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门开了
自从高文被带走以后，监牢里的俘虏们都陷入一种惶恐之中，生怕随时都会有绿林再次闯进来对他们做一些残忍的事情取乐。
恐惧产生怨恨，他们甚至将这份怨恨怪到了高文头上。
“都是那个该死的愣头青，如果不是他，我们起码还能活下来……”
“什么大侠？呸，他跟那些绿林根本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坏。”
在绿林的凶名与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死亡威胁面前，俘虏们纷纷激动起来用这种方式宣泄内心的恐惧。
曾经帮助过高文的绘里奈因为听不下去，哑着嗓子辩解了几句就被众人孤立了出去，不许她和其他人坐在一起；至于唐纳德，没有人敢得罪这个监牢里唯一的“医生”，所以他还是好端端地待在人群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绿林却没有像众人害怕的那样再过来找麻烦，因此，他们渐渐放下心来。
这情况意味着他们被放过了……大概。
当然，这种可能只是俘虏们一厢情愿的盼望，但待在这样的鬼地方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要是不骗一骗自己谁都坚持不下来。
紧张过后，监牢里的氛围又回归到最开始的死寂——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不再说话，用坐着或是躺着的姿势节省每一丝力气，只有排气扇偶尔运作发出一点嗡嗡声。
这里简直比坟墓还安静——不，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埋葬死者”的相关习俗，也就不存在坟墓，因此用“停尸间”作为比喻才更恰当一些。
“万机之父啊……请你拯救我们吧……”
唐纳德背靠着墙壁坐下，身体就像一坨凝固的水泥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只有嘴唇在微微颤动，他在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念诵对万机之父的祷告。
面临绝境时人在总需要一个寄托，寻找精神上的寄托物乃是人类天生的本能，这一点并未因为“智人”变成“基准人”发生改变。
至高无上的万机之父，就是唐纳德祈祷的对象。
然而他这一举动却是非法的：戴森原则第五条背后的深意是，只有人才能驱使人，任何规矩、思想、理念，还有任何抽象的概念，都不能凌驾于人之上。
庇护者老爷们虽然不干人事，但对于这方面还是相当重视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就是“破除人类思想中的迷信劣根性”，任何形式的偶像崇拜都会找到官方力量的打击，纵然被崇拜的是他们名义上的最高领袖也不行。
唐纳德只能根据幻想中万机之父的形象进行设定，然后躲在这个由他亲手塑造的“神”背后，念一些自己编的东西安慰自己。
时间一长，他居然真的有点相信自己编的这些玩意了，既然一切苦难都是万机之父降下的考验，承受起来也就不觉得非常难熬了。
“万机之父……万机之父在注视我等……承受苦难就能得到拯救……”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牢房角落传出：“好痛……好痛啊……”
念着经的唐纳德浑身一个哆嗦，感觉心脏差一点就要停止跳动，而牢房中其他人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反应。
恐惧。
这个声音他们几乎不能再熟悉了，是麦克斯。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被高文一拳打死了，然后气氛又变得那么紧张，没人想到去检查一下这个家伙究竟死没死。
基准人的生命力，非常顽强。
“好痛……嘶——啊！！”
麦克斯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混沌的脑子只剩愤怒：“那个该杀的死小子在哪里？我要活撕了他！”
随后他又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其他人看：“之前踹我踹得很爽是吧？你们这些卑贱的杂种，也别想活！”
“老子定要把你们全都宰了！！！”
麦克斯是舍得花钱的人，用半年的收入换了一个高级声纹包，这个声纹包完美还原出他现在的情绪。
扬声器里的咆哮，让所有俘虏终于回想起曾经被支配的恐惧。
唐纳德吞了吞口水，也被这低音炮一样的怒吼吓到了。不过他比其他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俘虏多了一份镇定——麦克斯虽然骂得可怕，但是他的义体已经让“蛊”锁死了，现在压根就……
