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逃离悖论（九）
高文跟着阿坤，在这狭窄的竖井内艰难爬行。
他的工业义体在这里显得格外麻烦，肩膀会时不时磕在竖井墙壁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手掌搭在仅一指宽的钢筋梯子上，义腿也无法自然屈膝，只能僵硬地抬起踵部一格一格往上移。这让他产生一种自己正在攀爬一具钢铁骨架的错觉。
空气里弥漫着长年未更换过的味道，要是普通人类在此肯定会感觉呼吸困难。好在高文并不完全依赖呼吸，他只觉得有几分闷热。
他们两人爬了很长时间，最终推开顶盖爬出。
高文拍去身上的灰尘，发现竖井的出口是一个小房间。阿坤蹲在门口倾听片刻，然后转动门上的机械把手，大步走了出去。
高文谨慎地跟在他后面，发现他们面前是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
“我们就这样简单的进来了？”
“你以为会有多难吗？”阿坤拍了拍高文的肩膀，“庇护者大厦早就被我给渗透得跟过滤网似的，这一趟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危险。”
高文点点头，竭力放轻脚步跟上阿坤。
似乎正如阿坤所说，他非常了解这座大厦。他带着高文在迷宫一样的房间里穿行，不时提醒高文哪里可以大胆走，哪里必须谨慎踏足，熟悉的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庇护者大厦中的监控设备遍布各处，种类也相当多，不限于常规的几种方式。
比如在经过某处走廊时，阿坤告诉高文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被雷达波覆盖。那些隐藏在建筑结构内的雷达装置防不胜防，发出的毫米级雷达波可以侦测来者的移动速度、位置、轨迹，甚至可以推算出人体高度和大致尺寸；有些看似空荡的地方，实际上被点云扫描的有线激光笼罩，压根就没有类似“留着方便间谍钻过来的口子的激光光栅”这种愚蠢设计。
“那我们该怎么过去？”
“骇进去。”
阿坤直接将墙上的某个摄像头拽下来，手掌中心的红外线发射器在那镜头上一扫，就从容地趟过去了。
他得意地向高文科普：“看到了吧？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外功练的再强，也不过是官府随时都能征用的免费义体而已，唯有修成内功才具备反抗暴政的力量。”
高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们一直在底层楼层兜兜转转，最终在一处电梯前面停了下来。
“呃，我们就坐电梯上去？这样不会太招摇了吗？”高文有些迟疑。
“不然呢？机房可是在256层，我们不坐电梯难道慢慢爬楼梯吗？”阿坤反问道，“接下来往后退几步，我给咱们弄个身份权限。”
高文握着合金棍退到一旁，阿坤则摆出拳势。
几秒后，电梯叮地一声响起，停在他们所在的这一层。
电梯门刚刚打开一道缝隙，阿坤忽然扒开电梯门，双手如电钻一样往里面猛地一扎。
电梯间恰好站着两个正在闲谈的义体人，他们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悚然一惊。但阿坤比他们的反应更快，站位与出招的时机也全部恰到好处，化掌为指，点中两个义体人的脑门。
激波顺着阿坤的双指在两个义体人的体内扩散，瞬间击碎他们的生物脑，这两人顿时倒下。
阿坤一手一个稳稳接住倒下的两人，然后将他们后脑勺的数据接口撬开，手臂一甩把两根数据线插进去。几秒钟后又放手，这两具尸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高文咽了咽口水：“他们是……”
“科研骑士学徒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阿坤边说着，边将两个“科研骑士学徒”身上以某种独特系法穿上的罩袍解下，给高文和自己披上。“接下来我们要混进去，你这幅样子就算有权限也会被一眼看出问题来。”
“不，我的意思是，你刚刚怎么知道那两个科研骑士要出来的？卡的这么准？”
