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门相残
小镇，临水桥边。
一人持剑而行，虽是知天命的岁数，腰板挺直，精神抖擞，一双眼睛比寻常年轻人都要敞亮。
正是洪乙。他放慢脚步，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
“阿瑛。”洪乙轻轻唤道，“我知道你在这里。”
如果金不换在这儿，也会感慨洪爷的一反常态。老头不再缄默，像是遇到久别重逢的故人，言语中是止不住的激动。
然而，老头话锋一转，“十年前你盗走罗刹骨，就此消声灭迹。我没想到原来你一直不肯放下过去，甚至不惜堕入魔道！”
他昂起头，望着远方的石桥。
桥上立着一人，风姿绰约，红色的裙摆被寒风拂起，冽冽作响。正是将杜仲和孙伯戏弄于股掌之间的叶瑛。
她低头俯视着洪乙，微微一笑，“师哥这话说的不对，所谓正道魔道不过是看问题的立场不同而已，只要能达到目的，邪魔外道一样能为人所用。”
洪乙不平，“胡说，害人性命岂能是有用之道？”
叶瑛一甩衣袖，“孙伯和杜仲当年灭我东华族人，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如今我报复回去，何错之有！”
洪乙争辩，“他们杀人自有人间律法处置，你杀死他们，岂非同他们沦为一类！”
“律法？”叶瑛忍不住嗤笑，“师哥，你做了一辈子除妖人，不愿多介入俗世，想学神仙超脱于物外。可我不一样，我蛰伏在孙伯的手下多年，每天见到最多的就是伪善者当道的把戏。你说律法能惩治他们，无疑就是个笑话！”
洪乙声颤，“那你是不肯回头了？”
“太晚了。”叶瑛抚摸着手臂上的伤痕。轻轻念叨，“在罗刹骨被植入身体的一刻，我就没想过要回头。”
“从没想过回头？”洪乙目光中似有泪水，他长叹一口气，悲伤隐去，顿时杀气暴涨，一柄长剑挺出。
剑气破空而来，直刺向叶瑛的胸口。
叶瑛不敢怠慢，转身回避。待洪乙一剑刺偏，她脚下步法迅速，欺近洪乙，弯刀瞬时递出。这一招着实透着诡异，刀光飒飒，阵阵白光化作一条条长蛇。刀声化作蛇鸣，呼啸着向洪乙的腹部揽去。
若是碰着旁人早就被吓得失了心智。洪乙不愧是个身经百战的猎人，丝毫不受弯刀上的邪气影响，把剑一横，“当”的一声，一招“蛇打七寸”防住弯刀。
“邪魔外道！”
“是啊，邪魔外道才能衬托正道的伟大不是吗？”叶瑛嘴上嬉笑，心中却是暗暗惊讶，没想到洪乙虽然老去，身手却不减当年。
当年她离开玉龙山，纵是吃过孙伯的亏，还是不知人心险恶，又上了人牙子的当，差点被卖到妓院里去。是洪乙出手相救。他只用了一招就把大恶人打得满地找牙。
想起他当年的风采，叶瑛不由得心生爱慕。那时的她何曾能料到自己终有一天要和师哥对上？
“当！”
叶瑛手上一抖，原来是洪乙将长剑一拨，弯刀被猛的挑开。她踉跄着退后。长剑映出她仓惶的脸庞。
她感激洪乙，感激他救了自己的命。
同时，她又嫉妒得紧。那是出于女子的天性。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跟着洪乙，追随这个如同阿爸一般的大英雄，便可以学成本事替族人报仇。
“我也要做白云观的俗家弟子！”她不知天高地厚，一定要学洪乙的模样。
“真新鲜啊，洪师兄竟然破天荒带回来一个女娃娃，还说动师父收她做弟子！”
叶瑛认定自己天资聪慧。
谁知洪乙的师父，也就是出尘老道连正眼都没瞧她，只说了一句：“这娃儿戾气太重。先让她学会修身静心再学本事罢。”
一句话，便断了她向善的路！
说是女弟子，可在道观里做的无非是端茶送水的杂活，纵然顶着洪乙的师妹之名，却是一点本事都没教给她。
苦苦等待的日子不足以将她压垮。
直到她偷听到其他男弟子的话，“女子做不了除妖人。”
“那为何出尘师父还要收那个叫阿瑛的做弟子？”
“还不是师父看重咱们洪师哥，硬是答应下来的！”
酸楚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方才回过味来。原来，这就叫作嫉妒。因为先天条件的限制，她永远做不了除妖人。换言之，无论她在观里待多久，出尘道长都不会教她真本事。
