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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疫

    李弋阳方才听到交戈声,便知道关山栎所说的事是什么了。

    他原本想要将医书收起来,去看看关山栎怎么样了。

    但是到了围栏旁,那女人便靠了过来。

    柯以君嗅觉很是敏锐,站在了李弋阳身旁。

    李弋阳不知这女人是何用意,但显然是因为自己才靠近来的。

    “这位大姐,请问有什么事吗?”李弋阳为了不暴露自己僧人的身份,特意没有称呼柯以君为施主。

    “大……大姐?小师傅,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柯以君内心愤恨,但只能憋在心里,脸上还得挂着一副看起来不是很真的笑容。

    李弋阳却是认真地点头,在他眼中,柯以君的年纪确实很大了,称呼一句大姐并无过分之处。

    这一点头可把柯以君气得不轻,原本还沉浸在抓人拿赏金的幻想之中,愉悦的心情被李弋阳这榆木脑袋给破坏了。

    “小师傅,你可知道这么称呼一个女子可是很危险的。”柯以君很是不满地说道。

    “你......你知道我的身份吗?”一句小师傅便让李弋阳顿时警觉起来。

    柯以君指了指李弋阳头上的围巾,向他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打扮这么显眼,还吃得这么清淡,我这么大个老板,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这位大姐,可莫要随意向别人提及我的身份。”李弋阳小声对柯以君说道。

    “叫姐姐。”柯以君很是无语道。

    这孩子是不是脑袋被人当木鱼敲傻了?柯以君心中不禁想到。

    “这位姐姐,麻烦了。”李弋阳无奈道。

    “这还差不多。”柯以君终是展露笑颜,便又接着问道,“不知小师傅家住何方?为何要去当和尚呢?”

    “看小师傅长相如此清秀,莫非这么早就看破了红尘么?”

    柯以君的问题接踵而至,弄得李弋阳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她哪个问题了。

    还未等李弋阳回复,那台上的明池却突然停止了弹奏。

    随着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都向着台上望去。只见明池起身,对着远处的王一王二说道:“不知两位想怎么活着离开这里?”

    明池原本只是想献上一首《段江流》,将赤城双盗一网打尽,只是听到王一的话后,明池便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七夕阁外已有重兵把守,阁内有关山栎和他,他倒是想看看这两人凭什么逃离这里。

    “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走出去。”王一狂妄地说道。

    “哦?”明池脚一踏,便从台上飞跃而下,翩翩衣袖显得格外瞩目。

    他施展轻功飞跃人群,轻点在桌子上,身轻如燕,仅是数息便来到两人身前。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我面前走出去的。”明池二话不说,便向王一攻来。

    王一冷笑一声,以迅雷之势劈向明池。

    明池并未带武器,但仍未有所畏惧。他预判王一的剑势,侧身躲过,却在瞬息之间向着王一胸膛出了一掌。王一以左手接之,双掌相接,王一与明池各退数步。

    王二见状,抹去嘴角的血后,便与王一一齐朝着明池杀了过来。

    一旁的关山栎并没有帮忙的打算,反而坐在一旁给自己上了杯茶。

    明池手中没有武器,加上现在是二打一,自是落了下风,只能不停躲闪。

    站在门口的司戈此时便将手中的剑扔给了明池,淡淡说道:“明公子,既然这两人是在七夕阁被抓的,他们的赏金理应当是七夕阁的。”

    “这是自然。”明池家中有钱有势,自然对两人的赏金没有想法。

    他接过剑后,连连挡下二人一剑又一剑的攻势。

    “你们的武功好像大不如前了。”明池抽出剑,淡然说道。

    王一王二二人轻哼一声,便从两方攻来。

    明池轻挑手中宝剑,挡下王一刺向胸膛的那一剑,旋即双指死死夹住王二的剑尖,使其无法动弹。

    王二便弃剑,一脚向着明池的腹部踢去。而王一也顺势一拳攻其腰。

    明池连忙向后退去,王二那一脚便踢到一旁的桌椅,木制的桌椅直接碎裂。但紧接着王一便一剑攻来,明池还未做好阻挡,眼见要被刺中,司戈瞬身一掌从下自上劈在了王一手腕处,使得王一短暂丧失了握力,手中的剑便掉在了地上。

