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扑朔迷离
蓟城乃燕国国都，不同于城中城内皇城的肃穆森严，皇城外一副车水马流之景。
“包子——新鲜的包子咯”
“我们姑娘水灵，客人进来坐坐如何......”
满街嘈杂，人声鼎沸，而在离皇城极近处，最繁华的地带，有一阁楼立于其中，杉木青瓦，浮雕于其上，门外又有站有肌肉虬结的武卫，体内气血翻涌，想来也是武道之人。
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摆上占地如此之大的阁楼，是甚有底蕴。
其上一镂空阁间，内部装饰更是隆重，可这华贵之处，却是只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
“吃吧，都是对武道人士填补气血的珍馐美馔。”姬衡拍了拍手，示意身边紧随着的亲信王蛮于阁门外守候。
“九仙阁可是个好地方，我也很少来此，今天特地请你于此，以表诚意。”
在前身记忆中，这可是燕国最出名的地方，招待过国内，乃至其余五国中数不清的能人大修。
甚至，他的前身，二皇子和楚国小公主的婚事也在这定的。
很可惜，在被妖族灭国时，这里也同整个蓟城一并化作废墟。
封芷心怀中抱剑，冷冽的眼眸并没有看那些散着灵气的菜肴，随口道。
“对于我的身份，你是怎么和你那亲信解释的。”
姬衡没有说话，而是警惕地看向门外。
封芷心见状，冷声道：“没事，他听不见这里的声音。”
“那就好。”姬衡这才摆了摆手，因素衣大袄宽松，其雪白的衣袖也紧跟着飘动。
“唔，此事无碍，就说你是侠客投名想当我的门客罢了，而我见你武色双绝，便允了此事。”
“对于王公收门客幕僚一事，多是常见，此事也不必起疑。”
封芷心点了点头，但依旧没有入座动筷。
姬衡先是愣了愣，随后了然说道：“我不至于在菜里给你下毒，都说了是站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没有这动机理由。”
果然，地牢里扮演反派扮的太过了......姬衡见她依旧没动，便挥动衣摆，率先坐下，举筷，对着身旁最近的一道菜肴夹去，连嚼带吞咽入口中。
“我没有修为，吃不了多少，放心，其他菜也没毒。”
封芷心点了点头，于姬衡身旁入座，不过只对姬衡试吃过的菜肴动筷。
小娘皮对我那么警惕？
姬衡忍不住叹了口气，遂后站起身来，硬逼着自己将桌上的每个菜都试吃了一遍。
磅礴的灵气汇于口入肚，遂后因无处安放宣泄而出，凝聚如白雾的灵气环绕于姬衡周身。
他摆了摆手将周身灵气驱散，板着被灵气涨得绯红的脸，说道：“如何？”
封芷心神色古怪地看着他，遂后点了点头，终于是开始没有顾虑吃了起来。
没有什么觥筹交错，就只有姬衡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眼前女子吃食。
也就这二皇子的身份还有点用处吧......姬衡看着桌上菜肴不断减少，一个个空盘子不断出现。
有些诧异地望向樱桃小口微动的封芷心，看着吃相慢条斯理的，怎么能吃的那么快。
“你为何突然要请我吃这些”见身旁男子侧目望着自己，封芷心突然问道。
“改善一下剑拔弩张的关系。”姬衡笑了笑，随口应答道。
顿了顿，又补了句。
“这些菜肴能助你修复伤势，你身体恢复了，我也更安全。”
封芷心螓首轻点，感受身体经脉不断涌现的暖流，也确实如其所说。
“去见我的父王，看看他意欲何为？”
阁门外忽有嘈杂声响起，打断了阁内的交谈，遂后是在外等候的王蛮的声音传出。
“大皇子，你不能进去，二皇子在里面...”
