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珀璃宫
虚晃见章鱼王脸上时红时蓝表情怪异，腕足也不时左扭右曲，以为惹恼了他，便停住了叙说。
“怎么不说了？”章鱼王见虚晃目光惶恐有异。
“大王，您⋯⋯”
章鱼王一下子恢复了常态，破天荒地笑了笑：“还没结束呢，继续说下去。”
“兆亢说，西瀚变成了陆地，震惊了整个海洋。不过，本王实在没心思去探究原因，反正西渊还在，海心灵脂还在。只是从此以后，毒水更浓了，成了真正的灭魂水；通道变得更窄、路径更是变化多端，没成想，这反而成了好事。混沌森林和灭魂毒水以死亡警告着各类闯入者，帮本王守护着这个秘密。从这一起，本王只是偶尔进来看一眼长势，直到三千年后它白如凝脂的那一天⋯⋯”
“别忙，别忙，”章鱼王打断了虚晃的话，“你现在看到的海心灵脂是啥颜色呢？”
“红色，血一样的红。不过我想已经开始转白了，因为它长柄上发出的光是白色的。”虚晃继续答道，“如果从萌芽时算起，到现在已六千年，正当成熟的时候了。”
“继续说下去。”章鱼王不置可否。
“兆亢说：海心灵脂果然是化龙成仙的灵物，本王的躯体渐渐增大了数十倍，肌肉强劲力量充沛。又过了一千年，新长出的海心灵脂嫩芽已有了两寸高。由于体格庞大，为了不沾上毒水，进出混沌森林越来越慢。同时小股章鱼军队整天整夜的在西渊游来荡去、耀武扬威，难免哪天不会遇上。本王就想，泱泱吉陌威风犹在，就算少了三条爪子也始终是个祸患，不如趁现在身强力壮甲坚齿利灭了他，也好一劳永逸安安心心等海心灵脂长大。”
“那兆亢想得倒挺美的，”章鱼王说，“不过他确实凶狠异常，比死鬼兆原厉害多了，但都是同样的蠢一样的笨。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他玩笑了一句，“谁能比得上有三个脑子的北溟之王呢？哈哈哈哈！”
看到大家惊奇的目光，笑过之后的章鱼王说道：“他俩以为靠蛮力、靠盾厚甲硬爪尖牙利就能打败本王，又岂知扬长避短才是取胜之道呢？”
“大王，那他俩的短处是啥呢？”虚晃问了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你很爱问是不？”沉默了一下的章鱼王勃然大怒，“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扬起腕足便往他头上鞭去。
虚晃吓得本能地把头缩进了盾甲，腕足瞬间便缠上去封住了头，别说咬一口嘴边的肉，连叫一声都不可能。他的身体被仰着倒举在空中，四肢、尾巴胡乱摆动着，狼狈之极。旁边的侍从都笑得八足乱舞。
抖过不停的虚晃被放下地，犹自心惊肉跳。
“明白了吧，这就是鳌龟的短处，与生俱来！”章鱼王笑着说。
虚晃眨巴眨巴眼睛涨红了脸，把头又一伸一缩黯然自嘲道：“还是大王厉害，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这短处有多致命，还以为缩着头睡觉才是最舒服的呢。”
大家一起哄笑起来，大殿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泡。
其实在珀璃宫中，闲暇时气氛都是和煦的，没有森严等级带来的冷酷之气。章鱼王对敌人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对内却是温和有加。
他已经活了两万年，而子民们生生死死已不知换了几十代，臣下、侍从们也同样陌生熟悉、熟悉陌生不知换了多少茬。相对短暂的生命，常令他唏嘘不已。所以有时就由着他们乐几回，即使过分了些，只要不是特别放肆，一般不责不罚，顶多瞪两眼，大家便知趣收敛。
“四海之战”后，他也没有对敌方部族实施无端绞杀，甚至对其海域也不控制，虚受着“四海之王”的头衔。
因为他还知道头顶水面之上，那笼罩四方的天空，更是一个浩瀚的所在。一个大造织神就让自己差点有去无回。有时候站在“北溟之颠”感叹没有对手的寂寞难耐，但对于天上，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小鱼。所以有时一起嘻笑快乐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缺点有时就是优点，短处有时就是长处，天生就是这样！对付虎鲸、鲨鱼之类的，可以避其锋芒、出奇不意，优势明显啦。再说五千年前，兆亢主要还是输在实战经验上，他没有真正打过一回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战斗。不像本王已历经了无数次，是九死一生换来的血淋淋的经验哪！”章鱼王抚摸着三条残肢，同样黯然神伤。
