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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暴露

    在焮海上,如同风滚草一般奔跑的太攀‘滚’到一颗蛇牙钻头的外侧。

    太攀一边原地跳跃来维持脚下焮海的硬度,一边对着赤裸着身子跑向自己的方胜利喊道:“这里,这下面。”

    跑过来的方胜利保持着快速原地踏步,对着太攀说到:“开始吧。”

    太攀心中有些感慨:‘我怎么就没想到原地踏步呢?蹦起来多费劲啊。被封800多年,脑子是真不好用。’

    开始在原地踏步的太攀再次叮嘱方胜利说到:“那飞行器记得吧,小心点。被割伤了之后,你可能也会跟那些‘元民’一样。”

    “嗯。”

    方胜利低头保持原地踏步,看向脚底那台仿佛被浇筑在‘红琥珀’之中的飞行器。那形状从顶上看像极了一个冲浪板,但是又小上许多且只有半截。虽然按太攀说的,造型为蛇的上颌骨扁平化。可抛开细节不谈,俯瞰之下依旧像个冲浪板。

    “我下去了。”方胜利看到后,深呼一口气。

    “你可一定要回来,不然我可太寂寞了。”太攀调侃道。

    “没问题。”

    说完,方胜利一边踏步一边用撕下的布条绑住双眼。接着猛的右脚一跺,再左脚一跺,脚底的焮海有短暂的坚硬时刻。趁着焮海变硬,方胜利立马站稳身子,他准备垂直的滑下去。

    停下了脚步后,方胜利浑身肌肉无比的放松,胸腔的起伏变大了,明显吸气量大于出气量。随着他全身停止发力,脚下那原本坚硬的焮海逐渐软化,如同开始如同融化的红糖一般爬上他的脚背,直至包裹住。

    当那些晶莹剔透的流体‘红糖’爬过他的脚踝,方胜利本能地绷紧一下脚掌。就是那小小的一个瞬间,脚掌附近的焮海立马变得无比坚硬。卡得方胜利脚掌一阵疼,身子差点一个趔趄直接倒下去。他甚至都不敢再绷紧肌肉,没通过测试,都把握不准这东西地特性。

    好在蒙住双眼的方胜利立马将身体彻底放松,心神直冲天灵盖,将身体直接彻底交给焮海,这才又陷入了缓缓的下沉。只是他的身体从原本立直的状态,已经侧身倾斜了起来。

    原地踏步的太攀,看着倾斜的方胜利不由得捏一把冷汗。看上去只是一个小趔趄,但身处焮海之上的他很清楚其中的危险。

    如果换做普通人脚掌被控,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彻底右倾的情况下,绝对会会乱了方寸。一旦脚踝处瞬间发力试图稳住身型。焮海极有可能立马硬化锁死脚踝。方胜利如此壮硕的身躯加上被那宛若钻石的硬化焮海锁住,一旦倒下去,不说身体会被突然硬化的焮海砸得生疼。以先前所测试的焮海硬度,他的脚踝多半会被翘断。

    也幸得是这个龙场的指挥官,这对全身肌肉的控制几乎消除了本能反应。着实可怕。

    只见倾斜的方胜利,侧着身体,肌肉倒也不是没有用力,而是几乎没有任何瞬间发力,几乎每一块是极为精妙地徐徐发力。仿佛身上每一块接触焮海的肌肉,都在与那焮海打着太极。

    就这样,方胜利以侧着的姿态,彻底沉入了焮海,而焮海甚至仿佛都没有产生一圈多余的涟漪就将他吞没。

    太攀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保持着原地踏步。

    按照约定,太攀可以此时大声呼喊方胜利,如果他能听到,那么就将一直前伸的右手,缓慢地竖起大拇指。

    太攀开始扯着嗓子大喊:“方胜利!”,又不敢停止踏步,他自诩自己可没有方胜利这份能力。

    可那沉下焮海的方胜利却似乎毫无反应,并且一直在下沉。

    太攀急得开始跑了起来:“妈的,完了完了!看来是根本听不到声音啊!”

