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也有我

    刘清和亦失哈驾着三十五条四千料（收税的计量单位，也指船的载重量，一料约三百斤）的沙船（茅元仪＜武备志。军资乘。沙船＞沙船能调戗使风，然惟便於北洋，不便於南洋……魏源《武圣记》沙船，调戗使风，三桅五桅，一日千里，大帆长驰，增以船栅，江海是宜。），此船方首方尾，平底，舱深，舷低，后有“出艄”便于升降舵，有“虚艄”便于操纵艄篷。四大优点:宽、大、扁、浅（吃水），使沙船适航行性强，装载量大，不易搁浅。兀也里一看就知道这是专为海洋航行制造的，江、河、湖（东北湖小而深）所用的船要改进，他向两爹请示，随船队一起走，找出改进沙船的方法，造一种适合从辽东快速驶向奴儿干的的船只。他选择坐“漕船”（《开工天物》卷九：后运军造者，私增身长二丈、首尾阔二尺余。《漕船志》卷三：近来各船身长阔，多添梁头。运军利于私载，运官敢于公占）”漕船是运河（隋开通，唐利用率高，北宋、元加上海运）南粮北运主要工具。江、河上行驶，内河无尖锐礁石，又无大风可扬帆，故船首尖，多船桨、船舱、甲板上有桅杆和一层木屋，说是木屋，实际上是一长趟用于装人木箱，高两尺，两层，长短不一，三尺宽一个隔间。刚开始藏兵器，元藏十户蒙古兵专用，元人不信任汉人（淮河以北辽、金的汉、女真、契丹、高丽统称）、南人（淮河以南和南宋各族人）。仿制漕船时，连这也仿了。兀也里的船走在最后，他要画出地形、江貌。记录水文和明、暗礁石、浅滩、江边村落，那个百户所士兵成为他助手。船队从头到尾有二十公里。佛家奴死活跟在身边。兀也里从船厂出发不久，船队就停了，兀也里刚到第四个崴子。头船到了胡里改部营地，这里江对岸就是扈伦国都城不足五华里（二千五百米），隔江相望。留下三条沙船，三个千户所兵丁，两漕船物资（粮/衣/器）后。船队继续出发，在第十二个崴子，兀也里留下一条漕船、一个小旗。这里距离一个粘土重地不到四十华里。二天后一直向西北流的江一个华丽的转身向东北方向，这里就是胡里改部进入辽东的水陆交汇点，亦失哈建议多留人、船、物资。刘清从京都回来后，对亦失哈言听计从。休息三天后，二十八条沙船、三十条漕船连成一条线，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漕船上一张帆，春天东北风大，这样五张帆的沙船用绳连上漕船，张帆前进，百舸争流，一路向东，三天，江流入黑龙江。两江口。刘清直接留下三条沙船，十条漕船。十天后，三千里水路，大船队用了二十天。奴儿干都司到了。

    奴儿干都司指挥同知康旺，指挥佥事王肇舟率手下官三十人，兵丁一千五百余人（卫所兵制两年一换防守都司），康旺是辽东都司东宁卫指挥，虽然没有一起共事过，但也有过同事之谊，刘清正二品都指挥，康旺是从二品指挥同知。兀也里在船上同刘清和亦失哈商量过，特林附近地形奇特，崖多山陡，树粗林密，地形复杂，这次回辽东的兵丁他准备挑选一总旗兵丁。

    亦失哈:”兀也里，煮盐要用灶户?”

    刘清：“铁锅要由兵部同意，左督都府（辽东都司上级主管）去工部领，户部作盐税单”

    兀也里：“没吏部和礼部啥事？”

    或许有？我不知道，铁器朝廷管理严格。”刘清说，

    “我抚慰女真多年，从来没赐赉任何铁器！”亦失哈说，

    “盐如何卖出去？”兀也里问，

    “不用卖！”两爹异口同声。

    “为什么？”

    “换”又异口同声。

    “换什么？”

    “马”刘清

    “粮”亦失哈

    “我需要时间和储存地点？”兀也里说

    “下回乡试还有两年！”刘清说，

    “兀也里不是秀才，秀才刘鹰在辽阳溺水而亡，并上报山东布政司”亦失哈说。

    兀也里：“我还是造船大使，辽东总兵朱荣批准的！”