“咔嚓”
麦克斯庞大的工业义体晃了一下。
在唐纳德呆滞的目光里，这个卡车一样强壮的巨人慢慢抬起头，嘴角裂开狞笑。
“老子好像……可以动了。”
麦克斯用比普通人腰还要粗的钢铁臂膀支撑身体，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呵呵……老子刚才怎么说的来着？”他抬起手掌，上面沾满基准人蓝色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我定要把你们全都宰了啊！”
不，这不是真的……
唐纳德双腿发软，如果不是靠着墙现在就倒了。
“万机之父啊您已经不爱您的子民了吗？”他喃喃自语。
麦克斯一步一步朝众人走来，巨大的钢铁手掌相互碰撞擦出火花，他故意放慢步伐，尽情享受俘虏们脸上惊恐绝望的表情。
他第一个选中的目标是被众人孤立出去的绘里奈：“女表子，去死吧！”
惨叫戛然而止。
唐纳德清楚听见从铁拳下传出的宛如踩进烂泥地里的声音，其中夹杂着骨骼被折断粉碎的脆响，也清楚看见蓝色血浆四处飞溅的场景。
绘里奈被杀死了。
“哈哈哈哈……”麦克斯不断抬高拳头又重重砸落，像捣药一样把血肉捣成更碎的渣滓。
他平时最多把忤逆自己的人打断一条腿再交出去，现在第一次体会到杀戮的快感，让人欲罢不能。
“原来杀人居然是这么一件快活的事情！哈哈哈哈……老子懂了！老子明白了，老子以后就要做一个绿林！”
他继续一拳接着一拳地砸，身上和拳头上都沾满肉渣与鲜血，表情却愈发亢奋，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一时间他忘记了关注瑟瑟发抖的俘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坨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烂肉上面。
下一秒，一个身影冲了上去。
“好玩……什么东西？”
麦克斯正沉浸在血腥中，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人飞快跑过来，想都不想就是挥拳横扫，这一拳的速度比麦克斯想象中慢上许多，被对方勉强躲闪开，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义体又出现了问题。
等他看清来者，不由得瞪大眼睛：“唐纳德？你怎么敢……”
“去@#%&的！”
唐纳德心脏狂跳个不停，绘里奈被杀死的时候他感觉全身的血都冲上头顶，在肾上腺素作用下从怯懦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勇气，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一定要杀了这个暴徒！
万机之父在注视着我！！
他抱紧了怀里一个用衣服裹住的包袱，竭力往前跑。
麦克斯感觉自己被挑衅了，愤怒地挥出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在他看来碾死一个跟自然人没什么差别的家伙简直不要太简单。
横扫过来的一巴掌，只差一点就可以拍中唐纳德了。
“玛德。”麦克斯骂了一句，关键时刻这身破义体老是掉链子，“就算你靠近了又怎么样？你能破老子的防吗？”
仅凭血肉之躯，自然是没法对一身钢铁的义体打出任何伤害，所以必须要用其他办法。
当唐纳德靠近麦克斯面对这个接近三米高的巨人时，他用尽全身力气跳起来，将自己的左手拍向麦克斯。
唐纳德的维修型号义手通电后可以产生磁力，方便吸附一些小零件，也可以像磁铁那样吸附在金属表面。
然后他切断自己左手的机械连接，让手臂连同那个包袱一起留在麦克斯靠近胸膛的外壳上，用力一推往后逃跑。
这家伙要干什么？
麦克斯有些不解，难道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把一个小包袱送到自己身上？
因为包袱里装的全部是各型号的金属电池——既能充电也能爆炸。
而麦克斯根本来不及撕掉。
“轰”的一声巨响，捆在一起的电池与义手爆炸了，冲击波直接炸开了麦克斯的胸腔，机械零件和合金碎片四处飞散，而他的脑袋更是被近在咫尺的爆炸炸的稀烂。
失去头颅的义体往后倒去，两条腿踉跄着走了几步——实际上是脚本程序想要保持平衡，在做最后的努力。
这具庞大的义体跌跌撞撞跑到牢房门口，终于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一条手臂顺着惯性拍向厚重钢门。
又是一阵金属碰撞扭曲的呻吟。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看傻了——那扇坚固的牢门被这么轻轻一撞，居然……
