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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情绪起伏不定的灰梦

    金瞳一族所在地,沙舟静静停在空中。

    两只灰兔妖兽之前已经查看过了,就没下去查看第二遍。

    灰梦立在船头,也没有下去。

    她的背影,有些怅然萧瑟。

    两只灰兔妖兽此时也老实了下来,坐在她身后不远处,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只能用眼神交流。灰兔妖兽一号疑惑的眼神,灰兔妖兽二号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他们实在不懂,灰梦大人怎么突然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而且在她身后,立着一个和她此时的样子一模一样的虚幻人影。看起来高深莫测。

    如果轩洛星在这里,他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一脸哀愁的女子,会是灰梦。

    忽然,灰梦像是收拾了心情,转头看了一眼,不看还不心烦,看到那两只灰兔妖兽,忽然更烦心了。

    她淡淡扫了一眼满满一地的食物残渣,哀愁的转过脸去。再也不想转过头去。

    两只灰兔妖兽发现灰梦转头,眼神立即活跃了起来。

    其中一只笑着开口道:“灰梦大人,出门怎么就带这么点儿吃的啊?”

    之前灰梦盛放食物的小箱子,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他拎着晃荡了几下。

    灰梦下定了决心,回去一定要让他们去搬砖。

    见灰梦没有开口,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两只灰兔妖兽又对视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

    通过弈气化身,灰梦可以看到轩洛星身边正在发生的事。

    她不明白轩洛星究竟有什么打算。

    “他不会打算冒充皇子,然后就在帝都住下吧?”

    “毕竟他也是人族,怎么会一直帮我们妖兽呢?”

    灰梦自嘲的笑了笑,心想机关算尽一场空,打了一整盘的如意算盘,在这里漏了洞。

    “在帝都,他要什么就有什么,若是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更何况,以前他被并非弈气传承所困,现在他不仅不在乎这点,还有了更高的棋力,整个星府大陆也就只有陛下能赢他,就算他想就这样掌管天下,也未尝不可。”

    接着她又反问:“自己一项不相信人族,怎么就从来没怀疑过他呢?”

    “不该信他啊,”

    她轻声叹道。

    对自己有些懊悔。

    “区区一个金瞳一族的遗孤,还不确定是不是帝气传承,怎么就把他往帝都送呢?”

    “还是我自己亲手送过去的,自己的两个眷属还在一旁帮腔,”

    她懊悔不已,怂了几万年,这次怎么就突然胆大起来了?

    “唉,”若是他真的从此以皇子身份自居,想必第一个就要除掉她和轩逆。

    当今世上,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人,就只有她和轩逆,洛星只要堵住他们的嘴,就可以再无任何顾虑。

    灰梦此时有些怕了,感到风吹在身上都有些冷。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弈气化身,她们一模一样,就像在看自己,只是不同的是,弈气化身沉着冷静。

    她对着弈气化身微微笑了笑,她们两个都和洛星签订了契约,若洛星当真对他们背信弃义,她们也只能任凭发落。

    “可惜,还没和你君临天下,甚至,还没真正拼杀过一局,”

    “结果,最终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我们自己啊,可是,我可能明白的太晚了,”

    “一直都认为自己不行,结果有些事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自己必须能够成为自己的依靠,还要成为眷属们的依靠,他们还等着自己凯旋,自己怎么能先认输呢?”

    “洛星,拜托你,一定要回来,”

    她渐渐想明白了,现在也不是要考虑洛星会不会背叛的时候,而是要替洛星考虑,接下来他该怎么做,才能救出金瞳一族的遗孤,而且能够顺利返回。

    与其怀疑,倒不如不怀疑。

    洛星进酒楼的举动,她认为没什么不妥,他在帝都转了大半天,也不认识路,中午肚子饿了,才想起来,进酒楼,没钱可以找人对弈,对弈过程中,顺便还能搜集情报,另外说不定还会有宫里的人出现,他只要进了皇宫里,再出来就是皇子,去帝都学院也顺理成章。

    与人对弈,也在灰梦的意料之中,这不失是一种可行的办法,而且,也是洛星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办法之一。

    只是意外就是那个木木,她出现以后,根本不是来下棋的,而是为了见洛星,叙旧重逢。

    “洛星也可恶,你没事牵人的手干嘛?现在你就算猜到了自己现在是皇子身份,可你没有记忆,很快就会露馅,到时候陛下追问你的棋力为何增长这么快,你要怎么回答?”