“你问这个？”阿坤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我说过了，这里发生过的许多事情都只是过去的重演，时间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说罢，他将两个已经没用的尸体踹出电梯，又与电梯中的摄像头对视一瞬，然后电梯门合拢开始上行。
他们乘坐电梯一路上行，停靠在大厦一百二十层的位置。当电梯门一开，眼前的景象让高文惊讶不已。
出现在高文面前的，是一个巨大忙碌的工业区。
这里被各种复杂的机械设备挤满。无数条机械臂在流水线上闪电般运作，一刻不停地组装、运送各种零件与半成品；往上看去，头顶高悬的天花板上修建了高速电磁轨道，满载各种物资原料的吊舱来回飞驰，仿佛悬浮在半空的河流；在设备流水线之间，无人机群像鸟群般环绕盘旋。
他们还没走上几步，一队巡逻的士兵忽然走来。高文心头一跳，握住合金棍就要准备战斗，阿坤却将他拉到墙边站着，避过那些士兵。
庇护者士兵们整齐列队，与高文擦肩而过。哪怕他们相距不到半米，那些士兵全都像瞎了似的没有反应，就这么走了过去。
阿坤不屑地评价：“一群睁着眼的瞎子而已。为了防止被骇入，这些最低级的巡逻者义体基本没有独立视觉，只能看到大楼监控摄像头回传的数据。因此只要劫持摄像头再把权限改一改，他们就会把你当成空气。”
待到巡逻队走过，阿坤随手一拍某处墙壁上的数据终端，说：“我去叫一辆运输车过来。我们先上车，前往储存区找个集装箱躲着，然后物流分配系统就直接把我们送到机房——怎样，简单吧？”
不久，地面上隐隐传来轰鸣声，一辆小型运输车从远处驶来，速度不快。这种自动运输载具外形四四方方，以麦克纳姆轮作为驱动装置，可以在这个工厂的狭长通道和工作区域高效地运作。
那辆运输车速度不快，且正在减速，似乎可以精准地停在他们面前。
“上车吧。”
阿坤招呼着高文，抬脚就要跨上去。
但是，就在阿坤迈步的一刹那，这辆运输车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在一个极短距离内猛然提速，冲向阿坤。
所幸阿坤反应及时，在最后一刻往旁边跳去。运输小车几乎是擦着他的外装甲而过，最后撞在一根支柱上，崩出来的碎片差点砸中高文。
“这什么情况？！”
高文被这一幕弄的目瞪口呆。
“不道啊……”
阿坤也显得有些迷惑，这似乎不在他的计划和预料之内。
按理说，他们两个正披着借来的权限行动，大厦只会将他们识别为“科研骑士学徒”。再加上阿坤的内功了得，应该不会这么快便被识破——就算已经识破了，庇护者也该顾及一下工业区的生产设备，等他们进埋伏圈再动手才对。
那辆运输车的攻击只是个开始。
整片工业区仿佛获得了某种狂乱的生命，所有机械设备都像疯了一般暴起攻击。
一台机械臂原本正吊着一块工件，准备将其放到下面的流水线上。它忽然调转方向，电机发力将工件朝阿坤狠狠一甩。阿坤急忙滚到一边，那金属工件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他还没起身，便被某台射流喷漆机的高压喷漆糊了一脸。阿坤的关节被喷漆糊了厚厚一层，这使他的动作慢了半步。一台焊接机又趁着这个机会举起电焊枪，对他射出一道闪着蓝白光的强劲电弧，瞬间点燃了他身上的可燃喷漆。
“我滴个生产线啊……”
阿坤连粗口都爆出来了，不得不拼死躲闪。现在工厂里所有的机械仿佛都被某种力量控制，变成追杀他的工具。
这些机械见人就打，连高文都没有例外。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引擎咆哮，仓惶地躲闪开，一台自动叉车与他擦过。这机械不依不饶，掉了个头继续朝着阿坤撞过去，叉齿像野兽的尖牙一般展开。
阿坤拍灭身上的火焰，机械腿高高一跃，以一个惊人的前空翻避开叉车的叉齿。然后他双手撑着车顶，铁足划过一道弧线之后猛地朝叉车后部的控制中枢砸去。控制叉车的计算机被他一脚踢爆，这辆叉车又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终于停下。
他抬头往上看，一群无人机已经抛下物料朝着他扑过来。它们只要加装上武器模块，就能当军用无人机上战场，可不是像运输车那么好对付的。
“坤大侠，现在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高文大喊道，他差点被卷入这场疯狂的机械暴动。