嫉妒的滋生不会比仇恨更慢，能把人一步步推向深渊，使之铸成大错。
当然，对于正道而言，离经叛道即是大罪过。
可对她而言却是救赎。
当！
一刀又被长剑格开。
叶瑛却不肯罢休，转而刺向洪乙的肩膀，但实际上这不过是虚晃一刀，她想逼得师哥躲闪，左掌击出，好重伤他的胸口。
“师妹，你想攻我右边？”
没想到被一眼看穿。
只见洪乙旋身飞起，躲开弯刀，一手长剑送出，直刺向她的手腕。
叶瑛被他看破意图，一下子没来得及换招。洪乙的长剑已经递来。他步步逼近，手上的剑招仿佛巨浪般绵延迭起，一次快过一次，竟逼得叶瑛连连后退，毫无喘息的余地。
洪乙甩动手腕，抽动剑身撞上弯刀。
刀与剑相碰的瞬间发出清脆的铮鸣。
叶瑛忽然感觉虎口一阵发麻，再也握不住刀柄，弯刀瞬间脱出。
长剑已然靠近，风压将她逼得退无可退！
可长剑却在她面前停下了。
洪乙痛惜，“阿瑛，十年没有练剑，你的功夫生疏了。”
叶瑛见他没有出狠招，大概是想劝自己回头。可事到如今，如何能够回头？
她挤出一个微笑，“师哥，十多年没见，你也变了，变得心软了。”话音刚落，她的眼中冒出精光，手中忽然多出一柄小刀，刺向洪乙的小腹。
洪乙大吃一惊，这样近的距离他根本无法闪避。小腹传来一阵刺痛，他吐出一口鲜血，向后跌倒，摔下桥去。
叶瑛用指尖在伤口处取了一点血液，小小的血珠在她的手上仿佛拥有了生命，不断延展，变大，最后竟然幻化成一把刀刃的形状。
洪乙惊讶，“你能控制血液？”
他执着于阿瑛变成了罗刹，却忽略了罗刹本身超越常人的能耐。
他们不仅伤口的修复能力胜于常人，更有甚者能有通天本事。传闻有罗刹能蛊惑人心，将他人变作自己的傀儡，不用自己动手便能取人性命。
而阿瑛显然是比较棘手的一类。
“严格说起来，是把血液变换成任意形态。”叶瑛手持血刃，一步步向洪乙走去。黑色长发渐渐蜕变成血染一般的红色，仿佛是聊斋中的画皮，面容姣好，真身却是食人的鬼魅。
叶瑛轻轻念叨，“师哥，不要怪我！”
血刃送出。
一人持剑而行，虽是知天命的岁数，腰板挺直，精神抖擞，一双眼睛比寻常年轻人都要敞亮。
正是洪乙。他放慢脚步，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
“阿瑛。”洪乙轻轻唤道，“我知道你在这里。”
如果金不换在这儿，也会感慨洪爷的一反常态。老头不再缄默，像是遇到久别重逢的故人，言语中是止不住的激动。
然而，老头话锋一转，“十年前你盗走罗刹骨，就此消声灭迹。我没想到原来你一直不肯放下过去，甚至不惜堕入魔道！”
他昂起头，望着远方的石桥。
桥上立着一人，风姿绰约，红色的裙摆被寒风拂起，冽冽作响。正是将杜仲和孙伯戏弄于股掌之间的叶瑛。
她低头俯视着洪乙，微微一笑，“师哥这话说的不对，所谓正道魔道不过是看问题的立场不同而已，只要能达到目的，邪魔外道一样能为人所用。”
洪乙不平，“胡说，害人性命岂能是有用之道？”
叶瑛一甩衣袖，“孙伯和杜仲当年灭我东华族人，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如今我报复回去，何错之有！”
洪乙争辩，“他们杀人自有人间律法处置，你杀死他们，岂非同他们沦为一类！”
“律法？”叶瑛忍不住嗤笑，“师哥，你做了一辈子除妖人，不愿多介入俗世，想学神仙超脱于物外。可我不一样，我蛰伏在孙伯的手下多年，每天见到最多的就是伪善者当道的把戏。你说律法能惩治他们，无疑就是个笑话！”
洪乙声颤，“那你是不肯回头了？”
“太晚了。”叶瑛抚摸着手臂上的伤痕。轻轻念叨，“在罗刹骨被植入身体的一刻，我就没想过要回头。”
“从没想过回头？”洪乙目光中似有泪水，他长叹一口气，悲伤隐去，顿时杀气暴涨，一柄长剑挺出。
剑气破空而来，直刺向叶瑛的胸口。
叶瑛不敢怠慢，转身回避。待洪乙一剑刺偏，她脚下步法迅速，欺近洪乙，弯刀瞬时递出。这一招着实透着诡异，刀光飒飒，阵阵白光化作一条条长蛇。刀声化作蛇鸣，呼啸着向洪乙的腹部揽去。
若是碰着旁人早就被吓得失了心智。洪乙不愧是个身经百战的猎人，丝毫不受弯刀上的邪气影响，把剑一横，“当”的一声，一招“蛇打七寸”防住弯刀。
