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围杀（四）
“三只臭老鼠！”红衣人踢出一脚。
小天只觉得迎面有一股劲风袭来，未及反应，身体便向后重重摔去。却不怎么疼，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阿冰用手臂护住了他的脑袋。
“你，你不要紧吧！”见阿冰浑身是伤，小天不知如何是好，转身寻找同伴，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敢动弹。
阿旺背对着小天，双脚悬空着被人提在半空，身躯不断抽搐。
他在干什么？小天心颤。
红衣人正咬住阿旺的脖子吮吸着什么，陶醉的表情像是在品尝一杯美酒。
酒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流下来。
“他，他在吸血？”小天呆滞，“怪，怪物！”
“快走！”阿冰扒住小天的肩膀，把他拉进一个隐蔽的杂草堆，作为一个“战壕”偷偷向外窥视。
虽然离开红衣人有一段距离，小天却看得真切，他的眼神一向很好。
阿旺不再挣扎，整个人像是成了个肺痨鬼，眼窝发黑，面皮凹陷。
小天吓得长袖飒飒，耳边嗡声作响。就在刚才，阿旺还在同他意气风发，说什么时候能在上海滩出人头地。
现在却只剩下一具躯壳。
怎么办？怎么办！
他抬头望着晦暗的天空，那乌云深处竟像是血红色的，顷刻间就要将他卷进去。
“我要死了？”小天自言自语。
“目前还没死。”阿冰疲惫的声音让他生出些许安慰。啊，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活人。
小天叨叨，“我们会死吗？”
“很难说，这家伙是不死之身。”阿冰也瞧见了红衣人的诡异举动，可他在意的是后者胸口的伤势。
那伤口是他师父林昭生前拼尽全力留下的，常人不死也得落个残疾，谁知到了红衣人身上却在不断愈合，跟蹭了点皮没什么分别。
不，好像有点成效。
红衣人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他咳嗽一声，吐出来的是黑色的血。
这是中毒的迹象！
阿冰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收着一瓶毒药。赶紧从衣袋里翻出来，倒出里面的红色液体，均匀覆盖在刀身表面。可他还是怕得紧，手一抖，撒了几滴在小天脚边。
看到毒药的颜色，小天声线颤抖，“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阿冰挤出一个惨烈无比的笑容，他没有告诉小天这是毒药，是能加快伤口溃烂，使之难以愈合的毒药。
可是红衣人更胜他们一筹，哪怕有毒伤在身，他依旧能通过吸食人血来恢复体力。
阿冰咽了口唾沫，脑袋里拼命思索着对策：现在唯一的胜算就在于如何叫怪人尽可能吸入大量毒药，加快毒发的速度，从而在伤口愈合前杀死他。
阿冰拿着剩下的半瓶毒药若有所思。
“你想到办法了？”小天惊喜。
阿冰的瞳孔在发亮。
谁知阿冰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他，“这刀子你收着，待会儿能跑多远跑多远。”
“你怎么办？”
说罢，一阵风压袭来。
“快跑！”随之而来的是阿冰的叫声，几乎要贯穿他的耳膜。小天吓得没有反应，身体被人猛的一推，伏倒在地。
“跑！”阿冰低吼。他此刻才理解到师父想要救他的心情。就跟他想救小天一样。
明明是杀手和伙计，两种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然而，在面对怪物的时候，身为凡人的他们便相互怜悯起来。
阿冰想要救他。
仅此而已。
转过身，绛红色的身影犹如鬼魅般猝然而至。阿冰一个滚地，脸色苍白的可怕，手上的刀子却没见退缩，一刀向红衣人袭去。
怪人没有躲闪，而是瞧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仿佛飞翔在高空的秃鹫在藐视蝼蚁，奇怪他为何毫无畏惧。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一脚踹在阿冰的胸口上。
这一下来得极快，阿冰几乎没看到招式。他吐出一口鲜血，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右臂被红衣人一把拽住。