    灰梦觉得洛星也算错了一步,这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若是被陛下怀疑,洛星接受了逆天弈气传承,洛星的下场,恐怕也只有一个,不管是什么,都会永不见天日。

    而且,看木木的样子,对洛星也十分了解,尽管现在看起来,木木还没有怀疑,可世吻在这里看着,比现场的洛星还要紧张万分。

    “就算木木始终不怀疑,他也成功糊弄了陛下和帝都所有人,那他又该怎么走呢?还要带着金瞳一族的遗孤这个累赘,”

    “实在不行,那个遗孤咱就不要了,就当回家看看,当一回轩洛星,还回来继续当你的洛星,”

    灰梦想不出来,轩洛星一旦恢复皇子身份,大概率还会回到皇室弈馆,出都出不来。

    灰梦也听说过皇室弈馆,只准进不准出的传闻。皇子出生之后没有名字,只有弈士的称号,而且身份都是保密的。

    从帝都学院有幸进入皇室弈馆的,也都出不来。

    然而木木似乎是个例外。轩洛星跟着她,或许也能出来。

    “拉着木木去逛帝都学院,”灰梦想到了个好办法,风险就是,木木还会怀疑他。

    也未必,木木应该也知道轩洛星失忆了。

    灰梦终于眼前一亮,有一线转机!

    她看向弈气化身,想了想,改用弈气化身思考。

    她的弈气化身虽然没有求胜之心,但有一点的冷静解读。

    此时她心情上下起伏激烈波动,还是用弈气化身比较好。

    随着改用弈气化身,灰梦发现他看的更清楚了,就如同借用了轩洛星的视角,只是他依然是旁观者。就像是轩洛星的视角,变成了一个方形的窗口,而她能看到窗口里的内容,十分清晰。

    而轩洛星似乎没有察觉。

    灰梦继续观看。然后,棋局开始了,灰梦只能看到棋局,她有些失落,现在她没空思考棋局。

    然而也只能看到棋局,随着棋局开始,灰梦的注意力也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轩洛星和对手轮流落子,灰梦发现惊人的一幕,那就是她能看到气,黑白两方棋子的气,都看的一清二楚。

    而且,随着轩洛星落子,对方的局势好像就愈渐糟糕。

    “怎么可能?以我的水平,能看的这么清楚?”

    灰梦自己都惊讶了,这件事就好像站在了更高级的视角看棋。

    她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受,原来真正的围棋是这样的。

    而她也发现,自己对棋局的理解,竟然是那么浅显,估计就跟轩洛星此时的对手差不多,而轩洛星就不一样了,本身具有职业五六段的他,在这个世界也相当于帝级五六段,对手的每一步都被他一眼看穿,打个不雅的比方,就是对手的底裤是什么样式,都像是拿放大镜再看一样。

    “这就是逆天弈气的契约加成吗?竟然还能这样用,如果在这里学习下棋,我是不是也有望突破棋力?”

    灰梦对这个发现,如同看到了新天地。

    一时间,海阔天空,原来,她也有了步入巅峰的机会。

    “啊,洛星,你越发不能离我而去了,”灰梦发现,轩洛星的价值,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高一点。

    “不过,洛星,似乎有些生气啊,虽然是用具有冷静解读的星逆,但他的下法还是有些敌意,”

    “怎么说呢,太残忍了,简直就是为了击溃对方在下,”

    “对方的想法,看到的,没看到的漏洞,都被他一针见血的点了出来,这样下去,对手恐怕要输的心如死灰,”

    “看来是这个叫顾涛的,喊了一声木木,又让木木移步的后果,”

    “洛星,太小气了,你跟他较真什么?你比他高着不少等级呢,”

    但是洛星听不见,他还是在这样下,顾涛的脸色,变得铁青,尽管他也有冷静解读,可是冷静解读也快冷静不下去了,轩洛星简直就是在直截了当的打击他。碾压,蹂躏。

    “不过,感觉学到了一些棋感,感觉这种东西,竟然能看会,我算是学会了,”

    灰梦越发好奇逆天弈气的另外两个契约,究竟有什么加成了,那个弈子契约先不说,契约者应该就会成为轩洛星的棋子,还有一个契约,灰梦也没达到条件,想来要更厉害。

    “身为逆天弈气的契约者也太爽了,这都不能叫手把手教棋,应该叫心传心,”

    而且灰梦发现,轩洛星确实厉害,很多种下法,她都是第一次见,而轩洛星仿佛根本不用想就下了出来,想来他在另外一个世界,把这些下法当成基础练习来练。

    匪夷所思。

    轩洛星的世界的棋手,太可怕了。

    “结束了,竟然没认输,唉,”灰梦不由对这位叫顾涛的产生了些敬意,她看着轩洛星下,就知道轩洛星这一局下得很残忍,可顾涛硬是坚持到了最后,不愧是帝都的弈士,顽强的心智也坚韧令人叹服。

    “我输了,”

    顾涛有些失神的说道,已经看不出来时的自信,忽然谦逊黯然了许多。

    “承让,”轩洛星也吐了口气,他越来越不会控制脾气,就连星逆的冷静解读,也渐渐无法压制他的情绪。

    “看来在确认了皇子身份之后,我的心正在发生转变,”