“【数据删除】的，我怎么知道？这些玩意全疯了，不想死就快跑！”
阿坤朝俯冲过来的无人机群丢出一枚手雷。那颗手雷撞入无人机群中央轰然爆炸，烟幕猛然扩散开，淹没在烟中的无人机被钨合金柱击中，像成熟的果实噼里啪啦往下掉。然后阿坤跳下叉车，拖着高文朝另一处电梯冲去。
他们两个在诸多机械的追杀中逃窜，阿坤那不比高文要轻多少的义体展现出远超后者的敏捷，两人除了有些狼狈外居然没受多少伤。
等入电梯厢，阿坤一巴掌拍在屏幕上，电梯门缓缓合上。高文回过头，他似乎听到一阵激烈的枪声，是从工业区另一个方向传来的——可能就是之前和他们相遇的那支巡逻队。
一个念头从高文脑中升起，难道这些机械并非专门对付他们，而是攻击任何闯入者吗？
“坤大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坤沉吟，“我猜可能是有人用病毒，控制了这里的生产设备，让它们袭击每一个被判定为‘庇护者’的人。”
“那岂不是说，我们这边还有帮手？”高文有些惊喜。
“不见得是帮手。之前几轮时间循环中潜伏的人格覆面已经损失完了，我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来者有自己的意图，或许不介意把我们也一块干掉。”
“那怎么办？我们要撤退吗？”
“不……庇护者先前把大部分人手都撒了出去，来不及回防，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对机房的防卫会轻许多！”
阿坤用力一点头，继续道：“这是个好机会，我们杀上去！”
“轰隆……”
这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彻整个楼层。
这次爆炸的动静特别大，像是多个爆炸装置同时引爆的结果。一声巨响然后接着一连串加速的爆裂声，整栋大厦仿佛都在震动。阿坤和高文在电梯里感觉到强烈的震感，电梯剧烈摇晃起来，灯光熄灭几秒之后才恢复。
“码的……”
阿坤低声骂道，“爆炸只有两次才对……这是那个闯入者搞出来的大动作？他这是要炸了整栋楼吗？该死！难道他不知道，动静太大搞不好会让掌控者亲自动手进行‘修正’吗？”
他的工业义体在这里显得格外麻烦，肩膀会时不时磕在竖井墙壁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手掌搭在仅一指宽的钢筋梯子上，义腿也无法自然屈膝，只能僵硬地抬起踵部一格一格往上移。这让他产生一种自己正在攀爬一具钢铁骨架的错觉。
空气里弥漫着长年未更换过的味道，要是普通人类在此肯定会感觉呼吸困难。好在高文并不完全依赖呼吸，他只觉得有几分闷热。
他们两人爬了很长时间，最终推开顶盖爬出。
高文拍去身上的灰尘，发现竖井的出口是一个小房间。阿坤蹲在门口倾听片刻，然后转动门上的机械把手，大步走了出去。
高文谨慎地跟在他后面，发现他们面前是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
“我们就这样简单的进来了？”
“你以为会有多难吗？”阿坤拍了拍高文的肩膀，“庇护者大厦早就被我给渗透得跟过滤网似的，这一趟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危险。”
高文点点头，竭力放轻脚步跟上阿坤。
似乎正如阿坤所说，他非常了解这座大厦。他带着高文在迷宫一样的房间里穿行，不时提醒高文哪里可以大胆走，哪里必须谨慎踏足，熟悉的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庇护者大厦中的监控设备遍布各处，种类也相当多，不限于常规的几种方式。
比如在经过某处走廊时，阿坤告诉高文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被雷达波覆盖。那些隐藏在建筑结构内的雷达装置防不胜防，发出的毫米级雷达波可以侦测来者的移动速度、位置、轨迹，甚至可以推算出人体高度和大致尺寸；有些看似空荡的地方，实际上被点云扫描的有线激光笼罩，压根就没有类似“留着方便间谍钻过来的口子的激光光栅”这种愚蠢设计。
“那我们该怎么过去？”
“骇进去。”
阿坤直接将墙上的某个摄像头拽下来，手掌中心的红外线发射器在那镜头上一扫，就从容地趟过去了。