    “怎么办,怎么办!”太攀一边绕着方胜利下沉的位置绕圈圈,一边双手捂着着自己的红色西瓜脑袋,仍由大长须在海面上拖曳却没有陷进去一根。

    “这东西,太违背物理规律了!怎么可能听不到呢?难道这不是焮矿的流体形态?”

    “妈的,他怎么一直下沉啊,不对,他怎么几乎没有动静?不会猝死了吧?”看着焮海中身体毫无明显移动特征一直下沉的方胜利,太攀都不由得心中一凉。他真想蹲下来停住好好看看,因为他发现那个状态竟然一点都不像自然下沉。方胜利的下沉的状态,更像是被传递下去,着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但随后他又觉得那应该只是自己的幻觉。

    当即决定跑回扶梯处候着。

    “卧槽!这......”太攀刚到扶梯处坐下,突然想到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事情。立马站了起来。

    “是我害了你啊!”太攀顿时陷入一顿自责之中。

    “我们应该先扔点东西下去看看情况啊!怎么就让你直接下去了!”

    “我们着急了啊!”太攀佝偻着背,双手拍着膝盖,不停地抱怨自己的愚蠢。那飘逸的红水晶胡子也被震得抖个不停。

    “怎么会有引力呢?他怎么可能一直下沉呢?”

    “为什么其他飞行机械和人都没有沉到海底只是卡在焮海中间,而他的身体却一直下沉?”

    “这该死的焮海,到底是什么?怎么可能违背引力?或者只让他有引力?”

    太攀不停地抠着脑袋,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一点。

    “难道他自己要去海底的?不可能啊,他几乎没有动作。去海底,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从钻头的淹没程度来看,这焮海至少200米深。”

    “豆沙,你往前100米处同时打开声纳和回声定位,检查异常。他是纯种的人类,肯定会有反应的。”太攀站在扶梯处,对自己的蛇卵说到。

    他对这蛇卵也是头疼,‘巴蛇’启动不了,这些蛇卵都处于半瘫痪的状态,如今十分的不智能。

    名叫‘豆沙’的蛇卵如同一个男童发出一声稚嫩的‘好的’。随后飞到前去100米的地方,开始了工作。而这一百米已经几乎是极限了,在‘巴蛇’没启动的情况下,蛇卵的‘视线’被设定为不能离开配对者110米。如今,更是受了一些干扰,那干扰多半是来自于‘焮海’。

    突然,正在释放声纳和超声脉冲的‘豆沙’亮起了警示的红灯,并发出声音:“有人坠落,是否紧急救援?有人坠落,是否紧急救援?有人坠落,是否紧急救援?”

    “啊?又来一个?怎么开一次就掉个人下来?赶紧救,刚沉下去一个,又送来一个?救救救!”太攀大声喊道。

    收到指令的‘豆沙’发出信号,四周在空中摇曳的数百条蛇灯迅速集结,列阵成网。与救方胜利时的状态几乎一模一样。

    那些蛇灯列阵朝上方飞去后,整片焮海陷入一片黑暗。只剩‘豆沙’在闪烁着一点点红灯。

    “你这个傻逼!就不会留两条蛇照照下面?”太攀忍不住骂骂咧咧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不会!”那‘豆沙’仿佛听到了太攀的抱怨。连这斗嘴的情况都与上次救方胜利时一模一样。

