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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王仙人跳梁作势 河间王改弦易帜

    话说这王邃夜袭张泓大寨,不料中了张泓的埋伏,一万大军损失殆尽,王邃也被绊马索绊倒在地,张泓副将孙髦舞动长枪,照着王邃一枪刺来,正是这万急时刻,一直冷箭倏地射来,孙髦只得是翻身以枪拨箭,说时迟那时快,王邃一个鱼跃翻过了身,两手架着孙髦的宝马的两条前腿,身上涌出万斤力气,空中爆喝一声——

    “呔!”

    这一撅,竟然径直把孙髦的宝马撂倒,孙髦也跌倒在地,王邃抽出宝马,正欲结果了孙髦,斜眼一撇,那司马谭又张牙舞爪杀奔过来,王邃只得是悻悻而去,一声口哨,那西凉宝马顿时从地上翻起身来,王邃一跃跳上宝马,与司马谭又斗到一处!

    孙髦被摔了个七晕八素,用手理了理头盔,暴喝道,

    “鼠辈安敢暗箭伤人!”

    忽然在张泓大军身后,齐刷刷又亮出来数百支旗帜,上书大字,“豫”!为首一人只见面色铁青,一身银衣银甲,胯下架一条枣红宝马,手里攥着一丈八尺的长槊,爆喝一声,道,

    “豫州刺史何勖(xu四声,音同绪)在此!反贼休狂!”

    说罢,何勖长槊一挥,万千兵士怒吼着狂奔而来,张泓一见势头不好,慌忙鸣金收兵,这司马谭独自跟王邃激斗,本来心里便怯了三分,一听鸣金之声,落个破绽勒马欲走,不料王邃马快,几下赶过去,一枪刺司马谭于马下!豫州兵英勇异常,杀得张泓血流成河,张泓收拾残兵,后撤三十里,于阳翟下寨。

    司马囧得知何勖来相助自己,大喜,打开城门亲自出城下马迎接何勖,并且对何勖是嘘寒问暖,王邃看司马囧对何勖的这殷勤的态度,又想起今日白天,他对自己的态度,王邃心里稍有不平,司马囧有了王邃和何勖的相助,实力大增,此后与阳翟的张泓连斗数阵,皆是互有胜负,暂且按下不提。

    话说这孙辅和徐建从许昌临阵脱逃,一路马不停蹄,奔到了洛阳,回洛阳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孙秀,原来这孙辅是孙秀的亲侄儿,孙辅俱说许昌兵败之事,孙秀大惊,慌忙掩门,把二人拉入内堂,道,

    “此事,万不可让朝中大臣知道,如若泄露出去,恐激起兵变是非!”

    孙辅哭丧着脸,道,

    “叔父!那又当如何!”

    孙秀眼珠子提溜乱转,沉思半晌,对孙辅附耳言道,

    “如此,如此,便可!”

    二人大喜而去。

    第二天朝议,众百官接连听些风雨,尽说南方兵败之事,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忧愁的神色,这孙秀却是一脸轻松,出阵拜服道,

    “壁下,下官为了确保陛下江山永固,近日每天都去宣帝庙日夜祈福,昨日下官在庙中因为劳困,不小心睡着了,梦中下官见到了宣帝,宣帝俱说南北反贼皆是海中浪花,林中一叶,不足为虑,宣帝有请拜张道陵天师,赐天文一书,敬献壁下!”

    说罢,孙秀挥了挥手,下人便呈上来一个金色的木盒,原来这司马伦和孙秀为何能这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因为二人都是“五斗米教”的教徒,以张道陵为天师,讲究修善立功,清修法道。

    司马伦听闻张道陵天师亲自赐给自己“天书”,心中狂喜,其内侍想打开木盒,取出天书敬呈皇帝,司马伦呵斥道,

    “天书乃是天师亲赐,为天上宝物,如何能被你这污手玷污!”

    内侍慌忙乞罪,司马伦也不管他,说道,

    “净手!”

    内侍慌忙端过来一金盆,倒上温水,司马伦净手之后,恭敬地把天书从木盒子里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的字确不认得,尽是天书,司马伦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喜,道,

    “天书乃是天赐宝物,岂能用凡文儒字?”

    司马伦把天书放回木盒,问道,

    “这天书里面,尽是仙字,众位爱卿可有识得仙字之人?”

    司马威慌忙站了出来,跪在地上,说道,

    “下官认识一庐山仙人,自称王乔,颇有通天之术,妙手之灵,前几日下官曾亲眼见识过王仙人施法,那是说下雨不刮风,说下雷不打闪,下官深以为王仙人能读懂得这天文。”

    司马伦大喜,慌忙道,

    “爱卿,这王仙人现在所居何处?”

    司马威道,

    “就在下官府中!”

