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们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高文是被隆隆水声吸引过来的。
他在甬道里迷失了方向，隐约间听到远处传来不一样的声响，便循着声音找了过来。一路上他再没碰到什么敌人，但情况越是这样，越值得警惕。
他停下脚步，伸手从墙壁刮下一点点土，放到舌尖上化开。
干的。
“前面能有水就见鬼了，这肯定是个陷阱，绿林匪徒肯定就在那里等着我！”
他转身欲走，最终还是选择摆出战斗架势继续前进。
水流声是从前面那扇门之后传来的，他仔细倾听，似乎还有一些另外的动静混杂在其中，就是听不清楚。
突然，水流声消失了，几秒之后肉体重重倒地的声音透过门传到他耳朵里。
高文一惊，往后连退几步。那扇阻断整条道路的隔离门往上升起。接下来伴随着一声怒斥，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朝他飞了过来！
“正好，就在这里一次性解决两个让我恼火的垃圾！”
——啥玩意？
高文侧身往旁边躲避。
那个飞过来的玩意发出惨叫，重重砸到地上，甚至摔出了一种死蛤蟆落地的感觉。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一眼认出这摔的筋骨尽断的人型竟然是不久前才刚见过的唐纳德。
“怎么是你？”高文惊呼道。
唐纳德脖颈被巨大的力量折断，内脏不知破了多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好的，脑袋更是肿的跟球一样。即便这样，得益于基准人顽强的生命力他伤成这样了还是没有当即死亡。
他听见高文在喊，颤抖着睁开眼，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从口中涌出大量夹杂内脏碎片的蓝色血液。他身上唯一完好的部件——那条机械手臂在无序地抽搐，看起来就像在一滩血肉当中挣扎的蛆虫。
这家伙眼看是活不成了。
“哼哼哼……哈哈哈哈！”
这时，自黑暗中传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狞笑。
甬道那头刮起一阵狂风，还有撕裂空气的锐响，显然是有什么东西正以快到惊人的速度接近。高文下意识往后跳出数米，躲过扑面而来的疾风，然后才看清那究竟是个什么。
——一条……狗？开什么玩笑？
高文瞪大了双眼。
下一秒，这条狗张开大嘴一口咬向唐纳德的脸，而高文根本来不及动作。
鲜血飞溅。
只见唐纳德的半张脸在狗嘴面前像豆腐一样被生生扯碎，惨不忍睹。巴萨博咀嚼着嘴里混合零件的血肉，一口吐掉，然后举起狗爪按进唐纳德头颅破碎的伤口。
狗爪按碎颅骨嵌进唐纳德的脸里，银灰色浆液迸射而出。抽搐不止的机械手臂读取了脑神经中最后一丝电信号，锁住所有关节，彻底不再动弹。
——死了？死了……
巴萨博优雅地拔出爪子，在死者扭曲的面皮上蹭了蹭弄干净那些浆液，抬起狗头与高文四目相对。
“处刑完毕。”它欢快地说道。“我的动作还算利索吧？”
高文感觉背脊发寒。
这难道不是个赛博朋克的世界吗？怎么……义体改造，机械飞升，还能培养出一条会说话的狗？
还是说，这狗的身体里装的其实是一颗人的脑子吗？
这画风不对啊……
巴萨博随便朝高文这边走了几步，没有急于发动攻击，而是停下来将高文的所有举动收入眼底。
【啧，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闹这么大居然是个连义体改造率都没拉上来的小鬼】
它抻了个懒腰，动作简直跟一条真正的狗没什么两样。看上去它压根就没将高文当成一个对手。
过了一会它的狗嘴吐出人话：“小子，你算是这些俘虏当中表现得最好的那一个，逃了这么远又拆了四台蜘蛛。现在看到我，感觉怎么样呀？”
“混蛋……”
高文死死盯着巴萨博：“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哼，哼哼哼，原来是个连‘拟兽道’都没见识过的乡巴佬！”巴萨博从鼻子里发出畅快的声响，“你逗乐我了，那我便多陪你耍几下，可别那么容易……就死了哦。”
——被小看了啊。
高文摆出标准的战斗起手式：双腿前后跨立，腰背略微弯曲，双手握拳蓄势待发。
“嗬，机甲钢拳？”巴萨博见他的这个动作发出嗤笑，“光有架势可不够，让我看看你练的基本功怎么样。”