“有本事你杀了我！”阿冰只是嘴上逞能，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姓宋的小畜生在哪里？他叫你们这帮蝼蚁来打头阵，自己却像个胆小鬼一样躲起来，难怪了，这是他的本性。”红衣人发话。
阿冰叫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要装蒜，难道不是他告的密，说我每年清明会回到这里？”
清明？阿冰突然想到，这里虽然破败，但摆放先人牌位的香案倒是干净，一看就是常有人来打扫的。
阿冰顿时猜到几分，“我听说陈家人老早在文字狱的时候死光了，你祭拜他们做什么？难道是你和他们有什么特殊关系，每年都要来祭拜？”
“是我在问你！”阿冰不过是胡乱一猜，不想戳中红衣人的心事。对方加重力道，一下折断阿冰的手臂。
阿冰痛叫一声，却不肯说出一句讨饶的话来。
“姓宋的在哪里？”
“我说了不知道！”阿冰嘴边咳出血沫，一脸坏笑，“你问鬼去吧！”
“问鬼？”红衣人一把掐住他的肩膀，“那得你先变成鬼才是。”
……
……
小天就站在不远处。阿冰叫他逃走，可他跑到一半又停下来：一走了之固然简单，可这样做他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小天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一跺脚又折返回去。
果然，远远的就看到阿冰被红衣人咬住脖子。
小天泪流满面，阿冰一开始就打算牺牲自己为他争取逃跑时间！
小天搬起一块石头。
“啪！”丢在红衣人的脸上。
却是不痛不痒。
“你，回来做什么？”阿冰瘫软在地上，虚弱得只能往外吐气。
“我回来，我回来……”小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拿着匕首闭眼往前冲，“我回来帮你！”
红衣人冷笑，身形骤然消失，一掌要向小天的天灵盖打去。然而只是排出一道掌风，他忽然噗嗤一声，喉咙里吐出一口黑血。
“怎么回事？”
他踉跄着倒退两步，胃里犹如被尖椎刺穿一般剧烈疼痛。接着他意识到什么，眼神骇然。
“你做了什么！”这句话是冲阿冰喊的。
“咳咳。”阿冰嘴唇发青，胸腔发出剧烈咳嗽，“为了叫你中招，不枉我喝了半瓶毒药。”
红衣人气急，一掌要打碎他的心脏。然而刚一出手，后颈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伸手一摸，竟是鲜血淋漓。
原来是小天趁他分心，暗施偷袭。
没想到一招命中。
小天激动不已，他以为自己重伤怪人，正暗自侥幸，再要补上一刀。不想对方忽然转头看他，眼中的戾气喷薄而出。像是地狱里的恶鬼，要把人的魂魄勾了去。
小天被眼神震慑，吓得后退。此时，一道白光在眼前划过，他急于躲闪，向后跌倒。匆忙中看到阿冰倒在一旁，心中不由得一紧，嘴里唤了两声阿冰的名字，但见后者面色发青，没有反应。
滴……滴……
鲜红色的液体落在杂草上。
“我怎么流血了？”小天下意识要护住鼻子，却发觉左眼火辣辣的疼，忙又捂住眼睛。谁知血止也止不住，不断从指缝间流出来落在松垮垮的裤子上。
大雨依旧哗哗作响。
积水潭中，他看到一个古怪的身影。抬起头，酥酥麻麻的感觉袭上来，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食他的血肉。
绛红色的身影正在扭曲，像是从万花筒里见到的图案，每转动一次，图案就会被割裂一次，直至变成细小的碎片。
在小天看来，对方就是在“分裂”。
怪人苍白色的皮肤像是洋教堂的琉璃窗，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渐变成古铜色的鳞甲。黑色的眼珠变得混浊，像是阳光下泡沫折射出的光影。
光怪陆离。
小天怔怔望着怪人，胸脯起伏，一瞬间，脑海中都是过往亲人、朋友的脸庞。
是走马灯！
他不甘心，“我不想死！”
怪物的利爪眼看要破开他的胸膛。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瓢泼大雨中，一支黑弩从小天的耳畔擦过，直直插入怪物的胸膛。
引发一阵山洪暴发似的怒吼。
小天觉得脑袋又如同受到重击般嗡嗡作响，他跪在地上，眼前一片晕眩。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艰难地回过头，视线异常模糊。
隐约有个身影向他走来。
小天呼喊：“救我！”
却是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失去知觉。