“开门吧，我就是来找他的！”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出，随后是一道长相与姬衡有三分相像的人影推门而入。
其一身玄色蟒袍，袖口绣有龙纹金丝，眼眸狭长，却显得咄咄逼人，在炯炯有神的目光中，能感受到其沸腾翻滚的气血。
封芷心瞬息起身，剑鞘横握。
眼神极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直觉告诉他，这个与姬衡模样相像的人非常危险。
姬衡缓缓起身，拍了拍身旁如绷紧的女子，示意其无事情后，开口问道。
“皇兄找我何事？”
说话间，姬衡眼眸中闪过常人不见的微光，望向门口之人头上三尺。
果然还是看不见，这次应该是与封芷心一样，修为差距过大的缘故。
“不是我找你，是父王找你，听说下人见你不在府中，我便过来寻寻，没想到真在这。”
姬无常顿了顿，扫视一圈后，将目光他身旁的女子上，饶有兴趣地说道。
“这位是？”
“新招来的门客。”
姬无常嗤笑一声后，向前踱步，用说教的口吻道：“弟弟，你已经及冠了，别老做这些过家家的游戏。”
“不事修为也罢，我从前便劝过你读读书，养养性子，你非但不听怎还变本加厉。”
姬衡将右手上扬打断他的说教，“人各有志，我就如此这般便好。”
姬无常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朝阁门外走去，温润的话语轻飘飘而过。
“听说你昨日连逢遭到两次刺杀，要是有第三次，你这般没有本事，也不知逃不逃的过去。”
姬衡神色如常，先是看了一眼门口处的王蛮，见其神色惶恐不安，并没有其他表现，便将目光收回，重新看向身旁的封芷心。
“吃完了吗？”
封芷心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眨了眨眼，一时不知如何应答，空中突然抛来一枚玉佩，封芷心素手微张，便握在手心。
入眼是一块三寸大小的白玉玉佩，正面刻有“燕、姬”二字，反面则是蛟龙云雕。
“吃完就走吧，去面见我的父王，你手中之物能解皇城阵法压制，以免不时之需。”
蛟纹玉佩只有王族人才能拥有，有一丝山河气运炼化其中。
姬衡于她身旁小声解释其用途后，不顾封芷心震惊的神色，便挪步下楼。
他早已断定姬无常就是与妖族勾结，想让自己身死之人。
现在只要面见父王。
确定他的态度后，一切都能游刃而解。
进入皇宫后，凭着记忆，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又走过好些庭院花园，终是临近殿堂。
姬衡停滞于门前，稍正衣装，再整神色。
游戏内，燕王并没有露过面，只有个文字描述，说是于蓟城内死战，伴着燕国而亡。
他倒要看看，在现实中燕王长什么样，到底是一个多么心大的帝王，连自己的儿子在眼皮底子下被刺杀了都不清不楚。
心中所想，姬衡面不改色推开大门，入了殿堂。
两侧蟠龙石柱矗立，浮雕栩栩如生，石柱下的香炉袅袅生烟。
高堂之上，有二人分别就座其上。
男子中年模样，一脸胡渣，气息不显却又令人觉得极其威严，璨黄的龙袍披于其上。
此人，便是当朝燕王。
落其稍下方，是一女子，中人之姿的长相，却显得极其温和，她正用手轻轻抚摸怀中的绒毛小兽。
这绒毛小兽号称琉璃猫，只会跟随福运深厚之人。
而它的主人，正是大皇子姬无常的生母，当今皇后朱琴。
姬衡往前挪步，鞠腰请安，恭敬地说道：“父王，母后，中安。”
端坐其上的燕王点了点头，说道：“今过了早朝，本想派人传唤你，却没曾想你不在府内。”
声音中气实足，明明只是随口而言，竟响于整个殿堂之内。
姬衡解释道：“昨日有一侠客投门，故今早出城招待了她一会，所以并不在府。”
坐于一旁的朱皇后轻声说道：“身为皇子，该注意一下身份，此等招待之事，让下人做便好了。”
可是我信不过这些下人......姬衡低头说道：“孩儿鲁莽，确是不好。”
说罢，姬衡将头抬起，看向堂上燕王，他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于昨天刺杀一案怎么看。
此次传唤，也很可能和此事有关。
只要确定其态度，知道其战线和自己一致，那很多事都能扭转，甚至，这场祸乱六国的妖患能提前制止！
燕王突然抬起低垂的脑袋，目光炯炯，自上而下俯视。
刹那间，姬衡心中翻起波涛。
因为，
他看见了燕王的眼眸。
瞳孔那一片璀璨金光。
在游戏里，这是武道破至极限的表现。
