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独传
对面老者未及答话，他身后的中年瘦子道：“我们若再迟一日，怕是华严珠和罗威宝箧一样，都已成他人裹中之物了吧，哼哼，哼哼哼。”一副尖嗓，语虽刻薄，音却同样圆润好听，只是似尚不谙中土之语，将“囊中之物”说成“裹中之物”。瘦子说罢，冷笑数声，脸上现出层层皱纹，如刀砍斧剁。
空解微微一笑，并不接他揶揄，问道：“年来老衲常感他方世界曼比姑震动，近日更趋频繁，知有金顶人作法，为域外命识显得中土身相。请问三位，本居何土？”
老者也不避讳，抱拳答道：“在下三人，本自叠域。”
空解点头，朗声诵道：
“‘叠身卧天斗，已满一由旬，放躯昆他罗，掷石苏迷卢。’”
听到这句偈语，老者一愕，回头与青袍女子对望一眼。
空解接着说：“这是圆光劫中，荼密黎佛灭度后五百年，旃檀子大士在其《法界颂》中的偈语。
“大士赞美法界身、命、识互不相见的三界中，一菩萨神通所能至的九百九十九洲，《颂》的结尾择正文之要，每一洲总结一偈，加之总括一偈，大士共制千偈。
“其中赞美苏迷卢海围绕的畔毗拉洲人身高大，曲身而卧即具一由旬，即此方的八十里；投昆斗他罗山之石于苏迷卢海，如壮士曲臂倾，足见其身长力大。
“后世即依此偈的首字，将畔毗拉洲称为‘叠域’，其他各洲也都依例命名。中土世代相传，法尔如此。”
空解讲这番话时，眼望澄空，似入回忆。一席话讲罢，空解目光复视老者道：“中土、他方，虽同属身界，但日月不同。若按中土日月，叠域人寿六百岁。百岁成年后，叠域人若尊拜金顶使者，即顶涂黄色，唤作黄顶；若尊拜铜顶使者，即涂为青色，称青顶人。不知尊驾是黄顶一族呢，还是青顶？”
空解放缓语句与老者三人讲话，除为理清来人原委外，意在消对方猝临之势，其间又能观察三人性情浅深。果然，不等老者答话，中年瘦子催动坐骑，越过老者，来至最前，将坐骑带住，转身伸手指向老者道：“这位是我们黄顶长老海腾图，”又一指后面的女人：“青顶圣女青纾。在上名叫飙龙，也是黄顶人。”他初习中土之语，说话间时有舛误，将“在下”说成“在上”。
“哦？”空解捋一捋须髯，“据老衲所知，叠域青黄二族相斗相争已数百年，怎么，如今是和好了吗？”
黄顶长老海腾图举了举握缰绳的手，将瘦子飙龙唤回身后，一晃身，不见他抬腿，已跃下坐骑。此时众人才看到，原来他所骑赑屃异兽背上，还横负三条碑状巨石。只是人在骑上时，身子影覆不见。
海腾图跃至地面，也不见他有出奇的身长，反倒较常人略矮，走路时两臂外摆，车轴般一条汉子。海腾图将坐骑缰绳交与身后飙龙，回身走到众人身前丈许处，重又抱拳，环视众人，娓娓说道：“大师，青黄二顶自古不和，根源乃为灵、质二身之争。十年前我族得知中土有华严珠，内封身界至秘，可解二身之疑。青黄族人乃共议和，各于族中遴选勇士，今乞金顶使者施作曼比姑之术，变转命身，来显中土。还望大师慈悲，垂赐华严珠一观。”
空解令身后众僧收起警戒姿态，回身放缓语速道：“无始以来，法界有伏藏传承流转世间，为令众生各取其道，修成向上之果，以闭地狱畜生之门。”
讲至此，对面飙龙手中两头坐骑同时长嘶一声，打了个响鼻。两兽虽各有异相，嘶声却同如马匹。
“华严珠只是伏藏传承暂时封藏的载体，有缘者得之即获传承注身，无缘终日抱眠也无异一块废石，并非如一本书那样读之即得。尊驾所谓‘一观’，无从说起。老衲讲话三位能听得懂吗？”