    “明公子毕竟是七夕阁的客人,若是受伤了,我也不好交代。”司戈说道。

    王一连忙后退数步,并将要冲上前去的王二拦住,冷漠地对司戈说道:“我曾一直听闻洛水城高手云集,今日一见,可真是大开眼见。一个小小的七夕阁,此刻便云集了三位高手。”

    “废话少说,若是想活着走出这里,便乘早投降,免得见血。”明池不屑地说道。

    王一冷笑着,衣袖一甩,两柄银色小刀便向着台上的秋意曦飞去。

    台旁的看客顿时吓了一跳,慌乱地跑动着。

    司戈连忙飞跃而去,在空中截住了这两柄暗器。

    好在台上的秋意曦并无大碍,她见司戈为自己截住那两柄飞镖,满怀感激地朝他望了一眼,便急忙抱着琴下了台。

    “你们想找死吗?”司戈对王一使暗器的行为愤怒不已,便将手中这两柄暗器扔出,直指王一。

    王一镇定自若,只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这两镖。

    “我们七夕阁的人,岂是这么好惹的?”二楼的柯以君见此幕后,温怒道。

    李弋阳在上边也是吓了一跳,他原以为这五人并未真动啥心,毕竟这里还有如此多的平民,即使是恶贯满盈的大盗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对百姓下杀手。

    只是王一这般行为,着实让李弋阳有些意外了。难不成这是想在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

    李弋阳心中担忧,生怕真闹出了人命。如今只得不停祈祷快将王一王二两人降服,莫要再生事端了。

    司戈此时的脸色极为阴冷,方才的那两镖,已经将他彻底惹怒。

    “想伤害我们七夕阁的人,就必要付出代价!”

    司戈如魅影般向王一袭来,王一并不畏惧,手中虽没有剑,但用双手挡在胸前,硬生生接下了司戈十分功力的一拳。

    王一的手在颤抖,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司戈再次袭来,王二连忙以剑相抗,挡住司戈那极为恐怖的一拳。

    司戈自然收回了拳头,但很快侧身调整身位,左手握拳攻在了王二的腰间。

    王二顿时卸力,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啊......”王二痛苦的惨叫着,嘴中的血混杂着唾沫不停涌出。

    司戈却并未收手,仍想对王一动手,他要让所有人明白,七夕阁的人不是这么好惹的!

    而王一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大声叫道:“李希怀,你若不救我,血疫终会屠了整座城的!”

    二楼的李弋阳原本还观望着楼下焦灼的情况,王一突然说出口的一句话,便让紧张的李弋阳顿时一懵。

    他即惊讶又不解地看向楼下的王一,不知王一此话是何意思。

    然而疑惑地不仅是李弋阳,楼下坐着喝茶的关山栎也是一惊。

    关山栎来不及多想,他连忙起身,奔向王一,用自己一掌接住了司戈的拳头。

    “你这是为何?”司戈一拳打在关山栎掌上,连忙卸力并收回手,不解道。

    但关山栎并未回答司戈,反而蹲下身子,拎着王一的衣领,问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如何认得李希怀的?”

    关山栎死死地盯着王一,等待着王一的回复。

    “李希怀,你在哪儿?”王一喷出一口鲜血,无视关山栎,再次叫喊道。

    顿时,众人皆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身受重伤的王一,思索着他口中所说的李希怀是谁。

    关山栎抽出剑,横亘在王一的脖颈上,语气冰冷道:“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李希怀?”

    楼上的李弋阳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身旁的柯以君见他慌张焦急的模样,便随口问了一句:“小师傅这么紧张,难不成你就是那李希怀?”

    李弋阳点点头。

    柯以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只是随口一问,这焦点人物居然还真被她问出来了。不过她旋即又问道:“你怎会和他们有交集,难不成你真实面目也是个大盗?”