    “他算了屁！在辽东，手下连一个千户所的兵都没有，你大使这吏，无品无级，还是我下的令，只是皇帝在奏折上批‘太小了’什么意思？”刘请挠头说。

    “总兵官太多了！我大明武官（二品以上，含二品）离京做事，除都指挥使，都叫总兵（明初总兵是临时工，工作结束，官没了），”亦失哈说。

    “我听说，我大明武官，初任：级别，官职，勋位、官衔。有明文规定。大致：

    级正一品；官职：左右督都；勋位：左右柱国。官衔：荣禄大夫。

    从一品；督都同知；柱国；荣禄大夫。

    级正二品；官职督都佥事、正留守、都指挥使；勋位上将军；官衔骠骑将军。

    丛二品；副留守、都指挥同知；护军；镇国将军。

    级正三品；官职副留守、都指挥佥事、卫指挥使；勋位上轻车都尉；官衔昭勇将军。

    从三品：卫指挥同知、宣尉使；轻车都尉；还远将军。

    级正四品：官职卫指挥佥事、宣尉同知；勋位上骑都尉;官衔明威将军。

    从四品:宣尉副使、宣抚使；骑都尉；宣武将军。

    级正五品：官职仪卫正、正千户、宣尉使司佥事、尉抚使司同知；勋位晓骑尉；官衔武德将军。

    从五品：卫镇抚、副千户、副仪卫、招讨使、宣尉副使、安抚使：飞骑尉；武略将军。

    级正六品：官职兵马指挥、所镇抚、百户、典仗、审理正、神乐观提点、长官司长官，副招讨、宣抚司佥事；勋位昭信校尉；无官衔。

    从六品：长官司副长官；忠显校尉。

    级正七品：审理副、兵马副、营膳正、安抚司佥事、蛮夷司长官。

    从七品：蛮夷副长官。宣慰司经历。

    级正八品：营膳副。

    从八品：宣抚司经历。

    正九品：宣尉安抚知事。

    从九品：司狱、巡检、驿丞、各大使副使。

    武官正六品以下只有级别、官职，无勋位、官衔。

    不知有无错误？”

    “也对也不对，品级不差，但开国之初和靖难之后，太祖高皇帝和成祖永乐帝给有功之臣封爵赐姓，女真人的我被赐姓张，回族人马三宝赐姓郑（郑和原姓马，名和，小名三宝，回族人，靖难之役郑村坝之战献计大胜李景隆三十万南军）。藏人洪保希绕赐姓侯（侯显原名洪保希绕，永乐四年、十一年、十三年、十八年四次宣谕雪区，最远到榜葛刺国现孟加拉，永乐七年随行郑和下西洋，宣德二年奉旨巡藏，五年在雪区建侯家寺供奉黄金制作的朱元璋牌位，史书记，显有才辩，强力敢放，五使绝地，劳绩与郑和亚），封公的有五人：徐达、常茂（遇春）、邓愈、冯胜、李文忠；封侯的有十人：蓝玉、傅友德、康茂才、金朝兴、郭英、丁德兴、冯国用、耿再成、胡大海、廖永安；封伯的有十四人：孟善、刘基（伯温）、耿炳文、陆宗亨、唐胜宗、周德兴、华云龙、郑遇春、陈桓、谢成、李新、费聚、俞通源、俞通渊。永乐帝封公四人：丘福，朱能、张玉（追封）、陈亨（追封）；封侯十三人：陈圭、郑亨、孟善、火真、顾成、王忠、王聪、徐忠、张信、李远、郭亮、房宽、谭渊（追封）封伯有十一人：徐祥、徐理、李浚、张辅、唐云、潭忠（潭渊子）、孙岩、房胜、陈旭、刘才、赵彝。另外前朝留用的有：公：李景隆；侯：王宁；伯：茹常、王佐、陈喧，他们都是超品级的武官，大多都住在京都，我们这次回京，你要小心！”亦失哈说道。

    “另外，我这次去北平，有很多藩王和亲王都到那里建府，六部建衙，十三个布政使司、按察使、指挥使都来了。官太多，不小心就会得罪人！”刘清说道，

    “这一切与我这个小孩有关系吗？”兀也里说，

    “如果不亲自上京城朝拜，将不会诰敕千户以上的武职，秩品不高，没有勋位，将来不会封将军，立大功也无法授爵位”亦失哈解释道。

    “我们已经把你按女真制器大师上报朝廷，一条绳上三蚂蚱！这次招抚后，直接去京师，看看你的造化，我和州刘家和胡里改部今后一段时期在辽东能否站住跟脚！”刘清语重心长，眼睛看的是亦失哈。