见三人连连点头，空解又接着说道：“昨夜老衲知三位莅临，故意令人于琉璃珠下取出罗威宝箧。据老衲所知，宝箧记载武功甚丰，读之即得长进，足以在叠域立身传授，建功成业，统驭一方，不想三位竟毫不动心，不知为何？”
一旁的翁长喜闻言不禁汗出：“原来昨夜寺塔之间藏伏多人，不只老和尚。他令人取出罗威宝箧，应是趁我与庄黎打斗之时。”
海腾图三人于中土语言虽不熟于讲说，但听闻理解极快。海腾图试图将心中意图讲明，向空解道：“罗威宝箧虽甚为繁复，在下久闻，都系质身之学。质身乃凡夫起意即可运用之身。我叠域黄顶，于质身研究已极精细，因此我等不图宝箧。”
“而灵身，”讲至此，他回头望一眼青袍女人，见女人点头，便接着说：“灵身乃通神之身，无关起意动念，凡夫日用而不知。灵、质二身，一人身中同时俱有，不可剖离，但于灵、质二身相互动转之机，叠域古来相争，凡数百年，率土怀疑，莫有匠决。”他一边慢慢讲来，一边观察空解是否明白他话中意思。
空解抚髯不语，不时点头。海腾图语声清雅悦耳，庄黎、翁长喜听得入神。
“我叠域古来相承，青顶一族重灵身，武学功夫首重闭质身，启灵身，再以灵身带质身，因此功夫一触即发，不假思索，但武功难成就，易流散；黄顶一族重质身，知灵身而不用，以质身含裹灵身，因此功夫拙扑而实际，武功则易成就，难高明。”
说至此，海腾图似乎终于完成一节，吞一下口水，接着说道：“因此在叠域，无论单纯质身之功还是灵身之学，即使练至极致，也不过作一族长老、族长、王者，无法统驭各方。数百年来叠域二族两身相互超越，终难致于二身细密融合。
“十年前，得金顶使者指引，要得二身相融之理，须得‘原传承’，而‘原传承’虽流转法界，却唯在中土才得闻、得传、得获，也唯在中土才得成就，得圆满，三界之内，别无他土。”
空解微微一笑，并不接他揶揄，问道：“年来老衲常感他方世界曼比姑震动，近日更趋频繁，知有金顶人作法，为域外命识显得中土身相。请问三位，本居何土？”
老者也不避讳，抱拳答道：“在下三人，本自叠域。”
空解点头，朗声诵道：
“‘叠身卧天斗，已满一由旬，放躯昆他罗，掷石苏迷卢。’”
听到这句偈语，老者一愕，回头与青袍女子对望一眼。
空解接着说：“这是圆光劫中，荼密黎佛灭度后五百年，旃檀子大士在其《法界颂》中的偈语。
“大士赞美法界身、命、识互不相见的三界中，一菩萨神通所能至的九百九十九洲，《颂》的结尾择正文之要，每一洲总结一偈，加之总括一偈，大士共制千偈。
“其中赞美苏迷卢海围绕的畔毗拉洲人身高大，曲身而卧即具一由旬，即此方的八十里；投昆斗他罗山之石于苏迷卢海，如壮士曲臂倾，足见其身长力大。
“后世即依此偈的首字，将畔毗拉洲称为‘叠域’，其他各洲也都依例命名。中土世代相传，法尔如此。”
空解讲这番话时，眼望澄空，似入回忆。一席话讲罢，空解目光复视老者道：“中土、他方，虽同属身界，但日月不同。若按中土日月，叠域人寿六百岁。百岁成年后，叠域人若尊拜金顶使者，即顶涂黄色，唤作黄顶；若尊拜铜顶使者，即涂为青色，称青顶人。不知尊驾是黄顶一族呢，还是青顶？”
空解放缓语句与老者三人讲话，除为理清来人原委外，意在消对方猝临之势，其间又能观察三人性情浅深。果然，不等老者答话，中年瘦子催动坐骑，越过老者，来至最前，将坐骑带住，转身伸手指向老者道：“这位是我们黄顶长老海腾图，”又一指后面的女人：“青顶圣女青纾。在上名叫飙龙，也是黄顶人。”他初习中土之语，说话间时有舛误，将“在下”说成“在上”。
