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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08异国妖姬

    王姬便打定主意同皇帝一起起身,于是一夜未眠,半夜就在山脚下等着。海棠便陪伴左右。虽是初春天气,却还是冷的,接了一身寒露,眼巴巴的等到天亮。听到慕容朔起身,她便连忙赶去,路途上正遇到郭太后的步辇,郭太后满脸狐疑的看了一眼仲嬷嬷。

    仲嬷嬷心头一颤,于是怒斥道:“异国妖姬,冒冒失失要往哪里去?”

    海棠连忙陪笑道:“去送陛下!”

    郭太后道:“有你什么事?给哀家滚开!”

    于是仲嬷嬷便上前一把将王姬推倒,王姬挣扎着爬起来,还要往前去,被仲嬷嬷指使几个太监拦住。

    海棠笑着道:“太后,陛下就要起身了,您快去吧,别耽搁了送陛下!”

    郭太后于步辇上居高临下道:“要你一个奴婢指挥哀家?”

    海棠道:“不敢不敢!”说完连忙往后退,怕挨了仲嬷嬷的打。

    郭太后看了仲嬷嬷一眼,仲嬷嬷领意,有怕误了时辰,连忙催促道:“快走快走!”众人围随着步辇快步取路而去。

    待人去了,海棠问王姬:“摔伤了没有?”

    王姬急道:“姐姐我没事,咱们快走吧!”于是慌忙小跑着,没跑多远,只见刚刚拦住王姬的四个太监回来了,拦住王姬和海棠。

    海棠心中着急,脸上笑道:“你们怎么不跟太后去?”

    太监道:“太后吩咐,让我们拦着你们。”

    王姬听了,急的流泪。海棠连忙说道:“你们认识我的,我是公主身边的海棠。”

    太监们道:“怎么不认得姐姐,可是姐姐你知道太后的脾气,我们若是放了你,我们就完了!”

    海棠道:“你们别怕,公主也在那里,我去跟公主说,太后必不敢责备你们的。”

    太监道:“姐姐,太后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立即马上就打死了。或者这几天我们纵然是躲过了,过几天,或是下个月,总要找个由头,收拾了我们。那些得罪太后的人,他们是什么下场,姐姐都看见了。”

    海棠情知他们惧怕太后淫威,必不放过的,便央求道:“放娘娘去见一见陛下吧!我在这里好不好?”

    太监们都不敢答应,只是拦住不让走。

    王姬哭着跪地道:“各位哥哥,求你们让我去吧!”

    那些太监并不知道王姬的身份,都慌的跪了下来,还是死都不让步。王姬不由得大哭,口呼陛下,可是皇宫偌大,一个女子的声音如何得到皇帝耳中呢?

    慕容朔匆忙起身,皇后挺着孕肚相送。慕容朔四顾一看,并未看见江采荷的身影。便问道:“江妃怎么不见?”

    郭太后道:“想是还未起呢!”

    郑皇后道:“我已让人告诉了今日一早来送陛下的,不能不起,一定是有什么缘故?”

    郭太后道:“那必是懒的,这些日子总也不出她那个门,不知道躲在屋内做什么?”

    郑丽姿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股怒气。这些话她听了很多,郭太后每每无故寻她的错处,就是这么不分黑白的肆意胡说。含笑连忙拉了拉皇后的衣袖,郑皇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到皇帝身上。夫妻俩即将分别,况且自己还怀着身孕,还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心中实在不舍。

    慕容朔也万分不舍,福全道:“陛下,您只管安心起身,奴才这就去看看江妃娘娘。”

    慕容朔道:“朕嘱咐你的事,切记切记!”

    福全道:“陛下放心!”

    群臣也道:“陛下放心!”

    于是慕容朔对着母亲拜了几拜,上马而去。

    郭太后一边不舍儿子,一边对自己的手段得意洋洋。原来她得知儿子一早就出发,于是早早的让人将江妃的宫门从外面锁了,又派了人看守,任里面的人如何拍门,就是不开,若有人想从墙上跳出来,立即打死。可怜江妃主仆几人在里面苦苦哀求,外面的人惧怕太后,只当听不见。

    郭太后又叫人去锁高唐台的殿门,却未曾想海棠和王姬一夜未眠,在山脚下等候。仲嬷嬷唯恐太后责罚,好在郭太后忙着去送儿子,并未将这些些小事放在心上。

    福全送走陛下,心中郭太后定是动了手脚,急忙取道飞鸾殿。远远的便听到哭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太后的几个太监还守在殿外呢!

    福全赶上来道:“还不打开?”

    太监们上前战战兢兢道:“公公,是太后让锁着的。”

    福全道:“胡闹,陛下已经走了!”