打开了。
恐惧产生怨恨，他们甚至将这份怨恨怪到了高文头上。
“都是那个该死的愣头青，如果不是他，我们起码还能活下来……”
“什么大侠？呸，他跟那些绿林根本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坏。”
在绿林的凶名与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死亡威胁面前，俘虏们纷纷激动起来用这种方式宣泄内心的恐惧。
曾经帮助过高文的绘里奈因为听不下去，哑着嗓子辩解了几句就被众人孤立了出去，不许她和其他人坐在一起；至于唐纳德，没有人敢得罪这个监牢里唯一的“医生”，所以他还是好端端地待在人群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绿林却没有像众人害怕的那样再过来找麻烦，因此，他们渐渐放下心来。
这情况意味着他们被放过了……大概。
当然，这种可能只是俘虏们一厢情愿的盼望，但待在这样的鬼地方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要是不骗一骗自己谁都坚持不下来。
紧张过后，监牢里的氛围又回归到最开始的死寂——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不再说话，用坐着或是躺着的姿势节省每一丝力气，只有排气扇偶尔运作发出一点嗡嗡声。
这里简直比坟墓还安静——不，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埋葬死者”的相关习俗，也就不存在坟墓，因此用“停尸间”作为比喻才更恰当一些。
“万机之父啊……请你拯救我们吧……”
唐纳德背靠着墙壁坐下，身体就像一坨凝固的水泥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只有嘴唇在微微颤动，他在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念诵对万机之父的祷告。
面临绝境时人在总需要一个寄托，寻找精神上的寄托物乃是人类天生的本能，这一点并未因为“智人”变成“基准人”发生改变。
至高无上的万机之父，就是唐纳德祈祷的对象。
然而他这一举动却是非法的：戴森原则第五条背后的深意是，只有人才能驱使人，任何规矩、思想、理念，还有任何抽象的概念，都不能凌驾于人之上。
庇护者老爷们虽然不干人事，但对于这方面还是相当重视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就是“破除人类思想中的迷信劣根性”，任何形式的偶像崇拜都会找到官方力量的打击，纵然被崇拜的是他们名义上的最高领袖也不行。
唐纳德只能根据幻想中万机之父的形象进行设定，然后躲在这个由他亲手塑造的“神”背后，念一些自己编的东西安慰自己。
时间一长，他居然真的有点相信自己编的这些玩意了，既然一切苦难都是万机之父降下的考验，承受起来也就不觉得非常难熬了。
“万机之父……万机之父在注视我等……承受苦难就能得到拯救……”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牢房角落传出：“好痛……好痛啊……”
念着经的唐纳德浑身一个哆嗦，感觉心脏差一点就要停止跳动，而牢房中其他人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反应。
恐惧。
这个声音他们几乎不能再熟悉了，是麦克斯。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被高文一拳打死了，然后气氛又变得那么紧张，没人想到去检查一下这个家伙究竟死没死。
基准人的生命力，非常顽强。
“好痛……嘶——啊！！”
麦克斯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混沌的脑子只剩愤怒：“那个该杀的死小子在哪里？我要活撕了他！”
随后他又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其他人看：“之前踹我踹得很爽是吧？你们这些卑贱的杂种，也别想活！”
“老子定要把你们全都宰了！！！”
麦克斯是舍得花钱的人，用半年的收入换了一个高级声纹包，这个声纹包完美还原出他现在的情绪。
扬声器里的咆哮，让所有俘虏终于回想起曾经被支配的恐惧。
唐纳德吞了吞口水，也被这低音炮一样的怒吼吓到了。不过他比其他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俘虏多了一份镇定——麦克斯虽然骂得可怕，但是他的义体已经让“蛊”锁死了，现在压根就……
“咔嚓”
麦克斯庞大的工业义体晃了一下。
在唐纳德呆滞的目光里，这个卡车一样强壮的巨人慢慢抬起头，嘴角裂开狞笑。