“哦？”空解捋一捋须髯，“据老衲所知，叠域青黄二族相斗相争已数百年，怎么，如今是和好了吗？”
黄顶长老海腾图举了举握缰绳的手，将瘦子飙龙唤回身后，一晃身，不见他抬腿，已跃下坐骑。此时众人才看到，原来他所骑赑屃异兽背上，还横负三条碑状巨石。只是人在骑上时，身子影覆不见。
海腾图跃至地面，也不见他有出奇的身长，反倒较常人略矮，走路时两臂外摆，车轴般一条汉子。海腾图将坐骑缰绳交与身后飙龙，回身走到众人身前丈许处，重又抱拳，环视众人，娓娓说道：“大师，青黄二顶自古不和，根源乃为灵、质二身之争。十年前我族得知中土有华严珠，内封身界至秘，可解二身之疑。青黄族人乃共议和，各于族中遴选勇士，今乞金顶使者施作曼比姑之术，变转命身，来显中土。还望大师慈悲，垂赐华严珠一观。”
空解令身后众僧收起警戒姿态，回身放缓语速道：“无始以来，法界有伏藏传承流转世间，为令众生各取其道，修成向上之果，以闭地狱畜生之门。”
讲至此，对面飙龙手中两头坐骑同时长嘶一声，打了个响鼻。两兽虽各有异相，嘶声却同如马匹。
“华严珠只是伏藏传承暂时封藏的载体，有缘者得之即获传承注身，无缘终日抱眠也无异一块废石，并非如一本书那样读之即得。尊驾所谓‘一观’，无从说起。老衲讲话三位能听得懂吗？”
见三人连连点头，空解又接着说道：“昨夜老衲知三位莅临，故意令人于琉璃珠下取出罗威宝箧。据老衲所知，宝箧记载武功甚丰，读之即得长进，足以在叠域立身传授，建功成业，统驭一方，不想三位竟毫不动心，不知为何？”
一旁的翁长喜闻言不禁汗出：“原来昨夜寺塔之间藏伏多人，不只老和尚。他令人取出罗威宝箧，应是趁我与庄黎打斗之时。”
海腾图三人于中土语言虽不熟于讲说，但听闻理解极快。海腾图试图将心中意图讲明，向空解道：“罗威宝箧虽甚为繁复，在下久闻，都系质身之学。质身乃凡夫起意即可运用之身。我叠域黄顶，于质身研究已极精细，因此我等不图宝箧。”
“而灵身，”讲至此，他回头望一眼青袍女人，见女人点头，便接着说：“灵身乃通神之身，无关起意动念，凡夫日用而不知。灵、质二身，一人身中同时俱有，不可剖离，但于灵、质二身相互动转之机，叠域古来相争，凡数百年，率土怀疑，莫有匠决。”他一边慢慢讲来，一边观察空解是否明白他话中意思。
空解抚髯不语，不时点头。海腾图语声清雅悦耳，庄黎、翁长喜听得入神。
“我叠域古来相承，青顶一族重灵身，武学功夫首重闭质身，启灵身，再以灵身带质身，因此功夫一触即发，不假思索，但武功难成就，易流散；黄顶一族重质身，知灵身而不用，以质身含裹灵身，因此功夫拙扑而实际，武功则易成就，难高明。”
说至此，海腾图似乎终于完成一节，吞一下口水，接着说道：“因此在叠域，无论单纯质身之功还是灵身之学，即使练至极致，也不过作一族长老、族长、王者，无法统驭各方。数百年来叠域二族两身相互超越，终难致于二身细密融合。
“十年前，得金顶使者指引，要得二身相融之理，须得‘原传承’，而‘原传承’虽流转法界，却唯在中土才得闻、得传、得获，也唯在中土才得成就，得圆满，三界之内，别无他土。”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