    “刘骠骑，你都说了，小蚂蚱还需两大蚂蚱守护，我们太监虽说皇家走狗，看山犬看的山里也有族人。只要不是造反，不做改朝换代的事，其他的都是浮云。你刘家自太祖朝就陪王伴驾，只是靖难之役，你从晋陕回来晚点，否则也能当爵爷！”亦失哈有些激动，

    “我大明开国之初，百战之兵有百万之巨，仓廪充盈，唐赛儿之流的傻事，皆是我这个满腹经纶，受圣人圣学教育十几年（前世）的圣徒所做的，张角，黄巢尤不可学，满江红的岳太保仍在心间！”兀也里像小学生在表决心。

    “好！我儿大丈夫！”刘清和亦失哈异口同声。

    康旺和刘清、亦失哈乘船东去趟苦兀岛，兀也里去了永宁寺，这是建在黑龙江一个崴子内湾岸边山崖上的建筑群，山崖是在江水长期冲击下的岩石山，在奴儿干都司西南方三公里处，庙与衙门一条长街相连，大街两旁各形形色色店铺，与辽阳金库庙街不相上下，难怪“庙街”传了几百年。从都司衙门出发，沿门前的都司街向西南走约三十丈，出了寨门，是一个荒山，能看出当年森林茂密，一个不足三十度的缓坡，一尺宽的石阶，每七个一组，然后是三丈的小平台，七个平台，四十九个石阶，占地有百亩的砖木结构的庙宇群，围墙外能看到七个塔尖，黄色围墙朱红大门，一扇门有七尺宽，所以从山脚下上山的石阶有一丈五尺宽，迈过不足半尺的木门坎，就进入正殿，正面是观音大士的普渡众生立身塑像，她左手持装有柳枝的琉璃瓶，右手作拈花指，慈祥的笑容令兀也里心中生不起一丝亵渎的心思，尽管前世的刘鹰对从原始天尊转投释迦牟尼手下的普贤真人有诸多看法，今生的兀也里“扑通”跪下来，身后的阿哼、阿哈也跪下，上香祈祷，“咚”“咚”“咚”“咚”“咚”“咚”他磕了六个头。前世的刘鹰对无神论深信了近五十年，今生的兀也里入乡随俗，为自己，为刘清，为亦失哈，更为他十六岁（高一）知道奴儿干时激动自己生在后时代奴儿干的心！得到朱雀介子空间时，他从空间中的长白丛书古籍研究所（松江师范学院历史系，距朱雀山十五公里）研究了女真、满族、辽、前金、后金。在寺庙的禅房，兀也里看到了《永宁寺记》碑，它由灰色玄武花岗岩雕刻，碑高三尺1。02米，宽一尺五寸（0。49米），厚一尺（0。30米），石碑上装饰飞檐帽，下霸背负石碑，正面刻有汉字三十行，每行六十四字。石碑碑头四个大一点的字“永宁寺记”，后面为蒙古文、女真文，各十五行，系译汉文意。左侧有汉字女真文“唵”、“嘛”、“呢”、“叭”、“咪”、“哞”佛家六字真言，右侧是蒙古文和藏文。石碑正面文字如下：