“老子好像……可以动了。”
麦克斯用比普通人腰还要粗的钢铁臂膀支撑身体，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呵呵……老子刚才怎么说的来着？”他抬起手掌，上面沾满基准人蓝色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我定要把你们全都宰了啊！”
不，这不是真的……
唐纳德双腿发软，如果不是靠着墙现在就倒了。
“万机之父啊您已经不爱您的子民了吗？”他喃喃自语。
麦克斯一步一步朝众人走来，巨大的钢铁手掌相互碰撞擦出火花，他故意放慢步伐，尽情享受俘虏们脸上惊恐绝望的表情。
他第一个选中的目标是被众人孤立出去的绘里奈：“女表子，去死吧！”
惨叫戛然而止。
唐纳德清楚听见从铁拳下传出的宛如踩进烂泥地里的声音，其中夹杂着骨骼被折断粉碎的脆响，也清楚看见蓝色血浆四处飞溅的场景。
绘里奈被杀死了。
“哈哈哈哈……”麦克斯不断抬高拳头又重重砸落，像捣药一样把血肉捣成更碎的渣滓。
他平时最多把忤逆自己的人打断一条腿再交出去，现在第一次体会到杀戮的快感，让人欲罢不能。
“原来杀人居然是这么一件快活的事情！哈哈哈哈……老子懂了！老子明白了，老子以后就要做一个绿林！”
他继续一拳接着一拳地砸，身上和拳头上都沾满肉渣与鲜血，表情却愈发亢奋，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一时间他忘记了关注瑟瑟发抖的俘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坨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烂肉上面。
下一秒，一个身影冲了上去。
“好玩……什么东西？”
麦克斯正沉浸在血腥中，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人飞快跑过来，想都不想就是挥拳横扫，这一拳的速度比麦克斯想象中慢上许多，被对方勉强躲闪开，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义体又出现了问题。
等他看清来者，不由得瞪大眼睛：“唐纳德？你怎么敢……”
“去@#%&的！”
唐纳德心脏狂跳个不停，绘里奈被杀死的时候他感觉全身的血都冲上头顶，在肾上腺素作用下从怯懦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勇气，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一定要杀了这个暴徒！
万机之父在注视着我！！
他抱紧了怀里一个用衣服裹住的包袱，竭力往前跑。
麦克斯感觉自己被挑衅了，愤怒地挥出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在他看来碾死一个跟自然人没什么差别的家伙简直不要太简单。
横扫过来的一巴掌，只差一点就可以拍中唐纳德了。
“玛德。”麦克斯骂了一句，关键时刻这身破义体老是掉链子，“就算你靠近了又怎么样？你能破老子的防吗？”
仅凭血肉之躯，自然是没法对一身钢铁的义体打出任何伤害，所以必须要用其他办法。
当唐纳德靠近麦克斯面对这个接近三米高的巨人时，他用尽全身力气跳起来，将自己的左手拍向麦克斯。
唐纳德的维修型号义手通电后可以产生磁力，方便吸附一些小零件，也可以像磁铁那样吸附在金属表面。
然后他切断自己左手的机械连接，让手臂连同那个包袱一起留在麦克斯靠近胸膛的外壳上，用力一推往后逃跑。
这家伙要干什么？
麦克斯有些不解，难道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把一个小包袱送到自己身上？
因为包袱里装的全部是各型号的金属电池——既能充电也能爆炸。
而麦克斯根本来不及撕掉。
“轰”的一声巨响，捆在一起的电池与义手爆炸了，冲击波直接炸开了麦克斯的胸腔，机械零件和合金碎片四处飞散，而他的脑袋更是被近在咫尺的爆炸炸的稀烂。
失去头颅的义体往后倒去，两条腿踉跄着走了几步——实际上是脚本程序想要保持平衡，在做最后的努力。
这具庞大的义体跌跌撞撞跑到牢房门口，终于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一条手臂顺着惯性拍向厚重钢门。
又是一阵金属碰撞扭曲的呻吟。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看傻了——那扇坚固的牢门被这么轻轻一撞，居然……
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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