    太攀只得在黑暗中抬头,盯着那群蛇灯。

    “豆沙,你尽量靠过来些。”太攀大声说到。

    只见那‘豆沙’直接飞回了太攀身边悬停着,太攀又骂骂咧咧了起来。若不是‘巴蛇’曾经模拟过这种极端情况,以‘豆沙’如今的智能水平。方胜利早摔死在焮海海面了。

    随着蛇灯们缓缓降落,‘焮海’表面恢复了红色的光明,太攀熟练的掐准时间,朝那团光亮的落点跑去。一刻都不敢停,毕竟脚下可还有着方胜利。

    太攀跑到‘蛇灯’群中间,那些蛇灯都仿佛有意识地避开了太攀。不做停留,太攀一把接住被蛇灯们放开的那具身体,双手抱住继续超前跑了数米后又打倒回扶梯。

    一边跑,太攀一边好奇地看着手上的那具只有半只衣袖的女性身体,甚至险些踩到自己那拖在地上地红水晶胡子。只得又多跑了几米才回的扶梯处。回来的时候一阵后怕,这要两个人都摔倒了,可就真完蛋了。

    “上头掉下来个活尼姑。这五官倒是长得挺精致的,可这身躯也太软了,不行。先给她安排个床位吧。”

    太攀给昏迷状态下尼姑找了张床,然后又回到扶梯处看着焮海中还在下沉的方胜利发呆。

    很明显,在太攀心中方胜利的价值远大于‘活尼姑’。

    可现在怎么才能将方胜利给救回来呢?他到底是否又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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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着眼睛的方胜利现在极为不敢动,只敢顺着引力往下沉。

    这诡异的焮海,令他极为被动。现在的情况情况与他起初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当他彻底被焮海吞没,仿佛有人对这个本就安静的地方再次按下静音键。如此寂静的情况下,他竟然都无法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这焮海内部能够吸收声音一般。

    他本以为自己吸够氧气,下来后即便很粘稠却依旧如同游泳一般可以呼气。但他只要尝试呼气,那些无法理解的焮海似乎就会顺着气流的方向朝鼻腔或者口腔中钻。

    是的,那种感觉就是钻,它们就仿佛有生命一般。

    如今,泡在这焮海中。即便蒙住了眼睛,但他能感受到焮海已经穿透他的简陋眼罩。

    自己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在它们面前形同虚设。作为龙场指挥官,他的皮肤远比常人要敏感。他甚至能感受到这焮海中每个分子,不,不一定是分子,总之当他全身沉下焮海。他就感觉这片焮海在跟自己的每一个皮肤细胞进行交流。但交流得肯定十分不顺畅。

    事到如今,他甚至感觉连眼球在眼皮之下稍加移动,都会感受到一股的阻力,或许真的只要睁开一次眼皮,那就再也合不上了。那些焮海会瞬间贴着自己的眼球硬化。

    而现在,他虽然听不到一丝声音,但却能感受到那些焮海在入侵他的耳朵,甚至已经有一丝温热的感觉从耳膜传来。

    他的大脑告诉自己,皮肤正在努力渗出汗水。但它们的每一个毛孔,都被焮海完美的堵住了,甚至这些焮海尝试穿过毛孔。

    ‘该死的,这他妈的不会是什么微生物吧?’

    ‘这种似乎有逻辑的侵略性,怎么可能是矿物?’

    然而最糟糕的是,他现在已经没了方向感。这焮海之中的诡异,已经被动的令他费劲了心神去尝试理解这种不可能理解的东西。

    到底是垂直的下沉,还是发生了偏移?

    ‘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了。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看来大脑已经开始十分慌张了。我的意识并不怕,但我的大脑本体却已经开始畏惧这种入侵。’

    ‘不能不行动了,再不动必死无疑。一旦大脑彻底自闭,那就完了。’

    ‘这焮海之中,跟海面上差距太大了。在海面上,还能用捏动口香糖的力道改变它的形体。但是在海里,那个力气会直接使它们变硬。该死,这焮海里面太敏感了。’

    ‘必须向上游,鬼才知道我已经沉了多久了。’

    ‘不急不急,大脑已经有些靠不住了。’

    ‘嗯?’

    ‘我能感觉到大脑的恐惧?’

    ‘那我是靠什么在思考?’

    ‘我在这焮海海底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

    ‘全身还在激烈反抗入侵的,只有皮肤了。’

    ‘试试吧!’

