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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伪丹境

    当辰逍赶到藏宝的山洞时,不过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他没有放慢脚程,而是卯足了劲,想看看自己现在比练功之前究竟快了多少。往常从老李头的屋子到这边,约莫二十八里路,以辰逍的脚程,平日里即便是竭尽全力地跑,也需要整整半个时辰才行。如今只是初入修行,钢筋境都没有稳固的辰逍却足足比往常快了一刻钟。

    要知道一个时辰不过八刻钟而已,快了一刻钟,意味着若是现在的辰逍和没修炼前的自己同时出发,他到洞口生起火来开始烧饭,对方才姗姗来迟。辰逍对此还算满意。如今的洞口前有个大约五丈的小屋,是他每年过来时都在附近伐材料做的,前年便已落成,可以遮挡风雪。他先是确认门前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随后左手握住了藏在腰间的匕首,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过,他放下心来。

    屋子主要是木头搭起来的,被他糊上了粘土。他还用柳条和粘土做了个带烟囱的壁炉,他添了些事先劈好的柴到壁炉里,再将带过来的包裹放到一旁。如今他的体内终于储存了灵气,已经可以施展一些简单的术法,例如他一直觉得是野外生存必学的神术——火球术!

    他将真气从脏腑中调动起来,依据火球术的行功路线,先是将自身的水灵气在体内转移成了火系灵气,然后全都凝聚在掌心之上,最后以灵气这么一轰击!

    “噗!”一簇渺小的火焰在他的掌心悬浮燃动,他将这团燃烧着的火灵气吸附在掌心一寸远,随即走到壁炉前,松开了对那团灵气的控制,将那火焰这么一推,火焰在壁炉之中持续燃烧着,直到堆木头点燃,那团火灵气都未熄灭。

    做完这一切的辰逍有点沾沾自喜,看来以后都不需要火折子和引火的东西了。同时他也开始忧愁了起来,这一个火球术便已掏空他两茶杯灵气中的一个,灵气的储备量和消耗量是当下面临的一个不小的问题。

    为何要造这一个小屋?其实本来辰逍原先只做了个木门挡在山洞前,结果发现在山洞里烤火,不光呛得厉害,不一会洞的上方还掉了几块石头下来,差点将他砸死。他这才想起似乎断浪带着他跋山涉水时从未在山洞中点过火,为了能烤火取暖又能躲避风霜,于是洞口的这个小屋便诞生了。

    他生起火之后又到跑到外面将屋顶上的积雪弄掉,以防积雪将小屋压塌,顺便拿掉了盖在烟囱口的一个陶制小盖子,灰色的烟登时从烟囱里蹦了出来!

    他拿起柴刀,出去砍了些柴,放到炉子旁烤着,这才拿了个火把钻进了那山洞之中。一切都如上次一样,他走到尽头,掀起了那块较为平整的石板,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玉竹简,拿起玉竹简之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了那装着丹药的玉瓶,并将玉瓶放到了里面,盖上了石板。

    辰逍走到洞口的小屋里,在一堆稻草铺成的窗上坐了下来,对着玉竹简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年来他已经试过无数方法去发掘玉竹简的秘密,若是这次还不行的话……

    辰逍运转体内的灵气,缓缓注入了玉竹简当中,玉竹简竟真的亮起了光芒,辰逍激动不已:“七年,七年了!终于让我弄明白了,这玉竹简也是一件灵器,没有什么玄奥的秘密,只需要向里灌入灵气便能开启。而这简简单单的一步对于之前未能修行的我来说却是比登天还难!”

    但很快,他还没高兴多久便发现他那剩下的一“茶杯”灵气全被玉竹简吃掉了,而失去了灵气灌注的玉竹简,又恢复如常。莫不是灌注的灵气的不够,玉竹简没吃饱?辰逍当即将玉竹简纳入怀中,开始了打坐。

    十天过去,辰逍每日朝玉竹简中灌注两“茶杯”灵气,玉竹简依旧是没有开启,他的肾脏和膀胱反倒因为反复的消耗和填补略微扩张了,变成了,呃…稍大一点的茶杯。正当他又一次灌注灵气无果,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时,忽然听得一声“咔!”