小天只觉得迎面有一股劲风袭来，未及反应，身体便向后重重摔去。却不怎么疼，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阿冰用手臂护住了他的脑袋。
“你，你不要紧吧！”见阿冰浑身是伤，小天不知如何是好，转身寻找同伴，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敢动弹。
阿旺背对着小天，双脚悬空着被人提在半空，身躯不断抽搐。
他在干什么？小天心颤。
红衣人正咬住阿旺的脖子吮吸着什么，陶醉的表情像是在品尝一杯美酒。
酒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流下来。
“他，他在吸血？”小天呆滞，“怪，怪物！”
“快走！”阿冰扒住小天的肩膀，把他拉进一个隐蔽的杂草堆，作为一个“战壕”偷偷向外窥视。
虽然离开红衣人有一段距离，小天却看得真切，他的眼神一向很好。
阿旺不再挣扎，整个人像是成了个肺痨鬼，眼窝发黑，面皮凹陷。
小天吓得长袖飒飒，耳边嗡声作响。就在刚才，阿旺还在同他意气风发，说什么时候能在上海滩出人头地。
现在却只剩下一具躯壳。
怎么办？怎么办！
他抬头望着晦暗的天空，那乌云深处竟像是血红色的，顷刻间就要将他卷进去。
“我要死了？”小天自言自语。
“目前还没死。”阿冰疲惫的声音让他生出些许安慰。啊，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活人。
小天叨叨，“我们会死吗？”
“很难说，这家伙是不死之身。”阿冰也瞧见了红衣人的诡异举动，可他在意的是后者胸口的伤势。
那伤口是他师父林昭生前拼尽全力留下的，常人不死也得落个残疾，谁知到了红衣人身上却在不断愈合，跟蹭了点皮没什么分别。
不，好像有点成效。
红衣人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他咳嗽一声，吐出来的是黑色的血。
这是中毒的迹象！
阿冰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收着一瓶毒药。赶紧从衣袋里翻出来，倒出里面的红色液体，均匀覆盖在刀身表面。可他还是怕得紧，手一抖，撒了几滴在小天脚边。
看到毒药的颜色，小天声线颤抖，“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阿冰挤出一个惨烈无比的笑容，他没有告诉小天这是毒药，是能加快伤口溃烂，使之难以愈合的毒药。
可是红衣人更胜他们一筹，哪怕有毒伤在身，他依旧能通过吸食人血来恢复体力。
阿冰咽了口唾沫，脑袋里拼命思索着对策：现在唯一的胜算就在于如何叫怪人尽可能吸入大量毒药，加快毒发的速度，从而在伤口愈合前杀死他。
阿冰拿着剩下的半瓶毒药若有所思。
“你想到办法了？”小天惊喜。
阿冰的瞳孔在发亮。
谁知阿冰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他，“这刀子你收着，待会儿能跑多远跑多远。”
“你怎么办？”
说罢，一阵风压袭来。
“快跑！”随之而来的是阿冰的叫声，几乎要贯穿他的耳膜。小天吓得没有反应，身体被人猛的一推，伏倒在地。
“跑！”阿冰低吼。他此刻才理解到师父想要救他的心情。就跟他想救小天一样。
明明是杀手和伙计，两种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然而，在面对怪物的时候，身为凡人的他们便相互怜悯起来。
阿冰想要救他。
仅此而已。
转过身，绛红色的身影犹如鬼魅般猝然而至。阿冰一个滚地，脸色苍白的可怕，手上的刀子却没见退缩，一刀向红衣人袭去。
怪人没有躲闪，而是瞧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仿佛飞翔在高空的秃鹫在藐视蝼蚁，奇怪他为何毫无畏惧。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一脚踹在阿冰的胸口上。
这一下来得极快，阿冰几乎没看到招式。他吐出一口鲜血，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右臂被红衣人一把拽住。
“有本事你杀了我！”阿冰只是嘴上逞能，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姓宋的小畜生在哪里？他叫你们这帮蝼蚁来打头阵，自己却像个胆小鬼一样躲起来，难怪了，这是他的本性。”红衣人发话。