    李弋阳摇摇头,没有回复柯以君。这一切都太过突然了,他还理不清楚思绪,但是眼看关山栎要起杀心,他只好对着下方喊道:“我就是李希怀。”

    王一终是听到了李希怀的话,他抬头看去,终于见到了李希怀本人。但是他却一脸茫然,原本还以为李希怀是个四十多岁,饱经风霜的和尚,没想到却是如此年轻。

    其他人的目光也看向了李弋阳,他们对这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少年没有印象。

    “这人是谁?”顾客们都不解道。

    这件事情的发展越发扑朔迷离了。

    王一来不及细看,便顶着关山栎阴冷的眼神站起了身,对楼上的李弋阳说道:“我身患血疫之症,还请希怀师傅救在下一命。”

    关山栎却说道:“希怀小师傅,不要信他的话。”

    王一“呵呵”笑了两声,咳出了血顺着嘴角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但还是坚持着说道:“希怀师傅,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方铁匠家的那个孩子,想必你也见过了。”

    李弋阳心中一紧,连忙走下楼来,向他问道:“那个孩子也是患了血疫?”

    “是的。”王一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弋阳的脸色愈发凝重。

    脉相微弱,昏迷不醒,脸色惨白,没有知觉,血疫的症状师傅确实曾和自己说过,与方知行一般无二。

    但由于血疫实在少见,最近爆发的一次也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了。

    并且血疫的症状太过普通,和其他中毒症状大差不差,即使如今真的发生了,但毕竟还未到达大范围扩散期,谁又能往血疫上想呢。

    “血疫是否存在还不得而知,希怀小师傅切勿听信他的话。”关山栎连忙说道。

    李弋阳陷入了沉思。

    而周围的看客们也三两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李希怀是什么人?可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听他们的谈话,这人好像是个僧人,但却如此年轻,长得如此清新脱俗,可真不像是个僧人。”

    “那赤城双盗口中的血疫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种瘟疫吗?”

    结合之前王一说的“血疫终会屠了整座城”的话语,很难不让他们联想起瘟疫来。

    众人再次骚动起来。

    “真是瘟疫的话,那我们岂不是都遭殃了?”

    “血疫?莫非是随着血引剑出世而带来的血疫?”

    “相传每次血引剑出世,必将带来瘟疫,死伤无数的人。”

    “那家伙之前不是说了血引剑即将出世吗?”

    所有的事一经联系,便让人细思极恐。若真是瘟疫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看客们慌忙地远离王一等人,许多人都往后院跑去,怕他们身上的瘟疫传染到自己身上。

    “血疫是存在的。”李弋阳沉重地对关山栎说道。

    他师傅曾为他讲过世上十大病症,李弋阳身上所患合葬花毒是其一,而这血疫也是其一。

    虽然血疫的出现听起来有些离谱,但是它的存在毋庸置疑。

    “诸位,你们立刻远离二人,切勿有接触。”李弋阳对关山栎及其余二人说道。

    “希怀小师傅,仅凭他的片面之词,你便相信了吗?”关山栎仍是不信,还在怀疑王一。若是王一葫芦里卖着害人的药,关山栎可不想李弋阳深陷危险之中。

    “即使他在撒谎,我也要确认清楚。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尽快远离他们吧。”李弋阳担忧道。

    如果真是血疫的话,关山栎若是再这么接触下去,恐怕也会感染。

    “二位,你们先离开吧。”关山栎对司戈和月池说道,他可不放心李弋阳一人。

    “说到底,血疫也只是很早之前的传闻罢了?小师傅又为何这么肯定血疫就存在呢?”月池问道。

    “我师傅告诉我的。”李弋阳说道。

    “你师傅又是谁?”月池问道。

    “......无名之辈。”李弋阳思考片刻后,决定不说出师傅的名字。

    “呵,若不是亲身经历过,谁又能肯定呢?”月池再次反驳道,“他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月池自然不信血疫这虚无缥缈的说法。

    “你们若是不信他的说辞,可以暂时远离他,待我确认后再下定论也不迟。”李弋阳很是焦急,这些人都不听他的话,如果真是血疫,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要遭殃。

    他自己毕竟时日无多,不用担心血疫,但是其他人不一样,他可不想其他人因为血疫而死。

    “各位,还是听小师傅一句吧。”柯以君忽然开口说道。

    她从二楼走了下来,与司戈对视一眼,司戈便一言不发的退到了她的身后。

    柯以君看着那群骚动的客人,都疯狂的想要逃离七夕阁,于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且强硬地说道:“各位客官,所有人暂时都不允许离开七夕阁,直到一切都解决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