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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67况钟

    那救人的三人,这才来见慕容湛。

    男子抱拳道:“姚子然......”。

    女子也道:“苏掩雪......救驾来迟!”

    慕容湛大喜道:“你们是惊羽卫的人!”

    姚子然道:“是!”

    慕容湛道:“幸而有二位!这位是?”

    那持方天画戟的女子也抱拳道:“况钟。”

    慕容湛道:“不知道姑娘师从哪位高人?”

    况钟道:“无门无派,我是王怒义女。”

    此言一出,慕容湛吓一大跳,他问道:“果真是国公义女?”

    况钟答:“是。”又问道:“赵策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慕容湛低头:“一言难尽......难怪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原来是国公义女,我怎么没听过国公有女儿的?”

    况钟笑道:“国公爷未宣扬过。”

    况钟看见苏掩雪,十分高兴,问道:“怎么在这里遇见了你们?李公子身体还好吧?”

    姚子然、苏掩雪立即感到刺心,姚子然忽略掉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听谢若安说,陛下要回京,可是遇到匪徒,侍卫所剩无几,所以我和掩雪特地赶上来,原本是想暗中护持的,谁知才赶上,就遇到了埋伏!”

    慕容湛道:“不知是什么人?”

    姚子然道:“这个自然要查清楚的,陛下,此时还是先上路吧!咱们有武功的人少,眼见天又要黑了。”

    于是一行人匆忙上路,往京城赶去。

    汪茴见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赵策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一路,汪茴本是没有跟赵策说过话的,如今问道:“叹什么气?”

    赵策并不答言。

    汪茴又问道:“你家主子不是一直盼着陛下出事吗?”

    赵策冷冷道:“别胡说!”

    汪茴说道:“你和你主子的心,路人皆知。只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要出手帮我们?是怕陛下出事,百官不会放过你?”

    赵策依然不答言。

    汪茴哎哎了两声,见赵策不出声,便想去拍他,哪里抬的起手来,疼的冷汗冒出来。

    赵策见状说道:“再动就真的废了。”

    汪茴龇牙咧嘴:“你还说我,你要是能自己走,会跟我们一起?”

    半晌,赵策才说道:“我帮你们,是因为不能至国公爷于不仁不义。”

    汪茴道:“是时机不成熟吧?”

    赵策道:“你果然不通。”

    汪茴道:“怎么说?”

    赵策道:“你若真是一心为了主子,就不该说这些话。”

    汪茴一时语塞,想怼回去,然而他知道赵策却是一心一意为王怒卖命的,而且赵策并不蠢,在心机方面,是应该比自己强的。论武艺,汪茴谁都不在怕的,可是论心机,他知道自己不行。

    汪茴看着窗帘外头渐黑的天,只盼着早点到京。他如今身不能动,这一路上,可不能再遇到状况了。

    赵策则别有一番心思,姚子然和苏掩雪什么时候动手呢?自己灭了夜鹰军,他们两个说是来护驾,其实是来复仇的吧!如果自己就此被杀,下一步,他们就要去对付国公爷了吧?

    这日到了京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慕容逸想着到了京城将两个匪徒交给官府的,这才发现,哪还有什么匪徒,那两人早就趁乱跑了。

    慕容湛便请姚子然、苏掩雪一同进宫,意欲还起用惊羽卫。

    姚子然想了想道:“陛下,我们就不进宫了。师父生前有遗愿,我们得出京一趟。”

    慕容湛便让二人回京后来见驾,姚子然不置可否。

    况钟也告辞回王府去,便驾了马车,带了赵策,辞别众人。慕容湛让况钟进宫接受封赏,况钟也辞了不去。

    看着姚子然和苏掩雪离去的身影,慕容湛心中说不出的感觉,赵策带着夜鹰军灭了惊羽卫,杀了他们师徒几人,他俩是来复仇的,但是为了保证自己能顺利回宫,他二人并未在路上动手。被困山庄,可能其中也有他两人的手笔,只是没想到自己带着几个侍卫也在那里,所以他们才没在山庄动手。

    惊羽卫与王怒的纠葛,不可能消解了!不知道姚子然和苏掩雪说茅长世临去前的嘱托是什么?

    哎!慕容湛叹了口气,惊羽卫的事没完,待姚子然和苏掩雪归来,惊羽卫与王怒会有一场争斗。

    慕容湛等人朝着皇宫而来,一脚踏进宫门,慕容逸在马车里便长长的舒了口气。江星移心疼的问道:“哪里疼吗?”