    ‘从没有尝试过的一种方法,我如今只能这么做了。’

    ‘只用手掌的展肌和屈肌进行独立的微震,能行吗?’

    ‘但是那样的话,我会到哪里去?我现在毫无方向感。’

    ‘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甘心啊,又是功亏一篑的感觉。我需要’

    ‘嗯?”

    ‘我停止下沉了?’

    ‘这种感觉是?’

    ‘它们竟然攻破了我的耳膜?’

    ‘这!’

    ‘它们仿佛没有击破我的鼓膜...’

    ‘它们竟然如同过筛一般,径直穿透了耳朵的鼓膜!’

    ‘我的大脑出现本能的畏惧,应该就是来自于这里。它知道皮肤会守不住。’

    ‘它们进入我的身体是要干嘛?试图填满我的身体?’

    ‘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精密到身体内部每个零部件的琥珀标本?’

    ‘这,它们在我的耳朵里面开始分流了?一部分向上入侵我的大脑,一部分向下?’

    ‘可,为什么会从我的耳朵进入?是因为刚才那微弱到极致的震动?’

    ‘它们,是如此的温热?’

    ‘这简直会被逼疯,这不像在岩房区的失控。’

    ‘这,就好像是果冻在我大脑皮层滑过,它们没有入侵我的大脑。’

    ‘却又好像有亿万支手,轻抚我的脑髓。’

    ‘面对这种触感,我感觉我的大脑已经吓傻了,它甚至都不敢发出思考的颤动。’

    ‘那我又是如何思考的?’

    ‘该死,为什么我一点成像的能力都没有,却能感受得如此清晰?’

    ‘卸掉气息吧,已经毫无意义了。’

    ‘与其被当作莫名其妙的标本。’

    ‘不如就此放弃。’

    ‘我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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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胜利啊方胜利,这都多久过去了?”太攀坐在半截陷入焮海的扶梯处已经等得焦躁不安,他心底其实知道方胜利已经死了或者被焮化了。

    “真是个让人绝望的地方。”

    “如果不是蛇灯的探照系统采用的鸡头稳定,这地方真是个闪亮的杀人舞厅。”

    “倒也不能说杀人,死没死还真不好确定。”

    “真想去指挥室看看,可那在生活区。”

    突然,本来寂静无声的挖掘区响起一丝涟漪,那声音仿佛有人在踢铁板发出的微弱的闷响。

    “哟,沉了一个,又醒了一个。”

    太攀知道,这声音的方向应该就是那个独袖的矮尼姑醒了。

    太攀起身,走向她所在的房间。

    只见那‘矮尼姑’看到太攀进来后,第一时间倒也没有害怕,竟然在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太攀立马意识到什么,说到:“这是真实世界,不是虚拟空间。”

    那‘矮尼姑’一双俏目瞪大了,直勾勾地盯着他,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那身体忍不住的有些颤抖。

    太攀也有识趣的保持沉默,他看着眼前姑娘下巴上的焮矿。方胜利已经跟他讲过上面有个什么‘岩房区’,还有岩床,繁殖,莫名其妙的蛇卵。

    他知道这肯定也是遭了殃的元民。

    “这里是火星。”

    太攀也不清楚这女人到底懂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可太攀一说出这句话,那女人竟然笑了起来,好似全身都放松了。

    太攀有些觉得莫名其妙。

    那女人笑着对太攀说到:“元,取消吧。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很确定。”

    见太攀毫无反应。

    那女人又昂首挺胸的说到:“我说取消,你听不懂嘛?什么破设定,火星?这会是我想要的嘛?”

    太攀只感觉一阵头疼,这娘们看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能说到:“我说了,这是真实世界。”

    那女人竟然直接走到了太攀面前,一点都不好奇太攀那晶莹剔透的拖地长须,也对他的红色西瓜头毫无异样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司空见惯一般。

    那女人举起柔弱的手掌,直接朝与自己一般高的太攀脸上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