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他潦倒、他跌倒
历尽千辛万苦的阿瑟-浮士德终于在一间小超市里找到了一份工作。许多人对他恶语相对，他就像那个刚获得自由的冉-阿让一样，受尽人们的歧视与排斥。
当然，那个提供给他工作的小超市老板莱恩斯也不例外。莱恩斯完全看不起这个衣衫褴褛时而疯癫的阿瑟-浮士德，不过好心的他还是给了阿瑟一点钱让他去买一件得体的衣服。
我们不难想象阿瑟-浮士德买衣服的场景，这与马克-吐温的亨利-亚当斯【1】有着一样的窘况。当然，与亨利-亚当斯比起来，阿瑟-浮士德是真的潦倒，他的财产大部分被监视者私吞了。监视者们经常干这种勾当——反正被抓的人是要被洗脑的，他们的家会被封掉，而家里的财产自然会被监视者们暗中瓜分。
也许这也是那群监视者热衷于抓人的缘故吧。
且抛开监视者不提，让我们继续回到苦难阿瑟-浮士德的困境之中。
他在被辱骂冷言冷语相待的前提之下完成了这次不友好的购物。服装店店员将一款已经过时多年的，放在店中无法卖出去的西装以高价卖给了阿瑟-浮士德。
——“噢先生，我能否买一件我比较中意的。这件看起来有些过时。”阿瑟-浮士德很不愿意买那一件店员推荐的衣服。
“天呐我的上帝，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我跟你说，全店只有这件衣服能配得上你，你全身上下所有的财产也只能勉强买到这一件。你只能勉强买到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大发慈悲，把这件衣服给降价了，你连买都买不起！”店员鄙视地看着阿瑟-浮士德
——那个一头长发，看起来穷困潦倒的人。“无疑是个比下层人还要低贱的人了。”他在心里越发地肯定。
“噢我的先生，但是您这里不是贴着价钱吗？”阿瑟-浮士德指了指一旁的标价牌，这牌子上写着的价格阿瑟确实买得起，价格对应的衣服也比店员推给他的那件好看很多。
“真是不知廉耻的东西！”店员被阿瑟-浮士德气得满脸通红，他一把将那个标价牌扯下，愤怒地说道：“涨价了！从你走进这店的那一刻就涨价了！”
“那......涨到多少钱了？”
“上万上百万！你别做梦了，我这可是上面的体面的上层阶级贵族们光顾的地方！你来这里真是糟蹋了这里的财运！你别做梦了，我都跟你说了，除了我给你的那件，其他的所有的任何的全部的一切的！你都买不起！我敢肯定你这辈子都买不起！就凭你现在这番落魄的模样！快点！拿着我给你的那件衣服快点走人吧！还钱！记得还钱！我肯给你降价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我给你降价，噢！我问心无愧，我接济穷人，我对得起我们伟大的老大哥，对得起上帝！”店员滔滔不绝地说着。
阿瑟-浮士德十分的无奈，这是他来到的第十家服装店。前九家连卖都不卖给他，确实，他这么一个身份的人自然会被人看不起。
——你现在只是一个活在最底层的在小超市里派发传单的连下层人都不如的落魄鬼。
可怜的阿瑟-浮士德，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曾经一切的美好。
他是一个苦难社会里最底层的人，他是一个进过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罪犯。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失去了所有关于他妻子乃至是过往的记忆，他失去了曾经的那份体面的工作，失去了所有的财产，他变得落魄变得潦倒，在这个苦难的悲惨世界中。于是，我们不难想起维克多-雨果的那句话——
“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赢弱。”【2】
他潦倒、他堕落；他沉沦、他跌倒。他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经济基础，失去了他曾经爱的一切。
权力的压迫依旧笼罩在城市的上空，集权的恐怖弥漫于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人们相互嘲讽，看不起比自己更低贱的人。人们逢场作戏，用虚伪而又卓越的演技欺骗着统治者。每个人都在相互麻痹着，他们对于城市的黑暗心知肚明，但却依旧将事实藏于心里，用歌颂老大哥的方式得以将彼此麻痹。
不幸的人间，沉沦的城市。无数的冤魂在城市间游走，在深夜里哀嚎，但是又有谁能听到？
贫穷使男子潦倒，此时的阿瑟-浮士德，空有满脑子的知识但却无处可用。
——“即使品德穿着褴褛的衣裳，也应该受到尊敬。”【3】
这压根就是一句笑话，在这城市里，品德只能是一种供人观赏的奢侈品，而虚伪才是真正能够受到人们尊重的东西。
但是，要想活着，就必须忍受。这是一座有压迫但却没有反抗的城市，全都是温和派，所有的激进派都早已逃亡。反抗的意识在阿瑟-浮士德的内心里呐喊着，而他不曾一次在梦中梦到那个场景——火光接天，城市喧嚣，在那个嗜人之夜里，所有的人都在呼喊。黑夜吞噬城市，人们用火将城市点燃。而他就站在其中，人们高呼着他，奉他为精神领袖。
当然，这只是个梦，只是一个时常重复出现的梦。
——写出这世间最伟大的剧作，这才是阿瑟-浮士德最大的愿望。他努力干活，在小超市的门前日复一日地派发着传单。老板莱恩斯永远都对他恶语相待——“你要知道，只有我才勉强能够给你活干，你这个样子去哪人家都不敢收你。只有我给你一口饭吃！”