    慕容逸道:“不疼。可算是进了皇宫了。”江星移也放松了身体,她看着慕容逸,慕容逸肉眼可见的成熟了。不似才到曼陀罗山庄的潇洒,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他紧醒了不少,看起来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模样了。

    对于皇宫,江星移心中很慌张,然而看到慕容逸眼中的笑意,她就不慌了。江星移跟着慕容逸,其他人自然有专人妥帖安置。慕容湛回宫后忙了两天,都是朝政上的事,虽然有长公主主理,慕容湛回来后,还是一一交代给他。

    慕容逸由于受了伤,不敢直接去见姑姑,于是休养了一天,将身上的伤藏好,第二天一早,便带着江星移进了明仪殿。

    明仪殿并不华贵,但高屋建瓴,还是威仪万重。江星移还是忍不住的紧张,慕容逸一直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着她。

    长公主早已得知慕容潇受了重伤,去看视过了。此刻见了慕容逸,只见慕容逸似乎是长高了,看外表,并未见什么大伤害。因此放了心。

    刚一走进内殿,江星移便看见一群宫女雁翅排开,中间椅子上坐着一位威仪端庄的女子,虽然有了些年纪,然而却不减美丽,美丽还是其次的,她身上的气质端庄雅重,其中还带着威严。

    江星移连忙拜见了长公主,长公主让人扶起她来,只见江星移清纯可爱,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圆圆溜溜,神采奕奕,她的肤色白皙,一笑脸上还有两个甜美的梨旋,头上的青丝编成一溜小辫子,在斜上方结成一个大发辫,越发显得娇俏可爱。小巧的鼻子,鲜艳的樱桃小口。是个十分娇俏动人的姑娘。

    长公主看了十分满意,说道:“本宫腿脚不便,就不能起动去迎接你了。”

    慕容逸连忙说道:“姑姑说哪里话,是咱们小辈该来拜见姑姑才是。”

    长公主点头笑了,又问道:“多大了?”

    江星移回答道:“十六了。”

    慕容逸禀道:“姑姑,我已决意娶星移为妻,请姑姑应允。”

    长公主已经听慕容湛说起这事,如今便点头道:“甚好,你也自小父母双亡,婚事就在宫里办!”

    慕容逸飞了一眼江星移,江星移领意,两人作揖道:“多谢姑姑!”

    长公主道:“只是你两人都还小,特别是逸儿,还没个正形。婚事过一二年在办,逸儿也不小了,别老是到处乱跑,该帮你皇兄分担些事务了。当年你父亲在世时,可帮着先帝做了不少事的。”

    慕容逸想起老师束锦来,虽然已经派人去接了,还未回来。想到自幼受到恩师教诲,姑姑曾说过,自己自幼由恩师教诲,成婚时应以尊上之礼敬之,如今恩师却无故惨死,慕容逸心酸道:“是,姑姑!”心中想着一定要查清楚背后的事,给恩师报仇。

    长公主道:“去看看你二哥吧!”

    慕容逸问道:“姑姑看过二哥了吗?二哥好些了吗?”

    长公主道:“他是皇室子孙,不该任性妄为!”

    慕容逸呆了呆,无言以对。他和慕容湛、慕容潇是堂兄弟,而且自小就没了父母,所以也没人要求他军国大事,因此一直东游西荡,如今听了姑姑的话,知道自己也该成长了。只是二哥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不知道何时才能缓过来。

    慕容逸和江星移在长公主处用了饭,才告辞出来。

    两人从明仪殿辞出来,才出了宫门,慕容逸便立即要抱着江星移转圈圈,无奈身上做疼,抱不起来。江星移推他说道:“到处都是人!”

    慕容逸笑道:“是,娘子!”

    江星移羞红了脸,转身跑开不理他。慕容逸追在她后面,江星移道:“姑姑真好看!”

    慕容逸道:“是啊,大家都说,姑姑跟年轻的时候变化不大。而且姑姑可好了,对我特别好,对大皇兄,二皇兄,都好!你放心,她以后也会对你很好的。”江星移咯咯笑了,问道:“为何姑姑说她腿脚不便啊?”

    慕容逸道:“姑姑年轻的时候曾出使大姪国,路上遇到了敌国的偷袭,腿受了伤,留下了隐疾,一到冬天,腿脚就不好了。”

    江星移点头道:“没想到姑姑还出使过大姪国,真厉害!”

    慕容逸道:“是啊,咱们大宁,也幸而有姑姑!”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慕容潇的寝宫门外,只见门上写着引泉殿三个字。

    慕容逸顿时泄了气,想起二哥的光景,他怕进去看到他伤心痛苦的样子,便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唉声叹气的。

    江星移道:“别只顾着叹气了,咱们倒是想想,怎么劝他的好!”

    慕容逸两手托着腮说道:“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江星移立即说道:“那我跟你一起死!”话才出口,又红了脸,然后才想起来,这是慕容逸的难处。万馨儿虽然是个男儿身,但是一直以女子身份与慕容潇相处,在慕容潇的心中,她就是个女子,就是自己的爱人,何况她还死在他眼前。他怎么能不伤心痛苦呢?