它说道，弯腰拱背，做出一个跳跃的姿势——这是故意做给高文看的。
然后它才动了起来。
高文紧盯巴萨博袭来的攻击方向，敌人的速度很快，他虽然神经反应跟得上但义体的动作不一定跟得上，因此只能选择以慢打快、防御反击。
他摆出一招机甲钢拳中的防御招式，抬起双臂交叉在胸前，手掌朝下。当巴萨博扑到高文胸前时，他奋力向外推出前臂，把这条狗锤出去。
巴萨博腰一弓借力跳到墙壁上，从狗爪中弹出的合金倒钩与脚底增加摩擦力的特种材料，令它可以毫不费力地抓稳。它弯曲后腿再次朝高文扑来，准备用沾满血浆的狗嘴咬他。
“滚开！”
高文身形一晃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握拳对准巴萨博，进步出拳。
见天地！
巴萨博接下来做出一个惊人动作应对。
只见它举起自己的狗爪子，像拍开一只蚊虫那样拍向高文轰向它的重拳。二者相碰，高文感觉自己的手像磕到一根坚韧的杆子，这足以打穿一堵墙的重拳竟被一只纤细的狗爪拍开了。
——怎么可能？
巴萨博在半空中翻转了半圈，通过调整肢体改变整体的转动惯量，稳稳地站定。
“怎么，很惊讶吗？”它歪着脑袋嘲讽道。“你不会觉得，义体的大小就能完全决定出力和功率吧？老子修的可是正宗拟兽道，这身义体的精妙之处不是你能想象的。”
它又笑嘻嘻地说：“不过你小子确实还有两下子，那几个蠢货输得不冤，回去我就把他们的惩罚撤了。接下来，要动真格了。”
轰——
话音刚落，狂风骤然掀起！
巴萨博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加速到超越人眼极限的速度！
巴萨博这身动物义体非常高级，采用的部件无论电机还是能源都是高档货，远不是高文这样入门级的武者义体可以比较的。
但它平时并不会将义体性能发挥到这种程度。一是没有必要，二是要节省使用寿命——它所使用的高性能部件其实比寻常机械部件更加脆弱，绿林们又不像庇护者老爷那样阔绰，能省一点是一点。
也就是说当它展现出这样的水平时，便意味着——它要动真格了！
高文只看到一抹残影掠来，此刻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直觉。
——那条狗一定是冲着我的脑袋来的，所以……
他果断地调整义腿姿势，让整个身体在小腿不动的前提下往后倒去。
“铛”一声，高文的胸口像被一辆摩托撞中，而横放在脖颈前的左手也感觉一震。
巴萨博正咬在高文胳膊上，锋利的狗牙像锉刀一样在他手臂外装甲上留下大片裂纹，好在没有伤到传动结构。它松开嘴，脖颈关节往前伸展了几节，一口咬向高文脆弱的脖颈——那里还是血肉的组织，在钢铁前脆弱的像是泡沫。
一个念头飞快在他脑中盘旋。
——对了，可以这样做！
在狗牙即将撕开他喉咙的前一刻，高文的背脊忽然像活页一样弯折，还是往后弯折——这彻底违反脊椎的生理结构，也出乎巴萨博的预料。巴萨博的攻击落空了，不仅没咬到高文，还被他借着这一下的惯性甩出去。
这是一招只有高文才能用出来的小伎俩。
赛博武者一般会保留自己的脊椎，因为金属基化的脊椎是天然契合大脑的数据传输通道，替代品也很贵。这就导致武道算法几乎不会把这种“近乎自残的作战技巧”也考虑进来。
但高文的身体里根本没有脊椎，原主早就把那玩意卖了换钱。
他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从前还在打地下黑拳比赛的时候原主偶尔会用出这一招，于不可能之处强行创造躲闪的空间。
现在看来，这个小伎俩还是相当好用的。
落地后的巴萨博吐出舌头，钢鞭般的尾巴左右甩动。它回味了一下刚才的交手，隐隐感觉这个小子展现出的本事远不止看上去这么简单。
之前的小伎俩不值一提。世界上奇形怪状的义体多了去了，没人规定人型的武者就一定要在身体里装一根脊椎。它也是陷入了思维定势，看到高文改造率低而且武功也不高便没往这方面去想，才让高文得手。
真正让巴萨博在意的一点是，这小子是怎么做到一瞬间想到这个主意，而且动作时机也拿捏得这么精确的？
一丝灵感火花在脑中闪过。
巴萨博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神经反射速度！你这该死的小子用的义体和算法明明都是垃圾，却能接下我两招，是因为你的反应速度天生极佳，对吧！”
——什么？被看出来了？
高文惊讶不已。