老板莱恩斯永远都是辱骂，而阿瑟-浮士德也早已习惯了。他对莱恩斯没有任何的感恩之意，他觉得莱恩斯无非是利用他充当廉价劳动力罢了。
阿瑟-浮士德终究没有去找自己的母亲。他经常站在代望塔精神疗养院的大门前呆呆地望着里面，并幻想着自己已经进到疗养院里，看望了母亲。几乎每一个星期他都会来到这里，在大门前伫立凝望。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就在里面，但是，他穷困潦倒，暂时还没能力能够支付那昂贵的医疗费。他打算让母亲继续领取补助金，而自己慢慢存钱，等到有一天有足够的钱能够还医疗费，那他一定会进去看望母亲的。
于是，他有了一个小盒子，他在小盒子上写上了“妈妈的医疗费”。每一次发工资，他都会将一部分的钱放进这个小盒子里。他不知道自己要积累到什么时候，但是他知道，一点一点地积累下去，总有一天是可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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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亨利-亚当斯：指马克吐温小说《百万英镑》中的主人公。《百万英镑》以其略带夸张的艺术手法再现大师小说中讽刺与幽默，揭露了20世纪初英国社会的拜金主义思想。
2.“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赢弱”：雨果在其《悲惨世界》的序言中写道——“只要因法律和习俗所造成的社会压近还存在一天，在文明鼎盛时期人为地把人间变成地狱并使人类与生俱来的幸运遭受不可避免的灾祸；只要本世纪的三个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赢弱——还得不到解决；只要在某些地区还能发生社会的毒害，换句话说，同时也是从更广的意义来说，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愚昧和困苦，那么，和本书同一性质的作品都不会是无益的……”这三个问题，始终贯穿于《悲惨世界》之中。
3.“即使品德穿着褴褛的衣裳，也应该受到尊敬”：为席勒名言。即弗里德里希·冯·席勒，德国18世纪著名诗人、哲学家、历史学家和剧作家，德国启蒙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是德国文学史上著名的“狂飙突进运动”的代表人物，也被公认为德国文学史上地位仅次于歌德的伟大作家。
当然，那个提供给他工作的小超市老板莱恩斯也不例外。莱恩斯完全看不起这个衣衫褴褛时而疯癫的阿瑟-浮士德，不过好心的他还是给了阿瑟一点钱让他去买一件得体的衣服。
我们不难想象阿瑟-浮士德买衣服的场景，这与马克-吐温的亨利-亚当斯【1】有着一样的窘况。当然，与亨利-亚当斯比起来，阿瑟-浮士德是真的潦倒，他的财产大部分被监视者私吞了。监视者们经常干这种勾当——反正被抓的人是要被洗脑的，他们的家会被封掉，而家里的财产自然会被监视者们暗中瓜分。
也许这也是那群监视者热衷于抓人的缘故吧。
且抛开监视者不提，让我们继续回到苦难阿瑟-浮士德的困境之中。
他在被辱骂冷言冷语相待的前提之下完成了这次不友好的购物。服装店店员将一款已经过时多年的，放在店中无法卖出去的西装以高价卖给了阿瑟-浮士德。
——“噢先生，我能否买一件我比较中意的。这件看起来有些过时。”阿瑟-浮士德很不愿意买那一件店员推荐的衣服。
“天呐我的上帝，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我跟你说，全店只有这件衣服能配得上你，你全身上下所有的财产也只能勉强买到这一件。你只能勉强买到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大发慈悲，把这件衣服给降价了，你连买都买不起！”店员鄙视地看着阿瑟-浮士德
——那个一头长发，看起来穷困潦倒的人。“无疑是个比下层人还要低贱的人了。”他在心里越发地肯定。
“噢我的先生，但是您这里不是贴着价钱吗？”阿瑟-浮士德指了指一旁的标价牌，这牌子上写着的价格阿瑟确实买得起，价格对应的衣服也比店员推给他的那件好看很多。
“真是不知廉耻的东西！”店员被阿瑟-浮士德气得满脸通红，他一把将那个标价牌扯下，愤怒地说道：“涨价了！从你走进这店的那一刻就涨价了！”
“那......涨到多少钱了？”
“上万上百万！你别做梦了，我这可是上面的体面的上层阶级贵族们光顾的地方！你来这里真是糟蹋了这里的财运！你别做梦了，我都跟你说了，除了我给你的那件，其他的所有的任何的全部的一切的！你都买不起！我敢肯定你这辈子都买不起！就凭你现在这番落魄的模样！快点！拿着我给你的那件衣服快点走人吧！还钱！记得还钱！我肯给你降价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我给你降价，噢！我问心无愧，我接济穷人，我对得起我们伟大的老大哥，对得起上帝！”店员滔滔不绝地说着。
阿瑟-浮士德十分的无奈，这是他来到的第十家服装店。前九家连卖都不卖给他，确实，他这么一个身份的人自然会被人看不起。
——你现在只是一个活在最底层的在小超市里派发传单的连下层人都不如的落魄鬼。