    太监们这才开了锁,里面的人扶着江妃出来,只见江妃哭的双眼红肿,抽抽噎噎。

    福全可怜道:“娘娘别伤心,陛下已经走了,他留了话给娘娘,让娘娘好生养着,不必去给太后请安!娘娘有什么事,您吩咐奴才,奴才给您办!”

    江妃看着路的尽头,几棵大树枝繁叶翠,挡住了视线。江妃心痛难禁,她想送陛下时,告诉陛下自己已经有孕在身了,二来也想托陛下给父兄带话。却没想到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福泉知道郭太后胡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好言相劝。江妃无奈,只能回屋内歇着。

    慕容朔出宫奔赴边疆后,国事交由郑老丞相,后宫由福全管理,福全即刻拿着慕容朔留下的圣旨,各处宣告了一遍。慕容朔走后,郭太后消停了两天,便试试探探,作起耗来。时常让宫女太监去找江妃的茬。又让仲嬷嬷去磋磨王姬。

    王姬没能见到陛下,又担心哥哥,已经是伤心欲绝了,又被仲嬷嬷磋磨。她知道太后容不下她,哭着对海棠说:“我错了,我不该只学做衣服鞋子做糕点,我应该学武。如果不能保护自己。我怎么对得起哥哥?只怕哥哥再也见不到我了。”海棠也遭了几顿毒打,虽然福公公常常来解救,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的。海棠一边安慰王姬,一边心内思忖,去寻求公主的帮助。

    公主自回宫之后,再也没有出过宫门。也无心管理其他的事情。但是陛下走后。公主恐怕太后任性妄为,于是常常让让芍药出来劝阻太后。

    内廷有福全和芍药两人,这才安稳了好些,免去了江妃和王姬的许多苦恼。郭太后恐怕儿子很快会回来,于是抓紧时间磋磨皇后。皇后怀着龙子,还得应付郭太后,心中十分烦躁。江妃见此,便更不敢暴露自己已孕之事,每日躲在自己的寝宫不肯出门。

    一日,仲嬷嬷又去高唐台找茬,待仲嬷嬷走后,王姬擦干眼泪,问海棠:“有没有画师?”海棠询问做什么?王姬擦着眼泪喃喃道:“一定不要让太后知道了。”正巧,阿诚修班在家,于是便去找了画师。第二日午饭后,画师带着画具来了。王姬款款上前拜道:“奴家貌丑,请先生海涵!”

    阿诚忖度着王姬是要画自画像,便请了宫廷画大师谢云波。谢大师早已打量了王姬,是个窈窕的姑娘,又是皇帝的宠妃,于是立即上前拜道:“娘娘倾国倾城,何言如此?”

    王姬抚着脸上的面纱,没有说话。谢画师立即明白了,说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娘娘不必为些许瑕疵挂怀。”

    王姬一直以来戴着面纱,虽然不逞容貌邀媚,心中却也是自卑的,如今听了画师的画,大受感动,便问道:“先生,奴家面上有疾,先生能否画出我的本来面目来。”

    谢画师道:“请娘娘取下面纱。”

    王姬便将面纱摘下,不敢抬头,只低头默默。

    谢画师将王姬仔细打量,可见她本质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便说道:“这个容易,娘娘只管坐下,臣这就下笔。”

    王姬道:“我想站在花树前。”

    谢画师道:“娘娘爱哪里,就哪里。”

    于是王姬选了一处花丛,亭亭玉立,谢画师便研开笔墨,细心勾勒。

    直到太阳落山,谢画师告罪道:“”天黑了,晚上光线黯淡,况且外臣不敢久留,容臣明日再来。”王姬看了看。画已经大成了,只是还未着色。王姬点头答应。谢画师便将画回家,到家后,谢云波便让下人点起长灯,看看哪里或可添加修改的。

    早起之后,又将画拿了出来,潜心勾描,看着即将完成的美人图,谢云波十分满意。见孩子嗜睡,于是怜爱的将孩子抱起来,摩挲了一会,摸着儿子的脖颈问他这画如何?谢云波只这一个独子,名叫谢若安,还是个弱童。小若安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画,喃喃道:“姐姐好漂亮!”。谢云波哈哈笑起来,见儿子不解画技,也不强求,又铺开画具,研磨颜料,给画儿调色。

    清晨,王姬便起床来,梳妆完毕,便拿出做了一半的衣裳来,这是她给哥哥做的第五套衣裳了。海棠端了点心来,主仆二人吃着。海棠又帮着做针线,坐等谢画师上山来。

    王姬道:“定是山太高了!”