是每个武道境界都达到极限后，在天门境后，才会出现的征兆。
眼眸如金光，如天人钦临。
自己的父王，很有可能是第七境天门。
亦或者是，第八境合道！
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姬衡的思考。
“衡儿，听说你想习武了？”
姬衡连忙应答称是，心中却暗忖燕王是如何知晓的。
“你不必多想，我亲自去问你亲卫的。”
“谢父王关心。”姬衡颔首低眉应答道。
“你根骨不行，武道一事你莫要去想了。”燕王突然起身，往台下走去，轻声说道。
“衡儿，你还记得为父为你定的娃娃亲吗？”
“记得，是和楚国小公主的。”姬衡立马回答道，只是不知他突然提及此事为何。
“她比你年长一岁，听楚国使臣讲，她正在长钰学宫入学进修。”说话间，燕王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只见他顿了顿，随后问道。
“我有意让你去长钰学宫那与她一并修学，一是令你二人双方长长感情，其二，便是看看你能否走儒家一脉。”
姬衡愕然看向面前身材高大的燕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突然让他远走，这是为何？
这剧情展开不对劲，而且也极其不合理。
若是要走儒家一脉，燕国亦有长亭书院，虽说实力稍弱，但也足以，没必要去远修长钰学宫。
若是增进感情的话，哪有身为皇子的他的出去，不是楚国小公主过来吗？
“衡儿，你意下如何，若是可以，明日就出发吧。”
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吗......姬衡哑然，正要开口说道，却被朱皇后所打断。
“衡儿才刚遭逢刺杀，远行甚是不妥，若是路途有个三长两短，我怎对得起地下的纪贵妃。”
纪灵是姬衡生母，命格薄弱，在姬衡七岁时便早早离世。
燕王大手一挥，说道：“无妨，我亲自为他保驾护航。”
话语大气磅礴，却不知为何，姬衡觉得这句话是其一字一顿的吐出的。
朱皇后柔声道：“陛下得坐镇皇城，此般不妥。”
话音落，沉寂了半响后。
在姬衡目露震惊的神色中，燕王沉声说道：“也罢，他日再意吧。”
怎么会，
怎么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朱皇后见此事告落，便点头含笑道：“今日陛下身体有恙，衡儿回去吧。”
姬衡看了眼面前的燕王，见其面色如常，便恭敬地称是，缓缓退出殿堂。
已是不见人影时。
燕王却依旧立于殿堂之下，并未回坐。
香炉袅袅生烟，朱皇后神色温柔典雅，双手缓缓揉着怀中琉璃猫，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宁静，却又显得极其诡异。
朱皇后突然柔声道：“你还想让他活下去？”
“他已经被刺杀过两次了，不该再死了。”燕王声音沉重。
“哦？”朱皇后揉搓怀中琉璃猫的频率加快，显得极其用力，她平静地说道。
“但他还没死，不是吗，不仅如此，你的衡儿还把那天赋极好的小妮子收到麾下了，这点事情可瞒不住我。”
“为何一定要他死？”燕王不怒而威，双眸金光似要溢出。
“已经够了，你派人屠了那刺客半个宗门，说是衡儿干的，引她入蓟城刺杀。”
“现在他侥幸逃过一劫，不该再死了。”
朱皇后神色依旧柔和不变，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给过你选择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你最后选了二皇子当这乱世的开口。”
“他必须得死，他不死，你就没借口屠去整个燕国武宗了。”
场面凝滞几息后。
燕王眼眸满溢的金光黯淡了些，似是下定决心，说道：“不需要借口，我愿意当这倒行逆行暴君，亲自灭去我们燕国所有宗派。”
“放过他吧。”
“我若是不放呢？”朱皇后放声大笑，温柔的面孔此时显得极其扭曲。
怀中的琉璃猫因被用力掐着，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它想要逃跑，却被摁在怀中无法动弹。
“看来，你很爱你两位儿子啊，宁愿成为这千古罪人，也要他俩活着。”
声音一顿，朱皇后眼神变得阴翳，一字一句道。
“甚至不惜，将燕国半一半国运分到二人身上。”
“包子——新鲜的包子咯”
“我们姑娘水灵，客人进来坐坐如何......”