可怜的阿瑟-浮士德，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曾经一切的美好。
他是一个苦难社会里最底层的人，他是一个进过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罪犯。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失去了所有关于他妻子乃至是过往的记忆，他失去了曾经的那份体面的工作，失去了所有的财产，他变得落魄变得潦倒，在这个苦难的悲惨世界中。于是，我们不难想起维克多-雨果的那句话——
“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赢弱。”【2】
他潦倒、他堕落；他沉沦、他跌倒。他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经济基础，失去了他曾经爱的一切。
权力的压迫依旧笼罩在城市的上空，集权的恐怖弥漫于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人们相互嘲讽，看不起比自己更低贱的人。人们逢场作戏，用虚伪而又卓越的演技欺骗着统治者。每个人都在相互麻痹着，他们对于城市的黑暗心知肚明，但却依旧将事实藏于心里，用歌颂老大哥的方式得以将彼此麻痹。
不幸的人间，沉沦的城市。无数的冤魂在城市间游走，在深夜里哀嚎，但是又有谁能听到？
贫穷使男子潦倒，此时的阿瑟-浮士德，空有满脑子的知识但却无处可用。
——“即使品德穿着褴褛的衣裳，也应该受到尊敬。”【3】
这压根就是一句笑话，在这城市里，品德只能是一种供人观赏的奢侈品，而虚伪才是真正能够受到人们尊重的东西。
但是，要想活着，就必须忍受。这是一座有压迫但却没有反抗的城市，全都是温和派，所有的激进派都早已逃亡。反抗的意识在阿瑟-浮士德的内心里呐喊着，而他不曾一次在梦中梦到那个场景——火光接天，城市喧嚣，在那个嗜人之夜里，所有的人都在呼喊。黑夜吞噬城市，人们用火将城市点燃。而他就站在其中，人们高呼着他，奉他为精神领袖。
当然，这只是个梦，只是一个时常重复出现的梦。
——写出这世间最伟大的剧作，这才是阿瑟-浮士德最大的愿望。他努力干活，在小超市的门前日复一日地派发着传单。老板莱恩斯永远都对他恶语相待——“你要知道，只有我才勉强能够给你活干，你这个样子去哪人家都不敢收你。只有我给你一口饭吃！”
老板莱恩斯永远都是辱骂，而阿瑟-浮士德也早已习惯了。他对莱恩斯没有任何的感恩之意，他觉得莱恩斯无非是利用他充当廉价劳动力罢了。
阿瑟-浮士德终究没有去找自己的母亲。他经常站在代望塔精神疗养院的大门前呆呆地望着里面，并幻想着自己已经进到疗养院里，看望了母亲。几乎每一个星期他都会来到这里，在大门前伫立凝望。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就在里面，但是，他穷困潦倒，暂时还没能力能够支付那昂贵的医疗费。他打算让母亲继续领取补助金，而自己慢慢存钱，等到有一天有足够的钱能够还医疗费，那他一定会进去看望母亲的。
于是，他有了一个小盒子，他在小盒子上写上了“妈妈的医疗费”。每一次发工资，他都会将一部分的钱放进这个小盒子里。他不知道自己要积累到什么时候，但是他知道，一点一点地积累下去，总有一天是可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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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亨利-亚当斯：指马克吐温小说《百万英镑》中的主人公。《百万英镑》以其略带夸张的艺术手法再现大师小说中讽刺与幽默，揭露了20世纪初英国社会的拜金主义思想。
2.“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赢弱”：雨果在其《悲惨世界》的序言中写道——“只要因法律和习俗所造成的社会压近还存在一天，在文明鼎盛时期人为地把人间变成地狱并使人类与生俱来的幸运遭受不可避免的灾祸；只要本世纪的三个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赢弱——还得不到解决；只要在某些地区还能发生社会的毒害，换句话说，同时也是从更广的意义来说，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愚昧和困苦，那么，和本书同一性质的作品都不会是无益的……”这三个问题，始终贯穿于《悲惨世界》之中。
3.“即使品德穿着褴褛的衣裳，也应该受到尊敬”：为席勒名言。即弗里德里希·冯·席勒，德国18世纪著名诗人、哲学家、历史学家和剧作家，德国启蒙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是德国文学史上著名的“狂飙突进运动”的代表人物，也被公认为德国文学史上地位仅次于歌德的伟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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