    司马伦急不可耐道,

    “那还等什么,快把仙人请上朝议,也让众人一览仙人之通灵妙法!”

    “诺!”

    司马威急急忙忙回家,把王仙人请上八抬大轿,一路上是吹拉弹唱,唱念做打,做足了架势,司马伦一见那王乔,果然是道仙风骨,飘渺异常,于是便让王乔作法,读这天书,王乔在朝议之上,摆上香堂,架上桃木剑,三清铃,道案,令牌,符咒并火烛,一顿跳梁搬弄,装腔作势,把这原本严肃威仪的朝堂弄得是烟雾缭绕,污浊不堪。

    少顷,王乔扔了桃木剑和三清铃,跪拜在地,道,

    “陛下,大喜啊!此乃张道陵天师赐给陛下保陛下江山百年兴旺的符诏啊!”

    司马伦大喜,急忙下趟,双手扶起王乔,道,

    “天师可还有话与朕说?”

    王乔道,

    “陛下,天师说道,历朝历代,都会有小规模的叛乱,商周如此,大汉如此,如今陛下的江山也是如此,此乃天道轮回,不过陛下放心,天师已经保佑陛下江山百年稳固,凡是叛乱,犹如过屋之坎,行船之礁,皆可跨过!不足为虑!”

    孙秀冲身后的下人眨了眨眼睛,下人悄悄出了朝堂,片刻间,一小卒大喊着“捷报”奔上堂来,司马伦喜不胜喜,道,

    “念!”

    小卒打开捷报,诵念道,

    “臣孙会,臣士猗,臣许超启奏陛下,臣等奉命率军北上剿贼,幸得陛下天威,于黄牛沟大败北部叛军石超,赵骧等先锋大将,斩敌五万余首,敌寇暂不敢有所动作,飞报京都,以让陛下心安!”

    司马伦高兴地哈哈大笑,道,

    “果然!果然!天师果然如此!哈哈哈哈!下诏,即刻封孙会,士猗,许超三人为持节将军,假节钺(yue四声,音同越)……”

    司马伦还未赏完,孙辅,徐建二人走了进来,跪拜道,

    “陛下,臣等奉命讨伐南贼,如今打破敌军于许昌,战事基本平消,叛将司马囧被我的部下围困在许昌,不能出入,不消几天,便能攻破许昌,生擒司马囧!”

    “哈哈哈哈哈!”

    司马囧这一天,就如同飞入了云里雾里,高兴地下不来凡间,司马囧看着孙辅,徐建二人,说道,

    “刚刚朕封了三位持节将军,这会你们俩人,也一并封为持节将军!”

    “谢陛下!”

    二人喜极而退。

    其实这一切,都是孙秀暗中策划的,那个王乔,根本就不是什么仙人,只是孙秀的一个长相颇有仙气的远房表叔,在孙秀见完孙辅,徐建二人后,孙秀便连夜见了司马威,那司马威本就是谗佞之人,一心向攀上孙秀这颗大树,便一口答应下来,导演了今日朝堂之上的闹剧,此后,司马伦自以为得到了天书保佑,便继续声色犬马,把朝中大事,又丢给了孙秀,自己则是一概不问。

    下了朝议,孙秀欲走,不料在门口却被司马威一把拉住,司马威一脸阴郁的脸色,说道,

    “太宰大人,这事儿,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啊!”

    孙秀佛手甩开司马威的胳膊,不屑地说道,

    “慌什么!”

    这孙秀历来看不上善于谄媚的司马威,说起来也是怪,这善于谄媚的人,看不上同样善于谄媚的人。

    孙秀说道,

    “司马囧只剩下两万多人,即便是周围的豫州刺史何勖过来支援他,也不过三四万人,那里有张泓在哪守着,够司马囧折腾的了,而且我已经让河间王司马颙(yong二声)起兵五万讨伐司马囧,应该有个三四天就到了,对了,梁王那边是你联系了,梁王到底来没来密诏!”

    司马威哭丧着脸,说道,

    “没有啊,太宰大人,您说这也奇了怪了,我假皇上的诏书,一连三道让信使快马加鞭送往关中,这……这……全都石城大海了,别说信儿了,连信使都没回来一个!”

    孙秀轻叹一声,道,

    “唉……看来梁王是真的不想参合这件事,他是想明哲保身啊!”

    说罢,孙秀欲走,司马威又拉着孙秀的胳膊,看着孙秀道,

    “太宰大人,小人担心的,倒不是司马囧,而是司马颖!”

    孙秀扭过头来,一脸的疑惑,道,

    “司马颖?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共三四万兵马,让我儿子斩杀了两万,还有什么资本可折腾的?”