满街嘈杂，人声鼎沸，而在离皇城极近处，最繁华的地带，有一阁楼立于其中，杉木青瓦，浮雕于其上，门外又有站有肌肉虬结的武卫，体内气血翻涌，想来也是武道之人。
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摆上占地如此之大的阁楼，是甚有底蕴。
其上一镂空阁间，内部装饰更是隆重，可这华贵之处，却是只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
“吃吧，都是对武道人士填补气血的珍馐美馔。”姬衡拍了拍手，示意身边紧随着的亲信王蛮于阁门外守候。
“九仙阁可是个好地方，我也很少来此，今天特地请你于此，以表诚意。”
在前身记忆中，这可是燕国最出名的地方，招待过国内，乃至其余五国中数不清的能人大修。
甚至，他的前身，二皇子和楚国小公主的婚事也在这定的。
很可惜，在被妖族灭国时，这里也同整个蓟城一并化作废墟。
封芷心怀中抱剑，冷冽的眼眸并没有看那些散着灵气的菜肴，随口道。
“对于我的身份，你是怎么和你那亲信解释的。”
姬衡没有说话，而是警惕地看向门外。
封芷心见状，冷声道：“没事，他听不见这里的声音。”
“那就好。”姬衡这才摆了摆手，因素衣大袄宽松，其雪白的衣袖也紧跟着飘动。
“唔，此事无碍，就说你是侠客投名想当我的门客罢了，而我见你武色双绝，便允了此事。”
“对于王公收门客幕僚一事，多是常见，此事也不必起疑。”
封芷心点了点头，但依旧没有入座动筷。
姬衡先是愣了愣，随后了然说道：“我不至于在菜里给你下毒，都说了是站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没有这动机理由。”
果然，地牢里扮演反派扮的太过了......姬衡见她依旧没动，便挥动衣摆，率先坐下，举筷，对着身旁最近的一道菜肴夹去，连嚼带吞咽入口中。
“我没有修为，吃不了多少，放心，其他菜也没毒。”
封芷心点了点头，于姬衡身旁入座，不过只对姬衡试吃过的菜肴动筷。
小娘皮对我那么警惕？
姬衡忍不住叹了口气，遂后站起身来，硬逼着自己将桌上的每个菜都试吃了一遍。
磅礴的灵气汇于口入肚，遂后因无处安放宣泄而出，凝聚如白雾的灵气环绕于姬衡周身。
他摆了摆手将周身灵气驱散，板着被灵气涨得绯红的脸，说道：“如何？”
封芷心神色古怪地看着他，遂后点了点头，终于是开始没有顾虑吃了起来。
没有什么觥筹交错，就只有姬衡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眼前女子吃食。
也就这二皇子的身份还有点用处吧......姬衡看着桌上菜肴不断减少，一个个空盘子不断出现。
有些诧异地望向樱桃小口微动的封芷心，看着吃相慢条斯理的，怎么能吃的那么快。
“你为何突然要请我吃这些”见身旁男子侧目望着自己，封芷心突然问道。
“改善一下剑拔弩张的关系。”姬衡笑了笑，随口应答道。
顿了顿，又补了句。
“这些菜肴能助你修复伤势，你身体恢复了，我也更安全。”
封芷心螓首轻点，感受身体经脉不断涌现的暖流，也确实如其所说。
“去见我的父王，看看他意欲何为？”
阁门外忽有嘈杂声响起，打断了阁内的交谈，遂后是在外等候的王蛮的声音传出。
“大皇子，你不能进去，二皇子在里面...”