他得意地向高文科普：“看到了吧？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外功练的再强，也不过是官府随时都能征用的免费义体而已，唯有修成内功才具备反抗暴政的力量。”
高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们一直在底层楼层兜兜转转，最终在一处电梯前面停了下来。
“呃，我们就坐电梯上去？这样不会太招摇了吗？”高文有些迟疑。
“不然呢？机房可是在256层，我们不坐电梯难道慢慢爬楼梯吗？”阿坤反问道，“接下来往后退几步，我给咱们弄个身份权限。”
高文握着合金棍退到一旁，阿坤则摆出拳势。
几秒后，电梯叮地一声响起，停在他们所在的这一层。
电梯门刚刚打开一道缝隙，阿坤忽然扒开电梯门，双手如电钻一样往里面猛地一扎。
电梯间恰好站着两个正在闲谈的义体人，他们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悚然一惊。但阿坤比他们的反应更快，站位与出招的时机也全部恰到好处，化掌为指，点中两个义体人的脑门。
激波顺着阿坤的双指在两个义体人的体内扩散，瞬间击碎他们的生物脑，这两人顿时倒下。
阿坤一手一个稳稳接住倒下的两人，然后将他们后脑勺的数据接口撬开，手臂一甩把两根数据线插进去。几秒钟后又放手，这两具尸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高文咽了咽口水：“他们是……”
“科研骑士学徒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阿坤边说着，边将两个“科研骑士学徒”身上以某种独特系法穿上的罩袍解下，给高文和自己披上。“接下来我们要混进去，你这幅样子就算有权限也会被一眼看出问题来。”
“不，我的意思是，你刚刚怎么知道那两个科研骑士要出来的？卡的这么准？”
“你问这个？”阿坤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我说过了，这里发生过的许多事情都只是过去的重演，时间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说罢，他将两个已经没用的尸体踹出电梯，又与电梯中的摄像头对视一瞬，然后电梯门合拢开始上行。
他们乘坐电梯一路上行，停靠在大厦一百二十层的位置。当电梯门一开，眼前的景象让高文惊讶不已。
出现在高文面前的，是一个巨大忙碌的工业区。
这里被各种复杂的机械设备挤满。无数条机械臂在流水线上闪电般运作，一刻不停地组装、运送各种零件与半成品；往上看去，头顶高悬的天花板上修建了高速电磁轨道，满载各种物资原料的吊舱来回飞驰，仿佛悬浮在半空的河流；在设备流水线之间，无人机群像鸟群般环绕盘旋。
他们还没走上几步，一队巡逻的士兵忽然走来。高文心头一跳，握住合金棍就要准备战斗，阿坤却将他拉到墙边站着，避过那些士兵。
庇护者士兵们整齐列队，与高文擦肩而过。哪怕他们相距不到半米，那些士兵全都像瞎了似的没有反应，就这么走了过去。
阿坤不屑地评价：“一群睁着眼的瞎子而已。为了防止被骇入，这些最低级的巡逻者义体基本没有独立视觉，只能看到大楼监控摄像头回传的数据。因此只要劫持摄像头再把权限改一改，他们就会把你当成空气。”
待到巡逻队走过，阿坤随手一拍某处墙壁上的数据终端，说：“我去叫一辆运输车过来。我们先上车，前往储存区找个集装箱躲着，然后物流分配系统就直接把我们送到机房——怎样，简单吧？”
不久，地面上隐隐传来轰鸣声，一辆小型运输车从远处驶来，速度不快。这种自动运输载具外形四四方方，以麦克纳姆轮作为驱动装置，可以在这个工厂的狭长通道和工作区域高效地运作。
那辆运输车速度不快，且正在减速，似乎可以精准地停在他们面前。
“上车吧。”
阿坤招呼着高文，抬脚就要跨上去。
但是，就在阿坤迈步的一刹那，这辆运输车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在一个极短距离内猛然提速，冲向阿坤。
所幸阿坤反应及时，在最后一刻往旁边跳去。运输小车几乎是擦着他的外装甲而过，最后撞在一根支柱上，崩出来的碎片差点砸中高文。
“这什么情况？！”
高文被这一幕弄的目瞪口呆。
“不道啊……”
阿坤也显得有些迷惑，这似乎不在他的计划和预料之内。