“不过，”他又昂起头提高了语气，“终究是胜者为王。一番搏斗下来，兆亢的盾甲实在太硬，本王只咬掉了他藏不住的尾巴。可惜还是因为少了三条爪子，累得够呛，力也疲了，只好由着他拼命逃了。”
“兆亢确是没有尾巴！”虚晃叫了起来。
“当时，我那两个亲兵一直沉迷在海心灵脂中，对旁边的事充耳不闻。兆亢说着说着就凶相毕露，一口叼起一个咔嚓几下连皮带壳吞了。另一个醒悟过来，顿时魂飞魄散抬脚就跑，可是他已经迷糊了，不是往我这边出口方向，而是穿过兆亢颈下往另一边跑，速度竟然出奇的快。兆亢怕他再跑一段便钻进毒水里了，于是低头转身去捉。当看到他光光的屁股时，我知道再不逃跑就迟了，于是转身就往出口奔去。等兆亢惊觉过来时，我已在通道之中。我猜他不会追上来，七弯八拐的狭窄通道，根本不适合他庞大的身躯快速移动，但是我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细锐刺耳的声音不断从背后传来。他是在向暗顾大将军发布拦截我的命令吗？我只能不管不顾死瞅着透澈无毒的地方拼命划水，直到冲出峡谷口。幸好暗顾早已远离，我不敢停留，权衡了一下，决定向北赌一把命运。因为四海之中，能战胜他的只有大王您了！”
“虚晃将军，本王看你已经疲惫不堪，该休息一下了。”章鱼王突然向他喷了一口浓墨。就像被裹入一个巨大漆黑的蛋中，虚晃挣扎了一下，实在抵挡不住墨汁的麻醉作用，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章鱼王张口如虹吸回那一团蠕动不休的浓墨，就像蟾蜍弹出肉舌黏回来一只虫蚋。他敲了两下螺座，两个侍卫闻声而进。
“把这个鳌将军抬到贵宾驿馆好好安顿，告诉馆丞，增加几个守卫，一定要保证他明天还是活蹦乱跳的。”两个侍卫抬起了虚晃，“本王还有重用！”章鱼王又补了一句。
珀璃宫又安静了下来，“不行，今天太累了，本王得好好睡一觉。”他收拢腕足钻进凤尾螺壳，伸头又发话道：“你们都歇息去吧。”
“怎么不说了？”章鱼王见虚晃目光惶恐有异。
“大王，您⋯⋯”
章鱼王一下子恢复了常态，破天荒地笑了笑：“还没结束呢，继续说下去。”
“兆亢说，西瀚变成了陆地，震惊了整个海洋。不过，本王实在没心思去探究原因，反正西渊还在，海心灵脂还在。只是从此以后，毒水更浓了，成了真正的灭魂水；通道变得更窄、路径更是变化多端，没成想，这反而成了好事。混沌森林和灭魂毒水以死亡警告着各类闯入者，帮本王守护着这个秘密。从这一起，本王只是偶尔进来看一眼长势，直到三千年后它白如凝脂的那一天⋯⋯”
“别忙，别忙，”章鱼王打断了虚晃的话，“你现在看到的海心灵脂是啥颜色呢？”
“红色，血一样的红。不过我想已经开始转白了，因为它长柄上发出的光是白色的。”虚晃继续答道，“如果从萌芽时算起，到现在已六千年，正当成熟的时候了。”
“继续说下去。”章鱼王不置可否。
“兆亢说：海心灵脂果然是化龙成仙的灵物，本王的躯体渐渐增大了数十倍，肌肉强劲力量充沛。又过了一千年，新长出的海心灵脂嫩芽已有了两寸高。由于体格庞大，为了不沾上毒水，进出混沌森林越来越慢。同时小股章鱼军队整天整夜的在西渊游来荡去、耀武扬威，难免哪天不会遇上。本王就想，泱泱吉陌威风犹在，就算少了三条爪子也始终是个祸患，不如趁现在身强力壮甲坚齿利灭了他，也好一劳永逸安安心心等海心灵脂长大。”
“那兆亢想得倒挺美的，”章鱼王说，“不过他确实凶狠异常，比死鬼兆原厉害多了，但都是同样的蠢一样的笨。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他玩笑了一句，“谁能比得上有三个脑子的北溟之王呢？哈哈哈哈！”
看到大家惊奇的目光，笑过之后的章鱼王说道：“他俩以为靠蛮力、靠盾厚甲硬爪尖牙利就能打败本王，又岂知扬长避短才是取胜之道呢？”
“大王，那他俩的短处是啥呢？”虚晃问了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你很爱问是不？”沉默了一下的章鱼王勃然大怒，“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扬起腕足便往他头上鞭去。
