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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感化

    莫思羽出了验尸房,见谢县令仍在门外等候,便禀报说:“人犯服药已安稳睡去,暂无大碍。”

    谢县令感慨道:“莫仵作今天真让本官开眼了,扁鹊在世华佗重生也不过如此啊。”

    莫思羽说:“大人言重了,卑职只是尽力施救,能救得活也是侥幸。大人,凌大哥去哪了?”

    谢县令说:“他出去了。”

    捕快王虎刚好骑马回来,说:“我刚东门回来,见凌大哥骑马便装往金门渡口方向去了,手里还抱着一坛酒。”

    谢县令不解的说:“我没派他公干,他去金门渡口做什么?”

    “王捕快,借你的马一用。”莫思羽借了马,出了城,马不停蹄直追金门渡口。

    残阳如血,一位白衣剑客坐在黄河边,独自饮酒。

    莫思羽下了马,坐在他身旁。拉着他的手说:“凌大哥,对不起。”

    凌云峰没说话,搂住了她肩膀。

    莫思羽轻声说:“凌大哥,你若嫌我与其他男人有了肌肤之亲,要悔了我们的婚约,我是绝不会怪你的。你以后还是我的好大哥。”

    凌云峰在嘴里含一口酒,深深的亲吻莫思羽,将整口酒灌倒了她口里。

    “凌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莫思羽喝下这口烈酒,心都被他化掉了。

    “我不气你。司马长空该我来救。我只恨自己无能,不会那换息续命之术。让你一个女子背一世闲话替我们救人。”

    “凌大哥,各人所学不一,我也不会武功啊。再说了,做仵作的闲话本就多,再多两句也无妨。只怕误了你的名声,要么,我们的婚约还是算了吧。”

    凌云峰把手按在莫思羽的胸口,感受她砰砰小鹿般的心跳,说:“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他又含了一口酒,嘴对嘴的灌到莫思羽嘴里,说:“我不知前世积了什么功德才能遇到你这种奇女子,怎会让你溜走。这就是我们的交杯酒。我们今日就在此天地为媒,黄河为证。正式成亲。”

    说完,便将莫思羽按倒在草地上。

    莫思羽羞涩的张开双臂,说:“凌大哥,交杯酒要喝三杯才作数。”闭上眼睛,微微张开了嘴。

    次日,司马长空醒来后精神已好了许多。谢小海忙完公事就来看他。

    司马长空还是摆着一副臭脸说:“你赢了,我输的精光,你现在高兴了吧。”

    谢小海说:“老前辈,我赢不了你,但你永远也赢不了朝廷。你若遵纪守法,何至今日之败。”

    司马长空仍很不服气的说:“胜者为王败者寇,你赢了说什么都对。”

    谢小海说:“老前辈,时至今日,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本官说的么?”

    司马长空说:“我儿子和孙子都折在你手里。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谢小海说:“仇恨真那么重要?”

    司马长空冷笑着说:“不重要?你不就是为你妹妹报仇才来搞垮我们马帮的么?”

    谢小海说:“是啊,当初我也被仇恨冲昏头脑。可是我前几日见了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后就顿悟了,我忽的发觉自己实在太狭隘了。人能放下仇恨,才能做得更多。”

    司马长空哼了一声:“你是见了哪位高僧大德?”

    谢小海不答,反问:“你不想知道谁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两次么?”

    司马长空冷冷说:“我知道,是你们衙门的仵作莫思羽。”

    谢小海说:“你可知道他父亲是原华阴仵作,在去年六月十八晚上,死在了你们手里。”

    司马长空记起那个晚上,自己亲自带人破了华阴,杀了人。

    谢小海说:“你可知道她还是凌云峰未过门的妻子。她可是当着自家男人的面跟你对嘴换气来救你。”

    司马长空大受震撼,嘟囔了半天,说出四个字“观音菩萨”。

    谢小海说:“老前辈,莫思羽放下了,我也已放下了。您放不放请自便。这地方是县衙验尸房,您在这养病不吉利,也妨碍莫仵作公务。县衙后院有空屋,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在刑部批文下来前,您就搬在那里养伤吧。”

    “你不将我收监?你就不怕我跑喽?”

    谢小海说:“前辈,华阴城小监狱小,关马帮百多人已经人满为患。莫思羽说了,你受伤后还逞强与凌云峰激战已武功全失。你现在就是个连本官都打不过的老头子,还能跑哪去?”

    “你!”司马长空气不打一处来。

    接下来十天,司马长空都住县衙后院书房,一直高烧不退,时而昏迷时而清醒。醒来就在屋里画画练字,不想见人。唯独想见莫思羽。莫思羽也会天天为他把脉。司马长空每次都会拉着莫思羽扯闲话,舍不得她走。

    谢县令问到司马长空伤势,莫思羽摇头说:“他伤在体内,无法清创敷药,只能靠人自身愈合。若是年轻二十岁或许还能挺过来。但他年纪实在太大,伤口愈合已赶不上溃烂速度,恐时日无多了。”

    十日后,司马长空突然精神大好,嚷着要吃酒吃肉。

    莫思羽为他把脉,脉象全乱,已是回光返照之兆,无药可救。她对司马长空说:“老前辈,你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司马长空拍着莫思羽肩膀称赞说:“姑娘,你若做大夫,将来必成一代名医。”

    “老夫也自知大限将至。你拼舍自己的清誉救老夫,老夫却只才多活了十天,太对不住你了。”

    莫思羽说:“清誉算得了什么?生命无价,多活一天就是便宜一天。”

    司马长空说:“老夫一生杀戮太多,罪孽深重。临了能遇到你这样善良的姑娘,终能死前大彻大悟。这十天太短,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十天。”

    司马长空突然老泪纵横,说:“姑娘,我的人杀了你父亲,你比我两个亲儿子待我还好。我对不住你啊。”

    莫思羽想起死去的父亲,也哇哇的哭了起来。哭的就像个孩子,止住情绪后,说:“算了。那晚你没有动手杀人。我爹被长槊刺死,动手人该是严敏已被苏捕头正法了,你也遭了报应,我们两清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快交代下来吧,老前辈,真去时无多了。”

    司马长空说:“莫姑娘,我没有了孩子,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让你做我干女儿,哪怕是只就一刻钟,可以么?”

    莫思羽对这个垂死的老人全恨不起来,只有同情,她跪下磕头说:“义父在上,请受女儿莫思羽一拜。”

    司马长空慈祥的摸着莫思羽的头发,将一个信封交给莫思羽,说:“乖女儿,听说你要跟凌云峰结婚了。这是你干爹给你的嫁妆,你一定要收下。”

    “观音菩萨啊,老夫一生作恶多端,没想到古稀之年还能有收这么好的一个女儿给我养老送终。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谢谢菩萨。”

    一代枭雄扬天长笑数声后便与世长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