    他暗暗想到,心里叹了口气,这种转变,他竟然没能发觉,更没能掌控。

    “膨胀会令人毁灭啊,”他暗暗警醒自己。

    至于眼前的顾涛,他却没有歉意。警醒自己和发不发泄脾气没关系,他心想,警醒自己万遍,照样不改也不是没有,总之就先这样吧,他也不是圣人。

    “下一位,”轩洛星平复好心情,说道。

    “洛星,休息一下吧,”木木开口道。

    在围观洛星这一局的时候,木木有种感觉,就像看到了皇室弈馆里的那几个赢她的人,下法都是如此的很辣诡异,令人惊悚,仿佛棋局已经被他尽数掌握,任凭对手挣扎也无济于事。

    木木知道那几个人在学习新的下法,而轩洛星棋力增长如此快,看来也接触到了这种下法。只是木木有些疑惑,皇室弈馆新推出的下法,也是陛下的旨意,陛下一项对轩洛星下棋的事不怎么管,怎么会把这种下法,早早传授给他?木木心想看来陛下,原来还是偏向轩洛星的,她似乎错怪陛下了,回头跟他道个歉吧。

    轩洛星转头看向木木,点了点头。

    然后他也放松了下来,看了看周围,有些疑惑。

    怎么不见钱袋?

    顾涛刚打算走,轩洛星连忙喊住了他:“顾兄,等一下,你好像忘了什么,”

    顾涛已经有些懵了,被轩洛星叫住,若惊的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想不起来忘了什么事。

    “看你这记性,是不是学棋学太多了,没听木木刚才还在说,要劳逸结合,不要老盯着棋盘,还要多放松放松,我帮你回忆一下,你看,我们在什么地方,酒楼,吃饭的地方,我刚吃完,额,身上没带够钱,然后,我们才在这里下棋,想起来了吗?”

    轩洛星慢吞吞尽可能详细的暗示道,顾涛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然后说道:“我没带,”

    “没带,你,这,”轩洛星无语了,“怎么,你就没想过会输给我是不是?”

    轩洛星气不打一处来,连忙走到窗口,喊了一句:“没带钱的赶紧走,不送,接下来我要看到金子再下,想复仇就带着金子来,”

    “洛星,帝都有规定,弈士不能赌,”木木弱弱说了一句。

    “欸?”“不早说?”轩洛星看了看顾涛,恨不得再赢他一局,但他也知道不可能了,说道:“你走吧,”

    “殿下放心,账记在我头上,回头我来给,”顾涛淡淡笑了笑,躬了躬身,退出了酒楼。

    楼下,一群人很快离去。

    然后,一条街变得空荡荡的。

    轩洛星站在窗口,恨不得仰天长啸,这群人压根就没想过他能赢,是可忍孰不可忍,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算了,木木,带上金子,我们走,反正不是算在顾涛头上就是算在晋峰朗头上,跟我们没关系,”

    轩洛星气呼呼的说道,木木连忙起身,跑过去牵着他的手,轩洛星这才稍稍平复了心情,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这些人还以为他是以前的轩洛星。

    而且帝都竟然有弈士不能赌的规矩,逆星心想本来就有,只是被轩洛星忽略了,轩洛星想起来,心想也怪自己。

    两人手拉手走到门口,有一个人迎面快步走来,来到两人面前,连忙挥袖做事下跪。

    “免了,”轩洛星看出来他像个太监。“在前面带路吧,”

    “是,”那人也立即止住动作,然后在前面带路。

    木木拉着他坐到了轿子里,然后轿子跟在前面的人。

    轿子里,轩洛星左右打量,感觉进了木木闺房,忍不住左看右看。

    两人也都已经长大了,木木坐在一旁,此时也害羞了起来。

    然后轩洛星视线扫到木木,差点狼性大发,只是看木木娇弱的样子,他忍住了冲动,只是摸了摸她的脸,说道:“木木,越发好看了,”

    木木顿时脸红。

    轩洛星心情愉悦。

    灰梦咬着牙,忍不住跺脚,沙舟直接裂开,两只灰兔妖兽顿时一激灵跳了起来,左看右看,发现原来是灰梦,然后两人又躺下继续晒太阳。

    “可恶,可恶!”

    “太可恶了,”

    灰梦连连说着可恶,

    “令人作呕,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等我偷偷学会下棋,我让你输的痛哭流涕,”

    “我决定了,要把契约的事告诉夜月,让夜月也学习下棋,洛星,希望你不要栽在我手里,”

    “还越发好看,我只不过是没变成人族的模样,”

    “灰梦大人,冷静冷静,人不风流枉少年,大恩人肯定也会一时失足,你不用太过在意,”

    “就是,多大点事儿,”两只灰兔妖兽这次知道怎么回事了,连忙安慰。

    然后,他们被灰梦一人一脚,踢下了船。

    接着,灰梦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冷冷说道:“你们自己跑回去吧,然后去帮忙扩建,你们的任务,是搬砖,回去我看不到你们正在搬砖,你们就完了,”

    说着,灰梦驾驶沙舟,离开了此地。

    两只灰兔妖兽被灰梦的视线盯着,仿佛见到了曾经称帝的灰梦,连忙起身,飞快跑向了越马城的方向。

    兔子都胆小,两人此时仿佛恢复了天性。

    而灰梦的沙舟,渐渐愈合。

    她目光狠狠的盯着前方,心想洛星你若是敢不回来,就跟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