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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吃软饭

    观潮阁四楼,三人正在用餐,神态却迥然不同。

    黑衣少年吃得是逍遥快活,青衫女子用得是闲适淡然,唯独白衣公子食得是窘迫羞涩。

    什么原因?富食堂讲究的是点餐制,即先付后用,实在也是怕有人赖账。

    何故如此,虽说能来观潮阁者,非富即贵,非权即尊。

    但富者未必愿付钱,权者未必能有钱,是以出此策,将事情摆在明面上。

    富者虽不愿付钱,但面更胜于钱;权者因未有钱,故面更胜于食。

    此策一出,倒是让富食堂宾主尽欢。

    但此刻顾东诚是恨透了此策。

    无他,钱是青衫女子付的。

    他尤难忘记女子付钱时,周边人那诧异的目光。

    那视线将他与黑衣少年不知扫射了多少回,但那少年本就是厚脸皮,还能从容的向四方客拱手。

    顾东诚自付自己也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但这视线的威力实在是重于山。

    所以他也只能带着一肚子闷气坐回了餐桌。

    可目光们并未轻易放过他,一路追他也到了这里。

    正在他一筹莫展,窘迫羞涩时,救星突然到了。

    “三位施主,有道是千里有缘来相会,今日,正是这缘法让我与众施主相遇,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敢请三位施主施以援手,救贫僧于水深火热中。”

    很难想象,这是一张威武的脸能说出的话,但这番话确实是出自这位顶着一张怒目金刚脸的高僧之口。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这是黑衣少年的话,毕竟付钱的不是他。

    “无妨,多加一双筷子而已。”这是青衫女子的话,终归付的不是她的钱。

    “大师,快快坐下。”这是白衣公子的话,总归钱不是他付的。

    大师不是客气人,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挤进矮小的桌椅上,便开始了风卷残云,着实是为顾东诚分担了不少目光,让他躁动的心获得了不少安宁。

    竟让东诚兄从那威武脸上看出了不少慈悲,他想这一定是活菩萨。

    “哎,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和尚果然是孤家寡人,一有了吃食那还记得朋友。可怜你我还窝在楼梯口等候,要不是有我这神算,算出这和尚背信弃义,怕是今日你我只能在十楼面朝东南,喝西北风了。”

    一声揶揄传来,定睛看去,却是出自一身披羽衣老道口中。

    “老和尚能辛苦化点斋饭,全是缘法所致,实是佛祖保佑。你二人既舍不下身段,多喝点西北风果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嘛。”

    老和尚调笑一番后,招手道:“快来,快来,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们两货快来与这三位施主过一过缘法,和尚这回可是大功德一件呀。授一道士,一书生谋生技能,这可是十四级浮屠呢。”

    道士不理他,毕竟还是人间客,远非天上仙。吃饭嘛,不寒碜,他作了一个揖,坐了下来。

    书生也不讲究这些,双手抱礼,面带微笑坐下。目光在三人身上游离了一阵。

    在看到东诚公子时,他眼中带了些笑意。

    青衫女子吃饭时,已将轻纱取下,露出那天仙容颜。

    未施粉黛,却艳过了三月桃花。

    面有清冷,倒寒过了九月桂花,想是月宫仙子下凡尘。

    公子与少年所受到的苛责目光,未尝没有嫉妒之意。

    书生倒也好涵养,也不在少女面容上停留,端是了不得。

    在看见女子左手上银铃时,他眼中终归是泄了几许寒意。但在看到她白嫩玉颈上的青玉玉佩时,又不自禁漏了几分诧异,终是没有发作。

    在看到黑衣少年时,他竟差点难以自己,他的脸上带了几分缅怀。

    君子既能藏器于身,就更能藏气于身。

    是故,书生的几番计较全锁在了心头,无人知晓。

    他爽朗一笑:“大家相逢是缘,但彼此不知名,终究是不好,不如互通姓名,结为良朋好友,岂不快哉。”

    “你这书生,真是不痛快,既要互通姓名,不如从你开始。”正是那威武和尚发了话。

    “也好,也好,在下孟轻云,是家师为我所取,是为云淡风轻之意。”净面书生如此介绍自己道。

    “洒家大勇,师兄大智,我两合一块就是大智大勇。唉,终究是他入门早,要不我就是大智了。”大勇和尚惋惜地说道。

    还好个人缘法天定,要不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对你说:“我法名大智。”恐怕不是要吓死你,就是要笑死你。

    “贫道地苑,见过三位居士。”道士的话颇有大道至简之意,一如他那简单的脸。

    “学生顾东诚,为求学而游天下。”这三个字的威力确实是让和尚和道士大吃一惊,但看顾东诚是有意隐瞒身份,倒也不戳穿。

    “蝶落。”女子自从遇到他们三人,话是愈来愈简,人是愈来愈冷。

    花开蝶飞,花败蝶落,也不知这只美丽的蝴蝶,终究会落入哪里。

    “小子逍遥。正是逍遥来,逍遥去,花开伴酒逍遥仙,花落与月共徘徊。”他的话倒是说不尽的潇洒快意。

    书生暗自揣摩其中之意,但只感觉似在山中,如隐雾内。

    那张似有些熟悉的脸又像是有些模糊,真是叫头昏脑涨。

    这逍遥的黑衣少年真的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头疼的魔力。

    和尚不理会他的计较,倒是被少年话中的酒字勾起了馋虫,颇有些谄媚的说:“姑娘,你看。有饭无酒,肚里无油。没有杜康,何以解忧。”

    和尚真是生就一双慧眼,看出了这三人中,谁是掌财者。

    蝶落也不计较,随手拿出一张早上还姓顾的银票。伙计会意,快步取来几坛酒放下。

    于是餐桌上有了一番趣景。

    和尚似是水鬼托生,大口倒酒,颇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之意。

    道士是不温不火,惬意饮茶,倒有‘上善若水’之感。

    书生似是手托千斤杯,缓慢喝水,却像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之能。

    在这趣景中,餐食完毕,各自回房休息,只待明日江潮。

    只留下五个男子‘吃软饭’的笑谈,在富食堂梁上回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