆车的，给它合并成四匹马拉一辆车。马在前面拉，人在后面推。一直折腾到半夜还剩十几辆没过去。”
“后来就听见一阵马蹄声，比雨点还密。顷刻间二三十号盘王寨山匪就从后面绕到队伍前头给俺们堵住了。”
马来喜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站起身来，笑嘻嘻道“让我先回家去解个手，下回再接着给你们说。”
“滚一边去，这路边哪里不能解手，还非得回家去？”曲三山笑骂道。
“没人稀罕瞅你那玩意，是不，丽霞？”年青木匠冲胖媳妇挤着眼睛笑道。
马丽霞呸了一声，“除了曲三山，你们几个丑货脱光了我都懒得瞅一眼。”
等马来喜在路边解完手，曲三山催促道：“后来咋回事，后来咋回事？”
杜晓嘴角一抿，心下寻思“肯定有人把他们救了呗。要不然马来喜和李大富还能齐齐整整的回来？”
果然只听马来喜说道：“领头的山匪是个黑大汉，七尺多高、二百多斤，拎着一柄大砍刀就冲俺们喊道“不想死的都给我跪这儿别动”，俺们一群人正不知道该咋办，就听见俺们队伍里边有人说道“不想死的跪这儿，想死的该怎么办？”
“嚯，还有这种人？”年青木匠疑声道。
“真有这种不怕死的人？”粗壮汉子也是惊诧问道。
马来喜眉飞色舞到，“你们没有见过吧？我走南闯北多少年也就见过这一回！”
“说话的是个瘦高个，拎着一柄宝剑，二尺来长，抬头挺胸的骑着马就走那个黑大汉跟前。还没等那黑大汉说话，一剑过去，便把他的喉咙割了，血喷老高。”
“其他山匪骑马冲过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两个，不大会人家一个人就杀了七八个。剩下的十几号山匪俺们吓得再也不敢冲过来。俺们一看这架势跟着人家就冲了过去，撵的剩下的山匪到处乱窜，跑得一个不剩。”
“那个瘦高个是谁，为啥这么厉害？”曲三山问道。
“一开始我也不晓得，问咱大富保长才知道人家是九鼎商会石板县的掌令，名字可好记，叫展飞。”马来喜回道。
粗壮汉子向来看不起马来喜这光棍，俩人在一起免不了抬杠，“你不会搁这儿胡侃吧？那耍剑的能有使刀的厉害？县衙那么些捕头为啥人人配一把大刀，就没见过有人耍剑的。”
众汉子开始议论起到底是拿大刀的厉害，还是拿宝剑的厉害。就在这时，村头的山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两女一男不多时便策马奔驰到了眼前，鲜衣怒马，气势夺人。
一行三骑，俱是高头大马、身负宝剑。三人勒住马缰，身着青纱的少女问道：“这里可是五雲山马家庄？”
马来喜瞥了瞥后面跟着的瘦高汉子心头一跳，满起身满脸堆笑回道：“是的是的，两位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们庄上谁家钱最多？”青衣少女冷冰冰的问道。
众汉子听了一愣，面面相觑，这三人什么来路？前边两个细皮嫩肉娇滴滴的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像土匪啊，怎么一上来就问谁家钱最多。便是马来喜也懵了，不敢回话。
青衣少女见几人不肯搭话，自顾自说道：“我看这马家庄就数这一户阔气。”话音刚落，就准备骑马进马丽霞家院子。
马丽霞见状大惊：“俺家可没有钱，前几天刚买了两匹马，一文钱也没有剩下。”
那青衣少女却是不依不饶道：“既然没有银子，有两匹马也不错。让我看看马在哪里？”马丽霞慌忙拦着，大叫道：“你们想咋地，光天化日还想明抢来着？”
那紫衣少女噗嗤笑道：“行了，别捉弄人家了。不然真当我们是土匪给捉起来就不好玩了。”
青衣女子嘿嘿，狡黠一笑，哪还有刚刚盛气凌人冷冰冰的样子。“我就说自己扮什么像什么，你不服气偏要我扮土匪，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行了行了，算你厉害”，紫衣少女抿嘴对马丽霞笑道：“你也别害怕，我妹妹跟你闹着玩呢。”三人遂翻身下马。
众人这才知道这俩小姑娘一副恶狠狠要抢钱的模样是戏耍人来着。
“我们是过来借宿的，你们庄上可是有个李大富？”紫衣少女正色问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转向了马丽霞。马丽霞眼珠骨碌碌一转，“我就是李大富的媳妇。原来你们是来借宿的啊，可不巧了，俺兄弟才说过两天就来俺家住一段，实在是给你们腾不出地方。”
杜晓心底嘿嘿一笑，马丽霞独苗一个，李大富是入赘给他们马家的。若不是马丽霞他爹是庄子以前的保长，而且李大富家又太穷，那李大富精明强干断不会娶她马丽霞。马丽霞这个谎扯得可是没法圆，就不知道能不能唬住这俩姑娘。
青衣少女一拍手，瞥了紫衣少女一个白眼着恼道：“都怪你，偏要我扮土匪，这下可好，吓得人家不敢让住了。”
紫衣少女遂对马丽霞说道：“我爹姓萧，你只管告诉李大富就好，他知道该怎么办。三天后我们还会再来，你让他准备七八个人住宿的地方就成。”
马丽霞听说这三人还要再来，哪管她们姓不姓萧。姓萧的那么多，谁知道她爹是谁。“你们可别来了，俺家真是一个人也住不下。”
青衣少女拉着紫衣少女叹气道：“人家不让住，咱们也不能仗势欺人不是。随便去镇子上找个客栈算了，虽然离五雲山远点，骑马也就不过一刻钟的事。”
就在三人准备上马离去时，曲三山冲三人喊道：“你们哪也不用去，去俺家住。随便你们住多长时间，不收你们一文钱。”
青衣女子眼睛一亮，不过还是略有疑虑：“到时候可不止我们三个来投宿，起码得有七八个人。”
曲三山拍了拍胸脯道：“你们只管放心，俺家只有我跟俺娘，地方可宽敞。别说七八个人，就是十来个人挤挤也能住得下。实在不行，”遂又拍拍杜晓肩膀，“还能住杜晓他家。杜晓他爹娘可好说话，一说准成。”
青衣女子大喜，“那我们现在就去你俩家看看地方怎么样。”
曲三山这是疯了，杜晓暗自腹诽。看见漂亮姑娘就想往家里领，也不管人家什么来路。这三人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可不要整出什么祸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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