“邪魔外道！”
“是啊，邪魔外道才能衬托正道的伟大不是吗？”叶瑛嘴上嬉笑，心中却是暗暗惊讶，没想到洪乙虽然老去，身手却不减当年。
当年她离开玉龙山，纵是吃过孙伯的亏，还是不知人心险恶，又上了人牙子的当，差点被卖到妓院里去。是洪乙出手相救。他只用了一招就把大恶人打得满地找牙。
想起他当年的风采，叶瑛不由得心生爱慕。那时的她何曾能料到自己终有一天要和师哥对上？
“当！”
叶瑛手上一抖，原来是洪乙将长剑一拨，弯刀被猛的挑开。她踉跄着退后。长剑映出她仓惶的脸庞。
她感激洪乙，感激他救了自己的命。
同时，她又嫉妒得紧。那是出于女子的天性。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跟着洪乙，追随这个如同阿爸一般的大英雄，便可以学成本事替族人报仇。
“我也要做白云观的俗家弟子！”她不知天高地厚，一定要学洪乙的模样。
“真新鲜啊，洪师兄竟然破天荒带回来一个女娃娃，还说动师父收她做弟子！”
叶瑛认定自己天资聪慧。
谁知洪乙的师父，也就是出尘老道连正眼都没瞧她，只说了一句：“这娃儿戾气太重。先让她学会修身静心再学本事罢。”
一句话，便断了她向善的路！
说是女弟子，可在道观里做的无非是端茶送水的杂活，纵然顶着洪乙的师妹之名，却是一点本事都没教给她。
苦苦等待的日子不足以将她压垮。
直到她偷听到其他男弟子的话，“女子做不了除妖人。”
“那为何出尘师父还要收那个叫阿瑛的做弟子？”
“还不是师父看重咱们洪师哥，硬是答应下来的！”
酸楚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方才回过味来。原来，这就叫作嫉妒。因为先天条件的限制，她永远做不了除妖人。换言之，无论她在观里待多久，出尘道长都不会教她真本事。
嫉妒的滋生不会比仇恨更慢，能把人一步步推向深渊，使之铸成大错。
当然，对于正道而言，离经叛道即是大罪过。
可对她而言却是救赎。
当！
一刀又被长剑格开。
叶瑛却不肯罢休，转而刺向洪乙的肩膀，但实际上这不过是虚晃一刀，她想逼得师哥躲闪，左掌击出，好重伤他的胸口。
“师妹，你想攻我右边？”
没想到被一眼看穿。
只见洪乙旋身飞起，躲开弯刀，一手长剑送出，直刺向她的手腕。
叶瑛被他看破意图，一下子没来得及换招。洪乙的长剑已经递来。他步步逼近，手上的剑招仿佛巨浪般绵延迭起，一次快过一次，竟逼得叶瑛连连后退，毫无喘息的余地。
洪乙甩动手腕，抽动剑身撞上弯刀。
刀与剑相碰的瞬间发出清脆的铮鸣。
叶瑛忽然感觉虎口一阵发麻，再也握不住刀柄，弯刀瞬间脱出。
长剑已然靠近，风压将她逼得退无可退！
可长剑却在她面前停下了。
洪乙痛惜，“阿瑛，十年没有练剑，你的功夫生疏了。”
叶瑛见他没有出狠招，大概是想劝自己回头。可事到如今，如何能够回头？
她挤出一个微笑，“师哥，十多年没见，你也变了，变得心软了。”话音刚落，她的眼中冒出精光，手中忽然多出一柄小刀，刺向洪乙的小腹。
洪乙大吃一惊，这样近的距离他根本无法闪避。小腹传来一阵刺痛，他吐出一口鲜血，向后跌倒，摔下桥去。
叶瑛用指尖在伤口处取了一点血液，小小的血珠在她的手上仿佛拥有了生命，不断延展，变大，最后竟然幻化成一把刀刃的形状。
洪乙惊讶，“你能控制血液？”
他执着于阿瑛变成了罗刹，却忽略了罗刹本身超越常人的能耐。
他们不仅伤口的修复能力胜于常人，更有甚者能有通天本事。传闻有罗刹能蛊惑人心，将他人变作自己的傀儡，不用自己动手便能取人性命。
而阿瑛显然是比较棘手的一类。
“严格说起来，是把血液变换成任意形态。”叶瑛手持血刃，一步步向洪乙走去。黑色长发渐渐蜕变成血染一般的红色，仿佛是聊斋中的画皮，面容姣好，真身却是食人的鬼魅。
叶瑛轻轻念叨，“师哥，不要怪我！”
血刃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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