虚晃吓得本能地把头缩进了盾甲，腕足瞬间便缠上去封住了头，别说咬一口嘴边的肉，连叫一声都不可能。他的身体被仰着倒举在空中，四肢、尾巴胡乱摆动着，狼狈之极。旁边的侍从都笑得八足乱舞。
抖过不停的虚晃被放下地，犹自心惊肉跳。
“明白了吧，这就是鳌龟的短处，与生俱来！”章鱼王笑着说。
虚晃眨巴眨巴眼睛涨红了脸，把头又一伸一缩黯然自嘲道：“还是大王厉害，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这短处有多致命，还以为缩着头睡觉才是最舒服的呢。”
大家一起哄笑起来，大殿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泡。
其实在珀璃宫中，闲暇时气氛都是和煦的，没有森严等级带来的冷酷之气。章鱼王对敌人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对内却是温和有加。
他已经活了两万年，而子民们生生死死已不知换了几十代，臣下、侍从们也同样陌生熟悉、熟悉陌生不知换了多少茬。相对短暂的生命，常令他唏嘘不已。所以有时就由着他们乐几回，即使过分了些，只要不是特别放肆，一般不责不罚，顶多瞪两眼，大家便知趣收敛。
“四海之战”后，他也没有对敌方部族实施无端绞杀，甚至对其海域也不控制，虚受着“四海之王”的头衔。
因为他还知道头顶水面之上，那笼罩四方的天空，更是一个浩瀚的所在。一个大造织神就让自己差点有去无回。有时候站在“北溟之颠”感叹没有对手的寂寞难耐，但对于天上，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小鱼。所以有时一起嘻笑快乐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缺点有时就是优点，短处有时就是长处，天生就是这样！对付虎鲸、鲨鱼之类的，可以避其锋芒、出奇不意，优势明显啦。再说五千年前，兆亢主要还是输在实战经验上，他没有真正打过一回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战斗。不像本王已历经了无数次，是九死一生换来的血淋淋的经验哪！”章鱼王抚摸着三条残肢，同样黯然神伤。
“不过，”他又昂起头提高了语气，“终究是胜者为王。一番搏斗下来，兆亢的盾甲实在太硬，本王只咬掉了他藏不住的尾巴。可惜还是因为少了三条爪子，累得够呛，力也疲了，只好由着他拼命逃了。”
“兆亢确是没有尾巴！”虚晃叫了起来。
“当时，我那两个亲兵一直沉迷在海心灵脂中，对旁边的事充耳不闻。兆亢说着说着就凶相毕露，一口叼起一个咔嚓几下连皮带壳吞了。另一个醒悟过来，顿时魂飞魄散抬脚就跑，可是他已经迷糊了，不是往我这边出口方向，而是穿过兆亢颈下往另一边跑，速度竟然出奇的快。兆亢怕他再跑一段便钻进毒水里了，于是低头转身去捉。当看到他光光的屁股时，我知道再不逃跑就迟了，于是转身就往出口奔去。等兆亢惊觉过来时，我已在通道之中。我猜他不会追上来，七弯八拐的狭窄通道，根本不适合他庞大的身躯快速移动，但是我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细锐刺耳的声音不断从背后传来。他是在向暗顾大将军发布拦截我的命令吗？我只能不管不顾死瞅着透澈无毒的地方拼命划水，直到冲出峡谷口。幸好暗顾早已远离，我不敢停留，权衡了一下，决定向北赌一把命运。因为四海之中，能战胜他的只有大王您了！”
“虚晃将军，本王看你已经疲惫不堪，该休息一下了。”章鱼王突然向他喷了一口浓墨。就像被裹入一个巨大漆黑的蛋中，虚晃挣扎了一下，实在抵挡不住墨汁的麻醉作用，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章鱼王张口如虹吸回那一团蠕动不休的浓墨，就像蟾蜍弹出肉舌黏回来一只虫蚋。他敲了两下螺座，两个侍卫闻声而进。
“把这个鳌将军抬到贵宾驿馆好好安顿，告诉馆丞，增加几个守卫，一定要保证他明天还是活蹦乱跳的。”两个侍卫抬起了虚晃，“本王还有重用！”章鱼王又补了一句。
珀璃宫又安静了下来，“不行，今天太累了，本王得好好睡一觉。”他收拢腕足钻进凤尾螺壳，伸头又发话道：“你们都歇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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