阿冰叫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要装蒜，难道不是他告的密，说我每年清明会回到这里？”
清明？阿冰突然想到，这里虽然破败，但摆放先人牌位的香案倒是干净，一看就是常有人来打扫的。
阿冰顿时猜到几分，“我听说陈家人老早在文字狱的时候死光了，你祭拜他们做什么？难道是你和他们有什么特殊关系，每年都要来祭拜？”
“是我在问你！”阿冰不过是胡乱一猜，不想戳中红衣人的心事。对方加重力道，一下折断阿冰的手臂。
阿冰痛叫一声，却不肯说出一句讨饶的话来。
“姓宋的在哪里？”
“我说了不知道！”阿冰嘴边咳出血沫，一脸坏笑，“你问鬼去吧！”
“问鬼？”红衣人一把掐住他的肩膀，“那得你先变成鬼才是。”
……
……
小天就站在不远处。阿冰叫他逃走，可他跑到一半又停下来：一走了之固然简单，可这样做他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小天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一跺脚又折返回去。
果然，远远的就看到阿冰被红衣人咬住脖子。
小天泪流满面，阿冰一开始就打算牺牲自己为他争取逃跑时间！
小天搬起一块石头。
“啪！”丢在红衣人的脸上。
却是不痛不痒。
“你，回来做什么？”阿冰瘫软在地上，虚弱得只能往外吐气。
“我回来，我回来……”小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拿着匕首闭眼往前冲，“我回来帮你！”
红衣人冷笑，身形骤然消失，一掌要向小天的天灵盖打去。然而只是排出一道掌风，他忽然噗嗤一声，喉咙里吐出一口黑血。
“怎么回事？”
他踉跄着倒退两步，胃里犹如被尖椎刺穿一般剧烈疼痛。接着他意识到什么，眼神骇然。
“你做了什么！”这句话是冲阿冰喊的。
“咳咳。”阿冰嘴唇发青，胸腔发出剧烈咳嗽，“为了叫你中招，不枉我喝了半瓶毒药。”
红衣人气急，一掌要打碎他的心脏。然而刚一出手，后颈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伸手一摸，竟是鲜血淋漓。
原来是小天趁他分心，暗施偷袭。
没想到一招命中。
小天激动不已，他以为自己重伤怪人，正暗自侥幸，再要补上一刀。不想对方忽然转头看他，眼中的戾气喷薄而出。像是地狱里的恶鬼，要把人的魂魄勾了去。
小天被眼神震慑，吓得后退。此时，一道白光在眼前划过，他急于躲闪，向后跌倒。匆忙中看到阿冰倒在一旁，心中不由得一紧，嘴里唤了两声阿冰的名字，但见后者面色发青，没有反应。
滴……滴……
鲜红色的液体落在杂草上。
“我怎么流血了？”小天下意识要护住鼻子，却发觉左眼火辣辣的疼，忙又捂住眼睛。谁知血止也止不住，不断从指缝间流出来落在松垮垮的裤子上。
大雨依旧哗哗作响。
积水潭中，他看到一个古怪的身影。抬起头，酥酥麻麻的感觉袭上来，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食他的血肉。
绛红色的身影正在扭曲，像是从万花筒里见到的图案，每转动一次，图案就会被割裂一次，直至变成细小的碎片。
在小天看来，对方就是在“分裂”。
怪人苍白色的皮肤像是洋教堂的琉璃窗，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渐变成古铜色的鳞甲。黑色的眼珠变得混浊，像是阳光下泡沫折射出的光影。
光怪陆离。
小天怔怔望着怪人，胸脯起伏，一瞬间，脑海中都是过往亲人、朋友的脸庞。
是走马灯！
他不甘心，“我不想死！”
怪物的利爪眼看要破开他的胸膛。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瓢泼大雨中，一支黑弩从小天的耳畔擦过，直直插入怪物的胸膛。
引发一阵山洪暴发似的怒吼。
小天觉得脑袋又如同受到重击般嗡嗡作响，他跪在地上，眼前一片晕眩。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艰难地回过头，视线异常模糊。
隐约有个身影向他走来。
小天呼喊：“救我！”
却是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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