据说有经验的武者仅通过几轮交手，就能将对方的能力摸得七七八八。他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被人看穿了。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巴萨博热忱地盯着高文：“喂，小子，我看你这是相当根骨不凡啊！咱们再这样打下去还是什么也得不到，要不咱们摒弃前嫌，你跟着我拜上山门做兄弟，以后一起享乐潇洒，如何？”
“什么？”高文不敢相信耳朵。
前一刻他们还在生死搏杀，现在突然之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方居然想拉他入伙。
“加入我们布沙克大寨，加入绿林道吧。”巴萨博的一张狗脸露出笑容，尾巴也摇个不停。“你有这么好的天赋却混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埋没了你的本事，不如你跟着我们发展。我们大寨包吃包住，兄弟们亲如一家，只要你愿意努力义体功法资源那是应有尽有。我们乃是世界上前途最光明、行事最自由的一群人……”
高文沉默了。
绿林道？还光明、自由？
穿越以来见到的血淋淋的每一幕闪过他的脑海。
被剥皮拆骨的卡特、牢房里关押的俘虏、用人类义体拼装成的恐怖缝合怪物，还有刚刚死在自己眼前，连气都没凉的唐纳德。
这条狗劝说自己入伙的时候甚至还没擦干身上的血浆与肉渣。
蓦地，高文心里升起一股憋了很久的怒火。
“我就问你一句话。”他拉开拳架，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气氛变得凝重。
“小子，你的意思是想不识抬举，拒绝我的这份好意吗？”巴萨博用笑嘻嘻的语调说出威胁的话语。
“真是没办法，你们这样十几岁的小年轻人，才刚刚学会走路就获得了开车的资格，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头还特别铁。”
巴萨博悄然绷紧四肢，压低身体。现在它决定稍微放肆一点。
“反正我要的只是你的根骨而已。只要不伤了你的脑子，那么其他部位全部弄坏也不要紧吧？你的脑叶，我要定了。”
他在甬道里迷失了方向，隐约间听到远处传来不一样的声响，便循着声音找了过来。一路上他再没碰到什么敌人，但情况越是这样，越值得警惕。
他停下脚步，伸手从墙壁刮下一点点土，放到舌尖上化开。
干的。
“前面能有水就见鬼了，这肯定是个陷阱，绿林匪徒肯定就在那里等着我！”
他转身欲走，最终还是选择摆出战斗架势继续前进。
水流声是从前面那扇门之后传来的，他仔细倾听，似乎还有一些另外的动静混杂在其中，就是听不清楚。
突然，水流声消失了，几秒之后肉体重重倒地的声音透过门传到他耳朵里。
高文一惊，往后连退几步。那扇阻断整条道路的隔离门往上升起。接下来伴随着一声怒斥，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朝他飞了过来！
“正好，就在这里一次性解决两个让我恼火的垃圾！”
——啥玩意？
高文侧身往旁边躲避。
那个飞过来的玩意发出惨叫，重重砸到地上，甚至摔出了一种死蛤蟆落地的感觉。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一眼认出这摔的筋骨尽断的人型竟然是不久前才刚见过的唐纳德。
“怎么是你？”高文惊呼道。
唐纳德脖颈被巨大的力量折断，内脏不知破了多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好的，脑袋更是肿的跟球一样。即便这样，得益于基准人顽强的生命力他伤成这样了还是没有当即死亡。
他听见高文在喊，颤抖着睁开眼，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从口中涌出大量夹杂内脏碎片的蓝色血液。他身上唯一完好的部件——那条机械手臂在无序地抽搐，看起来就像在一滩血肉当中挣扎的蛆虫。
这家伙眼看是活不成了。
“哼哼哼……哈哈哈哈！”
这时，自黑暗中传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狞笑。
甬道那头刮起一阵狂风，还有撕裂空气的锐响，显然是有什么东西正以快到惊人的速度接近。高文下意识往后跳出数米，躲过扑面而来的疾风，然后才看清那究竟是个什么。