    海棠笑道:“小姐平时嫌山太矮了,看不到边疆。如今又嫌山高了。”

    王姬也笑了,海棠又道:“还是高些好,仲嬷嬷爬不动阶梯,也少些来聒噪!”言尤未了,小宫女跑进来道:“不好了,他们又来了!”

    海棠连忙让宫女扶着王姬进内室,还未来得及闪躲,一群人已经闯了进来,竟是郭太后坐着竹椅让人抬着上来了。

    海棠一惊,连忙上前请安。宫女们也都上来请安,王姬上前深深一拜。太后身边的仲嬷嬷猛然一把扯下了王姬的面纱。王姬吓了一跳,慌忙用手去捂脸。郭太后已是吓的往后一退,被宫女们扶住了,她便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王姬的的心窝上。王姬被踢,坐倒在地,捂着胸口哭泣,滴滴鲜血顺着嘴角留下,幸而被海棠及众宫女们扶住了。仲嬷嬷口中大叫道:“丑八怪,居然敢吓太后!”上前便殴打,海棠挺身护住王姬,服侍王姬的宫女太监们也都上前护住王姬,向太后求情。

    郭太后拍着自己的胸口骂道:“一个丑陋妖姬,居然敢入我大宁皇室!给我打出去!”

    仲嬷嬷扭打了一会,见无人帮衬,回头骂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打?”

    那些宫女太监是新近挑上来伺候太后的,那些旧日侍女早就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些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只能上前打了几下。

    郭太后一巴掌扇翻了一个丫头:“打蚊子呢!”

    众人只能上前尽力摔打。

    “住手,快住手!”只听门外有人高声叫嚷,福全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来不及喘匀,便大叫道:“太后,娘娘犯了什么事,您连她也打?”

    郭太后瞪着眼睛道:“怎么了?哀家打不得吗?”

    福全道:“陛下怎么没两天呢,太后您就歇歇吧!”

    郭太后道:“怎么?你一个奴才也来教哀家做事”

    福全道:“陛下走时留下了旨意,让太后在寝宫好生保养......。”

    郭太后道:“圣旨上说了不让哀家出寝宫吗?再说了,陛下那也是我的儿子。岂容你一个奴才说话!”

    福全板起脸道:“奴才已经让人去禀了公主,太后这就请回宫吧!”

    郭太后见福全拿公主压她,又气又恨,恶向胆边生。

    郭太后虽然只有一子一女,却不大钟爱这个女儿,因为这个女儿向来不听她的。她老是阻止自己做这做那,动不动就教训。郭太后自小可没受什么人的训教,父亲母亲将自己视为掌上明珠,兄弟们都让着她,家里下人都捧着她。最小到大,只有这个女儿是逆她意的。

    于是郭太后跳将起来骂道:“哀家就是要把这个丑八怪赶出宫去,怎么样?”

    王姬听了连忙说道:“我愿意!就请太后让我出去吧!”

    福全连忙道:“娘娘别说这话。”

    郭太后得意道:“福全,看见没,这就是个贱胚子!”

    福全板着脸脸色铁青说道:“太后乏了,快扶太后回宫!”福全身边的太监也都上前赶走轿夫,自行上前来抬。

    郭太后被按在竹椅上,调头就走。郭太后不服,于竹椅上还在咒骂。

    福全道:“海棠,你好好照顾娘娘。”于是也匆忙下山去了。

    原来福全刚刚得知郭太后让人往江妃的院子里放毒蛇,吓的半死,连忙让人去捉蛇。又听到太监说,郭太后往高唐台去了,唯恐在作什么乱子,便连忙赶了来,谁知道已经晚了。福全将郭太后所行之事看在眼里,竟然没有一丝道理,真是年纪上去了,德行却没有半点。所以福全将郭太后看做疯妇,纵然有太后的身份,也不能让人敬畏了。于是严令众人不许靠近高唐台与飞鸾殿,又假借公主的名义,对郭太后禁足。

    福全身边的小太监道:“公公,咱们这样对太后,是不是太过了,她毕竟是太后。”

    福全无奈道:“我何尝想如此,只是太后如此蛮横,必须得强制制止,否则由着她闹上天,不是更难收拾?何况皇后娘娘如今怀着皇嗣呢!太后今日能放毒蛇去咬江妃,明日就能霍霍皇后,这如何使得!如此,才无奈出此下策的,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大家无需害怕。先将太后治住了,等陛下回来就好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自此,郭太后在自己的寝宫内翻江倒海,外面的人都松了口气,只苦了伺候的人,连带阿诚在内,每日无故被打被罚的,不知道有多少。大家唉声叹气,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