“开门吧，我就是来找他的！”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出，随后是一道长相与姬衡有三分相像的人影推门而入。
其一身玄色蟒袍，袖口绣有龙纹金丝，眼眸狭长，却显得咄咄逼人，在炯炯有神的目光中，能感受到其沸腾翻滚的气血。
封芷心瞬息起身，剑鞘横握。
眼神极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直觉告诉他，这个与姬衡模样相像的人非常危险。
姬衡缓缓起身，拍了拍身旁如绷紧的女子，示意其无事情后，开口问道。
“皇兄找我何事？”
说话间，姬衡眼眸中闪过常人不见的微光，望向门口之人头上三尺。
果然还是看不见，这次应该是与封芷心一样，修为差距过大的缘故。
“不是我找你，是父王找你，听说下人见你不在府中，我便过来寻寻，没想到真在这。”
姬无常顿了顿，扫视一圈后，将目光他身旁的女子上，饶有兴趣地说道。
“这位是？”
“新招来的门客。”
姬无常嗤笑一声后，向前踱步，用说教的口吻道：“弟弟，你已经及冠了，别老做这些过家家的游戏。”
“不事修为也罢，我从前便劝过你读读书，养养性子，你非但不听怎还变本加厉。”
姬衡将右手上扬打断他的说教，“人各有志，我就如此这般便好。”
姬无常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朝阁门外走去，温润的话语轻飘飘而过。
“听说你昨日连逢遭到两次刺杀，要是有第三次，你这般没有本事，也不知逃不逃的过去。”
姬衡神色如常，先是看了一眼门口处的王蛮，见其神色惶恐不安，并没有其他表现，便将目光收回，重新看向身旁的封芷心。
“吃完了吗？”
封芷心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眨了眨眼，一时不知如何应答，空中突然抛来一枚玉佩，封芷心素手微张，便握在手心。
入眼是一块三寸大小的白玉玉佩，正面刻有“燕、姬”二字，反面则是蛟龙云雕。
“吃完就走吧，去面见我的父王，你手中之物能解皇城阵法压制，以免不时之需。”
蛟纹玉佩只有王族人才能拥有，有一丝山河气运炼化其中。
姬衡于她身旁小声解释其用途后，不顾封芷心震惊的神色，便挪步下楼。
他早已断定姬无常就是与妖族勾结，想让自己身死之人。
现在只要面见父王。
确定他的态度后，一切都能游刃而解。
进入皇宫后，凭着记忆，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又走过好些庭院花园，终是临近殿堂。
姬衡停滞于门前，稍正衣装，再整神色。
游戏内，燕王并没有露过面，只有个文字描述，说是于蓟城内死战，伴着燕国而亡。
他倒要看看，在现实中燕王长什么样，到底是一个多么心大的帝王，连自己的儿子在眼皮底子下被刺杀了都不清不楚。
心中所想，姬衡面不改色推开大门，入了殿堂。
两侧蟠龙石柱矗立，浮雕栩栩如生，石柱下的香炉袅袅生烟。
高堂之上，有二人分别就座其上。
男子中年模样，一脸胡渣，气息不显却又令人觉得极其威严，璨黄的龙袍披于其上。
此人，便是当朝燕王。
落其稍下方，是一女子，中人之姿的长相，却显得极其温和，她正用手轻轻抚摸怀中的绒毛小兽。
这绒毛小兽号称琉璃猫，只会跟随福运深厚之人。
而它的主人，正是大皇子姬无常的生母，当今皇后朱琴。
姬衡往前挪步，鞠腰请安，恭敬地说道：“父王，母后，中安。”
端坐其上的燕王点了点头，说道：“今过了早朝，本想派人传唤你，却没曾想你不在府内。”
声音中气实足，明明只是随口而言，竟响于整个殿堂之内。
姬衡解释道：“昨日有一侠客投门，故今早出城招待了她一会，所以并不在府。”
坐于一旁的朱皇后轻声说道：“身为皇子，该注意一下身份，此等招待之事，让下人做便好了。”
可是我信不过这些下人......姬衡低头说道：“孩儿鲁莽，确是不好。”
说罢，姬衡将头抬起，看向堂上燕王，他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于昨天刺杀一案怎么看。
此次传唤，也很可能和此事有关。
只要确定其态度，知道其战线和自己一致，那很多事都能扭转，甚至，这场祸乱六国的妖患能提前制止！
燕王突然抬起低垂的脑袋，目光炯炯，自上而下俯视。
刹那间，姬衡心中翻起波涛。
因为，
他看见了燕王的眼眸。
瞳孔那一片璀璨金光。
在游戏里，这是武道破至极限的表现。
是每个武道境界都达到极限后，在天门境后，才会出现的征兆。