按理说，他们两个正披着借来的权限行动，大厦只会将他们识别为“科研骑士学徒”。再加上阿坤的内功了得，应该不会这么快便被识破——就算已经识破了，庇护者也该顾及一下工业区的生产设备，等他们进埋伏圈再动手才对。
那辆运输车的攻击只是个开始。
整片工业区仿佛获得了某种狂乱的生命，所有机械设备都像疯了一般暴起攻击。
一台机械臂原本正吊着一块工件，准备将其放到下面的流水线上。它忽然调转方向，电机发力将工件朝阿坤狠狠一甩。阿坤急忙滚到一边，那金属工件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他还没起身，便被某台射流喷漆机的高压喷漆糊了一脸。阿坤的关节被喷漆糊了厚厚一层，这使他的动作慢了半步。一台焊接机又趁着这个机会举起电焊枪，对他射出一道闪着蓝白光的强劲电弧，瞬间点燃了他身上的可燃喷漆。
“我滴个生产线啊……”
阿坤连粗口都爆出来了，不得不拼死躲闪。现在工厂里所有的机械仿佛都被某种力量控制，变成追杀他的工具。
这些机械见人就打，连高文都没有例外。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引擎咆哮，仓惶地躲闪开，一台自动叉车与他擦过。这机械不依不饶，掉了个头继续朝着阿坤撞过去，叉齿像野兽的尖牙一般展开。
阿坤拍灭身上的火焰，机械腿高高一跃，以一个惊人的前空翻避开叉车的叉齿。然后他双手撑着车顶，铁足划过一道弧线之后猛地朝叉车后部的控制中枢砸去。控制叉车的计算机被他一脚踢爆，这辆叉车又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终于停下。
他抬头往上看，一群无人机已经抛下物料朝着他扑过来。它们只要加装上武器模块，就能当军用无人机上战场，可不是像运输车那么好对付的。
“坤大侠，现在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高文大喊道，他差点被卷入这场疯狂的机械暴动。
“【数据删除】的，我怎么知道？这些玩意全疯了，不想死就快跑！”
阿坤朝俯冲过来的无人机群丢出一枚手雷。那颗手雷撞入无人机群中央轰然爆炸，烟幕猛然扩散开，淹没在烟中的无人机被钨合金柱击中，像成熟的果实噼里啪啦往下掉。然后阿坤跳下叉车，拖着高文朝另一处电梯冲去。
他们两个在诸多机械的追杀中逃窜，阿坤那不比高文要轻多少的义体展现出远超后者的敏捷，两人除了有些狼狈外居然没受多少伤。
等入电梯厢，阿坤一巴掌拍在屏幕上，电梯门缓缓合上。高文回过头，他似乎听到一阵激烈的枪声，是从工业区另一个方向传来的——可能就是之前和他们相遇的那支巡逻队。
一个念头从高文脑中升起，难道这些机械并非专门对付他们，而是攻击任何闯入者吗？
“坤大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坤沉吟，“我猜可能是有人用病毒，控制了这里的生产设备，让它们袭击每一个被判定为‘庇护者’的人。”
“那岂不是说，我们这边还有帮手？”高文有些惊喜。
“不见得是帮手。之前几轮时间循环中潜伏的人格覆面已经损失完了，我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来者有自己的意图，或许不介意把我们也一块干掉。”
“那怎么办？我们要撤退吗？”
“不……庇护者先前把大部分人手都撒了出去，来不及回防，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对机房的防卫会轻许多！”
阿坤用力一点头，继续道：“这是个好机会，我们杀上去！”
“轰隆……”
这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彻整个楼层。
这次爆炸的动静特别大，像是多个爆炸装置同时引爆的结果。一声巨响然后接着一连串加速的爆裂声，整栋大厦仿佛都在震动。阿坤和高文在电梯里感觉到强烈的震感，电梯剧烈摇晃起来，灯光熄灭几秒之后才恢复。
“码的……”
阿坤低声骂道，“爆炸只有两次才对……这是那个闯入者搞出来的大动作？他这是要炸了整栋楼吗？该死！难道他不知道，动静太大搞不好会让掌控者亲自动手进行‘修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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