    伏闻天之德高明故能覆帱地之德博厚故能持载圣人之德神圣故能悦近而服远博施而济众洪惟我朝统一以来天下太平五十年矣九夷八蛮梯山航海

    骈肩接踵稽颡于阙庭之下者民枚胜举惟东北奴儿干国道在三译之表其民曰吉列迷及诸种野人杂居焉皆闻风慕归未能亲至况其地不产五谷不产布

    帛畜养惟狗或野性未驯化之马羊鹰肥肥（朱元璋命名的猪，正统称豚）物或以捕鱼为业食肉而衣皮好弓矢诸般衣食之艰不胜为言是以皇帝敕使

    三至其国招安抚慰矣故民安矣圣心以民安而未善永乐九年春特遣内官亦失哈等率官军一千余人巨船二十五艘复至其国开设奴儿干都司昔辽金畴

    民安故业皆相庆曰闻善复见而服矣遂上请朝诰敕于都司而余人上授以官爵印信赐以衣服赏以布钞大赉而还依土立卫所收集旧部人民使之自相统

    属十年冬天子复命内官亦失哈等载至其国自海西抵奴儿干及海外苦夷诸民赐男妇以衣服器用给以谷米宴以酒食皆踊跃欢忻无一人梗化不率者

    上复以全银等物为择地而建寺柔化斯民使之敬顺朝佛竞相告之果十一年秋卜奴儿干西有站满径站之左山高而秀丽先是以建观音堂于其上今造寺

    塑佛形势优雅粲然可观国之老幼远近济济争趋观佛高天隐隐显佛巨威灵永无厉疫而安宁矣既而曰亘古以来未闻若斯圣朝天善民之信诚服上忻下

    至吾子子孙孙世世臣服永无异意矣以斯观之万方之外率土之民不饥不寒万忻感恩难矣尧舜之治天率蒸民不过九州之内今我等奉圣天尉民巡地

    此蛮夷戎狄不假兵威莫不朝贡内属中庸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气血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正谓我朝盛德无极至诚无息与天同

    休斯无尚也故以文为记庶万年不朽云尔永乐十一年九月廿二日立钦差内官亦失哈成昌盛张童儿张定安镇国将军都指挥同知张旺抚总正千户王迷

    失帖王木哈里玄城卫指挥失秃鲁苦弟秃花里妻叭嘛指挥彻里失哈王谨弗提卫指挥佥事秃称哈毋小彦同男弗提卫千户纳兰千户吴者因帖儿宁古马

    兀良哈朱诚王五十六刘忠黄武王小君百户高中刘官永奴孙中哈得试奴迷失李敬刘赛因不花傅州勿迷里帖儿韩山张甫金庸区原高迁叶胜宋江赵锁

    古奴王官音保王阿哈纳崔三鬼三张四康速合阿卜哈哈赤白李道安宁道闫三总旗李速右所镇抚王溥戴得贤宋不花王不速哈李海京高歹都李均美都事席

    地医士陈恭郭沫总吏黄显费力监造千户金双顶撰碑人行人铜台邢枢书丹宁宪书蒙古字阿鲁不花书女真字康安钻字匠罗泰安来降快活城安乐洲千

    户王卜儿木答兀卜哈里卫镇抚阿古里阿刺卜百户阿刺

    帖术儿纳所镇抚赛因塔把秃不花付里住火罗孙自在洲千户麻刺弗哈儿的阿里哥出百户满秃

    木匠作头石不哥儿金卯白揭英妆塑匠方善庆宋福漆匠李八回石匠黄三儿史信郎烧砖瓦窑匠总旗熊闰军人张猪弟泥水匠王六十张察罕帖木都指挥

    同知康旺指挥佥事王肇舟佟答刺哈经历刘兴吏刘妙胜

    兀也里仔细看了三遍，前世的刘鹰是文科生，从上初一到高一，班主任一直是同一名语文老师金佩馨。一九八五年高考语文打了八十八分（满分一百二十分），他明白了邢枢的文章中体现的内容，大明一统天下后，国泰民安，圣天子关心吃不饱穿不暖的偏远奴儿干，数次派人赐衣食，感天动地，建永宁寺时，观音大士金身现世了（海市蜃楼也得有折射对象，神话对科学），远近各族皆知。此文一是宣告奴儿干主权，再言此乃天意，三是观音大士除病消灾，心属大明好处多多，连佛都现身除病。在兀也里给闻信而来的吉列迷人，女真人、高丽人、蒙古人讲述永乐十一年九月廿二日的“神迹”时，亦失哈、刘清、康旺也从黑龙江上岸，随行的有众多首领、头人、酋长。

    留下一千兵和一年所需粮食物资后，船队开始逆流而上，好在一路无事。陆续接回派出的官兵，兀也里知道自己失误了，第十二个崴子下船晚了，应该在第十崴子下船向东北方向十五华里就是粘土窝窝，一总旗士兵在窑匠熊蛋指点下，找到了粘土，这里向西不足十华里便是胡里改部，三个千户所加一个总旗的兵，天天出操，全副武装折腾了两月，江对岸的扈伦国都城内鸡飞狗跳，国主纳齐布禄天天提心吊胆，整齐划一的军队不是他这个刚刚从锡伯国夺权的完颜后代能抵抗的。这时，庞大的船队返回了，纳齐布禄及其子多尔胡齐（宣德二年即位）强烈请求归附大明。连同船队沿江招抚部族一道去京都。

    兀也里一起到京师，他是以女真造船大师的身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