    江星移也在台阶上坐下,慕容逸看着天上的白云,白云随着风在天上时而聚时而散,一忽儿又被吹的无影无踪了,慕容逸更愁了。

    忽然,耳边传来小太监的声音:“这是?万爷爷?万爷爷好,怎么几日不见,您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慕容逸一瞟,看到小太监上前扶住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那老太监不是很老,却满身疲态。

    那老太监来到慕容逸跟前,看到是慕容逸,便作揖行礼道:“小王爷!”

    慕容逸问道:“倒是眼生,您是哪个宫的公公?”

    小太监道:“小王爷,您不认识他,他就是飞鸾殿的主事公公,万公公。”

    慕容逸还茫然不知,那万公公又道:“老奴是馨儿的养父。”

    慕容逸和江星移大吃一惊,慕容逸问道:“哪个馨儿?”

    万公公满脸忧伤:“万馨儿!”

    慕容逸和江星移对看一眼,惊的目瞪口呆。

    慕容逸道:“馨儿姐姐是在宫里长大的吗?”

    万公公点头道:“是。老奴未进宫时,有一个女儿。不幸没了,后来收养了馨儿,没想到,也没了!”说罢,老泪纵横。

    慕容逸连忙将万公公请进宫去,让他坐了,然后来请慕容潇。

    慕容潇腹部受伤严重,又兼心中痛苦煎熬,一直在发烧说胡话。由于不肯吃东西,他熬的二只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

    慕容逸在床前喊了几声,慕容潇才睁开眼睛。见是老三,又闭上了眼。

    慕容逸道:“二哥,馨儿姐姐的父亲来了。”

    慕容潇听了,半晌,将眼睛睁开。

    慕容逸又解释道:“馨儿姐姐的养父--万公公,来了。”

    慕容潇听了,猛然瞪大了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小太监已经将万公公扶进了门,慕容潇就要挣扎着起身,又受了伤,加之身体虚弱,哪里挣扎的起来?

    万公公连忙说道:“躺着,别起来。”

    慕容潇哭道:“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馨儿!”

    万公公哽咽着问道:“馨儿生前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慕容潇摇摇头:“都是我的错……我当时要是拉住她……”

    慕容逸也哭道:“不是你的错二哥,是那个狂沙太狡猾了!”

    慕容逸又转向万公公道:“当时太突然了,馨儿姐姐是突然掉下去的。”

    慕容潇哭道:“是我,都是我,我......”。想起自己当时对馨儿的态度,慕容潇简直无法自处。

    万公公流泪道:“是我天煞孤星,是我命里没有孩子!”

    江星移在旁边已哭的泪眼朦胧,慕容逸拉住江星移道:“万公公,这是星移。公公不弃,以后我们几个给您养老送终。”

    万公公摇头叹道:“都没了,一个也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慕容逸本想着万公公来了,虽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悲痛万状,好歹能相互安慰,没想到万公公更是一心寻死。慕容逸赶紧安慰,又让人端来茶水,料想万公公一定悲伤没有进食,他又让小太监拿些精致的吃食来。

    万公公正色道:“别忙了,我不吃。我也快了。你们听我一句,等我死了,你们就把我的骨灰也洒在那个山谷里......。”

    慕容潇一听了这话,更加坚定了要死的心。慕容逸慌了手脚,连忙和江星移使眼色,将万公公扶到了隔壁屋内。又派人好生服侍着,劝茶劝水。

    慕容潇滴水不沾,一心求死。慕容逸也没办法了,正发愁,小太监报,陛下来了。

    慕容湛处理完了朝政,又遣人来问慕容潇的状况。来人不敢隐瞒,都一一禀告了。慕容湛这才知道,万馨儿此前一直养在皇宫内的。

    慕容湛眉头紧锁,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得先挽回慕容潇的寻死之心,至于姻缘,日后若再遇到好姑娘,再加感化也不迟。

    慕容湛便上前喊道:“二弟!”

    慕容潇听到是大哥的声音,睁开眼睛,眼里似乎是哀求。

    慕容湛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只是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于是慕容湛屏退左右,只剩了他两个。

    慕容湛这才说道:“万姑娘有一个心愿未了,你得帮她实现。”

    慕容潇问道:“是什么心愿?”

    慕容湛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慕容潇闭上眼睛不予理睬。

    慕容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便说道:“万姑娘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她说,她一辈子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只有跟我秉烛而谈,是人生一大畅事。她的理想和抱负,你得帮她实现!”

    慕容潇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想起馨儿的笑靥,在他心中,万馨儿就是个女儿身,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不想去想别的。

    只听慕容湛叹息道:“你终究是不懂她呀!”

    慕容潇睁开眼睛大叫:“我懂她,她是想嫁给我的!”

    慕容湛点点头:“红妆是她,鬼面也是他!她的理想和抱负不应该就这样付诸东流!”

    慕容潇瞪着床顶上的帐幔,痴痴呆呆的。终于,他放声大哭,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