——一条……狗？开什么玩笑？
高文瞪大了双眼。
下一秒，这条狗张开大嘴一口咬向唐纳德的脸，而高文根本来不及动作。
鲜血飞溅。
只见唐纳德的半张脸在狗嘴面前像豆腐一样被生生扯碎，惨不忍睹。巴萨博咀嚼着嘴里混合零件的血肉，一口吐掉，然后举起狗爪按进唐纳德头颅破碎的伤口。
狗爪按碎颅骨嵌进唐纳德的脸里，银灰色浆液迸射而出。抽搐不止的机械手臂读取了脑神经中最后一丝电信号，锁住所有关节，彻底不再动弹。
——死了？死了……
巴萨博优雅地拔出爪子，在死者扭曲的面皮上蹭了蹭弄干净那些浆液，抬起狗头与高文四目相对。
“处刑完毕。”它欢快地说道。“我的动作还算利索吧？”
高文感觉背脊发寒。
这难道不是个赛博朋克的世界吗？怎么……义体改造，机械飞升，还能培养出一条会说话的狗？
还是说，这狗的身体里装的其实是一颗人的脑子吗？
这画风不对啊……
巴萨博随便朝高文这边走了几步，没有急于发动攻击，而是停下来将高文的所有举动收入眼底。
【啧，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闹这么大居然是个连义体改造率都没拉上来的小鬼】
它抻了个懒腰，动作简直跟一条真正的狗没什么两样。看上去它压根就没将高文当成一个对手。
过了一会它的狗嘴吐出人话：“小子，你算是这些俘虏当中表现得最好的那一个，逃了这么远又拆了四台蜘蛛。现在看到我，感觉怎么样呀？”
“混蛋……”
高文死死盯着巴萨博：“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哼，哼哼哼，原来是个连‘拟兽道’都没见识过的乡巴佬！”巴萨博从鼻子里发出畅快的声响，“你逗乐我了，那我便多陪你耍几下，可别那么容易……就死了哦。”
——被小看了啊。
高文摆出标准的战斗起手式：双腿前后跨立，腰背略微弯曲，双手握拳蓄势待发。
“嗬，机甲钢拳？”巴萨博见他的这个动作发出嗤笑，“光有架势可不够，让我看看你练的基本功怎么样。”
它说道，弯腰拱背，做出一个跳跃的姿势——这是故意做给高文看的。
然后它才动了起来。
高文紧盯巴萨博袭来的攻击方向，敌人的速度很快，他虽然神经反应跟得上但义体的动作不一定跟得上，因此只能选择以慢打快、防御反击。
他摆出一招机甲钢拳中的防御招式，抬起双臂交叉在胸前，手掌朝下。当巴萨博扑到高文胸前时，他奋力向外推出前臂，把这条狗锤出去。
巴萨博腰一弓借力跳到墙壁上，从狗爪中弹出的合金倒钩与脚底增加摩擦力的特种材料，令它可以毫不费力地抓稳。它弯曲后腿再次朝高文扑来，准备用沾满血浆的狗嘴咬他。
“滚开！”
高文身形一晃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握拳对准巴萨博，进步出拳。
见天地！
巴萨博接下来做出一个惊人动作应对。
只见它举起自己的狗爪子，像拍开一只蚊虫那样拍向高文轰向它的重拳。二者相碰，高文感觉自己的手像磕到一根坚韧的杆子，这足以打穿一堵墙的重拳竟被一只纤细的狗爪拍开了。
——怎么可能？
巴萨博在半空中翻转了半圈，通过调整肢体改变整体的转动惯量，稳稳地站定。
“怎么，很惊讶吗？”它歪着脑袋嘲讽道。“你不会觉得，义体的大小就能完全决定出力和功率吧？老子修的可是正宗拟兽道，这身义体的精妙之处不是你能想象的。”
它又笑嘻嘻地说：“不过你小子确实还有两下子，那几个蠢货输得不冤，回去我就把他们的惩罚撤了。接下来，要动真格了。”
轰——
话音刚落，狂风骤然掀起！
巴萨博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加速到超越人眼极限的速度！
巴萨博这身动物义体非常高级，采用的部件无论电机还是能源都是高档货，远不是高文这样入门级的武者义体可以比较的。
但它平时并不会将义体性能发挥到这种程度。一是没有必要，二是要节省使用寿命——它所使用的高性能部件其实比寻常机械部件更加脆弱，绿林们又不像庇护者老爷那样阔绰，能省一点是一点。
也就是说当它展现出这样的水平时，便意味着——它要动真格了！
高文只看到一抹残影掠来，此刻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直觉。
——那条狗一定是冲着我的脑袋来的，所以……
他果断地调整义腿姿势，让整个身体在小腿不动的前提下往后倒去。
“铛”一声，高文的胸口像被一辆摩托撞中，而横放在脖颈前的左手也感觉一震。