    司马威左右看看,见四下没人,便附耳说道,

    “小人担心的是刘渊,这个刘渊一向与司马颖交好,倘若司马颖不甘失败,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动用了匈奴人这层关系,恐怕……”

    孙秀心里一惊,道,

    “这……这……本官倒是真没想过……”

    话说这司马颙,乃是宣帝司马懿弟弟司马浮的孙子,时年二十八岁,司马颙在收到了孙秀假传圣旨的密信之后,即刻命大将张方,率五万精兵前往许昌攻伐司马囧,这日司马颙并心腹李含于内堂喝酒下棋,李含字世容任长史,少有才干,颇有谋略,是司马颙所仰仗的谋士。

    司马颙边下棋,边说道,

    “世容之所见,真乃是未卜先知,这司马颖在北方被孙会击败,三万兵马折了两万,看这贼厮这下还怎么折腾!”

    李含恭敬道,

    “大王,讨伐的贼兵看似人多势众,其实都是泥菩萨,一群乌合之众,干不出大事儿出来!”

    忽然,外面一人,也不通报,只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司马颙定睛一看,乃是主簿房阳,司马颙怒道,

    “何事如此惊慌!乱了规矩!”

    “这……这……密……密……密……”

    房阳字华中,此时房阳的表情非常惊慌,手里掐着一份密函,嘴巴张着却磕磕巴巴,原来这个房阳是个口吃,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来,滑稽的样子惹得司马颙哈哈大笑,司马颙放下棋子,先拉了一把椅子让房阳座下,说道,

    “莫急,莫急,华中,慢说无妨!哈哈哈哈!”

    这房阳那还有心思坐下,从椅子上蹭的窜了起来,把密诏塞到司马颙眼前,上下挥舞,司马颙笑道,

    “何事致华中如此惊慌!且让本王看看!”

    说罢,司马颙接过密诏,翻开一看,惊叫一声,当即被吓得瘫软在地!李含大惊,慌忙从上堂疾步下来,扶住司马颙,道,

    “何事让大王惊慌如此!”

    司马颙用颤抖的手把密诏递给李含,口不能言,李含接过,打开一看,顿时也被吓得浑身颤抖,汗如浆出!原来这密诏是前方细作发回来的,上书道——

    “成都王在朝歌放粮,秘密招募了二十万兵马,此刻,正全速进兵,杀奔洛阳,预计三日可兵临黄河北岸!”

    李含吓得嘴巴都开始哆嗦了,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二十万!不可能!”

    李含猛然拉住房阳的胳膊,道,

    “华中!此密诏可信否!”

    “信……信……信……”

    房阳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用力点了点头,司马颙此刻也缓了过来,挣扎着蹒跚着步子,走到上堂,把一整杯茶水灌进肚子里,稍缓,司马颙看着李含道,

    “世容,这司马颖竟然秘密招募了二十万兵马,看来这局势马上就要扭转了,我们……我们该当如何!”

    李含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下颌紧咬着上唇,沉默许久,李含突然起身,走到司马颙面前,道,

    “大王!为今之计,只有临阵倒戈!”

    “临阵倒戈!”

    司马颙大惊,道,

    “那本王岂不成了无信之徒!”

    李含跪拜在司马颙面前,道,

    “大王,信也好,不信也罢,信与不信,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若是信,败了,便是不信,若是不信,赢了,便是信!”

    司马颙重重的吸进一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来,这二十万大军,对于司马颙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司马颙本就是好谋无断之人,出了事情,自己往往拿捏不准注意,他走到李含身前,拉起李含,道,

    “世容,此事可缓否?”

    李含倏地一声,又跪下了,道,

    “大王勿要犹豫,此刻张方大将军正在奔袭许昌的路上,两军并未交战,此事尚有可谈余地,若是两方交手,此事休矣!”

    司马颖转身,走到上堂,沉思半晌,忽而转过身来,下定了决心,道,

    “张方此刻行军何处?”

    李含道,

    “按日程推算,大将军此刻应该到了华阴!”

    司马颙咬了咬牙,道,

    “李含,孤封你为龙骧将军,即可去追张方的军队,务必让他改弦易帜,发出讨伐檄文,改路进攻洛阳!”

    “诺!”

    司马颙的改弦易帜暂且不提,只说这司马颖率八万大军一路疾奔洛阳,镇守黄桥的孙会,士猗,许超等人,得知司马颖在招募兵马,但是却不以为然,以为都是些流兵,不足为虑,便让许超以一万兵马守城,孙会,士猗各领三万,杀奔洛阳,意图腹背攻伐司马颖。

    司马颖,司马囧,司马颙的三王勤政,让华夏大地再度陷入了战争的阴云里,战事已经逐渐白热化,这孙会,士猗和许超,究竟能不能掉进卢志的陷阱里,这司马伦和孙秀命运又将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卢志妙计定天下,逆帝终成万古枯。