眼眸如金光，如天人钦临。
自己的父王，很有可能是第七境天门。
亦或者是，第八境合道！
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姬衡的思考。
“衡儿，听说你想习武了？”
姬衡连忙应答称是，心中却暗忖燕王是如何知晓的。
“你不必多想，我亲自去问你亲卫的。”
“谢父王关心。”姬衡颔首低眉应答道。
“你根骨不行，武道一事你莫要去想了。”燕王突然起身，往台下走去，轻声说道。
“衡儿，你还记得为父为你定的娃娃亲吗？”
“记得，是和楚国小公主的。”姬衡立马回答道，只是不知他突然提及此事为何。
“她比你年长一岁，听楚国使臣讲，她正在长钰学宫入学进修。”说话间，燕王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只见他顿了顿，随后问道。
“我有意让你去长钰学宫那与她一并修学，一是令你二人双方长长感情，其二，便是看看你能否走儒家一脉。”
姬衡愕然看向面前身材高大的燕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突然让他远走，这是为何？
这剧情展开不对劲，而且也极其不合理。
若是要走儒家一脉，燕国亦有长亭书院，虽说实力稍弱，但也足以，没必要去远修长钰学宫。
若是增进感情的话，哪有身为皇子的他的出去，不是楚国小公主过来吗？
“衡儿，你意下如何，若是可以，明日就出发吧。”
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吗......姬衡哑然，正要开口说道，却被朱皇后所打断。
“衡儿才刚遭逢刺杀，远行甚是不妥，若是路途有个三长两短，我怎对得起地下的纪贵妃。”
纪灵是姬衡生母，命格薄弱，在姬衡七岁时便早早离世。
燕王大手一挥，说道：“无妨，我亲自为他保驾护航。”
话语大气磅礴，却不知为何，姬衡觉得这句话是其一字一顿的吐出的。
朱皇后柔声道：“陛下得坐镇皇城，此般不妥。”
话音落，沉寂了半响后。
在姬衡目露震惊的神色中，燕王沉声说道：“也罢，他日再意吧。”
怎么会，
怎么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朱皇后见此事告落，便点头含笑道：“今日陛下身体有恙，衡儿回去吧。”
姬衡看了眼面前的燕王，见其面色如常，便恭敬地称是，缓缓退出殿堂。
已是不见人影时。
燕王却依旧立于殿堂之下，并未回坐。
香炉袅袅生烟，朱皇后神色温柔典雅，双手缓缓揉着怀中琉璃猫，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宁静，却又显得极其诡异。
朱皇后突然柔声道：“你还想让他活下去？”
“他已经被刺杀过两次了，不该再死了。”燕王声音沉重。
“哦？”朱皇后揉搓怀中琉璃猫的频率加快，显得极其用力，她平静地说道。
“但他还没死，不是吗，不仅如此，你的衡儿还把那天赋极好的小妮子收到麾下了，这点事情可瞒不住我。”
“为何一定要他死？”燕王不怒而威，双眸金光似要溢出。
“已经够了，你派人屠了那刺客半个宗门，说是衡儿干的，引她入蓟城刺杀。”
“现在他侥幸逃过一劫，不该再死了。”
朱皇后神色依旧柔和不变，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给过你选择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你最后选了二皇子当这乱世的开口。”
“他必须得死，他不死，你就没借口屠去整个燕国武宗了。”
场面凝滞几息后。
燕王眼眸满溢的金光黯淡了些，似是下定决心，说道：“不需要借口，我愿意当这倒行逆行暴君，亲自灭去我们燕国所有宗派。”
“放过他吧。”
“我若是不放呢？”朱皇后放声大笑，温柔的面孔此时显得极其扭曲。
怀中的琉璃猫因被用力掐着，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它想要逃跑，却被摁在怀中无法动弹。
“看来，你很爱你两位儿子啊，宁愿成为这千古罪人，也要他俩活着。”
声音一顿，朱皇后眼神变得阴翳，一字一句道。
“甚至不惜，将燕国半一半国运分到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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