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甄溪孑身入暗狱，国子监多了个小儒生（四）

    之前的事情是旅途的一段小小的插曲，总算临近兖州地界，这一路惊喜连连，嵫山美景，水盗打劫，四位年轻人刚入江湖就过得不那么平凡。船靠了渡口，几人之前聊过，侠菩提要去天师府挂单，惜朝要去大医坪修行，上官明月要从兖州转乘去建康城，姜易居要去国子监，刚好好巧不巧和上官明月在同一个地方，对于这个冰美人，姜易居也是避之不嫌，两人也无深交，但既然顺路，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两人之间对于此事倒是相当默契。几人约定一年后建康城见，因为一年后大宋会举行四年一度的问鼎大会，参与者要求天下青年才俊凡二十岁之前皆可参加，最终会在各科评得前三甲，前三甲者可选择去边关御敌五年，或者地方任职。一般这种场合皇帝会亲自观礼，若能得到君上赏识，以后定能平步青云，一路高升不在话下。

    现如今的镇北将军曹必安便是二十年前武科头甲，镇守西北二十年，至今胡虏不敢越雷池一步。大宋军神之一曹必安，他在，天下必安。坊间流传一句话：胡虏乱华虎眈眈，少年头榜去临川。此去经年三十载，山河无恙知必安。一人在震慑胡虏骑军三十年，胡虏骑军号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些年东征西讨打遍了邻国，邻国无一不屈服于胡虏铁骑之下。当年胡虏国君武王李罡雄心勃勃，大败周边十几个国家，厉兵秣马十余年之后，率领五十万铁骑兵临临川，临川关当时只有守军三十万，而胡虏是五十万清一色骑兵，胡虏人从小生活在草原之上，民风剽悍，草原上狼族众多，但他们从小就天然和狼族亲近，每个人从一出生家人就会选只小狼陪伴其左右，一人一狼从小亲密无间，长大之后一同作战，如同生死兄弟，心意相通。另外草原之上矿产丰富，牛羊成群，所有狼骑清一色玄铁重甲，骑兵软革牛皮轻甲，内衬锁子甲，统一制式弯刀。弯刀加入天外陨石淬炼，削铁如泥，这样的完美组合，天下又有多少军队能抵挡得了狼骑的冲锋。

    曹必安第一次大战之时还是武宗巅峰境，和胡虏经历生死大战一共八次有余，其他局部摩擦更是不计其数，第二次大战曹必安便突破武宗，一跃成为武圣境，第三次武圣中品，第四次武圣上品。到最后一次生死战决战前夕，静坐良久，一朝顿悟突破武圣，成为武神境。据当时在场的人讲到，那一日决战，曹必安褐色粗布麻衣，白发披肩。一改往日鎏金战甲在身的形象，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步一步走出城门，静静立于城门前。对面三十万狼骑压境，三十万人带来的压力排山倒海般压向曹必安，三十万匹狼同时震天嚎叫。音波袭向曹必安，所过之处杂草树叶皆泯灭于空中。无形波动冲到曹必安跟前戛然而止，消失于天地间。曹必安顶着朔风一人如山岳，巍然不动。下一瞬间，三十万狼骑整齐划一，号角一响，全线冲锋。声势浩大，远看如一条银线滚滚而来，喊杀声响彻天地，大地上踩踏之声震耳欲馈，而对面只有一人，曹必安。只见他左脚微张，右臂平抬，缓缓的递出一拳，在狼骑距自己还有十丈之远的时候，无形中一道冲击波击中最前边的几位狼骑，然后后续所有狼骑如同受到钢铁所阻，一个个人仰马翻，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登时倒下大半，倒地后的狼骑发出一阵哀鸣，翻滚后动弹不得，后来据清理战场的人说发现前排冲锋的狼骑不管是人和狼从外表看去无丝毫损伤，但却生机全无。一拳之威恐怖如斯，这是曹必安自身从小磨砺出的武道，本命武技镇空拳。军神曹必安一战之后让狼骑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那一战之后据说武王李罡一路逃回胡虏王庭，大病一场，并下圣谕：宋有曹必安在一日，胡虏不得踏入大宋边境一步，违令者斩。后有无数青年才俊仰慕于曹必安，觉大丈夫生当如此，纷纷投身于军营之中，望建功立业，报效祖国，好男儿志在四方，铁血男儿志在沙场。生子当如曹必安，镇守国门据临川。

    等了片刻，一艘渡船徐徐从河上划到岸边，两人登船后找了个角落静坐，船家又等了片刻，约莫时间差不多了，船家开船向建康驶去，船离岸五丈远时，后边有位小和尚道了声法号：阿弥陀佛，施主，等等我。随即从岸边一跃便跳向渡船，五丈之远，小和尚身轻如燕，稳稳当当的落在渡船之上。众人皆惊叹这小和尚年纪小小身手了得，小和尚落地之后摸了摸自己铮亮的脑壳，双手合十后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不好意思，叨扰各位了。然后一路小跑走到船尾，看到上官明月和姜易居后，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一言不发，合地而坐。姜易居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和尚，以前看书的时候记得书上写佛具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这小和尚的长相和三十二相中的身金色相相符，所谓身金色相，谓身皆金色，光明晃耀，如紫金聚，众相庄严，微妙第一也。八十种好一人竟独占六种，面广而殊好，眉如初月，耳轮垂成，身坚如那罗延，自毛孔出香气，手足赤白如莲花之色。

    佛家一般来讲大德高僧也就占了两种好，三种即可修成阿罗汉，四种一般是灵童转世，身负前世记忆神通，六种连史书都未曾详细记载说明，自古至今也就两三人足矣，但都言语不祥，无从考证。所以这个小和尚虽不知跟脚，但也着实深不可测。姜易居暗自感叹，自从自己进入江湖以来，所见之人皆是天赋异禀，骨骼惊奇，难怪天下每一代都有这么多英雄，各领风骚数百年。

    随即不再多想，转过头看着船舷外的风景，百无聊赖的等着到达建康城的那一刻，对于国子监姜易居还是有着些许期待，本来自己就是从蒙童开始学习儒家经典，对儒家和那位先生有着莫名的感情，虽然不知先生因何原因突然离开，但自己还是很怀念先生。心中也暗暗想到，若是先生哪天回来，看到自己的家乡早已破败不堪，荒无人烟，当是作何感想。摇了摇头，不再多想，饮了一口烈酒，眺望着远方，怀中揣着那封父亲临去世前的那封信，对这个国子监充满了迷茫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