    那玉竹简表面泛起了裂痕,辰逍感到有一股堪称浩瀚的知识涌入了脑海撑得他头疼欲裂!人就这样昏了过去。

    他的意识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之中,里面有着一八扇门,每扇门上都写着一个字,分别是汹、滚、沉、洗、润、泼、浸、凝。

    他站在这些房间的门口,远处回荡起了久违的嗓音:“小家伙,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想必我已经死了。”

    断浪的虚影忽然出现在辰逍的身边,他似乎只是一段过去的影像径直穿过了辰逍的身体,他边走边道:“你于修道一途资质太差,与其引你上路被人随意打杀了,不如让你做个快乐的普通人。你脑子不错,若是能读书,不说中个状元,举人总该是可以的。”

    “既然老天爷让我在最后一段路上遇到你,终归是命中自有的缘法。若是日后你能有幸踏足修行,自可打开此卷,尽得吾之真传。若是你最终放弃求道,甲子之后,此卷便会自行解开禁制,指引有缘之人开启。”

    那断浪的虚影走到了最右边的门前,门上写着一个“汹”字。他将手按上了门口说道:“我断浪以武入道,这传功玉简之中记载着我毕生所悟,我将其命名为《断水八诀》。”

    说罢,断浪推开了汹字门,辰逍随他走进大门后,那扇汹字门便合上了。

    只见门内有一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手里拖着一把长刀,在山林中四处奔走,身后有三个半人半妖的身影正不断追赶着他。那年轻的断浪且战且逃,忽地前路杀出一人一妖,与后方三个妖族修士形成了合围之势,他也不恋战,交手数下便折向另一个方向继续逃遁。只可惜妖族人多势众,随着时间推移断浪逐渐不支,不光浑身是伤,体力、灵气也逐渐不支。有一虎头修士的利爪一下一下的击打在断浪的长刀之上,溅得火花四起。只见房间里的影像一转,耳畔虽还回响着一下一下利爪与刀身对碰的金铁交击声,但画面也变成断浪以心眼对身体的“内视”。

    “铛!铛!铛!铛!铛!”他的气海之中所有的灵气都在汇聚,外部刀爪交击的声音每响一下,他体内的灵气便内缩一分!

    就在那某一个瞬间,辰逍看到那被压得缩无可缩的灵气在断浪的气海处结成了一颗碧蓝的水丹!一股碧蓝真气迅如奔雷在断浪体内走了一个玄奥奇妙的路线,接着忽然“轰!”的一下,灵气汹涌如海底火山炸崩!

    那过去的影像从内视转成外视,只见那青年断浪收刀入鞘,身子下压,他体内的灵气湛蓝得妖艳,灵气行径的路线在辰逍的眼里清晰无比。

    那虎头修士再一次攻来,同时在断浪的背后跃起了一个豹身妖族,地上的一头大蟒也同时朝他咬来,湛蓝的灵气行到断浪的手掌中一滞!

    他蓦地拔刀出鞘!刚猛无匹的刀光从鞘中喷涌而出!刀气厚重得犹如匹练,在他的身前画了个半圆,直接斩得那蛇、虎二妖成了四段,空中溅起了一大片血雨!而那豹女的手掌也印到了他的背上,青年断浪“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接力腾空而起,仗着那刚结出的金丹神通一飞冲天,就此远遁。

    接着所有的画面散去只留下一个如墨般的断浪人影在这白茫茫的房间中一遍一遍地收刀、出刀、收刀、出刀……而那湛蓝的灵气在墨黑的人影体内随着收刀出刀一遍一遍地演练着。加上最初的影像,仅仅是第三遍的时候辰逍就已将汹字诀所有的行功路线记下,并刻绘在了脑海中,放入了那被他命名为“书架”的地方里。

    辰逍试着在传功玉简的空间里自行演练,一切都是如此得心应手。灵气从脏腑之中奔腾而出,依照着那黑影指示的行功路线在体内打千绕百转,最为画龙点睛的是灵气出体前走了属心的手少阴心经,从心出发,上行到肺,随后抵达腋窝处的极泉穴,沿着上臂内侧后援下行经青灵、少海穴,下至手腕的灵道、通里、阴隙、神门穴,最终经手掌上的少府、少冲穴出。

    心经属火,水法的招式最终却由心经出,辰逍不由得佩服起断浪的奇思妙想。这一神来之笔,使得本身只能说是波涛汹涌的水法瞬间变得凌厉刚猛!水火相撞之下迸射出的那股爆发力使得这一式拔刀斩有一股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威势!

    这汹字练功房中,辰逍身形下压,随着他的观想手中出现了一柄带鞘长刀漆黑如墨,正是那把在邕州城客栈中断浪抽出的黑刀。

    灵气在辰逍的体内奔腾,七弯八绕,若是平铺在地面上,怕是能有一里长,每过一道关隘那辰逍体内的灵气便汹涌一分,最后经过从手少阴心经迸发而出,仿佛在辰逍脑海中已经演练过千百遍般——抽刀,横扫!

    湛蓝色的匹练横劈而出,灵气如潮水般汹涌,砸在那扇印着汹字的铁门之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在那滚滚的湛蓝灵气当中,隐匿着一丝妖异的红线,那红线仿佛切豆腐一般割开了坚硬的铁板。辰逍像个用刀高手般习惯性地甩了个血振,纳刀入鞘。一切都是如此的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好似他已经做过了千百遍一般。

    他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了汹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