巴萨博正咬在高文胳膊上，锋利的狗牙像锉刀一样在他手臂外装甲上留下大片裂纹，好在没有伤到传动结构。它松开嘴，脖颈关节往前伸展了几节，一口咬向高文脆弱的脖颈——那里还是血肉的组织，在钢铁前脆弱的像是泡沫。
一个念头飞快在他脑中盘旋。
——对了，可以这样做！
在狗牙即将撕开他喉咙的前一刻，高文的背脊忽然像活页一样弯折，还是往后弯折——这彻底违反脊椎的生理结构，也出乎巴萨博的预料。巴萨博的攻击落空了，不仅没咬到高文，还被他借着这一下的惯性甩出去。
这是一招只有高文才能用出来的小伎俩。
赛博武者一般会保留自己的脊椎，因为金属基化的脊椎是天然契合大脑的数据传输通道，替代品也很贵。这就导致武道算法几乎不会把这种“近乎自残的作战技巧”也考虑进来。
但高文的身体里根本没有脊椎，原主早就把那玩意卖了换钱。
他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从前还在打地下黑拳比赛的时候原主偶尔会用出这一招，于不可能之处强行创造躲闪的空间。
现在看来，这个小伎俩还是相当好用的。
落地后的巴萨博吐出舌头，钢鞭般的尾巴左右甩动。它回味了一下刚才的交手，隐隐感觉这个小子展现出的本事远不止看上去这么简单。
之前的小伎俩不值一提。世界上奇形怪状的义体多了去了，没人规定人型的武者就一定要在身体里装一根脊椎。它也是陷入了思维定势，看到高文改造率低而且武功也不高便没往这方面去想，才让高文得手。
真正让巴萨博在意的一点是，这小子是怎么做到一瞬间想到这个主意，而且动作时机也拿捏得这么精确的？
一丝灵感火花在脑中闪过。
巴萨博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神经反射速度！你这该死的小子用的义体和算法明明都是垃圾，却能接下我两招，是因为你的反应速度天生极佳，对吧！”
——什么？被看出来了？
高文惊讶不已。
据说有经验的武者仅通过几轮交手，就能将对方的能力摸得七七八八。他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被人看穿了。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巴萨博热忱地盯着高文：“喂，小子，我看你这是相当根骨不凡啊！咱们再这样打下去还是什么也得不到，要不咱们摒弃前嫌，你跟着我拜上山门做兄弟，以后一起享乐潇洒，如何？”
“什么？”高文不敢相信耳朵。
前一刻他们还在生死搏杀，现在突然之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方居然想拉他入伙。
“加入我们布沙克大寨，加入绿林道吧。”巴萨博的一张狗脸露出笑容，尾巴也摇个不停。“你有这么好的天赋却混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埋没了你的本事，不如你跟着我们发展。我们大寨包吃包住，兄弟们亲如一家，只要你愿意努力义体功法资源那是应有尽有。我们乃是世界上前途最光明、行事最自由的一群人……”
高文沉默了。
绿林道？还光明、自由？
穿越以来见到的血淋淋的每一幕闪过他的脑海。
被剥皮拆骨的卡特、牢房里关押的俘虏、用人类义体拼装成的恐怖缝合怪物，还有刚刚死在自己眼前，连气都没凉的唐纳德。
这条狗劝说自己入伙的时候甚至还没擦干身上的血浆与肉渣。
蓦地，高文心里升起一股憋了很久的怒火。
“我就问你一句话。”他拉开拳架，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气氛变得凝重。
“小子，你的意思是想不识抬举，拒绝我的这份好意吗？”巴萨博用笑嘻嘻的语调说出威胁的话语。
“真是没办法，你们这样十几岁的小年轻人，才刚刚学会走路就获得了开车的资格，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头还特别铁。”
巴萨博悄然绷紧四肢，压低身体。现在它决定稍微放肆一点。
“反正我要的只是你的根骨而已。只要不伤了你的脑子，那么其他部位全部弄坏也不要紧吧？你的脑叶，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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